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刀(1 / 1)

顧老太爺不可置信, 踉踉蹌蹌來捧孫子的臉。

蘇琳琅眼神示意,顧凱旋趕忙跑過去了:“爺爺,我來扶您吧。”

一周不見,這孩子身上竟然有肉了, 而且個頭都拔高了, 還懂得講禮貌啦?

兩位老財主頭一回來大陸, 省級規格的接待,保鏢帶的當然也不少, 這時已經有兩個保鏢趕來扶顧老太爺了,一邊一個將他架了起來。

顧老爺子不相信自己的孫子會變乖,因為他知道自家孫子有多頑劣。

他覺得他是在做夢, 甚至懷疑大陸人是不是搞了什麼巫術,魔法,老爺子心機深, 倒也不會輕易大驚小怪,隻對蘇琳琅說:“蘇小姐,咱們回大路走吧。”

蘇琳琅故意說:“您是來旅遊的吧,您走大路看風光去吧,我們還要去喂豬。”

旅遊簽證要一個月才能批下來,兩位老財主太著急看張華強的事, 選的是考察投資,但一個普通農場好打發, 蘇琳琅可不好打發, 八旬老翁自然精明, 顧老爺子避而不談投資的事,來拉孫子的手:“凱旋,跟嫂嫂說再見, 咱們走。”

顧凱旋哪敢走,阿嫂筐裡背著兩柄斧頭呢,一旦她真動怒,他就是下一個張華強,他一臉堅定:“爺爺你走吧,我們還有工作要乾呢。”

顧老爺子說:“工作是農場人的,不是你的,跟我走!”

阿嫂提著甘蔗刀甩刀花,小金孫超常發揮:“但是爺爺,我們在農場吃飯呀,咱的保鏢一頓能吃半桶米飯,我是他的主人,我不工作能行嗎。”

顧老爺子腿一軟,直接倒保鏢懷裡了。

季霆峰也竄過來了,一看倆同學背著糞,說:“謔,撲街撿糞仔竟然是你倆?”

這是條青石小路,季老太爺給倆保鏢連架帶抬,也過來了。

話說,港富的豪門階層誰不知道顧凱旋也就比傻子稍微聰明一點,但他竟然懂得為了養下人,主人就必須工作?

季老太爺都吃驚了。

眼看阿嫂有點不耐煩,顧凱旋趕緊表現:“樸鑄,走啦,咱們去喂豬。”

蘇琳琅遂說:“兩位老先生,孩子們還有事兒呢,我們就先走了。”

顧老爺子掙開了保鏢:“都是去農場,咱們一起走。”

基於蘇琳琅的能力和心狠手辣,他有點懷疑孫子是不是被威脅了,不過顧凱旋可不是小屁孩兒,他會買淫. 穢刊物看淫.穢錄像,還會同學之間拉幫結派欺負人,一般人威脅不了他。而這種孩子,不怕被威脅,需要的是緊箍咒。

否則,再大點家長管不了,就該出刑事案件了。

秦場長率人還在農場正門上等著,但考察團全部半路拐彎,從小路走了。

國營農場的一側背靠高山,另一邊是一望無垠的大海,與港府遙遙相望。

此時二老步行,省裡來的領導見縫插針,正好給他們介紹農場的情況。

重點就是醬油廠了,擁有目前國內最大的生產線,依托天然的海濱和日照條件,農場的魚露和各種醬油都彆具風味,而且產量大,物廉價美。

作為一個有投資眼光的商人,顧天祁當然看得到這兒的商機。

但孫子太讓他驚訝了,他去拉孩子的手,發現他掌手裡有水泡,這就證明他不是今天才開始打豬草的,應該已經打了好幾天了。

一個直到14了還要傭人喂飯穿衣的孩子,誰能讓他連打幾天豬草的?

蘇琳琅吧,那麼,她是怎麼做到的?

已經到牲畜欄了,蘇琳琅去喂豬,倆小闊少則把糞簍放到了牛欄外,肥要先漚過才往地裡施,三天時間,他們已經知道這個知識點了。

季霆峰當然不會放過取笑他們的機會,一路跟到牛欄外,說:“真遺憾我沒有帶相機,拍下你倆的衰樣,但是我會告訴同學,你倆竟然背過屎,好臟,好臭!”

恐懼讓倆闊少服從,而勞作讓他們體會到了底層人的辛苦,賀樸鑄說:“季霆峰,所有的菜都是用大糞種出來的,有種你不要吃菜呀,永遠不要吃。”

季霆峰又不懂,攤手說:“不,我家的菜就是乾淨的,特彆乾淨。”

顧凱旋大聲說:“那是因為有傭人,傭人是你爺爺賺錢雇的,而你,你……”

賀樸鑄舉起鐮刀步步緊逼:“你就是個無所事事的米蟲,廢物!”

季霆峰被倆小夥伴嚇的節節敗退,大叫:“爺爺,他們瘋了,我要離開這兒。”

顧凱旋雖然個子矮,但心機賊多,他給賀樸鑄使個眼色,故意邊跑邊問季霆峰:“我們不但敢背屎,我們還敢攪大糞呢,膽小鬼,你有膽去看嗎?”

季霆峰果然上鉤了,跟著跑:“你們都敢攪,我有什麼不敢看的?”

幾個闊少跑了,考察團扶著倆老爺子也趕緊跟上,浩浩蕩蕩,直奔醬油廠。

蘇琳琅並不著急,啃著根甘蔗,隻跟在後面慢悠悠的走著。

再說秦場長,他率著老戰友們,一直在廠門口迎人,這時才知兩位金主去牲畜欄了,但追到半路,就又聽說金主們已經去醬油廠了。

他陡然激動:“看來這兩位老先生跟樸廷一樣,是真心想投資的,快追!”

趙廠長更加激動:“看來咱不必愁銷路了。”

醬油廠的正門很遠的,倆孩子走的是小路,直奔曬醬區。

而在港府的上流階層,有那麼一對父子,二十年前當爹的娶風月女皇,二十年後當兒子的四處認爹,堪稱一對大奇葩,也是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那當然就是賀樸旭和賀墨父子了,他們也是典型的二世祖,米蟲,廢物。

曬醬區全是大醬缸,此時天正上午,是攪醬的時候,倆小闊少帶著考察團一路從小路跑過來,衝進了曬醬區的大缸陣,而倆老爺子恰好迎上正在工作的賀樸旭,粗麻布的大褂,一邊肩膀是醬耙,一邊肩膀掛著梯子,他正好在工作。

倆老爺子陡然停住,交換個眼神,大熱天的,同時打了個寒顫。

半大孩子再頑皮也是有數的,好訓,但賀樸旭都24了,成年人了,是誰能把他這個又懶又饞的廢物壓在醬油廠,讓他乖乖搗大醬的?

“二哥,你辛苦了,把醬耙給我,你去休息吧。”賀樸鑄接走了醬耙。

而季霆峰一看醬耙上沾著不明的褐色物體,他有潔癖的,當場嚇傻:“上帝呀!”

他跑的慌不擇路,顧凱旋和賀樸鑄舉著醬耙,獰笑著,一路窮追猛打!

……

先說賀樸旭,他媽是演員,他當然演技高超。

而且為了能回港,他必須表現,一身質樸,他態度謙虛:“季爺爺,顧爺爺,想知道什麼儘管我問吧,我是醬油廠的元老,無所不知!”

倆老爺子步步倒退,心說乖乖,賀致寰家這三代,不必操心會出敗家子了吧。

倆人退著退著,回頭一看,又看到一群人。

秦場長拄拐上前,按捺著激動說:“二位老先生,咱們都是軍旅轉業的,彆的方面不敢說,但產品質量,我們敢用軍功章擔保,都是軍工品質!”

趙廠長刻意藏起斷臂,上前立正:“隻要你們願意合作,生產由我保障!”

放眼望去,這是一幫各有缺陷的殘疾人,但所有人都板板正正,衣著也乾乾淨淨,雖然態度謙虛,但他們的腰板都挺的很直,堂堂而立,不卑不亢。

而當先看到三個二世祖的蛻變,再看到這幫軍容整肅的老退伍兵,不用刻意說什麼,表現什麼,兩位老財主對PLA的印象就改變了。

當然,他們也就一改來時的拒絕態度,要認真做考察了。

顧老太爺率先伸手,來握:“那咱們就排除萬難,力爭合作!”

……

再說另一邊,本著損人不利已的心態,一個追一個堵,顧凱旋和賀樸鑄正在儘情的欺負季霆峰。

賀樸鑄舉著醬耙要往他身上蹭大醬,顧凱旋手指蘸上大醬就往季霆峰臉上塗抹,邊塗邊說:“喊我們叫撲街仔,還敢笑話我們撿屎,請你吃屎好不好啊兄弟?”

賀樸鑄一臉獰笑:“多喂一點,看他回學校還敢不敢胡說八道。”

顧凱旋呲牙咧嘴,狠狠塗了季霆峰一臉的大醬。

季霆峰有潔癖的,真以為被塗了便便,摔倒在地,大叫:“救命,救命啊!”

但突然,倆小闊少嗖的立正,躡手躡腳退到了一邊。

季霆峰回頭一看,見是蘇琳琅來了,爬起來躲到她身後:“阿嫂,救命!”

蘇琳琅掏手絹給驚魂未定的季霆峰擦臉,以目光瞪著,另兩個趕緊溜了。

季霆峰真以為自己被塗了屎,沮喪的要死,不停說:“我要爺爺,我要回家。”

蘇琳琅安慰了這孩子幾句,帶他一路走著,漫不經心的問:“霆峰,你爺是不是認識大金牙梁鬆,我有點事想找他幫忙呢,能不能幫忙引薦一下?”

季霆峰邊擦臉,邊說:“你說的是斧頭幫吧,找他們辦事是要花錢的。”

蘇琳琅笑了:“錢我有,但我怕花了錢事情沒保障,所以想找你爺爺擔個保。”

季霆峰使勁擦著臉,誠言說:“阿嫂,我勸你不要找斧頭幫,因為我聽我爺跟我哥講過,說梁鬆就是條毒蛇,不小心就會咬你一口,用不得。”

話說,因為陸六爺的加入,九龍的社團之爭迅速白熱化。

大金牙梁鬆,斧頭幫的龍頭老大,對本地的古惑仔還好,欺負大陸去的年輕人們沒有背景,打起來下手特彆狠,隻要被他的手下碰上大陸仔,必死!

而社團老大的背後都有一個老財主在撐腰的。

蘇琳琅刻意聊起這個,當然不是真的想求梁鬆辦事情。

而是想通過季霆峰側面探一探,看梁鬆背後是不是季家在撐腰。

社團間爭地盤打架可以,殺人不行的,她回趟娘家,一路碰到兩口棺材,都是她家場裡的大哥哥們,蘇琳琅自控力強,不外露感情,但她心裡特彆難受的。

斧頭幫她必須管一管了,否則從大陸去港的年輕人,隻怕會死的更多!

聽季霆峰的語氣,季家跟梁鬆的交往並不深,也不算是梁鬆的後台。

要不然,不但合作免談,農場那兩條人命,蘇琳琅也要算在季老爺子頭上的。

一路找到罐頭廠才遇上考察團,季老爺子坐著輪椅,被人推著。

季霆峰一見他爺就撲過去了,好委屈啊,但他又不好意思說自己被塗了一臉的屎,大男孩了嘛,倒也什麼都沒說,隻是躲他爺爺身後去了。

而季老爺子一看到蘇琳琅,就笑著說:“蘇小姐,中午一起吃飯吧,既這是你娘家,我跟賀致寰也是老交情,咱們季家就算沒有能力,也必須支持你一下的。”

所以不但顧老太爺被搞定了,季家的態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吧!

當然,大陸現在就是一塊沒有被開懇過的□□,商機勃勃,是能賺大錢的。

這些老爺子都是人精,當拋開偏見,精明如他們,有錢豈有不想賺的?

季老爺子一邊算著金錢賬,一邊還想要賣賀家個人情呢。

秦場長拄拐過來,小聲說:“琳琅,這位季老先生一聽咱大陸的鋼材價格隻有日本的零頭,特彆感興趣,說想跟咱們談談條件,但我沒準備,怎麼辦?”

跟醬油比,鋼材是能拉動國家GDP增長的大單。

秦場長本來以為隻是賣點醬油,沒想到還有更大的單,提前沒準備,著急!

蘇琳琅安慰他說:“伯伯,就當這是打仗,咱們先攻眼前,談調味品,等調味品談妥,有了利潤再談鋼材,屆時,就好爭取合作條款了,您說是不是?”

商場如戰場,利潤要打了勝仗才好談。

先讓顧家在合作中嘗到甜頭,之後再跟顧家談,就可以爭取更大的利潤空間了。

秦場長望著閨女,感慨說:“樸廷是個好女婿,把咱琳琅養的越來越聰明了。”

他是上過戰場的老團長,有謀略的,當然一點就通。

蘇琳琅遂又對季老爺子說:“季爺爺,我在農場隻是個普通農工,做不了主的,您要談生意得跟我的伯伯們談,他們原來為國打仗,現在為民致富,隻要您態度誠懇,他們就會跟您合作的。”

合作不是求人,賀家也不需要季家給面子。

而且一幫退伍老兵為什麼要放下身段做生意,她也要讓兩位老富翁明白。

畢竟互相尊重,欣賞,才是能精誠合作的前提。

果然,她這樣一說,兩位老富翁對一幫老兵們的太度,瞬間又變的尊重了幾分。

話說,蘇琳琅來了都七八天了,也該回港府了。

顧凱旋這就算解放了,會跟著他爺爺,而關於他原來挑食,現在卻一頓能吃三大碗的事蘇琳琅也不專門提,當成個小驚喜吧,讓顧老爺子自己去發現。

賀樸鑄當然要跟她一起回,但賀樸旭就比較麻煩了。

他這幾天一直在賣力的攪大醬,為了討好蘇琳琅,每當有農場的姑娘找他的時候都會義證言辭的告誡對方,說自己沉迷工作,無法自拔,對戀愛不感興趣。

不但天天攪大醬,他還時不時眼巴巴的看阿嫂,當然隻有一個目的,回港!

正好這個問題蘇琳琅也有些眉目了,傍晚送走了考察團,就想跟他談一談。

但找到賀樸旭,她才想談這個問題,他卻轉身就跑:“琳琅,快跟我來!”

這夥雖然懶,但天天健身,一身肌肉堪稱健美,體能特彆好。

蘇琳琅一路追,他一口氣爬到了對面的半山腰,才轉身,手指:“你看!”

蘇琳琅還以為山上著火了呢,跟著他跑了半天,一回頭,愣住了。

整個農場重新改造修建了,而站在半山腰,最先看到的是她家,粉紅色的屋頂,在一大片白牆白瓦的院子襯托下,夕陽一照,竟然出奇的好看。

賀樸旭笑問:“你是不是很喜歡?”

自己的家鄉煥然一新,蘇琳琅當然開心,她猛點頭:“特彆喜歡!”

賀樸旭笑著搓手,又說:“琳琅,隻要你能說服陸六爺讓我回港,我就把我們二房的獨立屋整個漆成粉紅色,再塗上LOVE送給你,好不好?”

蘇琳琅還在看重新修建過的農場,經他提醒才發現,從農場的正門到醬油廠,再到罐頭廠,新蓋的建築連起來,是個巨大的LOVE。

是的,整個農場的屋頂變成了一行英文字母,LOVE,是用白油漆漆成的。

而她的家,粉紅色的屋頂,就在O字母的中間,顯眼,突出,但也不算難看。

蘇琳琅突然想起來,賀樸廷讓她一定要爬趟山,原來是這個原因。

不過賀樸旭乾嘛要把他家也漆成粉色的?

略一思索,她明白了。

他以為她喜歡騷氣的粉色,所以為了回港,準備把二房漆成粉色,然後送給她?

蘇琳琅笑了一臉來自大嫂的端莊和溫柔:“你先安心工作吧,彆的以後再說。”

“一棟粉紅色的屋子,你會非常喜歡的,對嗎?”賀樸旭追著問。

蘇琳琅大步流星下山,說:“會的。”才怪。

就憑他要把二房漆成個醜房子,她也不會幫忙了,就讓他一直在農場呆著吧。

老死算了。

……

第二天,由李紅軍開著東風大卡車送行。

蘇琳琅帶著賀樸鑄,還得先去趟公安局督促案子,然後,還得去趟廣省民政廳。

不論捐款還是那串朝珠,她都要跟民政廳對接,當然得見見廳長。

帶著幾千萬的捐款證明和文物,民政廳當然要慎重接待,所以中午,蘇琳琅就在廳領導們的陪同下吃了頓便飯。

過了口岸,她也不打電話叫司機,而是帶著賀樸鑄打了輛的士,直奔九龍。

賀樸鑄也算阿嫂最忠誠的小弟了,一路幫她著拎著行李箱。

九龍城,港府最繁華,人也最多的地方,滿港所有的房地產商都想啃它,但是全都未果,要到97之後才由國家主導,改造成功。

而現在的九龍,街道窄,人多,遍地扛著棒球棍,頭發染的五顏六色的古惑仔們,還有化了濃妝的不良職業者,對了,還有毒蟲,滿街都是。

賀樸鑄倒對這兒挺感興趣的,東張張西望望,仿佛看西洋鏡。

要跟司機保鏢,他是不可能來這麼危險的地方的。

但有阿嫂就是好,他來九龍了,而且是在沒有帶保鏢的情況下,真刺激!

蘇琳琅當然是來找陸六爺的,他在丟了老堂口之後,在九龍開了一家棋牌室,說是棋牌室,其實就是新堂口,繼續養著一幫古惑仔占地盤,收保護費。

此刻他正和廖喜明在邊打牌邊聊事,看到一個乖乖的丸子頭姑娘,遂多看了一眼,這一看,倆人齊齊站了起來:“蘇小姐,稀客,你怎麼來了。”

蘇琳琅笑問:“六爺,有個叫梁鬆的,有一口金牙,您認識吧?”

六爺和廖喜明對視一眼,眼中同時飄過一絲陰霾:“當然。怎麼了?”

他們最近被大金牙打的節節敗退,都快被趕出堂口了,能不認識嗎。

蘇琳琅畢竟首富太太,也不能出言就得罪人的。

她說:“麻煩幫我轉告一聲,大家都是混口飯吃,以後他要碰到大陸仔,給我個面子,不要趕儘殺絕,如果他願意賞光,改天我請他在賀氏國際吃頓飯。”

廖喜明下意識說:“那人很俗的,還有口臭,算了吧蘇小姐。”

陸六爺卻說:“話我會幫你傳的,我還會告訴所有的大陸仔,蘇小姐你的高義。”

作為首富太太,住在太平山頂,蘇琳琅跟來港混道的大陸仔們不是一個階層,也沒有責任和義務幫他們說情,但她專門請梁鬆吃飯說人情,想請他網開一面,不要傷害大陸仔,傳出去,所有的大陸仔都誇她一句高義的。

蘇琳琅說:“那就麻煩六爺跑一趟了,也祝六爺生意興隆。”

陸六爺一臉晦澀:“我的堂口都被蘇小姐扒了,生意何談興隆?”

再問:“賀樸旭還在農場吧,過的怎麼樣?”

蘇琳琅這次專門拍了照片的,全是賀樸旭穿著大褂在勞動,掏出來給了陸六爺,她說:“您慢慢欣賞吧,以後心情不好就管我要,我再給您拍!”

要說六爺最安穩的,就是回南區,但被蘇琳琅堵著呢,隻好說:“蘇小姐慢走!”

廖喜明目送蘇琳琅離開,說:“六爺,梁鬆那麼囂張,肯定不會答應的,而且他跟咱們有仇呀,咱們去傳話,他能聽嗎?”

“能不能的,這話都必須傳到。”六爺說著,打開抽屜取槍。

廖喜明提起了雙截棍:“去了怕要打架吧 ?”

陸六爺嘿嘿一笑:“當然要打,但咱們有蘇小姐呀,他梁鬆也就一把斧子嘛,蘇小姐有雷切呢,他呀,也該償還大陸仔的人命債了!”

廖喜明這才恍然大悟:“蘇小姐不是想請他吃飯,她是想幫咱們爭地盤。”

算是吧。

但換個角度,六爺這算是在給蘇琳琅充當打手和先鋒官。

他得先上門請梁鬆吃飯。

梁鬆肯定不會答應,還會暴揍他一頓,到時候蘇琳琅才會出面。

堂堂龍頭大佬淪落到給人當打手,六爺於心裡咒罵了一萬遍的賀樸旭。

……

話說,賀大少白天忙工作,但約了妻子,今天晚上要在國際酒店吃飯。

蘇琳琅原本並不想去,太累了,她想直接回家。

怎奈賀大少挺懂她的心思,把小冰雁帶過去了,在酒店房間等她。

蘇琳琅最喜歡軟儂儂的小閨女了,遂跟賀樸鑄分彆,到國際酒店先泡個澡,再跟冰雁倆看了會兒電視,又足足睡了一覺,晚上起床,就準備去找賀樸廷了。

酒店的衣服是秘書準備的,她和冰雁的是親子裝,兩件件可可愛愛的粉色小半裙,她乾脆給倆人紮了個一模一樣的丸子頭,手一牽,就是一對姑嫂姐妹花。

賀樸廷還在公司,從酒店有私家電梯可以直通,她倆就上樓了。

一上樓,蘇琳琅就看到幾個季家的保鏢站在走廊裡,她估計季霆軒應該在。

果然,剛進走廊,迎上賀樸廷和季霆軒從辦公室裡出來。

賀大少看到妻子都追公司來了,就說:“好了,我幫不了你,你找彆人吧。”

季霆軒的事應該挺急,說:“不行,現在真的隻有你能幫我了。”

一對丸子頭姑嫂花在等他吃飯,賀大少今天心情很不錯,但季霆軒的事情比較麻煩,他說:“不行,我真幫不了你。”

季霆軒早看到蘇琳琅了,笑著打了個招呼,繼續遊說他:“土地署也許很快就會放出跑馬地,你也想要吧,但你現在賬上隻有3億現金。”

“加上股金,我有6億。”賀樸廷說著,進了電梯。

季霆軒一路跟著,直接跟到餐廳一層,再說:“但你不可能再獨自吃下跑馬地了,隻要你幫我,到時候合同方面,我把冠名權讓給你。”

大家聯手買地,誰開發就冠誰公司的名字,這在合作中算是個比較大的讓利了。

蘇琳琅不知道他們在談什麼,正準備先帶冰雁進酒店,卻聽到電話響。

她把冰雁交給賀樸廷,進了樓梯間:“六爺,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是陸六爺打來的,他已經去找過梁鬆了,剛回來。

他說:“蘇小姐,我建議你彆跟他見面了,我也不混九龍,去沙田算了。”

又說:“你知道英方海軍陸戰隊的戰術斧吧,那種兵器是有編號,不能外傳的,他原來隻有一把,但現在他媽的有兩把,你說邪不邪門。”

蘇琳琅也是個兵器愛好者,而戰術斧,即使到了星際戰爭中,軍人也會隨身攜帶著。

因為它不但可以用來近程攻擊,野外作戰時要砍要削要撬,全憑一柄斧子。

農場的她會使砍刀,因為打獵,會使弓箭。

但用斧,是她在星際時代練出來的,經常野戰,於她,槍遠比不過斧子更加順手,耐用。

而目前的大英,雖然作戰能力拉稀,但畢竟老牌帝國,冷兵器的鍛造工藝領先全球。

兩把戰術斧,一把拿回農場,一把捐給部隊讓他們做研究倒挺不錯的。

蘇琳琅起興趣了,又問:“梁鬆怎麼說的,他拒絕了,不給我面子?”

要知道兵器,尤其是鋼類,總是越來越先進的。

雙截棍是個小眾兵器,也是老兵器,擊打力雖然一流,但材質沒有更新。

而梁鬆的戰術斧就是最新的鋼材,還是從皇軍海軍搞出來的,廖喜明去一回,雙截棍就要被人削一回,今天也一樣,又一副雙截棍被削了。

陸六爺都被梁鬆的斧子差點剁到肩膀。

他說:“他當然願意見您,但他有口臭,您就彆跟他吃飯了,還有,你隻有一柄刀,他有兩把斧,我怕你打不過他。”

蘇琳琅輕噓了口氣,也是,跟有口臭的人一起吃飯是挺不愉快的。

不過她也不是真的想跟對方吃飯的,而且,她看上他的斧頭了,想搶!

她說:“你再去找他一次,就說港城道上要再死一個大陸仔,我讓他下半輩子隻能爬著走。”

陸六爺也想爭堂口,但他不喜歡殺人,也不希望蘇琳琅受傷,歎了口氣,他說:“好吧。”

又說:“你們大陸軍方有雙截棍的,你能不能幫我搞一副軍工品質的來?”

“軍人隻有輸了兵器才會被人拿走,大英皇家海軍不行,所以他們的兵器四處流傳,你覺得我們PLA的兵器也是彆人能搶走的?”蘇琳琅反問。

雙截棍作為軍用武器的隻有大陸,當然是特等鋼材質,但是,誰能打得過PLA,拿到他們的雙截棍?

而沒有上好的特種鋼雙截棍,廖喜明也幫不了蘇琳琅。

六爺默默的掛了電話。

蘇琳琅打電話的時候就發現了,季霆軒沒走,一直站在電梯口鬼鬼祟祟的聽著。

季家跟梁鬆即使不是後台關係,也有一些關係的。

她也不介意他聽,畢竟在她看來,商人跟社團交往也得有底線,太垃圾的就不能沾染,否則就是在助紂為虐。

掛了電話,迎上季霆軒,她問:“季先生有事?”

季霆軒以手示意:“不好意思,剛好不小心聽到你打電話。”

……

“看來蘇小姐也知道斧頭幫。”季霆軒似笑非笑的說。

其實他還聽見蘇琳琅說,梁鬆再傷一個大陸仔,她要他以後爬著走。

幫派之間鬥毆,誰能打誰不能打,除非專門經曆,傳言是不可信的,季霆軒也隱隱聽了些傳言,據說蘇琳琅砍甘蔗練出了功夫,很是了得。

廣省又是詠春的發源地,他信,但他並不信她能讓斧頭幫的龍頭梁鬆爬著走。

不過他總算明白賀樸廷為什麼會懼內了,妻子會功夫,還敢跟社團的龍頭叫板,他不止怕,應該還很頭疼才對。

而季霆軒專門留下來找蘇琳琅,是因為實在說服不了賀樸廷,來搞太太交際的。

要談太太交際,當然就得聊點她愛聽的,所以他似笑非笑,講的全是自以為蘇琳琅愛聽的。

季霆軒,據說是整個港府,比賀樸廷還要得力的一位繼承人,當初被綁架,回來後他一天都沒耽擱,就開始上班了。

一手插兜,一手打手勢,他說:“我爺爺對大陸非常感興趣,看在我們跟賀氏的交情上也想投點資的,但是我有點麻煩,想讓樸廷幫幫忙,如果蘇小姐願意的話……”

“抱歉,他說不行的事我也幫不了你。”蘇琳琅打斷了他的話。

季霆軒一愣才說:“蘇小姐,我爺爺目前還在大陸,就是去考察你家的農場的。”

蘇琳琅笑了:“難道不是急著要看大陸如何處理張華強,順便去的。而且關於投資,您不覺得您爺爺是看到了勃勃的商機才動心要合作的?”

季霆軒被噎住了。

要知道,生意人講究看破不說破,但這位蘇小姐性格有點太直爽了點吧?

她穿一件粉紅色的短裙,雙頰浮著健康的嫩粉色,頭發高高紮紮,整個人有種青春洋溢的可愛。

可她的脾氣,說話,全然沒個賢惠太太該有的模樣。

季霆軒總算明白賀樸廷為什麼會懼內了,他這妻子也太不可愛了!

他爺爺是去大陸了,而且一考察,一算賬,就發現一旦投資大陸,確實能賺錢。

但他們是投資商,大陸人是要捧著他們的,政府都要給他們大把大把的讓利,這蘇琳琅怎麼就全然不接招呢?

直到她走遠,季霆軒都沒想明白為什麼。

……

賀氏國際的頂樓餐廳是預約製的,賀樸廷要訂飯,餐廳就不接彆的客人了。

他向來都是西服,或者T恤,西服是深青,藏藍,T恤一般穿白色,今天就是白色T恤,此時眉溫眼笑,正在聽冰雁講英文。

這孩子說漢語結巴,但英文說的特彆溜,一點都不卡殼。

看到阿嫂回來,小冰雁就不跟哥哥講英文了:“阿嫂阿嫂坐,吃,吃飯飯啦。”

粉紅控賀大少安排的很不錯,妹妹那邊就一張單人沙發,他這邊卻是雙人的,等妻子坐下來,他問:“季霆軒跟你聊他母親的事了?”

季霆軒的母親張美玲前段時間得了乳腺癌,而據八卦媒體的報道,是因為季父有段時間跟李鳳嘉好上了,李鳳嘉天天打電話逼宮,把他媽生生氣成乳腺癌的。

媒體八卦不足為信,但季霆軒來求助賀樸廷是為什麼,蘇琳琅還是很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