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刀(1 / 1)

賀樸廷蹙眉, 寒聲說:“彆看我阿妹了,看看你爹吧。”

港府有句老話,生兒不如養叉燒。

自打進了堂口, 季霆軒的眼睛就粘在蘇琳琅身上了。

經賀樸廷提醒才發現老爹臉色不對勁,慘白,透明,跟蠟似的。

當然了,被綁了幾天的人質, 先是被梁鬆紮飛鏢恐嚇, 又是被阿恭的大斧子劈中, 出血外加昏迷, 要再不送醫,季德就該去見閻王了。

季霆軒想打電話喊救護車,轉身就要拉門板, 賀樸廷厲斥:“住手。”

又指後窗:“樸旭還在, 趕緊喊他, 讓他打電話叫救護車。”

季霆軒才要走,賀樸廷又說:“要六輛救護車, 全記在你家賬上。”

季霆軒一數人頭,說:“樸廷, 古惑仔不過一幫撲街佬,沒必要救吧。”

賀樸廷咬牙:“那可都是人命, 要不是你爸,他們能躺在這兒?快叫。”

季霆軒看賀樸廷也面色蠟黃,鬢角爆著黃豆大的汗珠,眼睛直勾勾的,上下牙在不停打顫, 覺得有點搞笑,安慰他說:“放心吧,咱阿妹能搞定的。”

賀樸廷再吼:“快滾!”

在季霆軒這種沒經驗的人看來已經萬事大吉了。

但跟著蘇琳琅平過龍虎堂的賀樸廷卻深知,事情遠沒那麼簡單。

無疑,他的PLA特工妻敢帶著他和季霆軒兩個廢物闖虎穴,是真有實力。

她也是真的善用斧,恭喜發財四路元帥,阿恭是第一個被她打的,照天靈蓋一斧子人就暈了,阿喜是第二個,斧砸前額給震暈了,但現在他人已經醒來了。

專收站街女保護費的阿發傷的最重,肉眼可見的,天靈蓋塌了,應該很難再醒,還有個阿財,梁鬆的表弟,管財務的,隻是一斧劈中肩膀,人一直醒著。

蘇琳琅的風格,賀樸廷慢慢琢磨出來了,因為她是女性,體能方面比不過男性,她對敵就喜歡一招致敵,將人打趴,但她有個準則,不害人性命。

而想要一致招敵還不傷人性命是很難的。

所以她才刻意起了很高的吊子,打著閻王的旗號而來,對上四路元帥猶如風卷殘雲,其強大的威懾力,嚇的已經醒來的阿喜和阿財倆愣是沒敢動,在裝死。

但為了嚇唬他倆而打壞的阿發和阿恭必須馬上就醫,否則就真的要死人了。

她此刻盯著梁鬆,看似一臉風輕雲淡,但她心裡肯定特彆著急。

因為從發現移動電話沒電開始,事情的進度就被拖慢了,躺著的阿恭和阿發,以及被梁鬆劈了一斧的小馬仔再加季德,四條人命,拖的越久變數越大。

打架賀樸廷幫不了阿妹的,這輩子都不行,不過幫她善後還是可以的。

救護車能早到一分鐘就有一分鐘的好處,而從現在開始,她承諾了六爺兩分鐘,那兩分鐘已經過了,六爺應該已經在行動了,但梁鬆猶還沒有被打服。

假設六爺控製外面需要十分鐘,蘇琳琅就隻有十分鐘的時間了。

賀樸廷分析了一下,直覺自己該是開門的那個,就忍著腿疼往後,靠到了門上。

作為一個港民,一個生在殖民統治下,生來就以為社團天生就該存在的港民,當蘇琳琅說她,或者說她所代表的PLA要剿滅社團時,賀樸廷起初並不相信。

在親自經曆了龍虎堂一事後他終於願意相信了。

但是,他也知道那有多難。

那麼,還剩下十分鐘,蘇琳琅要怎麼做,才能把一個從穿開襠.褲就在混道的社團大佬給打服,讓他相信她就是他的閻王,並站出去親自宣布解散堂口?

賀樸廷不知道,他也特彆好奇。

而那個答案,其實早就在蘇琳琅心裡了,很簡單,就兩個字:摧毀!

摧毀社團大佬的世界觀,讓他親眼看到死神,且不止一次。

她的武力梁鬆已經見識了,從飛鏢到斧子,他承認她的優秀,也不吝讚美。

但堂口大佬不是單憑武力就可以站得住腳的,還要懂謀略,會耍手腕,來陰的。

這是梁鬆的堂口,是他的主場,他怎麼可能讓一個女人打服?

他腳下是阿財,他剛才用腳試過,人已經醒了,此刻他輕輕踢了一下。

走向蘇琳琅,他手持斧刃,將斧柄遞給她:“好吧你贏了,我認輸。”

戰術斧面開刃,柄是唯一沒有攻擊力的,柄朝蘇琳琅,她不論怎麼接,隻要梁鬆敢使壞,任何一種招式,她都可以隨時製服他,他看著確實是在投降。

但不出意外的話,就連電視電影裡的套路都會演,這就是個陷阱。

梁鬆以為蘇琳琅不懂,當然是因為他輕視女性,他以為女性不可能懂陰謀。

蘇琳琅一笑,舉雙手接斧子以示鄭重,並說:“鬆哥願賭服輸,是個君子。”

但她接斧的同時地上的阿財突然出飛鏢,梁鬆轉身撲向了交椅,轉動交椅。

原賭服輸,才怪!

這是梁鬆自己修的堂口,當然有機關,而且不止一處。

阿財的飛鏢會分蘇琳琅的心,交椅就是機關,木地板是可以開合的,一轉動蘇琳琅就會墜落,陰險如梁鬆,地下室釘的全是鋒利的鐵樁。

這還隻是其一。

就算蘇琳琅僥幸能躲開,菩薩腳下還有機關,它的底座下面有槍,可以殺人。

要知道,梁鬆見大陸仔就殺的,李鳳嘉他也敢打,怎麼可能是君子?

一個想平他堂口的女人,他會不擇手段,殺!

……

季霆軒剛剛跟賀樸旭聊完救護車的事,一回頭就發現又打起來了。

而要說剛才的蘇琳琅是黑天鵝在跳芭蕾,這回就是在飛天了。

季霆軒看到梁鬆突然轉身,抱上了菩薩的腳。

而蘇琳琅高高躍起,一斧劈在他的肩胛上,地板自他倆的腳下轟然裂開,梁鬆抱著菩薩的腳,蘇琳琅則是墜著斧子,而斧子恰恰好,就勾在梁鬆的鎖骨上。

這種打架方式,就在荷裡活的大片上他也沒看到過。

自他生來,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梁鬆在淒聲尖叫,一直躺著裝死的阿喜和阿財全跳起來了,一個揮舞著血淋淋的肩膀在扔飛鏢,一個在扔斧子,而蘇琳琅,斧子勾著梁鬆的肩膀,一手環上他的脖子又起斧勾上菩薩的供桌。

她就像大英博物館裡陳列的,那些源自敦煌壁畫裡的飛天樂伎一樣靈巧而巧盈,儼然就是伎樂本身。

她快,梁鬆也快,兩人還得躲飛來的飛鏢斧子,同時你爭我搶。

季霆軒覺得腳下不對,一看地板,下面全是黑森森的,磨的尖銳的鋼筋,上面還有血跡斑斑,而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賀樸廷說的,社團沾不得的意思了。

他來過斧頭幫好幾回,就站在那個位置,但他從來不知道,下面全是利刃。

直到砰一聲巨響,季霆軒才發現蘇琳琅和梁鬆是在搶同一把槍。

梁鬆的鎖骨上紮著斧子,反應就慢,槍被蘇琳琅搶到了。

她不知何時一腳勾上了菩薩身後做隔斷的簍空木架,此時是躺在菩薩的供桌上,是躺在菩薩腳下的,對準梁鬆的下巴,毫不猶豫開槍。

這一槍震到梁鬆差點仰倒,栽進他自己豎的陷阱中。

要那樣就好了,一個社團大佬死於他自己設的陷阱,才叫真報應。

但蘇琳琅拉著他的領帶將他扯回,於供桌上靈巧翻身,把梁鬆的腦袋扯壓在供桌上,她跪到菩薩腳邊,壓著梁鬆的頭就開槍,砰砰砰,連開槍。

阿喜和阿財同時撲倒,集體裝死,梁鬆也癱趴了,一動不動。

季霆軒撲通一聲坐到了地上,心說這下完了,賀樸廷的小阿妹看來是個殺人狂魔,把梁鬆給殺了,但是社團互毆打傷人沒事,殺人不行,那是要坐牢的。

不對,隻看賀樸廷那陰沉的眼神,就跟他的小阿妹在一條船上的。

那麼在場剩下的人,她會不會全部滅口?

就在季霆軒胡思亂想時蘇琳琅抬頭,說:“樸廷哥哥,先滅燈,然後把門打開。”

又對梁鬆說:“抱上賬本自己走出去,你要給陸六指下跪,跪下交賬本,你也可以不跪,我從沒殺過人,當然也不會殺你,但是……”

故意停頓秒,讓梁鬆萌生反抗的希望,她再無情的幫他熄滅。

她說:“但是我會用槍轟爛你的兩個膝蓋,幫你跪下去!”

季霆軒這時才發現梁鬆沒死,雖然渾身飆血,但他竟然還能行走。

他又明白了,剛才蘇琳琅開槍,隻是嚇唬梁鬆,並沒有擊中他。

燈滅的瞬間蘇琳琅突然起手,又扔一柄斧子,緊接著角落裡一聲慘叫。

她說到做到,每一句話,都應得上她剛來時放的狠話。

八十年代的港府,人可立錐的九龍,全球有名的繁華都市,也是有名的罪惡之城,執政者說它是原住民劣根性的體現,說它是原住民的自甘墮落,還說它是任何一個執政黨都治理不了的頑疾,是無藥可救的民族病。

季霆軒也一直這樣認為。

他認為住在九龍的就全是樂死,是撲街爛仔,他連救護車都懶得給他們叫。

他也不相信梁鬆會自願去解散堂口。

賀樸廷倒是信的,但他不知道蘇琳琅,或者說PLA會怎麼做。

直到這一刻,他們親眼所見,它發生的全過程。

梁鬆人還活著,但靈魂已經被槍斃了,斃成粉沫了。

他的肉身還在,靈魂卻已經被摧毀了。

他先掰正交椅,木地板咯吱咯吱,又被他拉了上來,然後他蹣跚著步伐,才去拿賬本,一步一步,他走的特彆慢,終於,他走到了大門口,門閂賀樸廷已經下了,拉開門,外面是光明,是趾高氣昂的陸六指,負著雙手站在門上。

他隻帶了幾個打手,冒著被砍死的風險來了,站在了斧頭幫的門外。

當門開,要梁鬆提著斧子出來,他就完蛋了,他和他的手下就得來場惡戰。

不過有蘇琳琅在,他當然就不必操心。

梁鬆還能走,但是白襯衣上滿是鮮血,肩膀上好大一個裂口,露著白骨森森。

抱著隻被血染紅的賬本箱子,他以血腥而淒慘的方式,出門謝幕。

這於六爺是個美夢,啃了一年都沒啃下來的堂口不戰而降。

黑暗的大堂裡,蘇琳琅單膝跪地,就在菩薩腳邊。

已經是下午了,西斜的陽光投不進大堂,黯淡光影中,她仿佛菩薩腳邊的童女。

核平堂口,她緊緊盯著梁鬆,直到他緩緩屈膝,跪倒。

賀樸廷還在門邊的暗影中,緊緊盯著妻子,他看到了,當救護車的聲音響起時的眸子明顯一亮,從供桌上溜下來,她奔了過來:“樸廷哥哥,你叫的救護車?”

季霆軒趕來扶賀樸廷,笑著說:“是我,我叫的。”又說:“阿妹你……”

蘇琳琅扶過丈夫,打斷了季霆軒:“請叫我賀太太,或者蘇小姐。”

季霆軒看她扶著賀樸廷往後門走,又體貼的說:“蘇小姐還是大陸戶口,以後要申請戶籍的,今天的事傳出去,就怕對你申請戶口會造成影響,但你放心……”

他也算聰明人,知道今天的事要封口,想攬下這件事做個人情。

但他又想錯了,陸六爺都接管斧頭幫了,該怎麼往外說他難道不清楚?

而關於戶籍,蘇琳琅就沒想過要遷,她隻冷冷提醒季霆軒:“去看你爹吧。”

……

救護車穿過擁擠的人群,富人命貴,頭一個能得到治療的當然是季德。

不過恭喜發財四兄弟也活該多疼一疼。

畢竟被他們砍死的大陸仔,被他們欺負到活不下去的店鋪和站街女可不在少數。

外面,剛剛接過權力之杖的六爺正在剿古惑仔們的斧子。

這可是皇家警署備案著的[警察禁地]的九龍。

梁鬆手下上千古惑仔,六爺現在隻有幾十號人,他必須先把斧頭幫的作案工具全部沒收,才能慢慢消化這個龐大的團夥。

看他乾的很有章法,蘇琳琅也就準備要撤了。

這一趟收獲滿滿,除了兩柄戰術斧,她還剿到了一枚特彆實用的甩刀。

就好比陸六爺曾經有顧家撐腰,直到現在,六爺的第一主子還是顧老太爺一樣,梁鬆背後肯定也有主子在給他撐腰的,至於是誰,就得從賬上來查了。

賀樸廷的膝蓋積液因為忙跑馬地的事,再加上季德被綁,一直沒顧得上去做治療,又站了大半天,兩隻膝蓋腫的像蹄膀,他們不好從前門出,就從後門出來,準備坐車直奔醫院,但一出來,就發現賀樸廷的平治S600不見了。

問保鏢才知道,剛才隔壁的孕婦肚子痛,賀樸旭送孕婦去醫院了。

季家來的車多,季家父子要乘救護車,用不到,賀平安就幫忙借了他家的。

而因為賀樸旭願意送一個臨盆的孕婦上醫院,蘇琳琅還挺感動的,晚上見了賀致寰,就特意幫他美言了幾句,說他在大陸表現特彆好,現在還是勞動模範。

也刻意把他惹得農場裡的姑娘們天天打群架的事給隱瞞了。

孫琳達做的事賀致寰永遠原諒不了的,賀樸旭認陸六爺當爹一事滿港聞名,老爺子直到現在都不好意思出去見人,對於賀樸旭就更加反感了。

他送孕婦去醫院是件好事吧,但同時,他又乾了一件大蠢事!

滿場唯一沒有受傷的人是李鳳嘉,但被梁鬆幾巴掌搧腫了臉,賀樸旭拉孕婦的時候,李鳳嘉提出想坐車,他遂也帶走了,還開著他哥的車把李鳳嘉送回了家。

自季德失蹤,李鳳嘉的家門外就一直有狗仔在蹲守的。

她的禿頭雖然沒有被拍到,但記者拍到了她鼻青臉腫的樣子,再加上送她的車又是賀樸廷的,車牌號都被拍的清清楚楚,於是過了兩天,就有小報記者電話打到賀家保安室,說拍到了賀樸廷出軌的證據,問賀家要不要買料。

哪怕賀樸廷是清白的,那料也必須買回來。

因為賀氏正想拿跑馬地,要從股市抽錢的,而股民一旦發現季賀兩家的男人在爭一個女人,對股市沒了信心,拋售股票,賀氏就要賠錢了,少說也得幾千萬。

得,本來賀致寰聽說自家二世祖表現不錯,都給賀樸旭簽好零花錢的支票了。

但聽說這事後不但把支票收回,要不是許婉心勸,還要把賀樸旭轟出家門的。

而且老爺子這趟回來就發現冰雁完全不結巴了,賀樸鑄還成了個曆史迷,他向學校提的,要求增設曆史課的提議學校也答應了,張校董聽說賀致寰回來,還專門來聊這件事,誇賀氏教育有方。

這一對比,老爺子就愈發覺得賀樸旭面目可憎了。

……

說回正事,過了不到一周,陸六爺就帶著自己統籌好的信息上門來了。

今天季老爺子也特地過來,要跟賀致寰一起聽。

陸六爺見了二位老財主,當然秒變小六指,躬腰彙報:“二位老太爺,種種跡象來看,梁鬆的背後是錢家,就是錢德曼老爵爺。”

季老爺子最為震驚了:“竟然是他?”

賀致寰輕噓氣,說:“怪不得。”

財富榜是由政府評的,看的是現金流,但真正的巨富,富的可不僅僅是現金。

錢德曼,大英黑馬銀行的大股東,港府慈善總會的大理事長。

其祖上是在港督府做過賬的,他家是混血,背靠遠東艦隊,做的是軍方的生意。

那種富有就不是單純的勤勞經商致富了,他家的家底有多厚沒人知道。

但顧老爺子拍來做謝儀的,那串大清皇後的朝珠就是他家拿出來義賣的。

港府傳言,各種精美的龍袍鳳袍,他家比大英博物館裡還要齊全。

二位老財主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就算知道了,而因為陸六爺算是尖沙咀的新龍頭,季家還有生意要他照應,季老太爺就跟他多客氣了兩句。

賀致寰是自來不交往社團的,再說了,陸六爺也曾是他兒子的綠帽子之一,雖然是因為賀墨蠢才戴的綠帽,但賀致寰當然也反感陸六爺。

他說:“六指先生,坐上龍頭的交椅之前記得問問自己,你的交椅是怎麼來的。”

說白了,要不是蘇琳琅打趴了梁鬆,他想當尖沙咀的老大,做夢!

賀致寰這是要提醒他彆忘了根本。

六爺趕忙表態:“老太爺,龍虎堂已經不存在了,我隻是個普通人,得蒙您家少奶奶高看一眼,幫忙跑跑腿而已,龍頭什麼的,我早不當了。”

蘇琳琅雖然把權力交給他了,但也隻是暫時過渡。

她不是屠龍少年,也不會變成惡龍,她的目標永遠隻有一個:剿銷所有社團。

陸六爺一不能收保護費,二不能放高利貸,說是大佬,不過個跑腿的而已。

辭彆兩位老爺子出來,六爺還要給蘇琳琅講點關於梁鬆的八卦。

他說:“我聽說李鳳嘉當時真正看上的,是錢德曼老爵爺的小兒子,鑽石王老五錢飛龍,她是為了接近錢飛龍才跟梁鬆在一起的,她可真夠豁得出去的。”

“所以呢,現在李鳳嘉的男朋友又變成錢飛龍了?”蘇琳琅笑問。

她心說這才幾天,李鳳嘉頭發還沒長出來呢,就換新男友了?

陸六爺冷笑:“怎麼可能,也就像季德那樣的老家夥貪圖她的年輕,捧一捧她,錢飛龍是皇家太平洋空軍中校退役,馬上就要出任飛虎隊隊長的,有身份有能力,還多金,人家真要娶妻,娶的是大英貴族,看得上她?”

說起錢德曼,蘇琳琅就要想起她的本職,慈善捐款。

話說,本來港府慈善總會可以給大陸撥30%的捐款,但錢爵爺往年一分都沒有捐過,今年顧家老爺行使理事權,也隻爭到了20%。

而蘇琳琅唯一認識的,跟他家有關的人就是小Gonda了,那是他外孫。

而綜合目前陸六爺說的,事情就可以完美閉環了。

錢家是背靠遠東艦隊做生意的,爵爺的小兒子又在皇家空軍當兵,那兩柄戰術斧,以及張華強的AK等武器,就很可能是通過錢家流傳到港府市面上的。

也就是說,錢家百年前幫八國聯軍扛槍,現在依然在幫遠東艦隊募軍費。

同時還不忘發點武器,讓張華強在港大肆搞綁架,讓社團之間自相殘殺,魚肉百姓。

真要是那樣,錢家可就很有意思,值得蘇琳琅關注一下了。

她對男女八卦沒什麼興趣,轉而問六爺:“錢家和梁鬆之間有沒有那種生意?”

在目前的港府,不禁社團不禁情.色,嫖賭全都不違法。

隻有一種生意是違法的,那就是販.毒。

蘇琳琅所謂的那種生意,指的就是販毒,如果梁鬆和錢家涉及聯合起來販賣毒.品,她就可以向警署報案,並起訴了他們了。

陸六爺搖頭:“我仔仔細細查了很多遍,但有點遺憾,沒有梁鬆涉毒的證據。”

確實有點遺憾,不過也沒辦法,畢竟人家不販毒,你也不可能栽贓的。

蘇琳琅習慣性的負手,在台階上駐足,說:“回去告訴梁鬆,我限他天之內搬出九龍城,能滾多遠滾多遠,以後永遠不準再踏足九龍。”

六爺望著這個一襲洋裝,卻自有股軍人式的威嚴的女人,莫名的,覺得自己像枚小兵仔,他也隻好立正,說:“您儘管放心,我親自盯著他滾。”

但他突然面色一寒,目光凶惡,蘇琳琅回頭一看,好吧,是賀樸旭。

他曾經也是滿府有名的闊氣二世祖,但現在因為沒有錢花,就隻能窩在家裡。

終於也隻是瞪了賀樸旭一眼,陸六爺就走轉身了。

他才一走,賀樸旭就假裝在跑步,過來偶遇蘇琳琅了:“Hi,琳琅?”

“什麼事?”蘇琳琅轉身往回去。

賀樸旭說:“馬上就要過聖誕了,要往年,狂歡夜我媽咪都要辦酒會的,今年我媽咪不在,酒會我來給咱們搞吧,請大家來熱鬨熱鬨。”

蘇琳琅駐足,故意說:“我聽說顧家狂歡夜也要開酒會的,你開,顧凱倫怕不會來吧。”

賀樸旭一聽,急了:“顧家要開酒會,怎麼沒給咱們送請諫?”

蘇琳琅笑了一下,反問:“我怎麼會知道?”

其實在大陸,廣省政府和龍虎影視聯合,正準備拍一部電影,因為賀樸旭外形好,又作為港人,在大陸的農場裡勞動過,還是個勞動模範,廣省政府就推薦他來演男主角,也就是說,隻要他答應出演,第一部電影就是當男主,那是一般人很難碰得到的機會。

就是薪酬按大陸走,比較低,一個月隻有八百塊,而且是固定工資。

但那是一部曆史電影,要拍好了,說不定就拿獎的。

不過賀樸旭誌不在工作,才剛剛回港,就整天琢磨著出席酒會宴會,好找個富家千金聯姻,然後跟他爸一樣,從此躺平過日子。

可惜他們父子的名聲太臭了,就好比顧家,且不說人家顧凱倫看不上他,顧太太曾經是孫琳達的好閨蜜吧,現在誰要在她面前提孫琳達,她是會當眾發脾氣的,而賀樸旭,眼看聖誕節了,一張請柬都沒有收到,不為彆的,就為他媽把他的名聲給搞臭了。

他有一點好處,永遠春風和沐的,雖然蘇琳琅對他向來冷冷的,但他也從不生氣。

目送她從自己身邊經過,賀樸旭笑了一臉諂媚:“琳琅,慢走。”

……

季老爺子還沒走,在等著蘇琳琅。

看她進門來,先說季德的情況:“我家阿德看著嚴重,但還好,沒傷到骨頭,蘇小姐,他讓我轉告你,多謝你能出手相助。”

可憐的季德也不知道誰把他逼到斧頭幫的,但對於挺身而出救自己的蘇琳琅萬分感激,從昏迷中醒來就告訴全家人,說是蘇琳琅救的他。

他向來是個鐵公雞,除了給遠東艦隊捐軍費,社會性的捐款幾乎從不參於的。

不過蘇琳琅救了他的命,他當然得有所表示。

所以甫一醒來,他就在病床上給大陸認捐了八百萬,並派人把認捐單送給了蘇琳琅。

於一隻鐵公雞來說,這就已經很了不得了。

既對方捐了款,蘇琳琅當然要象征性的問題候一下,她說:“季爺爺,季主席的身體恢複的還可以吧?”

據她所知,季德的斧傷並沒有傷及骨頭,但是被梁鬆踹的那一腳有點狠,雖然不至爆了蛋,但大概率會影響到生育功能。

季老太爺苦笑,又感慨說:“比起賀章,他至少還活著,就已經很好了。”

不過俗話說得好,男人是不掛在牆上就不會老實的。

季老爺子又歎氣說:“但他也真的是,躺在病床上還非要鬨離婚,唉!”

賀致寰皺眉頭:“所以報紙上說的都是真的,季德和他太太還真婚離了?”

季老爺子手撫鬢額,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

據媒體爆料,季德一到醫院,他在大英的那位情婦就火速趕回來了,在醫院貼身伺候,悉心照料,擦屎又揩尿的,搞的季家雇的護工都插不上手,季德大受感動,在病床上簽字,就跟張美玲協議離婚了。

而為了儘早迎情人進門,他爽快的給了張美玲1億港幣的贍養費,外加折合兩億元的,季氏的股份,就把前妻掃地出門了。

季老爺子怕賀致寰要擔心他家買跑馬地的錢不夠,又特地解釋說:“季氏的公賬在我手中,我沒讓季德動用,他離婚用的是他的私房,不會影響到咱們的合作的。”

賀致寰點頭:“難為你,這把年紀還要為兒孫操心。”

季老爺子卻說:“就是可憐了美玲,女人的娘家不算家,她以後要無家可歸了。”

聽到這兒,蘇琳琅忍不住笑了一下。

當然,當著季老太爺的面她並沒有說什麼,送走客人,她也就開車出門了。

今天已經是她收拾完斧頭幫的第五天了。

賀樸廷住了五天院,今天她開車去接,他也就該回家了。

而在這五天中,季德為了給情婦一個名份,火速跟張美玲簽字離婚了,就不說季家了,八卦媒體都在說風涼話,說張美玲雖然拿了3億贍養費,算是個小富婆,但人老珠黃還有病的她從此要無家可歸了。

不過其實就在前天夜裡,蘇琳琅在醫院照料賀樸廷時,曾偶然碰上賀氏海運的梁董梁司同,也就是那個接了張美玲的船的男人,把張美玲送進了德明醫院。

恰好賀樸廷也在私人房住院,梁董也把張美玲送到了私人房,而且蘇琳琅發現,從送住院到簽收費單都是梁董簽的。

然後,就在昨天,蘇琳琅還發現,夜裡大概12點的時候梁董就又到醫院了,而且是直接進了張美玲的房間。

正好梁董是梁月伶的叔叔,蘇琳琅就側面問了一下,看張美玲和梁董是否有親戚關係,梁董是出於親戚關係,才來照料張美玲的。

但據梁月伶的回答,張美玲和梁家並沒有親戚關係。

蘇琳琅就暗猜,梁董和張美玲,怕是正在發展男女關係了。

要知道,梁董今年才46歲,比張美玲還要小兩歲。

雖然說張美玲得了癌,但她身材高挑,皮膚白靜,又是高等學府畢業的,有談吐有涵養,在港府太太圈中是拔尖兒的。

梁董原來有妻子,但是喪偶了,說不定他就喜歡姐姐型的女人呢。

要論財力,梁董當然比不上季德,畢竟季德家有百億家業,梁董隻是賀氏的高管,是拿年薪的。

但要論相貌,梁董要身材有身材,要外貌有外貌,就是季德比不了的了。

擔心張美玲無家可歸?

要蘇琳琅看,他們還是擔心一下季德吧。

他的私房錢全用來打發前妻了,公賬又在老爺子手中,情婦在病床前接屎接尿的,等把季德伺候好,發現錢和權都掌握不到,估計就要作妖了。

當然,彆人的家事跟蘇琳琅無關,她也不關心,隻要跑馬地能順利合作就好了。

……

話說,前兩天蘇琳琅來醫院,就碰上過梁董。

但因為都是在晚上,她也隻是在病房門口看到他,就沒有專門打過招呼。

而今天,她剛到私家車庫,就看到梁董一手一隻湯煲,在摁電梯。

都要上同一層樓,蘇琳琅要現在出去,就得跟梁董同梯,也就免不了要打招呼,聊上幾句。

怕對方尷尬,她就特意在車上多坐了會兒,直到梁董上樓之後才下了車,上電梯。

賀樸廷住的依然是他原來住過的那間病房,蘇琳琅進門的時候他不在,一問梁月伶,才知他去做檢查了。

他要出院,行李都已經整理好,裝起來了,辦公桌上隻有幾張請柬和一份文件,蘇琳琅遂拿了起來。

馬上就要聖誕節了,港府會有很多慶祝活動,也有好幾場大型的賽馬,燈光秀,演唱會,以及各家也都會舉報宴會,酒會,就會送請柬來。

蘇琳琅翻了一下,基本上賀家所認識的人家全都發了請柬來了。

賀家按規矩也是要辦一場酒會或宴會的,至於在那兒辦,該怎麼辦,蘇琳琅沒經驗,就得回家跟許婉心商量。

翻完請柬,最後是一份文件,以為是公司的文件,她就準備整理到箱子裡的。

但偶然掃了一眼標題,蘇琳琅又把它拿了回來,因為這竟然就是賀樸廷給她列的離婚協議。

翻開離婚協議,裡面還夾著一張紙,是一張港府富商們1985年度,計劃向大英皇家所轄的,遠東艦隊認捐捐款的清單。

要知道,一旦兩國真為了港府而開戰,遠東艦隊就會是大英的主力軍,也將會由它來對戰PLA,在大多數港府富商心目中,遠東艦隊遠比PLA更強,他們大筆大筆的捐軍費給遠東艦隊,就是為了以行動支持大英繼續在港殖民。

這樣兩份東西擺到一塊兒,蘇琳琅一下就感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