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九十二刀(1 / 1)

王副局和閻局都見過蘇琳琅, 他們也都有張華強一案機密卷宗的查閱權限,所以知道是蘇琳琅配合廣省公安局抓捕的張華強。

就當初賀樸廷被綁一案,大陸公安其實從張華強嘴裡審出來了, 有口供的。

隻是賀氏要求保密,大陸公安才沒有把卷宗公開。

但閻王二局都看過卷宗, 也都知道蘇琳琅提刀進匪窩的事。

上回見蘇琳琅,閻王二局還特意打量過那位傳說中會用刀的賀太太。

看那雙野乎乎的眉毛, 確實不是個善茬。

不過賀少出差倆三月,給太太提一箱子刀回去,確定不會挨砍?

當然, 三個高管的車禍案一直沒破,賀樸廷在大陸, 公安方面也是用儘了渾身解數來保護他,他們也特彆擔心他回港以後的安全。

得, 看那一箱子長長短短的刀,他們不擔心賀少回港後會不會被人暗殺, 改擔心他在家裡, 在床上會不會挨砍了。

閻局比較了解刀具,過了邊檢, 說:“大少, 這把抗倭刀不便宜吧?”

進入熱.兵器時代以後, 冷兵器的發展就停滯了。

抗倭刀也叫戚家軍軍刀,是專門針對倭寇的武士刀而發明的, 從設計到淬煉水平,要直到抗日間,八路軍有一款也是專門針對日寇的軍刀才能突破它。

據說當年戚家軍提著它,見倭刀, 十能斬九。

但可恨的是後來戚繼光病死,戚家軍沒落,所有抗倭刀被收回東西二廠歸太監所有,從此它也就漸漸失傳了。

按理來說市面上要有,價格也不便宜。

但賀樸廷說:“它很便宜的,才三千塊,同一時期的日式軍刀雷切,我拍它時用了五百萬,它們的淬煉水平和設計都是相當的工藝,而且抗倭刀就是被設計來,專門克製雷切刀的,它的價值,遠遠不止三千塊!”

閻局看一眼王副局,眼神仿佛在說:我就說他精明,不會上當吧!

不過同一時期的日式刀要五百萬一把,抗倭刀才三千塊,會不會太便宜了點?

二位局長還在感慨這個,就見賀大少露出質樸到傻乎乎的笑容,說:“咱們大陸地大物博,物美價廉,越是深入,我就越覺得這片土地潛力無限。”

再說:“那麼,咱們就下回再見!”

閻王二局對視一眼,心說他可真厲害,笑的那麼人畜無害,辦的卻全是精明事!

……

賀樸鴻不可能整天蹲守移動電話不乾正事。

所以他又給手機連接了一個留聲機,加了喇叭擴聽,就可以邊乾活邊做監聽了。

但這樣做有個弊端是聲音會失真,所以蘇琳琅一時也分辨不出是哪個警長。

她進了兵器庫,正好聽到劉佩錦在說:“賀樸廷在首都的三個月本來是刺殺他的最好機會,但你錯失了,阿Sir,我有點懷疑你的能力喔。”

劉佩錦稱對方為阿Sir,證明對方是警察沒跑了。

對方說:“你不要忘了,張華強就是大陸那幫豬玀公安們抓的,小看大陸豬玀,你遲早要吃虧的。”

賀樸鴻才發現劉佩錦不僅要殺他,還準備殺他大哥,急的上躥下跳。

蘇琳琅早有所料,眼神瞪癲公,示意他安靜點。

留聲機裡,劉佩錦說:“聽說他馬上回來,他肯定也要參加賽馬會,如果屆時因為賀樸鴻而生了亂子,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幫我把賀樸廷也一並解決了?”

對方說:“你為什麼總不肯放過賀樸廷呢,小姐,拜托你現實點,賀氏最強的保鏢資源全在他身上,他太太一把軍刀能乾廢三條AK,他很難殺的,如果你實在想,去找山口組,我不會再幫你冒險了。”

劉佩錦笑著說:“我知道了啦,一切都要以阿Sir您為重嘛。”

“大陸的事還有點尾巴,我會找人處理的,你晚上來一趟,老地方。”男人說。

劉佩錦聲音格外肉麻:“阿Sir你好討厭喔,明明知道人家白天要上董事會工作,晚上還要伺候一個癱子,很難出門的!”又說:“我真出不來。”

“給季德搞點安眠藥嘛。我都一個月沒有碰過我太太了,要全部留著要給你!”男人聲音漸低,也逐漸下流:“噢Baby,一定要來,我好想你……”

賀樸鴻聽的面紅耳赤,一腳踩斷留聲機的電線,留聲機裡的聲音戛然而止。

蘇琳琅聽的正投入,一聽沒聲音了,趕忙抓起了移動電話。

還好這時劉佩錦那邊已經掛斷電話了,再沒有什麼有效信息了。

要不然,蘇琳琅非要捶賀樸鴻一頓不可。

賀樸鴻又尷尬吧,還莫名的勇:“走吧阿嫂,咱們去跟蹤劉佩錦。”

現在跟蹤,不但可以找到具體的阿Sir,情況好點還能拍到他和劉佩錦偷情。

在賀樸鴻想來,逮到阿Sir再起訴,事情就可以完美解決了。

但蘇琳琅卻說:“先不能打草驚蛇,你繼續監聽就是了。”

“我們有錄音,也已經知道有警察想害我們,還要聽什麼?”賀樸鴻反問。

蘇琳琅反問:“偷聽來的錄音可以當證據嗎,法庭會在意通.奸嗎?”

賀樸鴻隻好攤手。

是的,偷聽來的錄音和通.奸在港府確實都不能呈堂作為證供。

男人偷情通奸,在目前的港府,被稱之為是風流,人們非但不罵,還要誇的。

蘇琳琅再說:“你繼續聽,他們如果到一起了,一起聊天說話,應該會泄露更多的消息,記得到時候一定要通知我,我來聽。”

賀樸鴻隻好說:“好吧。”他又問:“阿嫂你聽出來了嗎,到底是哪個阿Sir?”

“目前還不行,再多聽一聽吧。”蘇琳琅說。

其實哪怕大家都講粵語,哪怕聲音失真,每個人的語速和聲線特色是不會變的。

蘇琳琅專門錄過四位警長的聲音,剛才沒仔細分析,此刻邊上樓,邊走邊邊回想,再回屋放開留聲機裡的錄音,仔細聽了一下,排除掉最年輕的錢飛龍,聲帶厚實,又自帶威嚴的雷探長,基本可以鎖定那個人不是麥家駒就是馬鳴了。

雷探長,麥家駒,馬鳴,人稱警界三架馬車。

其中有那麼一個人,他不但想搞垮季氏,還準備謀殺賀樸廷兄弟。

等於是他一手想要搞垮兩大豪門。

哪怕他是被特級保護的警長,也堪稱膽大包天了。

畢竟他一手就要動兩家豪門,豪門又不是吃素的,豈能就那麼看著?

當然,那個阿Sir是誰並不難查,但是,剛才他說大陸的事還有尾巴要處理,那是什麼意思?

蘇琳琅直覺,那位警界大佬的意思是要殺人,但她不知道對方想殺的是誰。

這時許婉心拿了份雜誌進來,說:“琳琅,看來那塊PATEK PHILIPPE我們拿不到了,你阿爺打電話到古董行問了一下,老板說馬Sir訂了要送給太太,你阿爺還專門問了馬Sir,問他想不想轉讓,但他拒絕了,你換一塊吧,這塊Les Colleneurs的黃金腕表價格高了點,但你阿爺說了,他拿私房買給你。”

後天就是賽馬競標賽了。

許婉心給蘇琳琅選的剪彩服裝是一套Burberry的粗花呢面的馬術裝。

馬術裝不搭配彆的飾品,就要在腕表上下功夫。

正好前段時間威爾士家族把錢米莉在港的奢侈品全部掛到了古董行。

其中有幾塊價值不菲的古董表,都是休閒腕表,許婉心就讓蘇琳琅選一塊,因為就好比分羹,錢氏倒台,錢米莉的古董,港府名流們幾乎人手要買一件。

蘇琳琅選了塊最便宜的表,三十萬,但竟然被馬Sir買走了?

她接過雜誌一看許婉心說的一塊,驚到了:“阿媽,一塊表而已,要140萬!”

還剩最後一塊,據說是錢爵士的太太,威爾士小姐六十大壽時訂製的表。

也是錢米莉所有的表當中最為珍貴的一塊。

許婉心說:“這是Colleneurs的18K金計時碼表,140萬已經很便宜啦。”

又說:“劉管家已經去古董行拿表了,等會衣服也會送來,你正好一起試試。”

蘇琳琅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說起馬鳴馬Sir,就又說:“阿媽,馬Sir隻是個公職人員吧,他竟然買得起30萬的表?”

許婉心說:“他太太是個法律顧問,你記得馬露西吧,也是法律顧問,超賺錢的,他家的錢都是他太太賺的。”

馬露西,張華強的禦用律師。

而其實張華強當初在港那麼瘋,不止錢家在幫他。

在警界,司法界,甚至市政,稅務界都有人為他開綠燈。

而因為有權力,在張華強出事後,那幫人迅速切割,並抹平了一切,就完美隱身到幕後了。

這就是政治權力的力量,比道上那幫小大佬用棍棒拚來的野生權力好用得多。

警長的太太是法律顧問,找她谘詢法律的人當然多。

而有太太賺錢,馬鳴馬Sir就可以乾乾淨淨的擁有很多很多錢了。

這是為官的智慧,也是豪門世家,政界商界,大家心照不宣的潛規則。

蘇琳琅又說:“阿媽,我記得看過報紙,馬Sir出身並不好,是九龍人吧。”

不像麥家駒家世好,雷探長也不錯,馬鳴從小長在九龍,是苦孩子出身。

“他專門破獲毒.品大案的,能力還是蠻強的。”許婉心說:“他在民間的聲望雖然比不上屢破凶殺案的雷探長,但也算個深入人心的好警長了。”

她在跟兒媳婦聊天,半天沒聽她再說話,一回頭,就發現兒媳婦又不見了。

許婉心無奈歎氣:“衣服和表馬上就要到了,她怎麼又不見了呢?”

……

蘇琳琅跑出家門,是因為她突然想到,那位警界大佬說的,要處理掉的小麻煩是什麼了。

她想到他準備要做什麼了。

開著黑色的小貝勒,她仿如一道閃電般衝下太平山,車刮起的風太大,把路邊正在測速的交警都給嚇了一跳。

交警一看測速器,好家夥,立刻掏出罰單,照著她的車牌開了一張超速單。

不但超速,蘇琳琅還在邊開車邊打電話:“六爺,讓蹲守喬向娣的兄弟們進檳榔店時去看看情況,她要出門,一定要緊跟著,隨時彙報我情況!”

陸六爺沒問為什麼,隻說:“好!”

蘇琳琅一路超速,剛出海底隧道到尖沙咀,接到陸六爺的電話:“喬向娣剛接了個電話就打車出門了,方向深水埗,車號6547,我親自在跟,你應該也要來吧?”

這就是道上大佬的敏銳了。

雖然蘇琳琅剛才並沒有說詳細情況,但六爺知道她需要幫忙,方向,車牌,自己所處的位置,都會在一句話裡講明白。

蘇琳琅本來準備去銅鑼灣的,聽六爺這樣說,拉起手刹猛踩油門,飛馳的貝勒車在丁字路口咆哮著甩屁股,原地生生一個360度調頭,衝往深水埗。

她和陸六爺都沒有掛電話,相互對照位置,大概十分鐘左右,就在馬路上彙合了。

兩輛車一路跟著喬向娣到個公園,她下出租車,他們倆和隨行的廖喜明也下車,緊跟著,尾隨其後。

深水埗公園隻要到了晚上,就會是毒蟲們的天堂了。

此時太陽剛剛下山,夜幕才剛剛升起,毒蟲們已經帶著器具來了。

他們有吸的,有注射的,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的器皿,器具,毒蟲們會全部擺出來,再準備好錢,等天再黑一點,就會有毒販子專門來公園賣毒.品。

一拿到貨,毒蟲們連一秒鐘都不會等,會就地吸食,注射,享受夢幻一刻。

但喬向娣沒有進公園,而是在公園旁一條肮臟的,全是針管,避孕套和衛生紙,排泄物的小路上疾速往前走著。

這條路一邊靠公園,一邊是密林,喬向娣邊走,邊往密林裡張望著。

交流個眼神,廖喜明默默翻牆進公園,陸六爺尾隨喬向娣,蘇琳琅則進了樹林。

喬向娣其實跟蘇琳琅是並肩在走的,不過她在馬路上,蘇琳琅在樹林裡。

被毒癮折磨的喬向娣枯瘦如柴,臉色蠟黃,邊走邊在輕喚:“阿Sir,梁Sir?”

樹林中突然響起簌簌的聲響,喬向娣以為是約她的梁Sir來了,渴求毒品嘛,趕忙衝進了林子,但甫一進去,就見梁Sir邊仰頭在看樹上,邊伸手在找槍。

她覺得他有點怪,剛想問梁Sir出什麼事了,隻見一道人影一閃,從天而降一個女人,雙腿胯騎到梁Sir的頭上,一手掐喉,一手兩根指頭插進了他的鼻孔。

梁Sir被人騎頭勒脖子,一手掰這女人的胳膊,一手拔出了槍。

但他才要舉槍,女人一腳猛踹,將他的槍踢進了林子裡。

那是個年齡不大的女人,她用腳蹬掉梁Sir的槍,一手扯起梁Sir的頭發,果斷一薅,拽著他的頭就往樹上咚咚撞。

另一手插在他的鼻孔裡,反方向,朝著天狠狠拉扯,扯的他鼻血直飆。

梁Sir肯定要痛瘋了,但他叫不出來的,因為當人被反扒著鼻孔的時候,他的喉嚨都無法開合,他無法呼吸,換氣,也叫不出聲來,隻會逐漸窒息。

喬向娣從來沒見過有女人會這樣跟人打架的,被嚇傻了,腿也軟了,撲通一聲坐到了地上。

她眼睜睜著著梁Sir也彎了腿,撲通一聲跪到地上。

騎在梁Sir頭上的女人氣都沒有換,雙拳全開朝著梁Sir的雙鬢太陽穴來個雙拳夾擊,再朝著他鼻子上狠狠搗了幾拳,搗的梁Sir鼻子瘋狂飆血,徹底昏死,她立刻扒下他的背包,跪地就開始翻包了。

喬向娣沒敢出聲,隻是用手死死捂著嘴巴。

突然聽到一個男人的腳步聲,她又是嚇的一哆嗦,乾脆抱住了頭。

打人的當然是蘇琳琅。

此刻趕來的是陸六爺,他說:“我看過了,沒發現還有彆人,應該就這一個人。”

蘇琳琅掰過昏死過去的,梁Sir的臉,說:“他叫梁鴻亞,有警員證,看歸屬是新界警署的,六爺你認識他嗎?”

陸六爺也在看警員證,說:“這警員證是真的,證明他確實是警員,但我不認識他。”

“新界警署是誰的勢力範圍,歸哪個警長管?”蘇琳琅又問。

陸六爺說:“新界分兩派,讓我看看,他是治安科的話,應該歸馬鳴所管。”

蘇琳琅不必專門去捉奸的,因為要確定那個跟劉佩錦通奸的警界大佬是誰並不難。

像雷探長,麥家駒和馬鳴,他們都有各自單獨負責的業務範圍,也就是自己的勢力範圍。

港府警界不成文的規定,誰的範圍內,警員就是誰的人。

既這位警官是新界的,歸馬鳴管理,那個,跟劉佩錦偷情的警界大佬就是馬鳴無疑了。

說來也是叫人感慨,就在半年前,馬鳴還曾親自上門給蘇琳琅鞠躬敬禮,感謝她能截留儲備黃金,造福全體港民。

儲備黃金的案子是她辦成的,但功勞簿上寫的是馬鳴,麥家駒和錢飛龍。

她把本該屬於她的榮譽,讓給了三位警長。

就在當時她也沒想到,馬鳴其實已經在背後策劃,要怎麼殺掉賀氏在北平的三個高管了。

他笑著向她敬禮時,魔爪也同時伸向了賀氏的管理層。

……

不一會兒廖喜明也來了,看到蘇琳琅翻出幾袋白色粉沫,接過來打開隻手電筒,湊光一看,說:“蘇小姐,這不是毒.品,是□□,砒.霜!”

混道的自然都認識毒.品,陸六爺一看,也說:“這東西雖然也是白色粉沫,但它亮晶晶的,在燈下會閃光,就是砒.霜。”

他又看喬向娣,說:“這位梁Sir是想殺那個女人吧,但一警察殺個雞婆乾嘛,也不怕臟了手?”

蘇琳琅這時才走向喬向娣。

她邊走,喬向娣邊往後縮,懷裡抱著她的小皮包。

蘇琳琅彎腰蹲下來,伸手拽過喬向娣的皮包,從中翻出針管和生理鹽水,再指身後的梁Sir,她說:“他說要給你毒.品,昏天黑地的你也不會細看,你又著急,會直接衝進鹽水裡注射,然後你就會死於,自己給自己注射砒.霜!”

是的,喬向娣以為梁Sir要給她毒.品,把針管和生理鹽水都準備好了,來拿毒.品,想嗨一把。

但是對方給她帶的是砒.霜,目的是要殺死她。

就說那位梁Sir毒不毒,直接讓她把毒.品自己注射進自己體內,毒死她。

黑天胡地,肮臟而溲臭的密林裡,喬向娣喘.息了半天,小聲問:“為什麼呀,他為什麼要殺我?”

蘇琳琅問:“認識港府警務處的副處長馬鳴,馬Sir嗎?”

喬向娣猶豫片刻,搖頭說:“我隻認識這位,梁Sir.”

也就是說她隻認識這個今天來殺自己的小警員,上面的大佬是誰,她完全不知情。

蘇琳琅默了片刻,把六爺的移動電話拿過來給她,說:“給首都國際大酒店的小芳打個電話,告訴她你在港府乾什麼,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就現在!”

喬向娣乖乖接過電話,但嘟囔說:“小芳可能在上班,接不到的!”

蘇琳琅隻說了一個字:“打!”

喬向娣的名字裡有娣,可見她在原生家庭就不珍視她這個女兒。

她雖然個頭高相貌美,但她甚至不如小芳幸運,家裡會供讀書,能進城裡工作。

她沒有文化,又不願意嫁人了此一生,千辛萬苦偷渡到港,做雞,染毒。

如果不是因為涉及到賀樸廷的案子,甚至都沒人會出手殺她,因為嫌臟了自己的手。

是因為她認識服務員小芳,馬鳴和劉佩錦為了暗殺賀樸廷才會專門找上她,讓她針對性的去給小芳傳話,指使小芳誘惑賀樸廷。

而喬向娣,她卑微到,馬鳴大概都不知道她是誰,也隻需一個電話,讓自己屬下的警員隨便把她處理掉就好了。

人家踩她,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

電話接通了,喬向娣望著蘇琳琅的眼睛,突然就意識到她是要自己說什麼了。

她說:“小芳,不要總想著來港,這兒不好,不,它其實就跟地獄一樣。”

電話那頭,小芳問:“向娣,你是不是喝酒啦,想家了?”

喬向娣的眼淚往外噴湧,說:“我在做那種臟事兒,最多一天要洗20次澡,你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嗎,我要接二十個男人,有的會打我,有的會罵我,還有的半個月都沒洗過澡,臭的就像茅坑裡的蛆一樣。”

又說:“一開始我也以為我跟彆人不一樣,攢點錢就改行,但身不由已你懂嗎?這一行就是個大染缸,一百個女人跳進來,能跳出去的頂多就一個!”

“你不是說你在做打字員,還要嫁外國人嘛,向娣你是喝醉了吧!”小芳說。

見蘇琳琅寒目盯著,喬向娣說:“那都是我騙你的,一定不要來港,千萬不要來,好了再見。”

掛了電話,她在小姐妹面前的面子,她的遮羞布就沒了,她抱著膝蓋,默默哭了起來。

可以想象,小芳會告訴家鄉的人,說喬向娣在港做雞,她的父母,兄弟姐妹都會覺得丟臉,可能還會從此再也不認她。

但是改革開放這些年,北姑們用各種方式偷渡來港,有好下場的能有幾個?

大部分都是像喬向娣一樣,賣.淫,吸毒,墮落,爛死街頭。

但她們因為該死的虛榮心就極力渲染,美化,誘惑著自己在大陸的小姐妹們仿如飛蛾撲火一般,撲楞楞的往港府飛。

前赴後繼,飛蛾撲火。

讓喬向娣告訴小芳真正的港府是什麼樣子,至少可以阻止一個女孩的墮落,蘇琳琅覺得就可以了。

她再說:“喬向娣,把店轉掉,然後六爺會給你安排地方躲起來的,我要用你的時候自然會找你。不過我還有個要求……”

喬向娣木木呆呆,點頭:“嗯。”

“把毒戒了,不然,我就像搞他一樣搞死你!”蘇琳琅說著,呲牙,踢了暈死過去的梁警員一腳。

她剛才是從樹上跳下來的,而且一跳下來就抱著這位梁警員一通狂捶。

他壓根兒沒看清她,就被她給捶暈了,目前還是暈死狀態。

他會醒,但等他醒來,不會知道攻擊他的人是誰。

蘇琳琅下死手打這個警員,除了因為他沒有原則,連妓.女都殺外,就是想順帶震懾一下喬向娣,嚇唬她一下,看能否讓她把毒給戒了,畢竟很多時候,威脅和恐嚇遠遠比勸誡更管用。

喬向娣哆哆嗦嗦:“我會的,我保證戒毒,我以後再也不吸了,一口都不會再吸!”

……

開車回家,蘇琳琅就一路琢磨馬鳴和劉佩錦倆人的關係。

目前看來,他倆是炮.友,應該還代表了不同的勢力,是在相互利用。

馬鳴的事其實要好辦一點。

他是聽了大英軍情局的指示,想要悄悄滅口,殺掉賀樸鴻。

這很正常,因為大英軍方不想賀樸鴻泄露萊庫的圖紙,也不想他為彆的軍方服務。

而在目前的港府,哪怕廉政公署,對於涉及的大英的案子,都會比較曖昧。

蘇琳琅會找機會敲打馬鳴,他要從此收手則罷,要不收手,就隻能你死我活了。

大英會讓狗替自己辦事,但是狗死了,或者狗殘了,他們不會在乎,更不會追究,隻會換一條新狗的。

所以彆看馬鳴身居高位,擁有目前華人界最大的權力,但隻要搞殘他或者弄死他,他所附著的一切權力都會煙消雲散。

而蘇琳琅更感興趣的是劉佩錦,因為她跟馬鳴苟合,並借馬鳴之手在奪權季氏,同時,今天聽她和馬鳴聊天,聽得出來,馬鳴為了自己在華人界的口碑,並沒那麼想搞死賀樸廷,隻想殺了賀樸鴻給大英軍情局交差。

真正想賀樸廷死的是劉佩錦,她也一直在遊說馬鳴,想讓他幫忙殺掉賀樸廷。

但要殺一個人得有動機,她乾嘛那麼想賀樸廷死?

所以她背後應該有一個人,或者一股勢力要除掉賀樸廷,那又會是什麼人?

……

蘇琳琅剛進家門就發現不對勁。

不是因為彆的不對勁,而是陳強尼和翁家明,阿貴等人全回來了,都在保安室外,這也就意味著,賀樸廷也回來了。

她也才想起來,她打電話時跟丈夫說過,自己會專門在家裡等著他。

一看表,這會兒都夜裡9:30了。

蘇琳琅停好車,坐電梯上樓,就直奔大房獨立屋,要回臥室。

賀樸廷肯定在臥室,他回家總要先洗澡的。

不過她才上樓,就迎上賀樸鴻。他說:“阿嫂,有新情況。”

“說。”蘇琳琅走的飛快。

賀樸鴻一路追著攆著,說:“剛才劉佩錦給人打電話,用的日語,我錄了下來,您懂日語嗎,如果懂,聽一聽,我覺得應該有些新情況。”

蘇琳琅不懂日語,但見他拿著一隻黑膠唱片,就說:“給我吧,我一會兒聽聽看。”

“你要懂,現在就聽,要不懂,我去找個日語翻譯來。”賀樸鴻說著,把阿嫂堵在門外,又說:“阿嫂,我感覺劉佩錦說日語,更像是在說母語。”

日語,母語?

蘇琳琅騰然止步。

話說,季氏最大的合作商在日本,而劉佩錦好像就是從日本來的。

現在她掌握的,季氏的老客戶也全都在日本。

八十年代日本經濟騰飛,不但建築業,建材業,百貨業都特彆發達,而且其商圈範圍還在向整個亞洲全面擴張,四處侵吞各個城市的黃金商圈,進行百貨行業的入侵。

要說劉佩錦是個日本人,或者為某個日係財團做事,整件事就解釋得通了。

她隻要搞定季德,就可以拿下整個亞洲70%的建材市場,以及港府將近20%的房產類項目。

同時,目前,有眼光的日係財閥們也在試圖向大陸,首都進軍。

他們可精明的,一看大陸就商機無限,也都想去投資。

那麼,她殺賀樸廷,會不會是因為日係財閥們也想搶占大陸市場的原因?

要知道,港與大陸是一家,大陸在開放後,對於港係投資商,可比對日係和台係等彆的投資商溫情得多。

像賀樸廷這種港商看上的項目,彆的外商看都彆想看,提著現金也不行。

所以賀樸廷雖然這趟去花了7個億,但他拿到的百貨,地皮和酒店全是大陸最好的。

精明的日係財閥們要看到了,肯定會眼紅。

那麼,劉佩錦會不會就是季德的那幫日係客戶所代表的日係財閥派來,想要阻撓賀樸廷,搶占大陸商圈的?

她不但利用了季德,還在利用馬鳴,一門心思,其實是在為日本人做事吧!

蘇琳琅接過黑膠唱片,默默往臥室走,邊走邊在思考這件事。

賀樸鴻也沒打擾她,亦步亦趨跟在阿嫂身後。

他絕對不是有心的,而是看到阿嫂脖子裡有幾片落葉,就想幫她拈出來。

他一拈,她一縮脖子,就顯得……倆人像是在打情罵俏。

而倆人剛進臥室,同時嚇了一大跳!

因為賀樸廷就坐在沙發上,正在擦拭一把長刀。

一把造型比家裡那把雷切軍刀還要利落,精致,鋼質比雷切還要明亮的,古式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