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接受嗎？葉聽雨想。
這樣是個活動的話, 以這個活動的性質，接受應該沒有關係吧？
可是，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她對褚星辰的了解太少, 她不想為了完成任務違背本心，她下意識的不想接受, 那就是不想接受。
她隻猶豫了幾秒，褚星辰便懂了。
但他還是看著她，少年倔強的想要一個明確的結果，不論接受或者拒絕。
然而他臉上的笑容，已經呈現出搖搖欲墜的姿態了。
片刻，他歎了口氣, 扯了扯嘴角。
他將禮盒放到葉聽雨的手心，面上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失落。
“我知道，你一直把我當朋友。”他深吸一口氣：“對不起，我突然的......表白，可能給你造成了困擾。”
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微微顫動了兩下, 遮住了他眼中的尷尬, 失落, 和難過。
“我原以為你也是喜歡我的......你當我沒有說過吧。”
是的，按照這個副本的設定，她們還有一個雙向暗戀的BUFF。
少年的勇氣持續了一陣,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又如同潮水般退去了。
葉聽雨咬了咬唇，拿著禮盒，卻沒有聽到任務完成的提示。
她有些不忍, 甚至想說出答應的話，話到嘴邊卻怎麼都無法起唇，她捏緊了不大的盒子，頹廢的說道：“對不起......太突然了，再給我點時間。”
沒有把話說死，沒有拒絕，給褚星辰注入了一點能量。
他又重新恢複了光彩，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你這樣想實在是太好了......都怪我，沒有提前明確你的想法，但是我覺得這種事情應該由我們男孩子來，但是我太緊張了，周圍的朋友都說表白要製造一些驚喜感，所以我......”
笨拙的樣子讓葉聽雨也好受了一些，她將褚星辰送的禮物拿到眼前晃了晃：“謝謝你的聖誕禮物。”
嗯，不動聲色把它定性為聖誕禮物而不是表白道具的話，係統應該會更好判定一些吧？
“不......不用謝。”褚星辰隻感覺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連忙說道：“本來就是給你的。”
說完，那架無人機停了下來，被褚星辰收回袋子。
“你的？”葉聽雨有些驚訝。
“是的。”褚星辰承認得坦然：“因為我很喜歡今天，我想把它記錄下來。”
葉聽雨了然，這應該是他為這次表白所做的準備。
“我原本以為，你即便表白，也會用一種很高調的方式。”葉聽雨打趣的說道。
像新聞上，電視裡那些有錢人一樣，橫幅，鮮花，大庭廣眾，怎麼高調怎麼來，表白現場如同求婚現場一般。
褚星辰一臉認真：“你不喜歡那樣。”
這句話是陳述句。
葉聽雨怔住。
他說的不是他不喜歡，而是“她不喜歡”。
她也確實不喜歡，這樣示愛的結果，接受或拒絕，都會成為吃瓜群眾的談資，而拒絕，會讓雙方都很難堪，她不想活在彆人的眼睛裡，不想從彆人的口中了解彆人，也不想承受來自陌生人的壓力。
“不過我確實做了一些小小的準備——”褚星辰湊過來，眼睛朝已經換了曲目的任寒秋說道：“這是我表哥，也是我今天請來助攻的嘉賓，還是多倫多音樂學院的學生。”
“嗯？”這個消息比知道無人機的主人是褚星辰還要讓人驚訝。
不過也能解釋為什麼任寒秋在看到她和褚星辰一起時為什麼會驚訝了，估計在接受褚星辰提到的幫助請求的時候，他還不知道褚星辰的目標。
“我表哥人很好，隻要不過分的要求，他基本沒有拒絕過。”褚星辰抿了下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感覺，像這種事，需要一個合適的氛圍。”
即便是人為營造出來的氛圍，他下意識的想多用些心，更用心一些，再用心一些。
初雪，小鎮，聖誕，浪漫的音樂，剛剛的氛圍在他看來剛剛的好。
但是不夠。
好了，葉聽雨現在確定，任寒秋確實是一個樂於助人的人。
“那可真是巧了。”她也說起剛剛的事：“我剛剛遇到，送你的禮物是他幫忙挑的。”
“我看到了你拍給我的照片有他，我還以為你們認識。”褚星辰裝作不在意的說道。
葉聽雨的心臟緊縮了一下，面上若無其事的回答：“不，在這之前不認識。”
即便她有試用關卡的記憶，但是這隻是遊戲。
幾首歌曲很快演唱完畢，任寒秋收起設備，遙遙對兩人的方向微微頷首，便退了場。
自始至終沒有上前打擾。
“他走了。”褚星辰說。
兩個人繼續走著，周圍原本圍繞著觀看任寒秋演唱的人也都散開了。
雪下得越來越大，已經在房簷上都積了一層。
“那邊廣場有一個拍照打卡點。”褚星辰變戲法一般從他的袋子裡掏出了一個不大的拍立得：“我覺得還是很有必要留下些靜態的畫面紀念，你覺得呢？要不要試試？”
不知道為什麼，葉聽雨就明白，這也是他準備表白的一個環節。
她想到剛剛歌詞裡的那一句“我們會走在海邊看著時間走很遠，拍好幾張相片放在相框裡留好多年。”
褚星辰為了這一次“約會”，真的做足了準備。
她說不出拒絕的話。
“好。”她說：“我們去吧。”
廣場上的那支樂隊還在進行演奏，這一次是莫紮特的——《小步舞曲》。
巨大的聖誕樹上面綴滿了各種各樣的小燈，葉子上落上了雪，從白色的雪裡透出來的暖色的燈光，好看極了。
“你站在這裡。”褚星辰說道，指了個地方：“我給你拍。”
“好。”
“等等。”
褚星辰將傘遞給她，隨後解下了自己脖頸上的圍巾，小心的低頭給葉聽雨圍上。
他有些冰涼的指尖撫過她的側臉，有些癢。
“好啦。”做完這一切之後，褚星辰說道。
隨後退後了兩步，找了一個合適的角度，舉起了相機——
“哢嚓”兩聲，畫面定格。
她站在聖誕樹面前，背後是漂亮的聖誕樹，撐著一把透明的傘，穿著紅色的大衣，脖頸上圍著綠色格子的圍巾，上面飄下了幾片瑩白的雪，微微偏著頭，笑得溫婉。
葉聽雨有些訝異褚星辰的拍照水平，不管是角度還是構圖都無可挑剔，拍立得的照片也都是意料之外的清晰。
同樣的照片，褚星辰拍下了兩張，將其中一張遞給了葉聽雨。
“可以讓我留下來嗎？”他懇求：“這是我的第一件攝影作品。”
“好啊。”葉聽雨笑了笑：“那麼，既然是紀念的話，我們兩個人是一起的，要不要留下一張合照？”
褚星辰當然不會拒絕。
他立刻隨即找了個願意幫忙的路人，請她幫忙拍了照。
“在近一些。”幫忙舉著相機的女生說道：“鏡頭太小了，得把你們全部照進去。”
褚星辰便小心的靠近了一些。
小心翼翼的靠近，肩膀挨著肩膀。
女生噗嗤一聲笑了，拿著拍立得的手也晃了一下。
“你們這一對怎麼看上去不是很熟的樣子？再近一些。”
褚星辰剛準備再挪動一點距離，肩膀上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重量。
是葉聽雨，她半靠在他的肩膀，白色羽絨服都壓下去了一處，褚星辰隻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塌陷了一角。
“這樣可以嗎？”他聽到近在咫尺的葉聽雨的聲音詢問那個女生。
女生連忙按下快門：“行！”
“再來點互動。”女生說道：“這個角度簡直完美，你們真的很登對，多留下一些照片。”
“不用啦。”葉聽雨走過來，看了下剛剛拍的照片，對女生表達感謝：“這樣就可以啦，謝謝你。”
“不客氣。”女生說完，把相機交給葉聽雨，揮了揮手：“祝你們久久啊。”
這句葉聽雨沒有回應。
女生走了，葉聽雨拿著照片，手指不自然的蜷曲了一下。
照片上的她看著鏡頭，而褚星辰微微偏過頭看著她，褚星辰的眼神，仿佛有溫度一般，燙的驚人。
仿佛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褚星辰也走了過來，他沒有覺得這個照片有什麼不對，也沒有注意到葉聽雨的異常，他拿出了一支筆，在相片背後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葉同學。”他把筆遞給葉聽雨：“該你啦。”
葉聽雨便在空白處簽上她的名字，還落下了一個日期。
12.25日。
打卡完之後，褚星辰突然眼睛一亮。
“那邊有個聖誕老人在發糖果，去看看嗎？”
“好啊。”
聖誕老人穿著聖誕服，帶著聖誕帽，然而看背影就能看出來，清雋挺拔，是個年輕男子。
但是走到面前，葉聽雨的心臟又控製不住的怦怦亂跳。
貼著誇張白色胡子，但是露出的那半張臉，那熟悉至極的眉眼，她不會認錯。
薛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