“吃不吃?”沈致把手裡吃了半截的牛肉乾遞給傅仞,仿佛在用這種方式朝著傅仞示好。
傅仞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眼沈致,強勢地拽著沈致的手腕把上面還帶著沈致口水的牛肉乾叼走。
“拿我的東西哄我,你臉皮怎麼這麼厚?”傅仞捏著沈致臉上沒多少的肉,氣道。
沈致歪頭看了傅仞一會兒,傅仞昳麗逼人的臉上沒有令人害怕的情緒,反而勾人的狐狸眼還是舒展的。
傅仞對沈致生不起來氣,誰會對一個小角落裡獨自享受陰雨天自成天地的小蘑菇生氣呢?他又不會給你任何情緒反饋。
隻會顯得你像個易怒易爆炸的瘋子。
沈致吮了吮殘留著牛肉乾鹹香滋味的指腹,垂下眼皮,他有點餓了。
傅仞眼皮一跳,口中咀嚼的動作越發不耐起來。
什麼破玩意兒,根本咬不動,難為沈致跟個小倉鼠似的在這兒啃半天。
傅仞搖下車窗,“呸呸”兩口把堂而皇之搶來的牛肉乾全吐了。
“吃點彆的”,傅仞把沈致含著的指尖從他嘴裡揪出來,撚著沈致微涼柔軟的唇,露出裡面珍珠似的貝齒,“再啃,你這口小細牙就崩了。”
沈致戀戀不舍地舔舔唇,鼻尖翕動。
空氣中傳來似有若無的香氣,是食物濃鬱誘人的味道。
沈致餓習慣了,剛才的牛肉乾已經很解饞了,所以他沒有把注意力放到飄香的食物上,短暫的失神片刻又重新複背起基因密碼。
傅仞拎著沈致油汪汪水亮亮的手指從自己衣服上隨便找了個乾淨的地兒抹了抹,轉頭看著饞得吸溜口水的梁慕嘉,點點下巴吩咐道:“去看看。”
梁慕嘉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得到傅仞的允許,咧嘴一笑,雙眼發亮地一腳乾碎了後車窗的玻璃,探頭探腦道:“吃啥呢?分點。”
迸濺的玻璃碎片稀稀拉拉落在車廂,發出劈裡啪啦的響動。
謝蔚然被突然冒出的腦袋嚇了一跳,玻璃碎片掉入手裡的自熱小火鍋,飛濺出的熱湯落在謝蔚然手背上。
“不好意思”,謝蔚然為難道:“隻剩下這三盒了,就沒分給大家。”
趙璿吸溜著湯汁,故意道:“我這吃剩下還有點,你要不要?”
梁慕嘉眼珠子一轉,不客氣地從趙璿手裡接過隻剩下湯底的自熱小火鍋,爽朗笑道:“我要,我這個人有奶就是娘,我不嫌棄。”
梁慕嘉掃過謝蔚然手裡一盒,向舞手裡一盒以及趙璿手裡一盒,再次高亢地道謝:“謝謝了嗷……下次有剩下的想著我點。”
趙璿眼睜睜看著梁慕嘉把自己手裡的湯底搶走,不甘心地咬唇,看著梁慕嘉真的毫無芥蒂把自己剩下的湯喝了個乾淨後,忍不住露出嫌惡的神情。
一個異能者還吃彆人吃剩的,真叫人不齒。
梁慕嘉摸摸肚皮,悠哉地躺在後座上,舒服地看著前面擠成一團的兩人,放聲道:“老大,咱們救回
的的異能小隊裡面有空間異能者嘞。“
“這一路上,肯定不少吃不少穿”,梁慕嘉咂摸嘴兒,感慨道:“老大,這人真是沒白救哈!真是比咱們這三個臭皮匠有用多了。”
“你瞎說什麼?!”趙璿利聲製止道:“我們隊沒有空間異能者。”
空間異能跟治愈異能都是異能者趨之若鶩的的異能,但是他們並不是想要得到這種異能,而是尋找擁有這種異能的異能者進行馴化圈養。
要知道每個人隻能覺醒一種異能,有空間異能和治愈係能的基本上都是待宰的大肥羊,他們要是想要活命就得尋求強者庇佑。
否則等待他們的就是被當做可移動的寶庫,被榨乾價值然後異能枯竭而亡。
同樣擁有這兩種異能的小隊要是沒有強大的依靠,也避免不了被人圍剿的命運。
他們九眾坐在桐瀾異能小隊的車上,彆說傅仞看不出深淺,就連車上的梁慕嘉和趙木,趙璿都看不出他們的異能等級。
要是他們不顧及九眾跟桐瀾短暫的合作關係,非要撕破臉,他們葬身於此也未可知。
現在突然被梁慕嘉爆出來,讓她如何不驚慌。
“我帶著背包,之前打鬥的時候掉了,剛撿起來”,趙璿佯裝鎮定地露出背包的一個黑色角。
梁慕嘉打了個哈欠,固執己見道:“不可能,那麼個小包能裝多少東西。”
“沒事兒,我們桐瀾都是好人”,梁慕嘉歪頭衝著趙璿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幽幽補充道:“不打劫。”
趙璿不安地拽著背包的帶子,臉色微微發白。
她見過傅仞一行人斬殺喪屍的樣子,狠辣程度都讓她忍不住嘔吐,一刀斃命絲毫不給喪屍反撲的機會,更何況傅仞行事詭異,趙璿一時竟然聽不出梁慕嘉是威脅還是旁的。
“其實彆看著它小”,謝蔚然開口道:“還是挺能裝的。”
謝蔚然看了指尖發抖的趙璿,暗地唾罵一聲,隨即恢複正常的表情詢問趙璿:“你再找找,我記得在包裡還放進去彆的,你看看還有沒有。”
趙璿對上謝蔚然絲毫沒有感情的眼睛打了個寒戰,心裡勉強冷靜下來,知道謝蔚然是舍小保大,連忙低下頭裝模作樣地翻找起來。
包再大能有多大,總會有吃完一天。
即便是把滿滿一包扔給桐瀾的人,他們也不會損失多少。
趙璿越想越冷靜,偷摸從自己空間拿出四盒罐頭遞給梁慕嘉。
“還有彆的吃的”,趙璿努力揚起笑,“吃點墊墊吧。”
梁慕嘉不客氣地照單全收。
開車的趙木瞥了眼傅仞的神情,心領神會地斥責道:“梁慕嘉你是不是餓得眼花了,放包裡放空間裡都分不清,你不知道空間異能者是唐僧肉啊。”
趙木粗獷的眼從後視鏡盯著心神不定的趙璿,一字一句道:“要是被有心人聽到,把人活撕了,你可是白白背上一條人命。”
趙木看著後面趙璿的臉越來越蒼白,見好就
收。
梁慕嘉打開罐頭,津津有味地大口朵頤,含糊不清地嘟囔著:“我知道了。”
梁慕嘉見著傅仞把兩盒重新扔回來,不解道:“老大,你不吃?”
傅仞把手裡僅剩的一罐罐頭打開,塞到沈致手裡,聞言點頭:“分給後面的。”
梁慕嘉二話沒說,塞給那一對母子一盒還有文田一盒,得到三人連連道謝毫不在意擺擺手。
至於呦呦,她有向舞管著,向舞給她剩點就吃點,不剩就餓著。
傅仞摸了下冰涼的罐頭,手指微微動了下,摸著不太涼了才催促沈致:“吃這個,軟和不蹦牙。”
沈致沒理會傅仞的調侃,慢吞吞地抿著罐頭裡的肉絲,溫熱肉味在食道流淌落入空蕩蕩的胃部,叫沈致唇邊下意識揚起小小的弧度。
傅仞盯著沈致愛不釋手地捧著罐頭,不合時宜地想起末世前他還沒有跟沈致分手。
他帶著沈致出去吃飯,沈致挑食得厲害,喂啥啥不吃,難養得很。
思及此,傅仞戳了戳沈致鼓起來的腮幫子,開始翻舊賬:“我每次帶你出去,你的老師總會告訴我,不要亂喂你。”
“我當時就想,你真是嬌氣又難伺候”,即便這麼說傅仞臉上卻沒有一絲不耐,而是如同情人間嗔語般:“現在末世來了,你倒是胃口好了。”
沈致吃了一半,把剩下的往傅仞懷裡推了推。
“我不吃了”,沈致摸了摸自己半飽的肚子,沒有繼續吃完剩下的罐頭。
傅仞迅速地打理了沈致的剩飯,衝他揚眉:“你不吃我的口水,讓我吃你的口水?”
“做人怎麼這麼雙標?”傅仞揉著沈致的唇瓣斤斤計較道。
真嫌棄你彆吃啊,趙木每天都對他家老大沒事找事深感無語。
“刺啦——”車胎在地面摩擦出白色的劃痕,趙木把刹車踩到底,停在一棟彆墅前。
沈致偏頭,聽到傅仞解釋道:“今天夜晚要大降溫,不適合趕路。”
“還要多久?”沈致沒頭沒腦地問了句。
傅仞意會道:“明天早上起來趕路,中午之前能到。”
停穩後,傅仞率先帶著沈致下了車,去彆墅找房間。
梁慕嘉吃飽喝足也帶著後車裡的人都下了車,“待在客廳彆動,我去看看有幾l間房,然後給大家分一下。”
梁慕嘉草草清點了房間,一共四個房間。
文田、母子跟梁慕嘉一間,九眾的兩個人跟趙木一間,沈致跟傅仞一間,向舞跟呦呦和趙璿、謝蔚然一間。
“我想和喻崢一間”,沈致拉著傅仞的袖子請求道。
傅仞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沈致,果斷拒絕道:“不行。”
分好房間,大家朝著各自的房間走去。
趙木做賊似的找到傅仞:“老大,我還沒吃飯。”
當時傅仞毫不客氣地把兩罐肉罐頭分出去的時候,快要心疼死趙木了,因為裡面就有他的一罐。
傅仞朝著九眾那邊揚起下巴,“去那兒邊找點。”
趙木了然地看著不愁吃喝九眾,心底暗暗升起了不可告人的想法,但留有餘地道:“我要是沒找到怎麼辦?”
傅仞嫌棄地看了眼趙木,知會道:“那就去後座底下找,這些天搜集到物資都在那兒。”
趙木懵了瞬,隨即氣到拍大腿,合著梁慕嘉賴在後車座不下來,感情是她守著那一堆物資啊。
自己怎麼沒想到。
“老大你怎麼知道的?”彆看梁慕嘉大大咧咧,其實賊得很,每次收集的物資都是由她保管,就連傅仞她都不說。
傅仞總不能說,是沈致想要跟喻崢睡一間屋,用梁慕嘉棒物資的地方當做交換條件吧。
“但凡你長個眼你就知道了”,傅仞不耐煩地打發趙木。
傅仞還得去房間看看沈致有沒有把喻崢偷渡過來。
天殺的,以前防男防女也就算了,現在還要防喪屍。
要不是傅仞舍不得,他非得把沈致揉成一團扔到喪屍堆裡。
讓他喜歡個夠。
沈致沒有作妖,老老實實待在被子裡昏昏欲睡。
“從車上睡了一天還沒睡夠?”傅仞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沈致雖然是閉著眼,但是大部分都是清醒的。
基因密碼太過複雜,沈致回憶都需要耗費很大的精神,更不用提有些實在想不起來的部分,沈致就會在腦海裡重新推導。
剛才沈致又重新背了遍自己這幾l天背過的基因密碼,眼皮都要睜不開了。
“嗯”,沈致耷拉著眼皮,從嗓子眼哼了聲,甕聲甕氣的。
傅仞伸手把人抱在懷裡,無奈道:“那你接著睡。”
沈致勉強撐起精神推搡傅仞,嘟囔著:“熱。”
傅仞沒鬆手,不高興地捏著沈致的鼻尖:“我剛才說的話你都忘到腦後了是吧?”
“今晚會降溫”,傅仞摸了摸沈致的額頭,手指慢慢往下滑,摸到沈致單薄的肩胛骨,擰著眉心不悅道:“凍死你個沒良心的。”
再往後沈致就聽不到了,窩在傅仞火熱的胸膛,沉沉陷入了夢鄉。
傅仞盯著窗外的夜色,沒有星辰,隻有無邊浩瀚的黑際。
混亂的末世突如其來,毫無防備,沒有救世主。
每個人都在艱難地活著。
夜晚慢慢降臨,果真如傅仞所說,氣溫驟降。
樓下的嘈雜聲越來越大,傅仞沒有動作,懷中的沈致似乎感受到涼風,不停地往熱源縮。
傅仞溫熱的指尖落在沈致的後頸,絲絲縷縷的白光順著沈致的皮膚遊走在沈致的四肢百骸,隨著時間流逝,沈致的臉色慢慢好轉。
傅仞剛想放下手,驀地感覺一雙微涼的手鑽進自己衣服的下擺,緊緊貼在他的腹肌上。
樓下的聲音漸漸消失。
傅仞好氣又好笑看著酣然的沈致,絲毫沒有被驚動的樣子,低頭碰了碰他被熱氣
熏得發紅臉,罵道:“小色胚。”
他不是救世主,他也不需要被拯救,他隻要沈致就好。
傅仞合眼不過三四個小時就醒了,把沈致叫醒後,重新踏上了回桐瀾的路。
趙木打著哈欠,昨天氣溫驟降差點沒凍死他。
睡到半夜暈頭轉向跑去梁慕嘉的小庫房偷被子還被抓住了,惹得梁慕嘉當即就把物資轉移了。
他跟九眾的兩個大男人瑟瑟發抖地躲在一床被子裡,好險沒凍死。
趙木往後視鏡看了眼裹著破被子的謝蔚然眾人,昨晚上大降溫,凍得人們都鬨了起來。
趙璿死死守著自己的空間,包裡有吃的也就算了,一個大被子確實沒法藏。
梁慕嘉裹著之前搜集的大厚被子,盯了趙璿一整晚,愣是沒合眼。
導致謝蔚然他們昨天晚上凍了個夠嗆,趙木咧嘴一笑,真特麼解氣。
過了一會兒,趙木故意顛車把後座補覺的梁慕嘉震醒,等到人快要發怒的時候,嗬嗬一笑:“到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梁慕嘉揉揉眼,跳下了車。
桐瀾要有準備,專門人指引著車上的眾人做檢查,以防被喪屍咬到人進入基地。
守門的年輕人檢查到喻崢的時候呆住了,結結巴巴道:“這…這……”
昨天被折磨了一宿的趙璿冷笑道:“這什麼這,看不來他是個長得很醜的人嗎?”
趙璿特地咬重那個“人”字,神情不屑。
“怎麼可能?!”守門的年輕人下意識反駁道,喪屍他沒見過一千也見過八百,怎麼可能人和喪屍分不清。
趙璿強撐著厚重的鼻音冷嘲熱諷,拿話堵他們:“你歧視醜人啊?”
守門的年輕人求助地看向傅仞。
傅仞直接道:“他是喪屍,找研究室的人把他帶走。”
年輕人立馬把喻崢帶走。
旁邊的謝蔚然想起傅仞他們是怎麼指鹿為馬的,咬牙道:“傅隊長,之前不是說他隻是長得醜嗎?現在怎麼成喪屍了。”
梁慕嘉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都到自己家地頭上,那不是毫無顧忌了。
傅仞連個眼神都沒給他,悠悠道:“好巧不巧,昨天晚上凍異化了。”
謝蔚然:“……”
“那還真巧”,謝蔚然不欲跟傅仞計較,他手上握著向舞這一張王牌,有意識的喪屍給他們又如何,等到孟家出面,還怕身為孟頃言未婚妻的向舞接觸不到嗎?
守門的小隊長湊過來殷勤道:“傅隊長,孟長官得到你們回來的消息正在往這兒趕呢,他讓我先謝謝你幫他把未婚妻找到。”
傅仞聞言,視線掠過身後面色冷然的向舞,琢磨著,孟頃言是裝腔作勢的,找的老婆也是個裝腔作勢的。
真該說,一個被窩睡不出兩人麼。
小隊長點頭哈腰沒得到傅仞任何反應,正尷尬著,遠遠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高喊道:“孟長官!”
被檢查的眾人紛紛順著聲音望過去。
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大踏步往這裡走來,步伐有些急切,優越的身形輪廓逐漸邁入眾人的視線。
再仔細看去,是一張溫柔雋永的臉闖入進來,清和的眼底帶著淺淡的焦急,仿佛是要去見什麼重要的人。
傅仞皺著眉思索,孟頃言這麼喜歡向舞?真沒想到慣會裝模作樣的孟頃言還能有這樣急切的表情。
等到孟頃言帶著風趕到眾人面前,傅仞轉個身,把向舞露出來,“你未婚妻……”
傅仞話音未落,就看到孟頃言直直地繞過自己,攬住了自己身邊的沈致。
單薄的沈致被高大溫柔的男人摟在懷裡,清潤的眉眼沒有起伏,仿佛接受來自陌生男人的擁抱是件很容易的事。
傅仞的心臟失控狂跳,眼皮也不受控製打鼓,傅仞死死盯著看起來親密得好似般般入畫的兩個人,有什麼東西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了變化。
這種失控感讓他暴躁。
渾然不知發生什麼的孟頃言低下頭,溫和的眼睛擔憂地看向沈致,“小致,很抱歉我沒有親自去接你,讓你受苦……”
還沒等他話說完,利刃裹挾著疾風踵至,孟頃言下意識帶著沈致避開。
臉上刺痛的血線讓孟頃言往刀飛過來的方向看去,還沒有分辨出是誰,就聽到一道怒火壓抑到極致的聲音。
“傻逼,你抱錯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