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九十六刀(1 / 1)

先說外面。

馬場中央的露天大舞台上, 抱著吉他的歌手正在演唱今年全港最first的流行金曲,看台上,大波浪牛仔服的靚女和花襯衫, 叨香煙的靚仔們扭腰擺胯, 沉醉在節奏與動感的海洋中。

而就在看台下方,VIP私家停車區後面, 是一間間巨大的馬料倉庫。

觀眾舞步噠噠,倉庫區跟著發出嗡嗡的聲響。

倉庫外兩拔人, 古惑仔們站外圈, 內圈是賀氏的保鏢們,背對倉庫區站著。

幽暗的燈光伴著草料發黴的氣息, 空氣悶熱而潮濕。

眼看越走越深,季荃和顧天祁對視一眼, 心裡本就有些發毛。

而恰好他們轉過彎子,就看到蘇琳琅一刀出去,削飛了一隻人手。

在世八十餘載,老爺子們經過風浪,但季荃還是被嚇到一把卡住了輪椅。

不過還有更叫他害怕的事,一眼掃過去,他失聲大呼:“阿德?”

正牌大佬來了, 冒牌的當然就站起來了,袁四爺一路小跑,來推季荃,解釋說:“季老, 這幫人是山口組的,打暈,還綁架季生, 恰好被我們碰上。”

陸六爺提溜著劉佩錦的小皮包,說:“她包裡有安眠藥,應該是給喂了安眠藥。”

其實他們推斷錯誤,季德是被打暈的,但因為劉佩錦包裡有安眠藥,他們就以為季德是被藥物迷睡的,正好蘇琳琅打人需要個名目,他就被推這到兒來了。

劉佩錦準備給季荃下毒的事,前幾天季霆軒專門跟季荃老爺子講過。

有錢人家糟心事多,當時季荃判斷的是,劉佩錦下藥可能是季德指使的。

因為季德一直想要房產公司的控股權,但季荃緊攥著不肯給他。

錢能叫人喪良心,也能叫一個家庭父不父子不子,彼此反目,提防。

但真要遭逢大難,父子親人才是唯一可以依靠的。

季荃搖著輪椅趕過去,搖兒子:“阿德,醒醒,阿德!”

季德是被劉佩錦大力用橫掌劈頸,導致大腦瞬間缺血而暈的,老爹搖了幾把他就醒了,但是脖子扭傷了,抬不起來,頭還暈的厲害。

“阿,阿爹?”他艱難抬頭,目光觸到跪在地上的劉佩錦,大叫:“她要殺我!”

季荃看賀樸廷:“樸廷,快叫輛救護車,送你季伯上醫院!”

“上什麼醫院,我不要!”季德大叫:“就是她要殺我,殺了這個賤.人!”

劉佩錦的手被捆在前面,而且見她是女人,古惑仔們就沒捆腳,她幾步躥向季德,說:“先生,我是被迫的,想害您的是皇家警署的馬Sir馬鳴。”

季德頭痛欲裂,無法思考,連踢帶推:“你滾遠點,不要靠近我。”

季荃問:“怎麼又扯上馬鳴了?”

劉佩錦一本正經,說:“我聽馬鳴說,是因為季氏想要投資大陸,惹大英當局不高興了,想做掉他,阿爺,我是被馬鳴脅迫的,他們也是馬鳴脅迫我雇來的。”

該不會真的是因為一幫老財主往大陸投資,惹大英當局不高興,於是雇了山口組吧?

如果真是那樣,他們就沒必要在幾個殺手身上花力氣,而是應該團結起來,抗議並譴責大英當局,問大英當局討說法。

馬鳴要在現場,非得氣到當場跳起來不可。

因為他們本來是同謀,但現在劉佩錦把所有的鍋全甩給了他。

不過賀樸廷說:“季爺爺,劉小姐的說法有問題,大英當局不會阻止我們上大陸賺錢的,因為我們賺了錢,稅要交給大英。”

季荃是個老生意人,一想也是。

他正點頭,劉佩錦湊上來磕頭:“阿爸,我知道我錯了,但我是您的兒媳婦啊,咱們是一家人,求您讓蘇琳琅饒我一命,以後我做牛做馬伺候您……”

鑒於地上的血跡,以及一個被砍了手,舉著斷肢瑟瑟發抖的男人,顧天祁和季荃真以為蘇琳琅要殺人。

殺人是條紅線,哪怕豪門也不能碰的。

而就在季荃猶豫,要不要乾預一下,不叫蘇琳琅殺人時,劉佩錦頭磕在他的腳面上,在輕磕,在求饒,在抽泣,哭的肝腸寸斷。

但還是那句話,不出意外的話,就要出意外了。

季荃還在想,要不要給劉佩錦求個情,讓蘇琳琅彆殺她,隻覺得身子騰然一空,連他的輪椅,帶著劉佩錦一起,整個向後撲去。

劉佩錦雖然被捆著手,但繩結在前面,她很容易就能解開。

輪椅在向後倒,她側身靠著季荃,飛速解開手將繩索甩向賀樸鴻的同時,屁股抵上季荃一個用力,手伸向賀樸鑄手裡提著的苗刀,隻抽刀刃,腳於地上騰騰而踩,再回身一個鯉魚打挺撲出去,刀尖卻是直逼賀致寰。

剛才被蘇琳琅砍掉手的殺手同一時間向前撲,用左手去奪掉在地上的槍。

當然,現場兩個大佬帶兩個馬仔呢,不可能叫她得手。

撿槍的殺手還沒夠到槍,袁四爺照鬢角一槍托給砸暈了,槍也被隨後而至的白骨爪撿了回來。

陸六爺離季荃不遠,伸手就撲,趕在輪椅落地前把即將摔地的季荃帶輪椅提了起來。

蘇琳琅橫雷切,恰好攔住劉佩錦手裡的苗刀。

人是這樣,哪怕你知道一個人惡毒,隻要對方態度溫柔,就難免放下戒心。

在場所有人都是。

尤其季德,眼看劉佩錦一手刀功不輸蘇琳琅,嚇的脖子都不痛了。

“這個賤.人,她竟然是個女殺手?”他失聲說。

想他這些年睡遍香江當紅女星,那些女明星個個都想上位。

他篩了又篩選了又選,結果給自己選了個女殺手,隨時能刀了他的那種?

夫妻快一年,他沒被殺,隻是運氣好吧!

但今天於他的打擊還遠遠沒完。

賀樸鴻拉丟了刀的賀樸鑄往後退了幾步,說:“伯父,你本來可以不癱瘓的,據我所知就是劉小姐給你下了藥,對了,是激素。”

有錢人隻要不貪女色,補品到位,活過百歲不是問題。

季德前些年因為張美玲湯煲的好,保養到位,晚上在李鳳嘉的床上還可以梅開二度,雄風不輸大小夥子。

但自打從斧頭幫回來,他的生殖功能廢了不說,身體也每況愈下,可憐他直到今天才知道那是劉佩錦搞的鬼,他頭痛,他恨!

他恨到語無倫次:“蘇小姐,給我個面子,你弄死她,我要看著你弄死她!”

……

說回蘇琳琅和劉佩錦。

兩把式樣相同的刀,鋒刃相交,銀光流轉。

蘇琳琅輕挑刀鋒,逼劉佩錦退了兩步,說:“公元八世紀,倭國遣使至大唐,大唐贈予倭國使臣很多禮物,其中就有苗刀。苗刀也是日式武士刀的原型,自從照苗刀設計出更適合矮子的武士刀,倭國就開始了長達幾個世紀的,對我們大陸沿海人民的騷擾和擄掠,並以此為武士道精神。看劉小姐握刀的姿勢也是行家了,那第二個就是你了?”

剛才她跪著向季荃裝弱,扯七扯八,隻為奪苗刀,好要挾賀致寰,並逃出去。

而既她提刀,蘇琳琅就默認她要跟自己打。

但劉佩錦一把扔了刀,撲通一跪:“求你了蘇小姐,放了我們吧。”

又死命搖頭,擺手:“我連雞都沒殺過,我不會玩刀的,真的不會。”

另外幾個殺手,石田六章齊聲附和,連連點頭。

賀致寰笑看顧天祁,感慨說:“跟他們相比,咱們總還差一點。”

顧天祁老爺子也說:“何嘗不是。”

經商就要會低頭會示弱,但是人就有氣性,一般人做不到山口組這幫人的軟,當然也做不到像他們一樣,可以無節操投降認輸。

不過隻要抓住機會就會秒變毒蛇,咬你個猝不及防。

劉佩錦差點就能持刀挾賀致寰逃脫了,但現在她又跪下了,怎麼辦?

總不能真就這樣一刀砍了她吧!

當然,這是蘇琳琅的主場,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為防傷到幾位老爺子,示意賀樸廷兄弟把他們推遠點,她一次性砍開兩個殺手的繩子,說:“那就你們倆了,一起上吧?”

不怪劉佩錦舍不得,大和民族的男性基因裡有個倭字,難得有能長到一米八幾,還訓練有素,功夫精湛的殺手。

而此刻在蘇琳琅面前站著的就有倆。

倆人雖被鬆了綁,但齊齊搖頭,拒絕應戰。

蘇琳琅問:“真的不打,那就按我們港府道上的規矩,四爺帶你們走,去大富豪,自然有人卸你們的腿,怎麼樣?”

倆殺手齊齊點頭,但等反應過什麼來,又同時搖頭。

要知道,雖然蘇琳琅不開堂口不稱王,但她目前在香江道上,就好比山口組的四代目,屬於絕對老大,她還是上市公司的董事局主席,為了不被銀監署調查,她也不敢殺人。

但袁四爺的剁腿功夫遠揚海外,但凡在他賭場出老千,不論哪裡來的,他都會鋸了雙腿再送走,這事名動亞洲,殺手們都知道。

而且剛才的劉佩錦和另一個殺手雖然沒能反殺蘇琳琅,但給了後面這兩個經驗和機會。

叫他們懂得該如何規避危險。

真不想被砍腿,他們至少要搏一把的。

兩個人,兩把CZ75,陸六爺遞槍之前還給這倆人看了彈匣裡的子彈。

這是港府道上的風格,大家君子協議,先簽生死狀,公平較量,然後願賭服輸。

倆山口組的殺手一米八幾的身高,站在蘇琳琅的對面,看她時居高臨下。

但他們一個好似槍燙手一般,顫顫巴索在接,另一個乾脆不接槍,雙手舉頭就跪。

他倆看上去,比剛才的劉佩錦還要懦弱。

可也是在同一時間,接槍的殺手從陸六爺手中突然奪槍,轉身就跑。

跪地的猛然往前一撲,目標明確,去搶的是剛才劉佩錦扔在地上的那把苗刀。

從裝慫裝懦弱到發起反攻,就在一秒之間。他們變臉之快,驚的賀樸鑄兄弟在飆臟話,幾個老爺子也大驚失色,齊聲大叫。

表面有多軟弱,他們就能有多卑鄙。

苗刀也叫武士刀之母,而山口組的每個殺手用武士刀,都用的跟蘇琳琅一樣嫻熟。

配合的那麼默契,就證明這兩個殺手在裝模作樣的同時,早就醞釀好要反攻了。

這一套組合攻勢。

拿槍的一個先遠離蘇琳琅的雷切,保護自己的雙手,跪地的一個奪苗刀先進攻,分散蘇琳琅的注意力,之後再由拿槍的遠距離射擊,九龍之王,他們準備聯手KO她。

幾個老爺子沒經過這種事,惶惶不安。

倉庫裡光線昏暗,隻見蘇琳琅雙手握刀,如揮高爾夫球杆一般,刀劃過轉身逃跑的殺手後又挑了回來。

她手裡的長刀雷切仿如一道閃電,對上持苗刀衝過來的殺手,依然是甩刀而斬!

顧天祁被驚到站了起來。

季荃八十幾的人了,眼看刀光如銀龍,槍到處飛,抖抖索索的,去護他的孽障兒子。

就賀致寰都驚到變了臉色。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蘇琳琅,沒人敢呼吸,看她要如何化解這一刀一槍的圍攻。

持刀的殺手回頭就捅,刀身修長,如禾苗般纖修的苗刀眼看抵上蘇琳琅咽喉,卻又在所有人的屏息中突然下墜,哐啷一聲落地。

持刀的殺手臉上還是剛才的求饒和哀憐,眼睛裡滿是殺氣,他想一刀奪命,刺穿蘇琳琅的咽喉。

但他的雙臂卻已然成了斷樁,在汩汩冒血。

他的雙手依然攥刀,攥的緊緊的。

哪怕雷切鋒利無比,揮它也是需要力量的,當刀被揮出去,還得要收刀。

不過蘇琳琅並沒有選擇花力氣去收刀,反而,砍殺手的同時整個人跟著刀一起旋轉。

銀色的刀光好似閃電,又似遊龍。

她轉到一半反手腕甩個刀花,再整人向前猛撲,卻又在即將趴地時於半空中,柔軟的腰肢整個扭轉,膝蓋以上一條直線,雙手持刀於空中反轉,揮刀,長切!

修身的白色緊身T是紮入馬褲中的,她腰部的扭轉,膝蓋的反轉和承力纖毫畢現,那都是哪怕當今的功夫片都拍不出來的真功夫。

持槍奔跑的殺手覺得腿莫名的使不上勁,還痛,痛到他站不住,他於是持槍回頭。

一下沒找到蘇琳琅,他有些茫然的同時持槍對準了賀樸廷,他想來一把更大的,直接Ko賀樸廷,那麼,他肯定會死。

但山口組也會厚待他的家人!

他也將被記在社團的功勞簿,供後世道上的兄弟們瞻仰,他會成為一名真正的武士!

不過隨著一幫殺手的吼叫,他茫然低頭,就見一道銀光劃過,他的雙手也隨之起飛。

而他大腦發出的扣動扳機指令,也在到達指尖時戛然而止!

又是兩個殺手,四隻手。

滿地噴射狀的鮮血。

持槍的殺手倒地之後,終於發現自己腿使不上力的原因了。

他的膝窩有兩道刀痕,正在迅速往外飆血,他的腿也正在逐漸失去知覺。

而倒回最初,他這時才想明白為什麼。

剛才蘇琳琅揮刀時先劃過他的腿,才砍的另一個殺手的雙手。

也就是說她早就預判到他會逃跑,先下手砍傷了他的腿,那麼,他就注定跑不遠。

殺手在這一刻失去的不僅僅是他的雙手,還有他自認為聰明過人的智慧。

……

蘇琳琅翻身站了起來,誇了一句:“你倆的配合戰打的不錯!”

見倆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又說:“把手收好,一會兒上醫院還能接的。”

她伸刀,賀樸廷才要上前,白骨爪搶先跑過去,小心翼翼接過刀,替她擦拭刀上的血跡。

蘇琳琅馬靴誇誇,大步走向跪著的另外三個,負手彎腰,再看另外跪著的三個:“商量好怎麼打了嗎,實在不行就大家一起上?”

……

說回幾位老爺子。

季荃看季德臉色蠟黃,摸了一把,就發現季德發燒了,燒的還挺燙,但他暫時沒聲張。

剛才蘇琳琅出刀太快,又太血腥,季荃是老人家,夾不住尿的,嚇的尿褲子了。

當然,大事當頭,這種小事他會忍。

顧天祁也一樣,倒不是怕蘇琳琅殺人,而是怕她會兜不住。

哪怕賀致寰,當初黎銳上德明醫院刺殺賀樸廷,他是見過蘇琳琅揮刀的,但兩個殺手四隻眼睛就夠難對付的了,她說要三個一起上,萬一受傷了呢?

三個老爺子齊齊抬頭看賀樸廷,賀致寰說:“差不多就行了吧,剩下的交給袁四吧。”

顧天祁也說:“樸廷,剩下的交給袁四和陸六吧,蘇小姐沒必要再冒險了。”

賀樸鑄還在天不怕地不怕的階段,湊上來說:“爺爺你們彆擔心,我阿嫂搞得定!”

賀樸廷厲聲說:“一邊去!”

又對幾位老爺子說:“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我阿妹這方面是專業,咱們看著就好。”

賀致寰默了片刻,也說:“我家琳琅體能向來比樸廷還好點,她想怎麼做就由她吧。樸廷說得對,專業的事得交給專業的人。”

顧天祁點頭,但還是說:“太危險了!”

這要彆人說他體能不行賀樸廷還好生氣,親爺爺這樣說他,叫他怎麼好生氣?

而且賀樸廷並不覺得是自己體能差,而是,他的妻子簡直就是個精力怪物。

她今天淩晨三點才睡,早晨六點就起來了,但此刻的她面若春桃,眸中泛光,精神勃然,昨晚的床第之事似乎對她沒有任何影響。

賀樸廷隨便跟幾個老爺子聊了幾句,就去盯劉佩錦了。

他直覺那個女人不簡單,在醞釀,隨時準備反殺他的妻子。

而他妻子現在做的,是以大國的君子之風待小人的卑鄙之惡,以鋼一般的純粹待一群陰險狡猾,苟且之徒。

她想殺到他們膽寒,可她也很可能被他們暗算,他必須盯好,不給他們可趁之機。

說回蘇琳琅這邊。

這次她一問,剩下的三個殺手交換眼神,倒是很爽快,同時齊齊點頭。

其中一個仰起頭,還用嗲聲嗲氣的灣島腔說:“其實我特彆敬仰港府的古惑仔們,也深深為你們的兄弟義氣,義薄雲天而讚歎,今天能與蘇小姐交手,是我的榮幸。”

再彎腰,他說:“請鬆綁,請給我槍!”

陸六爺突然就笑了:“你們三個打一個,我們老大還是女性,要三把槍,你們難道不覺得自己太卑鄙?”

袁四爺負手上前,也說:“在你們山口組的字典裡是不是隻有輸贏,沒有廉恥?”

華國是大國,人都講禮儀講廉恥的。

哪怕梁鬆逼迫女性賣.淫,收站街女的保護費,但他打的旗號是敬老愛幼,還會標榜自己是個紳士,從不欺負女性。

山口組不一樣。

他們眼裡隻有目的,過程是不擇手段的。

為了保住腿,三個打一個,他們願意。

槍,他們也要要,因為有槍才有贏的機會,沒槍,他們沒有一丁點的贏面。

剛才的殺手笑著叩頭,用中文說:“我想,蘇小姐功夫過人,區區三把槍不算什麼,我願出手一戰,也隻為榮幸的,成為蘇小姐刀下一抹亡魂。”

石田六章在點頭,劉佩錦也在點頭。

而這個殺手很有點名氣的,因為他在灣島刺殺過一個親大陸,遠日本的總統候選人,成功改變過灣島的政治走向,阻礙兩岸統一。

要說他能刺殺成功,這種不要臉,無下限的精神功不可沒!

話說,蘇琳琅要跟人打架,心裡自有她的度量,好比戰場,她是將軍,一切她自己說了算,是不跟任何人商量的。

今天也是她自己定的規則,對方拿槍她拿刀,以冷對熱,要拚個高下。

而且CZ75是賀家的槍,性能確實都很好。

所以,對方真的開槍,反擊,是會死人的!

袁四爺懂她的意思。

這幫隻會悄悄摸摸背後放冷槍的陰狗鼠輩,自以為有槍就有恃無恐,就肆意搞謀殺。

要砍斷他們,乃至他們背後整個山口組對港府和大陸虎視眈眈的野心,就要砍斷他們持槍的那隻手,不是一個殺手,是所有殺手。

也隻有那樣他們才會徹骨膽寒,害怕。

但就算袁四爺,也覺得蘇琳琅太冒險了點。

因為她玩的太大了,他都怕她收不住,要吃虧。

不過大佬自己做事情,自有她的想法,作人手下,就隻能照做,不能乾涉的,這也是規矩。

白骨爪在幫蘇琳琅擦拭雷切,她提過苗刀,來替這個磕頭的殺手砍繩索,邊砍邊問:“知道我們是怎麼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能把你們全部找全的嗎?”

殺手在聽,石田也豎著耳朵,聽的認真。

蘇琳琅再砍一個殺手的繩索,卻問石田六章:“石田先生,您應該認識北平公安局的閻王二位局長吧,盯賀樸廷,惹他們的時候,就沒想會有過今天的下場?”

石田不大懂中文,還得劉佩錦給他翻譯。

邊聽,他的臉色慢慢的變了。

但他同時搖頭,堅決否認自己認識。

蘇琳琅再砍開最後一個殺手的繩子,就到石田六章身邊了,然後她說了兩個字:“閻,王,要你死!”

石田側耳半晌,臉色大變!

抬頭,就見蘇琳琅勾唇,正看著他在笑。

再看劉佩錦,他莫名打了個寒顫。

石田六章當然去過大陸,就是去談申市百貨大樓的,他也知道有閻王二公安貼身不離,一直跟著在保護賀樸廷,為此還特彆傷神。

因為在大陸有閻王二公安,他們山口組根本找不到刺殺賀樸廷的機會。

華人講君子之道,但也講兵道。

而兵道者,詭道也。

閻公安和王公安肯定不會知道,蘇琳琅把港府古惑仔們能一次性抓到六個殺手的功勞歸給了他們。也不知道,當她這樣說,石田六章對於他們的懼怕就會更加上升一個層次。

閻王要你死!

這句話不必翻譯石田都聽得懂。

他和劉佩錦都很疑惑,疑惑他們怎麼會被抓的那麼容易。

他們也想不到,蘇琳琅是能一聲令下,滿港的站街女都會為她而動的女人。

所以,從正常邏輯上來講,他們想不通。

但加上大陸,北平的閻王二位公安,這事兒說的通了。

這麼就意味著,石田在大陸時,就被閻王二位公安盯梢,並針對上了。

石田是山口組的商務會長,就像賀樸廷,主管賺錢的,而善於賺錢的人,大多膽子都很小,還怕死,所以在這一刻他很害怕。

他甚至已經做好打算,不會再去大陸了。

不過今天,蘇琳琅要於他的威懾其實才剛剛開始。

要給三個殺手三把槍,蘇琳琅隻提著一把苗刀,真的能反殺他們?

郭瑞悄悄提起了一架AK,幾個老爺子坐在暗處,雖然知道安保沒有問題,但還是在瑟瑟發抖。

賀樸廷兄弟站在他們後方,今天所有武器齊上陣,賀樸鴻手裡提著兩柄蘇琳琅從梁鬆那兒繳獲來的戰術斧,賀樸廷提的是抗倭刀。

賀樸鑄提著鋼.弩,雖然他不知道提著有什麼用,就隻是覺得這樣更安全一點。

陸六爺要給三個殺手發槍,心裡其實特彆虛,因為他比誰都知道,這就是一幫子不講規則,陰私而苟且的卑鄙之徒。

他也提著槍,真要對方不講規則,他也會開槍,但子彈不長眼睛,真要打上蘇琳琅,她就沒命了。

而共事那麼久,他從心底裡,就像廖喜明忠誠於他一樣忠誠於蘇琳琅,一個真正的大佬,手下是不會希望她出事,任何一丁點的事的。

給一個殺手遞槍,他說:“要講規則!”

袁四爺就在不遠處,也提著槍,說:“我說開始你們才能開始,聽得懂嗎?”

又說:“要不是我們老大想公平玩一場,你們早成他媽的人彘了懂不懂?”

三個殺手連連點頭,嘴裡不停的說:“嘿!嘿!”

但其實說他們是毒蛇,是在侮辱蛇。

而且《古惑仔》為什麼拍出來就能爆火,就在日本也能萬人空巷,大家擠破頭的看,山口組作為亞洲第一大社團,卻拍不出現象級的電影來,就是因為港府道上都是真男人,頂天立地,而他們,上不得台面!

剛才連著三個殺手被砍了手,按理他們該汲取教訓,聽港府大佬的,講規則吧。

並不,因為他們講的規則就是,不講規則!

或者說,他們不相信在講規則的情況下自己還能贏,就會把所有的聰明才智都用在鑽規則的空子,以及投機取巧上。

好比放出三隻猛虎,在遞給他們槍的那一刻,變數就無法控製了。

而就在陸六爺給第二個殺手給槍時,白骨爪突然橫刀尖叫。

她一直在看那三個殺手,沒注意到,一直跪在地上的劉佩錦突然躍起來搶刀。

白骨爪當然不給,她不太會使刀,邊退,邊揮刀吼:“滾開,不然老娘劃花你的臉!”

劉佩錦是會拳腳的,她用的是泰拳,一邊躲避白骨爪的刀花,一邊進攻!

也是在同一時間,第二個和第三個殺手齊齊來搶槍,而第一個持槍迅速跟後兩個組成三角防守並瞄準郭瑞。

因為他提著全場最大殺器AK,隻要開槍爆了他,他們就能扳回一局。

開槍當然不需要時間,但瞄準需要。

殺手抬槍瞄準的同時也突然哀嚎出聲,因為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像蛇一樣迅速的遊向他的眼睛了。

他開槍了,砰的一聲,子彈朝天,他的眼睛裡,那是兩枚Bagakasy,木質飛鏢。

另一個搶到槍的也抬槍就頂陸六爺,但緊接著,他也眼一黑,他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隻覺得腦袋劇痛,兩隻眼睛也已經看不見了。

當人失明,第一時間當然是慘叫,是哀嚎,倉庫又深又空曠,兩個殺手的哀嚎聲分外刺耳。

蘇琳琅回頭,大喊:“斧子!”

賀樸鴻早就知道,這一局阿嫂要用到斧子。

他也不會耍花招,隻平平的丟了出去。

蘇琳琅伸手接斧,旋即掄起斧子甩花蓄力。

這時隻剩一個殺手了,但他也被逼到窮途末路了。

他倒是很精明,一看同伴都被放翻了,提槍一個翻滾,同時瞄準和劉佩錦纏鬥的白骨爪。

他想開槍射殺白骨爪,然後一刀一槍,再跟劉佩錦形成新的防線。

不過他才舉起槍,一柄鋼斧橫劈而來,深深紮進他的胳膊,骨頭都在瞬間被砍斷。

他也迅速做出反應,立刻換還能動的左手去奪槍,但緊接著又是一柄斧子,帶著巨大的力量直劈他的左臂。

有兩個瞎了的已經暈過去了,雙目流血,無比慘烈,但兩隻手上釘著兩柄斧子的,更加慘不忍睹,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一聲接一聲的慘叫著。

……

平心而論,這幫山口組的殺手是真的很優秀,彼此配合的默契性叫袁四爺和陸六爺都要驚歎。

剛才,他們迅速組成三角防守,一個瞄準郭瑞,一個瞄準袁四爺,還有一個瞄準了陸六爺,劉佩錦針對的則是白骨爪。

那是一手堪稱精彩的絕地反擊。

要不是蘇琳琅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武器,鹿死誰手還真不一定。

而就在蘇琳琅兩柄斧子飛出時,白骨爪被短暫的吸引注意力,劉佩錦也終於找到機會,從白骨爪手裡搶到刀了。

大概她也沒想到事情的最終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但直到這時,她還在打自己的小算盤。

提刀回頭,她說:“蘇琳琅,你要真想跟我打就刀對刀,我贏了,你就得放我走!”

蘇琳琅提的是苗刀,她沒答這個,刀指地上那幫血淋淋的殺手,卻問劉佩錦:“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會輸的那麼慘嗎?”

劉佩錦還沒張嘴,蘇琳琅又說:“他們明明有實力,但是更想走捷徑,也沒有把我,把我們港府道上的人當成對手,而是當成獵物。他們不敬畏人,更不拿人命當命!”

劉佩錦心裡冷笑了一下,倒是認同蘇琳琅的看法。

因為她雖然有個中文名字,中文也說的很好,但她不懂,或者說是不屑華人所講的君子之道,禮義廉恥,以及上天有好生之德。也就是蘇琳琅經常說的,熱愛和平!

她和她的殺手夥伴們確實從來沒把華人當成人看待過。

那是一種骨子裡的傳承,從很多個世紀前,他們看華人就像看到肥羊。

作為海盜,他們一代代靠搶劫華人為生,到了現在,不把華人當人已經刻在他們的基因裡了。

而且就像劉佩錦現在這樣,都山窮水儘了,她已經不講理過無數次了,但當她跟蘇琳琅談條件,依然要求對方講理。

也是這種思維,叫他們在改革開放之初,就會明目張膽上大陸搶生意搞謀殺的。

蘇琳琅一笑,伸手。

這回是賀樸廷手裡的武器了,他遞了過來。

蘇琳琅接過來,再伸手,示意劉佩錦往明亮處。

劉佩錦提著她終於搶到的寶貝雷切,上前幾步,走到明亮處,紮馬步,雙手執刀。

蘇琳琅也抽刀,把刀鞘扔給了丈夫。

滿地血腥,還有哀嚎的男人,場地中央,昏黃的燈光下,兩個女人,美麗的女人同時拔刀!

一直在發燒的季德在此刻又精神了。

畢竟美人打架還是很好看的,好色如他,當然不想錯過。

劉佩錦顯然並不認識戚家軍軍刀,它雖是殺器,但存在的時間太短了,在日本也沒有留存。

她可能聽說過,但她從來沒見過。

蘇琳琅也是聽說戚家軍軍刀能斬雷切,而且是斬斷的,但這也是她第一次嘗試。

她迫不及待,想要驗證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