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塵正打算用自己當肉盾, 他賭斯賓塞不敢讓伴生獸咬自己。
卻沒想到,白月光會出來幫忙。
它果然是溫澤爾的伴生獸。
再次見到它,林塵很高興, 可是當著主人的面倒戈一個陌生人, 還是‘朋友’預備要教訓的人, 他擔心會讓黑豹陷入不好的境地。
林塵的黑眸裡滿是憂慮。
其餘人看見這一幕,都驚呆了。
沒有人會不知道黑豹是溫澤爾的伴生獸, 它叫喬,向來神出鬼沒,它是一隻很有個性的豹子, 並不像彆的伴生獸那樣, 每時每刻都守著主人。
至少剛才,他們都沒看見黑豹的蹤影。
換句話說,溫澤爾很放縱它。
可行蹤詭秘的喬,現在卻忽然躥出來, 張著獠牙氣勢全開, 冰冷的眼眸,凜然不可侵犯。
一時之間, 竟然壓得棕熊和巨蜥都不敢靠近。
怎麼回事?!
斯賓塞當然以為是溫澤爾下的命令, 他不解地看向溫澤爾,布滿雀斑的臉龐充滿震驚:“溫澤爾,你這是什麼意思?”
聽見自己的名字, 溫澤爾終於轉過臉來,仿佛才發現室內的鬨劇似的, 不徐不疾地詢問道:“怎麼了?”
斯賓塞被他淡淡瞥了一眼,連忙收起自己的尖銳態度,換上討好的笑臉:“抱歉, 我氣昏頭了,請讓您的伴生獸彆插手。”
論身份,他們雖然是一起長大的關係,但溫澤爾已經襲爵多年,而斯賓塞隻是個公爵之子而已。
平時的相處,倒也不至於那麼講究,但現在斯賓塞想要獲得溫澤爾的支持,特意在言語上賣乖。
溫澤爾應該會給他面子的吧?
一個世交,一個陌生人,溫澤爾的確沒有拒絕的理由,他喊了一聲:“喬。”
林塵一邊關注戰況,一邊關注黑豹和它的主人,原來黑豹的名字叫喬……
很可愛。
喬聽見主人的召喚,立刻抬眸看了過去,但依舊保持著備戰姿態,看起來並沒有要退出這場戰鬥的打算。
斯賓塞咬牙,以為溫澤爾是故意的,對方根本就沒有認真命令自己的伴生獸。
但是為什麼呢?
他想不出溫澤爾要跟他作對的理由,大家都是站在頂峰的天之驕子,從小就認識,無論是彼此還是彼此的家族之間,向來都是互惠互利的關係,哪怕沒有真感情也有面子情。
“溫澤爾?”棕熊和巨蜥的主人也開口試探道,相較於還沒襲爵的斯賓塞,他們當然更加看重溫澤爾的意見。
“喬有自己的想法。”溫澤爾說道,閒閒地喝了口酒,一副不再管的意思。
“抱歉,斯賓塞。”其他兩位聞言,也撤回了自己的伴生獸,對斯賓塞說:“它們總不能真的和喬打起來。”
這可是溫澤爾,誰要跟他過不去。
橫豎他們本來也不想管這樁閒事,此刻正好有個台階下,說來還要感謝溫澤爾橫插一腳。
斯賓塞生來驕縱,被眾星捧月慣了,曾幾何時受過這種委屈,加上看見自己的老虎竟然不敵雄獅,他急得口不擇言:“溫澤爾,你是故意的!”
二度被直呼其名,年輕的公爵沉了沉眼神。
在座估計隻有林塵相信,這位霍華德公爵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心情複雜,一面很感激黑豹挺身而出,幫助自己,一面又擔心惹怒黑豹的主人,陷喬於不義。
真是進退兩難。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帕克的武力值完全碾壓老虎蓋斯。
一個是森林之王,一個是百獸之王,雙方打得十分激烈,獠牙和爪子不斷交鋒,從戰鬥技巧上來看,明顯是森林之王更勝一籌。
它的招數靈活而凶狠,招招都是致命攻擊,很快,所有人就被雄獅的氣勢所震懾住。
同時心中產生疑問,這確定是富家少爺的伴生獸嗎?
這分明就是鬥獸場裡的惡魔。
它身上釋放的是殺氣,獠牙下咬殺過無數的亡魂,所堆積出來的殺氣。
蓋斯完全不是對手。
斯賓塞再也顧不得質問溫澤爾,他衝著林塵吼道:“快讓獅子停下!”
“它要是敢傷了蓋斯,我絕對會要你死!”
“賤民!”
“你要誰死?”隨著聲音傳來,門口忽然出現一道高挑的身影,原來是匆忙趕過來的司昂,他的眼神如利刃一般,讓人不敢直視。
斯賓塞看見司昂,立刻大聲道:“司昂,快讓你的獅子停下,我們沒必要為了一個玩意兒打架!”
在他眼裡,林塵就是一個上不得台面的情人罷了,司昂的腦袋被門夾壞了,才會為了情人和他計較。
上流社會的人,利益都是共通的,哪怕司昂不在他們這個圈子裡,也不會輕易打破規則。
聞言,司昂卻冷冰冰地盯著斯賓塞,命令道:“帕克,今天不見血,不許停下來。”
斯兵塞愕然:“……”
他說什麼?
驕縱的貴族少爺,無法確定,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
司昂沒心思欣賞斯賓塞的臉色有多難看,他迫切地想確認林塵的情況,於是徑自走向貼牆而站的小弟弟。
看見司昂到來的那一秒,林塵已經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剛才真的讓他很著急。
“昂哥。”林塵喊了聲,第二次了,他昂哥每次都是及時雨,令人安全感滿滿。
以後他昂哥娶了夫人,嫂子一定很幸福。
“抱歉,我來遲了。”司昂湊近,上下掃了一眼,沒事,歉意地摸了摸林塵的頭發。
林塵:“……”
他昂哥又在造自己的謠,不過也是為了他好,他很配合地附耳告狀:“對方警告我,不能和珊迪夫人來往,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嗯。”司昂抬眉,眼中閃過一抹嫌棄,輕聲告知道:“侄子肖想守寡的嬸嬸,自己得不到就無能狂怒罷了。”
這個勁爆的消息,聽得林塵惡寒。
太畜牲了,他替珊迪夫人感到惡心。
“司昂,你何必如此!”斯賓塞急了,他沒想到司昂真的為了一個情人和他作對,這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以為他們這些人,對待情人的態度都是一樣的,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送人。
司昂轉身,將林塵護在身後:“他是我的人,你侮辱他就等於侮辱我,你說呢?”
斯賓塞一噎,他隻是驕橫慣了,沒想這麼多!
“我不是針對你,我隻是奉勸他彆騷擾我嬸嬸。”他正經起來,端上貴族公子的架子。
“你的意思是,我活該被你挑釁?”
“不是,你誤會了!”
司昂自顧自地說:“好吧,我接受你的挑釁,帕克,咬死它。”
斯兵塞臉色驟變,不敢置信,怎麼會有這麼凶殘的人!
對方難道不知道,咬死一個人的伴生獸意味著什麼嗎?
這相當於要了他們家族的一條人命,是明目張膽的宣戰。
就為了一個情人?!
斯賓塞:“不!司昂,快叫你的獅子停下!”
“我給你道歉還不行嗎?!”
他的蓋斯真的要受傷了!
場面一片混亂,向著不可挽回的方向發展,旁邊的那幾位衡量一下利弊,也連忙出來打圓場。
“司昂,先休戰行嗎?”
“有話好好說。”
威廉:“不然我們三個一起上,你的伴生獸再厲害也不敵。”
當然他們不可能一起上,溫澤爾的黑豹至今依舊對他們的伴生獸虎視眈眈,沒有半點放鬆警惕的樣子。
“你需要道歉的對象不是我。”司昂冷哼。
斯賓塞滿心憤怒,不是吧,難道司昂要他跟一個低賤的平民道歉,那怎麼可能,那是明目張膽的羞辱!
他拒絕:“你休想!”
司昂:“那就分出勝負為止。”
斯賓塞:“你彆太過分!”
他堂堂一個公爵之子,跟一個當情人的平民道歉,若是傳出去了,一定會讓人笑掉大牙。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司昂冷冷地看著他:“你犯賤把臉伸到我面前,就彆怪我打你,再有下次,我會讓你們伊文斯知道什麼叫過分。”
矛盾一下子上升到家族,斯賓塞立刻變了臉色,漲紅著脖子不敢嗆聲,再加上老虎被雄獅打壓得節節敗退,身上漸漸出現了傷口,他屈辱地咆哮道:“夠了!我道歉,我向他道歉,快讓你的獅子停下!”
其實家人不是沒有告誡過他,不要去招惹司昂,但是他不聽,結果踢了鐵板。
司昂高抬貴手:“帕克,回來。”
聽見主人的命令,狂怒中的雄獅才肯鬆開對老虎的壓製,它依舊露著白森森的獠牙,神情凶狠駭人,嘴邊依稀可見幾抹血跡。
“帕克。”司昂再次喊道。
雄獅這才半壓著身子,不情不願地往後退,退至司昂身邊。
幾位貴族少爺們都是第一次看見司昂的獅子乾架,那凶殘的模樣著實把他們嚇到了,隻覺得這頭獅子不像是從小跟著司昂養尊處優長大的,更像是戰鬥經驗豐富的成年獅歸順。
斯賓塞的老虎是從小養大的,根本沒見識過真正的叢林殘酷。
今天算是給打懵了。
伴生獸隨主人,兩隻伴生獸與眾不同的狀態,也反映了主人的成長軌跡。
前者群狼環伺,活得如履薄冰。
後者泡在蜜罐裡長大,僅有的戰鬥經驗,恐怕就是在樹林裡的狩獵。
這樣一對比,誰的伴生獸更為凶殘,顯而易見。
帕克的情緒很激動,幾次想要再衝回去咬死老虎,林塵蹲下來,抱住渾身緊繃的大獅子,溫柔安撫:“我們帕克贏了,很厲害,謝謝你保護我。”
“冷靜一下,這場戰鬥結束了。”
“放鬆。”
殺戮的興奮被忽然中斷,令大獅子萬分煩躁,但林塵的氣息安撫了它,讓它很快就冷靜下來。
帕克蹭著林塵的額頭,仿佛在邀功請賞。
“好吧,親一個。”林塵也不吝嗇,親了親大獅子的眉心。
一雙淺金色的眼睛,默默看著林塵抱著彆的獅子,複雜的感情,幾乎要從眼底溢出來。
這樣的待遇,它也曾擁有過。
林塵偶然對上它的眼,心臟都抽了兩抽。
“蓋斯!”斯賓塞跪在自己的伴生獸身邊,看見血淋淋的傷口,他要瘋了,立刻聯係醫務人員。
雖然他很慘,但司昂一點都不同情:“道歉。”
司昂不說還好,一下子就激怒了斯賓塞:“它把我的蓋斯傷成這樣!”
司昂:“這跟你需要道歉有什麼衝突嗎?”
如果老虎更強,受傷的就是獅子,憑實力出來橫罷了,難道伴生獸打架還要講人情世故?
斯賓塞的臉色漲得通紅,不情不願地瞪著林塵道:“對不起,我為我的失言感到抱歉,請原諒我。”
林塵掏掏耳朵,這是他聽過最硬氣的道歉。
“他叫林塵。”不是那個玩意兒,也不是司昂的情人,更不是賤民,就是林塵,有名有姓。
斯賓塞屈辱道:“林塵,對不起。”
聽見自己的名字,林塵這才從司昂身邊站出來,溫文有禮道:“雖然你不是真心道歉,但我原諒你,畢竟伴生獸是無辜的。”
“讓這麼漂亮聽話的一隻大老虎受傷,我也很抱歉。”甚至鞠了一個躬。
他這席話,無疑是在斯賓塞的傷口上撒鹽,殺人又誅心。
司昂勾起嘴角,不禁摸了摸林塵的腦袋,聽得出對方是真心心疼遇人不淑的大老虎。
怕是恨不得自己養。
這一幕,則讓他們看起來顯得很親昵。
道歉也收到了,沒有再留下的必要。
“我們走吧。”司昂領著林塵和帕克走向門口,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他特地交代斯賓塞一聲:“珊迪夫人是我引薦的,她很喜歡林塵,你有意見可以找我,或者找你的嬸嬸,而不是挑軟柿子捏,那樣隻會顯得你很無能,斯賓塞少爺。”
他走了,林塵也跟上,最後回頭看了黑豹一眼,雙方足足對視了三秒鐘,一言不發,又似乎說了千言萬語。
“林塵?”
“來了。”
這才匆匆分彆。
“他有病!”斯賓塞恥辱兼驚怒交加,難以置信,司昂為什麼要把自己的情人介紹給珊迪,難道他們三個……
圈裡不是沒有這種事,斯賓塞想想就喝了一缸醋,不,他的嬸嬸,美麗高貴的嬸嬸,絕不會和其他夫人一樣愛玩!
低頭又看見老虎身上的傷口,憤怒侵襲了斯賓塞的理智,他咆哮道:“溫澤爾,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如果你沒有插手,我的蓋斯就不會受傷!”
三隻伴生獸一起上,肯定能打贏司昂的獅子!
他本不該受辱。
伊文斯家高高在上的斯賓塞少爺,成了一個笑話。
眼看著斯賓塞的情緒失控了,旁邊的幾位貴族少爺勸道:“斯賓塞,彆這樣,這不關溫澤爾的事……”
“這件事本來就是你太衝動了,司昂那麼討厭貴族,他怎麼可能會給你面子。”棕熊的主人威廉,對斯賓塞面露失望。
他早就知道斯賓塞不成熟,以前欺負下面那些人就算了,確實沒有人敢和伊文斯家族叫板。
可是撒野到司昂頭上,他怎麼敢?
最愚蠢的是,斯賓塞還要反過來怪他們不幫忙,簡直像個沒有斷奶的小孩子。
聞言,斯賓塞的自尊心嚴重受挫:“難道不是你們坐視不理?”
他以為他們幾家,曆來是一致對外的,特彆是面對司氏這個難搞的龐然大物。
這難道不是共識嗎?
威廉差點笑出聲來:“難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們為了你那莫名其妙的飛醋,一致跟司氏開戰?”
屋內響起幾聲壓抑的笑聲,聽得出來,已經是極力忍耐的效果。
斯賓塞惱怒地抬頭看到,他們的目光無不寫著,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斯賓塞頓時氣得臉紅耳赤,氣急敗壞道:“我知道,是溫澤爾的意思,你們都懼怕他罷了!”
啪。
盛放烈酒的杯子,忽然被摁在大理石桌上,發出一聲脆響,讓人心臟一緊。
室內頓時安靜下來,大家紛紛看著溫澤爾。
顯然,一而再再而三,溫澤爾生氣了,他對斯賓塞這個蠢貨忍無可忍。
他站起身,邁著長腿,步步逼近斯賓塞。
驕縱的貴族少爺咽了咽口水,這一刻終於感知到了危險降臨,惶恐道:“你,你想乾什麼?”
他顫抖得厲害。
溫澤爾有張俊美絕倫到令人失魂的臉,但對方整治人的手段如同魔鬼,他不過仗著自己是家族繼承人,才敢放肆而已。
已經來到斯賓塞跟前的溫澤爾,單手握住斯賓塞的脖子,掐緊,再毫不猶豫地往牆上碰撞。
力道不大,但震懾人心足夠了。
溫澤爾:“我討厭被人冤枉。”
斯賓塞被撞得眼冒金星,恐懼和疼痛,使他眼眶通紅。
委屈,想哭。
溫澤爾寧願幫一個外人,也不幫他這個世交朋友。
真是個薄情寡義,鐵石心腸,養不熟的家夥,斯賓塞憤恨地如是想。
“以及,”溫澤爾那雙冷酷的薄唇,一張一合地,說出更加讓斯賓塞絕望的話:“假設你就是伊文斯的未來,那麼伊文斯將沒有未來。”
說罷,溫澤爾放開斯賓塞,一個迷戀自己嬸嬸的蠢貨,然後脫下手套扔在地上,抬腳離去。
斯賓塞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隻是教訓了一個平民,真的有這麼嚴重嗎?
這種事他以前又不是沒有做過!
哪一次溫澤爾會這樣對他!
“不,溫澤爾,你在說什麼?”
斯賓塞起身追出去:“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朋友啊!”
被扼住喉嚨的那一刻,他才恍然醒悟過來,被溫澤爾厭棄的後果很嚴重,那不是他可以承擔的。
可惜溫澤爾已經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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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塵和司昂檢查了帕克身上,沒有出現傷口,都鬆了口氣,林塵歉意道:“都怪我,給你惹麻煩。”
司昂道:“不是你的錯。”
林塵歎氣:“總歸是因我而起。”
如果不是為了給他介紹人脈,司昂就不會給他引薦珊迪夫人,他擔心道:“那個人能和溫澤爾來往,身份應該不低。”
司昂不屑一顧道:“一個沒有承爵的貴族少爺罷了,滿大街都是,你怕他做什麼?”
林塵聽出了司昂的底氣,咋舌,首富就是牛。
司昂道:“對方欺軟怕硬,放心吧,以後都不敢招惹你。”
“你想做什麼就繼續做,不必顧忌什麼。”
“嗯……”林塵還是顧慮的,怎麼可能不顧慮。
司昂將他的擔憂看在眼裡,想了想,開解他兩句:“你有過人之處而沒有背景,遭人打壓是必然的,就算你一味順從,伏低做小,他們也不會放過你,明白嗎?”
“對。”林塵懂。
“所以你需要的不是退讓,而是快速成長起來,情商解決不了問題,拳頭夠硬才能解決問題。”司昂又說了一番話,是他的肺腑之言,也是座右銘。
林塵很受教地點頭:“是這個道理,昂哥。”
他當然知道,人還是要有銳氣比較好,不然容易被人欺負。
想到這裡,就越發感謝司昂。
“昂哥,你的工作做完了嗎?”他記得司昂是來交際的,卻為自己耽擱了這麼多時間。
“催我走?我說的話不愛聽是吧?”司昂揚眉,側目而視,他很難得這樣教導彆人的好嗎?
“怎麼會?”林塵忙說:“聆聽教誨,什麼時候都可以,但你的工作不能耽誤。”
司昂逗逗他罷了:“確實還有事。”
林塵:“嗯嗯,你快去吧,我和帕克去吃點東西。”
司昂不放心地叮囑道:“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讓帕克咬他,咬傷了我賠。”
林塵連聲應道:“好的。”
心裡感歎,這樣好的大哥上哪裡找,不是親哥勝似親哥。
正念叨,忽然就撞上一雙怨毒的眼睛,竟是原主的親哥陸知柏,真晦氣。
林塵若無其事地移開眼睛:“帕克,走。”
陸知柏看到林塵盛裝打扮,光彩照人,身邊還跟著司昂的獅子,可見在上流社會中混得如魚得水,甚至比他還要光鮮有面子。
他氣得臉孔扭曲,他的弟弟陸無憂還在拘留室裡蹲著沒出來,林塵卻在這裡瀟灑。
可他卻不能拿對方怎麼樣。
趨利避害的陸恩伯爵,已經鄭重警告過他們全家上下,不能再找林塵的麻煩,以免招來司昂的報複。
除非等到林塵被司昂厭棄的那一天。
想來不會太久。
那些上位者們都嘴叼,同一道菜吃多了會膩。
等林塵被拋棄的那一天。
自然會哭著回陸家,求他們原諒。
宴會上的美食一般無人問津,林塵心無旁騖地吃了個痛快,甚至讓廚師給他煮了一鍋海鮮粥,吃完渾身熱乎乎的。
“帕克,我們去室外消消食。”林塵帶著帕克出了門。
巨大的莊園裡,小雪紛紛揚揚,落在地上鋪了薄薄一層,林塵的腳步和帕克的爪子踩在上面,留下兩串和諧的腳印。
林塵沒安好心,把帕克騙到一棵柏樹下,抬頭假裝在找什麼東西:“帕克快看,有鬆鼠!”
好奇的帕克輕易上當,他狡黠一笑,猛然踹了一腳樹杆就跑。
雪花紛紛灑落下來,頓時揚了帕克滿身。
林塵大笑:“哈哈哈哈!”
大獅子呆了呆,似乎也知道自己被騙了,它不滿地打了個噴嚏,然後小跑著去追林塵,試圖將林塵撲倒在地上,教訓教訓這個敢耍它的騙子。
“好帕克,我錯了,我不是故意騙你的!”
“吼嗚——”
“哎呀,你壓著我了,我的腰——”
“救命!”
林塵和大獅子玩鬨,笑得開心爛漫,不停地說好話哄帕克。
直到玩累了坐在地上,他才忽然看見,有道黑色的身影,趴在附近的假山上面,靜靜看著他們,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身上都落了一層雪。
“……”林塵的笑驟然消失,沒由來的心虛。
不,更準確地說是內疚,他辜負了黑豹的示好,為了這樣那樣的一大堆理由,最終沒有去找黑豹。
今天對方卻衝出來護著他,否則他都不知道如何收場。
三隻伴生獸圍攻帕克一隻,後果肯定非死即傷,這份恩情不能忽視。
林塵拍了拍帕克的腦袋:“你在這裡等我,我馬上回來。”
他本來想過去和那隻叫喬的黑豹打聲招呼,可惜安頓好帕克,對方卻不見了。
林塵若有所思,有一種大貓在刻意躲著自己的感覺,就好像在鬨彆扭。
他繼續往假山後面走,赫然看到了黑豹,真的是在躲著他麼?
“喬。”林塵來到它面前蹲下,膝蓋磕著薄薄的雪,滿眼歉疚。
黑豹本來想走,但聽到林塵喊自己的名字,它耳朵抖了抖,沒走。
“對不起,之前並不是故意不跟你打招呼,我隻是害怕你的主人誤會你。”
林塵說著,傾身靠近黑豹,感覺對方沒有反感,便試探著,抬手環住對方的肩背。
黑豹似乎沒有怪林塵,也不掙紮,但也沒有像之前那樣親昵地拱他,可能是嫌棄他滿身都是雄獅的味道吧。
林塵:“……”
可以理解。
咳,他現在跟個渣男沒有什麼區彆,喬沒有咬他已經不錯了。
林塵放開喬,再一次道謝:“謝謝你,今天如果沒有你,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喬,下次不要再理我了。”
林塵說這些話,根本不敢看喬的眼睛,他垂著眼睛。
“除了你的主人,不要向著任何人,哪怕是我。”
想也知道,溫澤爾那樣的上位者,決不會允許一隻不忠心的伴生獸留在身邊。
司昂隻是個特例,林塵沒那麼天真地認為,隻要自己表幾句衷心,溫澤爾就會相信自己是無害的。
喬凝視著林塵,或許它什麼都懂,它幽深的眼眸裡,有著冷靜自持,有著穩重克製,隻是沒有了那天在他懷裡打呼嚕的快樂。
帕克看不見林塵的身影,擔心地找了過來。
黑豹聽見動靜,閃電般消失不見,隻留下一地淺淺的梅花痕跡,很快又被風雪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