犛牛雪白的毛發垂絛,如瀑布急流,輕輕拂蕩。黝黑的牛眼睛,睫毛長翹,眼神清澈中透露著一股憨厚。然而——
急著比賽做任務的眾人,輕輕拉了一下拉環,姿態穩重的犛牛紋絲不動。
它不聽話啊!
雖然是與剛剛如出一轍的憨厚眼神,但此時眾人的感覺又不同了,有一股很淡的被鄙視的感覺。
眾人:……
動一下啊,牛哥!
導演適時跳出來,吸引了全部仇恨,他嘴角帶著笑意道:“沒錯,第一個困難點就在於你們如何把牛趕到對應的地方。”
放牧牛的任務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把牛帶到放牧點,第二部分,彆讓牛有脫離自己的視線,第三部分,才是按照最快的速度把牛帶回來。
犛牛的體型是人的幾倍大,視覺上非常客觀。
面對比自己大好幾倍的動物,眾人都不敢硬來,隻能輕輕拉動鼻環,期盼著犛牛大發慈悲動起來。
小孩子們對毛發修長的犛牛十分欣喜,爭鬨著在他們旁邊做遊戲,被大人們死死拉住——這牛可太大了,雖說性格溫順,但安全可是第一位。
雪原吹過的風,很冰冷。
席小卷輕輕摸了摸雪白犛牛毛發,小幼崽瑟縮了下身子,話語滿是擔憂:“爸比,大牛為什麼不動呀?”
牛不聽話本就是意料之中,席雲也沒有糾結,他無所謂。
牛不走,那就等等,待會兒看其他人怎麼做不就行了。
不在意分數,什麼時間到都一樣。
然而呼呼烈烈的寒風刮在臉上,並不好受,席雲擔心幼崽會受寒,還是稍稍思考了下。
他低頭,沒得到什麼思緒,目光環視一圈,忽的落到了旁邊的犛牛訓導師身上。
席雲眼睛微睜。
很好,節目組又故意隱瞞了條件,不告訴他們線索,把人放到旁邊,等著他們自己找。
席雲邁步走過去。
崽崽在他身後有些疑惑:“爸比?”
席雲牽住了他的手,目光柔和:“牛牛動起來還得問一個人。”
彈幕有些不解。
【席雲這是在做什麼?】
【不理解加一,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和犛牛磨合嗎?】
席雲走上前與犛牛訓導師攀談起來。
訓導師落在面前青年的雪白面龐上,通透皮膚被寒風刮起了一層蒙蒙的紅暈,微蹙的眉眼,冷淡卻並不傷人,如融化的雪水。
青年紅唇輕張,清潤的聲音傳入他耳中:“導師,怎樣才能讓這些耗牛動起來啊?”
訓導師對上席雲一抬便錯開的雙眸,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看人看的失神了。
青年的問題正是節目組交給他的任務。
有人詢問的時候,訓導師就需要給出線索,如果沒有人詢問,就要一直隱藏。
面前的青年出乎意料的敏銳,第一個察覺了節目組的刻意隱瞞。
訓導師黝黑的面容帶上笑意:“我們的牛都經過了人為訓導,脾氣都很溫順的,哄哄他就可以了哦。”
他這話一出,彈幕立刻反應過來,席雲是察覺到了怎麼引導犛牛要問訓導師!
【好、好家夥,好陰險的節目組!】
【先是隱藏任務困難,又隱藏線索!】
【救命啊,雲寶好聰明!不愧是我老婆!立馬就反應過來了!嘴唇紅紅的好漂亮啊,我現在就盯著他開合的嘴——】
【樓上走開!真的有人不愛細腰嗎?那我現在盯著他,腰帶勒出來的腰看不停的。】
【???你們都是變態嗎?】
【是啊!!!】
席雲眼簾輕抬,修長的手指動了動,拉住了不時回頭的幼崽,輕聲問道:“怎麼哄?”
他聲音很輕,訓導師還是聽到了,不禁笑起來:“你就——哄哄它唄!我覺得你肯定能行。”
青年很聰明,應該很快就能找到線索就是不遠處的乾草。
訓導師手搭在旁邊的犛牛身體上,提醒道:“怎麼哄需要嘉賓自己探索哦。”
【嗚嗚,什麼牛需要我老婆親自哄?】
【訓導師真懂,有我老婆哄不好的東西嗎?】
席雲懂了,這是不能說的意思,心裡歎了口氣兒,對訓導師點了點頭:“謝謝!”
他旋身離開。
訓導師看著他的背影,感覺有一場落在心中的小雪也被青年帶離。
席雲回到了最開始的那隻犛牛身旁,一頭卷毛的小幼崽在旁邊小大人似的歎了口氣,奶聲奶氣問道:“爸比要怎麼辦呀?”
席雲摸了摸犛牛毛發敦實寬厚的背,細思著訓導師的話,搖了搖頭:“爸比也不知道。”
席雲去詢問訓導師之後,有眼尖的人發現了,立刻就意識到這是線索。
師臨在他離開之後第一個去詢問,其他人陸陸續續跟上,當然,眾人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小幼崽悲傷的歎了口氣,拽入了犛牛的一縷長毛,語氣稚嫩:“小牛,你怎麼不動一動呢?”
小幼崽是無意識的舉動,席雲卻發現那犛牛的眼睫顫了顫。
他立刻察覺到——誒,這牛似乎對人的語言有反應?
席雲微頓,伸出手在牛頭上輕輕拍了拍,聲音十分輕柔,帶著哄小孩的意思:“乖牛牛,能起來跟我們走嗎?”
“我們帶你去吃好吃的。”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犛牛好像真聽懂了似的,抖了抖頭,一頭如雪的毛發亂飄,歡快地張嘴發出一聲牛叫:“哞——”
然後邁開蹄子。
牛的聲音很大,穿透力很強,不止旁邊的席雲,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
他們才震驚了!
不是,這有反應了?
還在請教的眾人:?
還在傳授經驗的訓導師:?
不是,他隻是說哄哄能行,但是沒說用嘴哄哄就能行!
他看了看不遠處的乾草,乾草堆一點沒少。
那青年沒有用乾草怎麼也哄成功了?!訓導師:……這下還怎麼解釋的清!
彈幕不知道事情原委,一片歡欣。
【我老婆好牛!果然哄哄就好了!】
【果然就算是牛牛,也受不住我老婆溫柔的語氣!】
隻有訓導師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他下意識張望尋找導演,卻發現導演正盯著那雪白青年嘿嘿笑。
訓導師:……
席雲牽了牽牛,犛牛便動了動腿,卷毛小幼崽拽著他爸比的衣角滿眼亮晶晶:“爸比好厲害呀,連牛牛都聽你話!”
席雲拍了拍他的腦袋,又摸了摸雪白的犛牛,輕柔道:“走了。”
有個本地人在前方為他們領路。
眼看著席雲就要出發了,關懿軒好奇地湊到他身旁問道:“你是怎麼讓牛動的?”
她真有些好奇,也沒看到青年做什麼呀?
席雲眨了眨眼,揪緊了牽著牛的拉繩,對她道:“他們就像小孩子一樣可以聽懂人話,對它講就行了。”
關懿軒肯定的點點頭,雙眼發亮:“原來是這樣!你好厲害啊!那我就不耽誤你了,你先走吧!”
關懿軒早就發現了,席雲的觀察力很強!
“好。”席雲偏了偏頭。
隻是說實話就得到了這樣的誇獎,讓他有些受寵若驚,不太好意思的偏了偏頭。
一頭卷毛隨著主人的動作淩亂晃動,修長雪白的脖頸也在長襖中露了出來
彈幕瞬間尖叫起來。
【啊啊啊啊!我老婆真是可愛死了,這個歪頭殺!我暈!】
【手指好長,皮膚好白,睫毛好翹,嘴唇紅紅的像櫻桃!俺要認下卷崽當義子!】
【樓上的賊人,被我殺!休想搶我和雲寶的兒子!】
“走了。”席雲拉過旁邊的卷毛小幼崽,目光柔和的和毛發纖長的犛牛打了個招呼:“跟我們去吃好吃的啦!”
大牛輕輕踢了踢蹄子,發出一聲很輕的響鼻:“哞。”
沒過一會兒工夫,他們就走到了目的地。
犛牛低下頭吃草。
而其餘的嘉賓姍姍來遲——氣死他們了,他們的犛牛一點都不像席雲的犛牛那樣聽話,語氣溫和認真的講話根本都沒有用!
最後還是拿乾草才哄他們走的!
如果不是發現了旁邊的乾草,這些脾氣死差的犛牛,都可以跟他們僵持到天黑了!
——沒錯,訓導師最後還是出手了,跟最後一個人聊天的時候,眼睛一直在瞟不遠處的乾草堆,瘋狂暗示。
這最後一個人剛巧是聶木蘭,她在農村放過牛,一看到乾草就聯想起來是什麼作用,頓時就拿了喂給牛,然後再呼喚,牛也終於願意走了。
其他人一見到這方法可行,立刻有模有樣的學起來,這才牽動著牛到達了目的地,可都已經比席雲晚了不知道多少時間了!
這還比啥啊!
等到回程的時候就更氣了。
席雲的牛吃的比他們的時間長,吃的飽飽的,態度特彆好,嫌棄席雲走的慢,竟然非常諂媚的用頭輕輕蹭人的腰。
旁邊帶路本地人看的大笑,不由得提醒:“這是牛邀請人上他的背的意思!”
席雲很不願意。
結果這大白牛似乎在吃飽之後釋放了某種親人的屬性,邊走邊拿頭蹭蹭他,席雲被蹭一路,最後還是無可奈何的帶著席小卷坐上了牛背。
犛牛很親人,也經過了馴化,並沒有一興奮起來就狂奔,走得很穩,速度還不慢。
於是——其他人隻能在旁邊自己牛的咀嚼聲中,看著席雲的背影越來越遠。
不存在一點追上的可能。
眾人:……老天爺我都叫你爺了,結果你根本沒把我當孫子!
他們的牛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啊?!
毫無疑問。
席雲第一個回來,拿到六分。
第一期綜藝全部內容結束,隻剩下接下來的網絡打分。
*
雲城的紅旗餐廳,頂層。
這裡是雲層建築的最高點,俯瞰之下能將整個城市的夜景儘收眼底。
包廂內坐著兩個,身著白襯衫,脫了西裝外套的男人。
江開暢夾了一隻龍蝦放進盤子,看著對面悶頭喝酒的好友,有些煩躁:“怎麼了你這是?突然就要約我出來吃飯。”
他還有老婆要陪呢!
秦言生不吭聲,而是又悶了一口酒,淡黃色的酒液在透明玻璃杯中輕輕晃動,複雜的心情好像也隨之鬆動。
半晌,他吐出一個問句:“你說,如果突然有一個兒子…應該怎麼辦?”
江開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