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機後回到了雲城,湛熙生邀請席雲在老宅裡多住幾日,被席雲拒絕。
雲城,席雲感覺自己一刻也不想多待。
但飛機要明天才能走了。
湛熙生今晚有事,不能留下。
今天發生的事令男人非常高興,湛熙生眉眼間都張揚了好幾個度:“雲雲,你哥哥果然最愛你,果然你一看他,他就願意動一動了。”
提到自己哥哥,席雲眉稍微溫和起來,面上顯露一點笑意:“是湛哥請的醫生好啦,哥哥終於有反應了。”
席雲不清楚他哥最開始的狀況。
席安誌喪儘良心,耽誤了太久,等席雲知道劇情,把他哥的接出來治療時,席修竹已經基本上不會做任何動作了。
席雲了解過,彆的植物人並不是就像植物一樣一動都不動,而是能夠睜眼翻身,甚至撓癢癢。
可席修竹卻是躺在床上就像一具沉沉睡去的屍體,如果不是還有心跳反應,幾乎以為他就要死去。
兩人想到這些,都歎息了一聲,席雲再次抬起頭,灰色眼眸中晶瑩點點,感歎:“多虧湛哥。”
是湛熙生讓他哥有了能夠重新睜開眼的機會。
席家倒台之後,能夠求助的人脈已經微乎其微,還和席安誌鬨掰了,席雲記得自己走投無路的心情,好在最後湛熙生願意幫助他。
湛熙生對他哥的友誼太鐵了。
湛熙生這:“人生在世拚搏再多,也不過為了護住身邊一二人,你太小看我和你哥的友誼。”
“不過有件事很蹊蹺,我發現到目前為止並不知道撞你哥的是什麼人。”
“當時的事故是席安誌處理的,但是當初的那場事故查不到了,而你哥哥又被他放棄了。”
“你哥哥的傷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席雲猛然攥緊手,瞳孔一縮:“這個問題我之前也質問過席安誌,但他不肯告訴我,並告訴我,再問就斷了我哥的治療。”
席安誌發了很大的火,席雲和他的關係並不好,又擔心自己的哥哥,隻能放棄追問。
湛熙生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雙目溫柔的注視著他:“沒關係,若你哥哥醒來,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不過,我還是會繼續查的。”
席雲心中雖然有些沉沉,忍不住跟著他的話一起淺淺的笑起來。
“我哥哥一定會醒過來的。”
席小卷一直豎著小耳朵偷聽他們的談話,此刻忍不住站起來,丟下平板,小幼崽雙手舉過頭頂,揮舞了一下,五短身材圓滾滾,卷毛小幼崽滿臉認真:“叔伯一定能好起來的!”
席雲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好起來。”
說完這話,席雲面上帶笑的起頭,卻與湛熙生對視上——湛熙生的目光帶著一點清淺的琥珀色,陽光照進去一片溫潤澄澈,此時,這個想來溫和的哥哥眸光定定,滿是認真。
也帶著一點詢問。
湛熙生看著他,手掌放到了席雲瘦削的肩上,認真道:“那你呢,雲雲?”
席雲一愣。
湛熙生眼眸變得溫和,他看向席雲的目光中帶著不解:“如果你哥醒了,你打算走什麼樣的路呢?”
“你這些日子參加綜藝,是想進娛樂圈嗎?”
這些日子,席雲的異常和畏懼,他一直都看在眼裡。
席修竹無論會不會醒來,能不能好,他最希望的肯定是席雲能夠在自己的路上綻放光芒。
席小卷放下剛剛拿起的平板和筆,認真聽他們的對話。
席雲輕而密的睫毛抬起來好一會兒,灰色眼看湛熙生很久,沒有給出他一個答案。
最終隻是嘴唇蠕動著:“不、我沒想進娛樂圈。”
湛熙生輕輕歎了口氣,修長的手指拍了拍他瘦削的肩。
“生活是自己的,雲雲,無論有沒有你哥。”
席雲停在原地,仔細想了一下他的話。
他確實已經逃避的夠久了,被苦難占據了心靈,已經忘記了該如何快樂,作為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一定要完成的事情。
即便這個世界上由劇情組成,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既定的命運——
若命運和心中的理念一致,那主導人生的究竟是命運還是對理念的追尋?
在劇情沒有發生之前,就敗於恐懼?
席雲輕輕閉上眼,睫毛微顫。
席小卷放下了平板和筆,小幼崽墩墩墩走到他身邊,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幼崽好像在用自己的方式無聲的說:卷卷會一直陪著爸比。
席雲想,他是幸運的,至少這一次是。
他既然能改變卷卷的命運,也一定能夠改變他哥的命運。
從前,是他哥哥為他遮風擋雨,這一次可以換他來做那個頂在前方的人。
少年時,與哥哥那個“我們一起合夥製作一款大爆的遊戲”玩笑一般的對話,悄悄在席雲心中閃爍起來。
多年前埋下的種子,如今終於有力量,破開黝黑的土壤。
*
已是傍晚,天邊難得有淡粉煙霞,層層鋪列,如輕紗薄緞嫋嫋浮動。
席雲對著窗邊的輕輕啄了一口茶水,緩解這一整天滴水不沾的唇角,手機叮咚一聲,提示收到了一條信息。
席雲本沒有當回事,隻是淺淺的瞟了一眼,目光忽然被磁鐵一般牢牢吸在上面,白框黑字,短信上的字跡格外顯眼——
我是夏磐,你一定很想認識我吧?龍湖餐廳,我等你到晚上十點。
席雲眉頭慢慢擰起來。
夏磐,劇情裡秦言生的白月光,那個屢屢使出手段要拆散他們的人,更是後來,害席雲失去一隻眼,獲得了席雲捐贈腰子和一枚的人物。
直至大結局時,這個人得到的懲罰也隻不過是——孤獨終老,坐擁著千萬財產那種。
席雲都有一點想笑,他付出了健康和尊嚴,像條狗一樣乞討來的愛,是所謂書裡幸福的主角,而坐擁千萬財產孤獨終老是被反派的懲罰。
現在他不當這主角了,倒很樂意見夏磐得到這結局。
不過這人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想見他?席雲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吸引到夏磐的地方,無非是為了秦言生。
如果是知道劇情之前,席雲還愛著秦言生的時候,興許會欣然而往。可現在,席雲已經知道了夏磐的真面目,更放棄了秦言生,對於和這個人見面沒有一點興趣。
這個心眼陰壞的人,不知道有怎樣的壞招等著他,席雲才沒那麼傻,等著他算計。
席雲想了想,回複:“不好意思,我對你不感興趣,最近才聽到你們的消息,祝你和秦言生百年好合。”
消息發出去後,席雲就把這個號碼拉黑了。
但一小時後,席雲又收到了另外一個號碼發來的短信。
“是嗎?可席卷也是秦言生的孩子吧。”
席雲盯著這一行字定定的看了很久,眼神帶上了點凶。
他回複道:“不,席卷是我一個人的孩子,和秦言生無關。”
放下手機,他再次拉黑了這個號碼,心中卻沉悶起來。
幾個小時過去,對方沒有再發來短信。
可席雲知道,這是一種示威。
表示對方已經盯上了他。
那人的消息來得這樣快,估計從他回來雲城之後,就一直在盯著他了吧。
這個夏磐,還真是善於當暗中的毒蛇。
不知是通過何種方式盯著他。
*
自那天秦言生和江開暢,說了和席雲有一個孩子之後,江開暢每次見到他都要“哇塞”好像看到什麼稀奇動物一樣。
秦言生:……
如果不是多年好友,秦言生早讓保安把這個人轟出自己的視線範圍了。
辦公室中,男人寬肩闊背,一目十行地處理著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滾動文字,裸露的手臂線條流暢緊實。
秦言生手指如飛著敲打鍵盤,在郵件上附上批閱意見。
江開暢沒個樣子的坐在他旁邊,目光落在他俊美臉龐的英挺鼻梁上,口中發出“嘖嘖”聲。
他在心裡評價:表面上看起來孤寡型男,背地裡孩子都有了。燒,實在燒。
江開暢一看到秦言生的臉,就忍不住發出嘖嘖聲。
一連十幾次之後。
秦言生終於無法再忍,他按下刪除鍵,乾掉一個打錯的字符,輕瞥一眼江開暢,額頭青筋暴起,男人緊實的手臂肌肉收緊,一手上前抽掉了他的凳子。
“哎呦!”江開暢一把跌到地上摔了個屁股墩兒!
他雖有防備,但不及好友的動作快!
丹鳳眼男人在地上悠悠拍走屁股上的灰,對秦言生投去幽怨的目光:“我哪裡招惹你了?”
秦言生:……
他不屑回答江開暢這個問題,繼續目不直視的盯著屏幕敲打鍵盤,語氣冷淡:“有事就說,沒事就給滾。”
聽得出來是真怒了。
江開暢笑了笑,爬起來繼續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慢悠悠的晃著二郎腿,尋思著怎麼坑秦言生一把。
他手指在自己膝蓋上敲了敲,臉上浮現狡黠的笑意:“老秦我問你,如果你找到你老婆了,你會怎麼做?”
秦言生皺了皺眉,目光直直看著屏幕,手卻停止了:“解釋一下,我沒有圈地的習慣,席雲不是我老婆。”
“他現在的孩子身上也流著我的一半血,僅此而已。”
“如果找到他,我會支孩子的撫養費和補償,但孩子會繼續由他撫養。”
江開暢無語的咧咧嘴,沒關係那你找人家那麼久乾什麼?發神經啊?還有這做法,怎麼看都像是去找個借口送錢。
但江開暢就是個樂子人,喜歡看樂子。
他最近入資了個挺有前景的綜藝,這隨手一翻,還給他帶來一個大驚喜。
好友的老婆,啊不對,前夫,就在裡面,還帶著孩子呢。
江開暢覺得真的很夠意思。
江開暢眼睛一眯,想了個壞主意:把老秦坑進去。
再給他找個對手。
男人在凳子上姿態舒展:“老秦,我給你打個賭。”
“我贏了,你答應我做件事兒。”
“這個賭,挺有意思的,你贏了才是輸了;你輸了,卻是贏了。”
?
秦言生瞥他一下,應下了這個賭。
“贏了你就給我滾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