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刀(1 / 1)

顧家老爺子當然有貼身保鏢的, 是個褐黑色皮膚,鼻梁高高,眼窩深深的印度人, 就在窗簾側站著, 一聽老爺子喊人, 立刻拔槍瞄準了蘇琳琅。

這年頭的港府, 隻要生意人,武器都是隨身帶著的。

彆看賀樸廷還是瘸的, 但他手是靈活的,同一時間也拔了槍。

他出門時常備的是一把勃朗寧袖珍槍, 小小一丁點, 裝在口袋裡,掏取很方便, 此時也瞄準了保鏢。

蘇琳琅看老爺子已經軟在沙發上了起不來了, 也怕萬一當場把他嚇死,調轉匕首,給了側面的顧鎮東:“要不您先彆怕,仔細看看這把匕首, 您應該認識它。”

這是一把大英皇家海軍特戰隊的專用匕首, 而在港府富商中間, 裝備這種匕首的人家並不多,賀家因為跟英關係差,當然沒有, 但是顧家有。

而且這種匕首上面都是標注了號碼的,憑號碼就可以查到人。

顧鎮東抽開一看,連忙示意保鏢放下槍,對老爹說:“阿爸, 這是咱家的東西,看編號,應該是咱們家保鏢隊長的。”

對方的保鏢收槍,賀樸廷當然也會收。

收槍的同時他脫下西服外套披給了妻子,並說:“顧爺爺,您家的安保隊伍是不是也該升一下級了,保鏢隊長的匕首都能丟,彆哪天再把人給丟了。”

顧鎮東也說:“是該收拾他們一下了,幸好這匕首是樸廷太太撿到,這要彆人撿到,拿出去乾點壞事咱們顧氏是要吃官司的。”

蘇琳琅一笑:“可不嘛,萬一有人拿這匕首殺人,再栽贓給你們顧家呢?”

匕首都亮了,話也說這份兒上了,當然就該討捐款了。

把認捐單放到桌上,她誠心說:“薄茨瓦納的孩子們當然需要救助,但安徽是咱的父老鄉親,目前正在遭遇很大的困難,既您是慈善協助會的大理事,能否分配一部分捐款給他們?”

顧鎮東生怕他爹還要拒絕,說:“阿爸,給樸廷太太個面子,捐一點吧。”

他年輕,會天真的以為匕首是丟的。老爺子可不會那麼傻,而要說他剛才有多麼的傲氣淩人,倨高淩下,還為老不尊,用很輕薄的話奚落孫輩媳婦的話。

此刻的老爺子望著披上賀樸廷的西服,被一件手工高訂西服襯托著,愈發顯得女王氣質的孫輩媳婦,就有多麼的尷尬,狼狽了。

他早知六爺就是被蘇琳琅打出南區的,而現在她圖窮匕現,再不捐能行嗎?

因為那十年革命,自己的親人遭遇了非人的折磨,顧老爺子一直對大陸人懷著特彆深的偏見,那種偏見也讓他整個人特彆的偏激。

而且蘇琳琅歸還匕首,幫他省了好大一重麻煩吧,但在他看來,如此漂亮一個女性,想從男人手裡偷一把匕首是很容易的,所以他不但不認可,反而有點輕視蘇琳琅了。

他笑了一下,來了句:“美貌於女性,是最大的武器。”

蘇琳琅倒不否認這一點,美貌於女性來說,隻要運用到位,確實是大殺器。

但這並不意味著,女性利用美貌取勝就是勝之不武。

她反唇說:“那也隻針對好色的男性吧。我想,顧爺爺和顧叔肯定都不是一見女人就直了眼珠子的好色之徒,女性的美貌對你們當構不成威脅吧?”

這不妥妥的嘲諷?

她剛才一進門,這倆父子眼珠子都不會轉了,要論好色,還得是他倆!

而且蘇琳琅也看八卦新聞的,據說顧老太爺有兩房妻子,還時不時會照料一下年輕的女演員們,顧鎮東也跟外號豪門BUS的女明星李鳳嘉不清不楚。

不過港府男性並不認為好色是件不好的事,窮的去尖沙咀旺角,富的捧戲子明星,半殖民半封建的地方,男權被捧上了天,也沒有約束,他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

當然也不會不好意思。

老爺子接過認捐單,直接填了兩千萬,並簽上自己的大名,當著蘇琳琅的面掏出他慈善總會大理事的條章,重重遝在了上面,再抬頭,這位大英的闊佬爵爺勾唇便是一笑。

當掏出大理事的條章,就意味著他行使了大理事的權力,繞開所有人,把今天所要分配的2000萬善款全部捐給安徽了。

要知道,賀家認捐了一條高速公路,但是要分幾年付賬的,而且用那條公路,賀氏從大陸政府也置換到了很多有利條件,不是白白掏的。

但今天的兩千三百萬是現金,真金白銀,會在下月9號一次性劃賬,直奔安徽。

這還僅僅隻是一筆,正值慈善月,蘇琳琅還會頻繁參加晚宴,再多募捐點。

顧老爵爺雖好色了點,但出手如此闊綽,闊綽到讓她都很意外,當然就想跟他談一談他家的安保問題。

她已經評估過顧家的保鏢團隊了,想指點一下老爺子在安保方面的問題,以便他趕緊召開安保會議,針對性做培訓,把安保工作加強起來。

再,張華強想綁顧凱旋,她得提個醒,顧家的小金孫,能不被綁走是最好的。

但她感謝的話還沒說出來,顧老太爺抬頭,冷笑:“你們可真是的,多少年了,風格還是那樣,隻會明火執仗的搶劫。”

所以他認為她是來搶劫他的,這也不是善款,而是被她劫走的錢?

賀樸廷剛想說話,蘇琳琅製止了。

她能理解這老爺子的心情,在那個年代他的家人受過傷害,他有抵觸心理是正常的。

“顧爺爺,作為個體,我無法去左右政治,我也回不到前十年,無法幫助您什麼,但是您的慈善捐款要救助的,更多是流離失所的普通老百姓,而非那些左右政局的政客,再說了,您也看新聞的,大陸政府這些年一直在就曾經的事情進行平反,補償一類的工作,我想,人生在世,孰能無錯,您……”蘇琳琅話才說了一半,被顧老太爺粗暴打斷:“好了,夠了!”

不像賀致寰出行全靠輪椅,顧老太爺一把年齡了,甚至不必拐杖。

騰的站了起來,拍上募捐單,顧老太爺又說:“蘇小姐,隻要我還是慈善總會的大理事,這將是大陸能從慈善總會拿走的最後一筆捐款!”

意思是從今往後隻要他還在慈善總會,就絕不會再給在陸捐款了唄。

如果站在普通人的角度,顧老太爺有情緒是正常的。

但要站的再高一點,就可以看得出,這件事其實很可悲,因為當年的政策受苦的是普通百姓,而現在被遷怒,被恨的也是他們。

不過蘇琳琅可以站在更高的層次去考慮問題,一個老財主就很難了,豪擲了兩千萬,錢給的有多硬氣,老爺子的態度也就有多硬。

示意蘇琳琅伸出胳膊來,他搭上手,讓她扶著自己,再說:“蘇小姐,匕首和錢,這都將是你最後一次搶到!”

“顧爺爺,琳琅不是搶,是您的安保有問題!”賀樸廷忍不住說。

其實在這種情況下,是很難去勸顧老爺子的,蘇琳琅誠心說:“顧爺爺,張華強依然逍遙法外,您家的安保有很大的問題,凱旋有個馴狗師,據我所知就是張華強的人,安保方面您還是加強一點吧,您家就凱旋一個男孩子,您更要保護好他,對吧?”

張華強是個不穩定因素,但就好比狼來了,因為人們天天喊,他所給豪門帶來的恐懼很大,但也隻能預防,不能提前抓捕。

而這些年豪門每家一年至少上千萬的安保費用,隻有一個目的,防範張華強。

“好了,不要再談了,你家有安保,我家也有。”顧老太爺強勢打斷了蘇琳琅,頗有一副她再說,他就要發飆的感覺。

此時天還不算晚,小廳裡還有客人,但賀樸廷夫妻掃了顧老太爺的興致,讓他很生氣,他準備要回家了。

肘著蘇琳琅一路出來,是要邊走邊聊,給她放幾句狠話,他笑嗬嗬的說:“聽說蘇小姐的父親是個退伍軍人,跟英方打過仗嗎?”

蘇琳琅坦言:“沒有,但跟美軍打過,贏了!”

援朝一戰的勝利讓全世界認識了PLA這三個字母,也叫美軍一聽就瑟瑟發抖。

顧老太爺也天天研究國際形勢的,笑著說:“單是美軍或者打不過PLA,但再加上日軍和皇家海軍可就不一樣了,港府地理得天獨厚,女王是絕不可能放棄它的,兩家真要一戰,指不定鹿死誰手。而我,會從皇家海軍部隊再雇幾個退役軍人來填充安保隊伍,所以港府有大英皇家海軍,我家也有,我家,就都不勞你們PLA操心了!”

這老爺子是在偷換概念。

首先,當年援朝,PLA打的是聯軍,聯合國軍,隻是以美方為主而已,也有英方。

再,就蘇琳琅從書上看來的消息來看,一仗管一百年,西方國家在朝被打的狠了,壓根兒就不敢向大陸動兵。

但是它們又想港府這幫老財主們願意為它賣命賺錢,就會給他們放一些假消息,比如英方會跟美軍,日軍在97前聯手,到時候航母直接開進南海,要一舉把PLA打趴這類的話,搞的這幫老財主賣了命的上供。

但真到了1997,他們就會立刻卷鋪蓋離開,獨留這幫老財主原地懵圈。

蘇琳琅也看出來了,目前,顧老太爺的偏激勸是勸不了,那就以退為進,再找場合吧。

正好一幫人出到大廳,迎面撞上顧太太和顧凱倫。

大廳人多,音樂聲也嘈雜,他們經過時,就聽到顧凱倫說:“媽咪,一旦悔捐,您會被掛上慈善總會的悔捐名單的,彆人會笑話您的,就彆悔捐了吧。”

雖然沒聽到前言後語,但蘇琳琅一想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剛才顧太太稀裡糊塗給她捐了50萬,看來是清醒過來後,想要反悔了。

認捐當時不掏錢,有些人因為衝動一時捐了,過後後悔,就會想要悔捐。

但一旦悔捐,就會上慈善總會的悔捐名單,普通人也就算了,富豪家庭丟不起那個人,當然是不悔捐的為好。

顧老太爺也很好面子的,尤其此刻他扶著蘇琳琅這個PLA之女,正在叭叭的炫耀皇家海軍呢,他還是慈善總會的大理事,兒媳婦要悔捐可還行?

老爺子正好走到顧太太身後,遂問:“Mary,你怎麼回事,要悔捐什麼?”

今晚於顧太太來說是十分詭異的,保鏢們接二連三的丟東西,她還鬼使神差給大陸捐了50萬,而蘇琳琅不但在她家的宴會上搶儘風光,竟然戴著麥老太太那套全港..獨一無二的珠寶,她再一想,要不是蘇琳琅半路殺出來,那套珠寶就會屬於她女兒顧凱倫來戴,顧太太就氣不過了。

正好保鏢們的槍找著了,她的心也放下來了,最先想到的事情就是,悔捐!

但她自己又不好意思親口說,就逼著女兒顧凱倫,讓她找蘇琳琅去悔捐。

顧凱倫還小,臉皮薄,而且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正在勸她媽。

這不,倆母女正爭執著,不但蘇琳琅,顧老爺子也聽到了。

顧太太回頭一看,蘇琳琅就在面前,怎麼辦,她要怎麼出口才不顯得太失禮,還能悔捐掉?

她正想著,蘇琳琅開口了:“顧太太家怕不是丟了什麼東西,在找?”

顧太太一想到保鏢丟過槍,生怕丈夫公公知道,趕忙否認:“沒有啊,我家什麼都沒丟。”

吊帶綠裙會無限放大女性特征,讓她顯得嫵媚,而當披上丈夫的西服,再配上兩道英挺的箭眉,蘇琳琅渾身上下,一股女王氣質。

她似笑非笑:“是不是下人沒跟您彙報,我確定我撿到過屬於您家人的東西。”

賀樸廷大概懂了,妻子應該不止偷過顧家一樣東西,還有彆的。

一手拄拐,一手,他接過了顧老太爺的胳膊肘,扶著他,變相解放了妻子。

而顧家父子對視一眼,眼神一樣晦澀。

要知道,保鏢隊長的匕首丟了,要是他沒有向當家主母彙報,就是他有問題。

但要保鏢隊長彙報給了主母,她卻瞞而不報,就是她有問題了。

顧老太爺剛才還嘴叭叭的在在向蘇琳琅炫耀大英的武力值,也是變相的,炫耀自家的安保,結果兒媳婦一點都不給力,他當然生氣,他慍聲說:“Mary,保鏢丟了東西,沒有彙報給你?”

顧太太是真不適合做個當家主母,她說:“阿爸,一點小事而已,東西已經找著了,事情,我也解決好了。”

她說的是對講機和槍,確實已經找回來了。

但顧家父子知道的是匕首,聽顧太太這樣說,又是當著賀家人的面,就更生氣了。

顧鎮東說:“明明東西在我這兒了,你找著什麼了?晚宴上保鏢丟了東西,你竟然敢瞞著不說!”

顧太太大驚失色,丟個雷炸:“又丟槍了嗎?這次是丟了幾把?”

所以不但丟了匕首,還有槍,而且不止一把?

這句話就好比轟隆一聲巨雷,炸在顧家父子的頭頂。

老爺子氣的站不穩了,哆哆嗦嗦:“槍丟了都敢瞞著,Mary你是想顧家人全死嗎?”

槍跟匕首可不一樣,一顆子彈就是一條人命,丟了槍,兒媳婦卻瞞而不報,萬一發生槍擊案,綁架案呢,這兒媳婦是想全家一起死?

蘇琳琅正好接茬,笑著說:“我看顧爺爺就先彆操心皇家海軍對戰PLA的事了,先整頓一下您家的安保吧,關於您今天給的捐款,也彆說是慈善總會給的了,就當是我幫您測試安保防線的安保費吧。那我們就,告辭了!”

老爺子回頭,就見他生平的宿敵,賀致寰那大陸來的孫媳婦披著闊挺的西服,裙擺恰似曼妙的魚尾,唇角兩隻梨渦,正自笑著。

而他,好半天,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這樣,顧家引以為傲的皇家海軍對上PLA,嘴炮都沒打贏不說,直到賀氏夫妻離開後他們才知道,兩把槍加中控對講機,還有一把匕首,就在這個宴會上,賀氏等於是整個兒掌管了他家的安保中樞,而他們父子卻一無所知!

還真是,兩千萬買了好大一個教訓!

……

既捐款已經拿到,賀家人也就回家了。

顧凱旋是真心喜歡阿嫂的,因為沒有招待好她,心裡過意不去,非要親自出門指揮車隊,而他一出門,管家,保鏢隊長,就連顧鎮東夫妻都要跟著的。

所以雖然蘇琳琅來時冷冷清清,但走的時候顧氏全家相送,好不隆重。

一上車,賀樸鑄和許天璽就活靈活現,把偷東西的過程形容給賀樸廷聽了。

雖然賀樸鑄並不知道張華強已經盯上了顧凱旋,也要感慨一句:“大哥,就顧家那稀爛的安保,張華強真想綁顧凱旋,能綁十次還多!”

賀樸廷正在看妻子,她披著他的西服,坐在副駕駛。

他來了句:“可惜了。”

賀樸鑄被大哥說的摸不著頭腦,問:“哥,可惜什麼呀?”

賀樸廷說:“本來我能在五年內讓儋縣國營農場的產值上億的,可惜了!”

話說,賀樸旭也給家裡打過電話,哭訴,說他頓頓鹹菜窩頭,在農場苦不堪言,還說農場的人全都特彆窮,有些孩子七八歲了,都沒喝過汽水。

賀樸鑄尚且天真,就對他哥說:“要不咱們把二哥接回來吧,把農場的人也全接到港府來,咱家不是有工廠嘛,讓他們來工廠打工,賺點錢吧。”

賀大少的PLA特工小嬌氣回頭了,也問:“樸廷哥哥,讓國營農場的產值上億,怕是不可能吧?”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但該怎麼漁,這個連蘇琳琅都不懂,得問賀樸廷。

畢竟他專搞金融,就連顧老太爺都承認,自己賺錢賺不過他。

賀大少今天穿的也是禮服,脫了西服,是純白色的純棉襯衫,此時一笑,扯著鬢角的傷疤抽搐,他說:“能是能,但是……”

又改口問:“天璽,你車開那麼快乾嘛,想帶我們去見閻王?”

許天璽今天偷了顧家保鏢一把佩槍,心情豪邁嘛,忍不住就飆車了。

表哥一提醒,他才發現車速已經80邁了,連忙將車刹慢。

已經到家門口了,賀大少欠腰,說:“阿妹先在床上等我,一會兒咱們再說。”

話說,現在的賀大少已經不需要借助保鏢就可以自己洗澡了,間歇性失明也好了很多,家裡人都已經知道他的眼睛好了,隻是沒有刻意向媒體公布而已。

蘇琳琅就算不跟他睡一張床也沒關係了,而且她更喜歡睡在二樓,所以這幾天她安排了菲傭在清理樓上的臥室,準備過幾天搬上去住。

但今晚她還得住在樓下,也正好,她聽到賀樸廷和顧老太爺的吵架,估計他心裡應該有一個聯合顧家和國營農場一起賺錢的策略,洗完澡就沒有直接睡覺,邊看報紙,邊等賀大少回來。

因為賀氏的海運都在南半球,向來到了夜裡11點,賀樸廷得電話開會,而且他脾氣其實很壞的,蘇琳琅等的久了,正準備睡覺,就聽到他在責備值夜的菲傭:“我都說了,要是藍山的豆子,必須是72顆,你煮的這是什麼,這麼淡!”

畢竟闊少,衣食住行,賀樸廷都格外挑剔,簡直是個細節狂人。

今晚值夜的菲傭是珍妮,說:“我去重新給您煮一杯?”

賀樸廷怒氣衝衝:“我都要睡覺了,你給我煮咖啡?”

他是電話會議的時候需要喝杯咖啡提神,會都開完,要睡覺了,喝的什麼咖啡。

“下次記得,隻要是藍山的豆子,一定是72顆!”他對著傭人向來沒耐心,但甫一進臥室,看到妻子,語氣就變溫柔了:“阿妹還沒睡?”

蘇琳琅都等半天了,而且她是軍人性格,不喜歡繞彎子,就問:“樸廷哥哥,你真能讓農場在五年內產值上億,要怎麼做,我能幫你嗎?”

要說打架,賀大少當然不是妻子的對手,但論賺錢他還是很在行的。

不過作為商人,他的算盤珠子當然打的特彆精,遇事先談條件。

正好見妻子在看娛樂八卦,他點了點頭,卻不談商機,而是說:“顧老太爺有一妻一妾,還捧了個影視明星,顧鎮東的情人叫李鳳嘉,是個最近當紅的女演員,你看過新聞的吧,前段時間顧太太還曾上門打過李鳳嘉。”

李鳳嘉蘇琳琅知道,外號豪門巴士,雖然拍戲挺火的,但一門心思想嫁豪門,而據說滿港的豪門當家人都跟她談過戀愛,但當然,女明星想嫁豪門並不容易。

所以最近她跟顧鎮東打的火熱,不過顧鎮東也隻是玩玩,不可能真娶她的。

蘇琳琅對這種豪門八卦不感興趣的,她一顆紅心兩眼正氣,看闊少丈夫躺下,還伸開了胳膊,遂也依了過去,問:“到底怎麼才能讓農場賺錢?”

賀樸廷因為沒有嘗過妻子的鐵拳,恰好還懂一些妻子不懂的,再加上蘇琳琅一直很照顧他,他就得瑟的很厲害,避而不答吧,胳膊摟了過來,又說:“但我們賀家的男人跟他們不一樣的,從我爺到我爸,我們都跟他們不一樣。”

意思是他們賀家的男人不胡來,都會忠貞於妻子唄。

蘇琳琅乖乖一笑,但她心說以自己的拳頭,他更多的是不敢不忠貞吧。

耐著性子點頭,她說:“樸廷哥哥,咱們談談賺錢的事吧。”

國營農場的農工基本都是傷殘的退伍軍人,因為安置了工作,每個月就隻有幾十,十幾塊的傷殘補貼,讓他們來港做工當然不行,但現在國家本身窮,他們要生存,要治病要吃飯,而他們還都是蘇父的戰友,能讓他們賺錢,蘇琳琅對這個論題很感興趣,比之賀樸廷的所謂忠貞,她更加在意。

賀大少跟妻子湊近一點,拿開她手裡的報紙,又說:“我習慣跟你一起睡了,你走了我會失眠的,所以你不能搬到樓上去,這個你得答應我。”

蘇琳琅懷疑他早就有讓農場賺錢的計劃了,隻是一直沒說,要等著跟她談條件。

輕輕唔了一聲,她算是答應了:“所以呢,農場要怎麼做才能賺錢。”

賀樸廷好半天沒說話,就在蘇琳琅以為他要講賺錢大計時,他卻忽而來了句:“咱們可是注冊結婚了的,我可以隨時為你履行作為丈夫的職責吧?”

蘇琳琅驀的抬頭,就見男人目光灼灼,鬢邊的長疤在疾速跳躍,也正自盯著她在看。

電光火石間,她明白他的意思了。

這家夥前段時間才說過他不會耍流氓,會等她願意了再說。

但畢竟他是個奸商,從不做賠本生意的,現在他不但在試探她,而且說的冠冕堂皇,叫做履行丈夫的職責!

不知道當初在農場時,自己怎麼就會被這家夥欺騙,以為他是個好人。

揚起頭,蘇琳琅微笑,卻同時舉起拳頭,捏的咯咯直響,但語聲又甜甜的,說:“好呀!”

她倒要看看,這位表面溫文爾雅的闊少到底還有多少膽量,多少算計。

要知道,是男人都是有征服欲,當然也有生理性的欲望。

顧老太爺都八十了還要捧戲子,賀樸廷才26歲,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除非有毛病,否則的話就不可能沒有那種想法。

而男人想乾那種事情,當然就會開動腦筋,智商躍級,變的聰明無比的。

曾經,賀樸廷認為妻子是可愛的,要打扮的可可愛愛才好,但今天,當她一襲綠裙出現在他面前,他突然意識到,可愛在性感面前不值一提。

而他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當然也就想更進一步了,不過既是PLA的女特工,當然就有挑戰難度。

她笑的那麼可愛,讓他忍不住想捏捏她的臉,但一雙拳頭又捏的咯咯作響,就又嚇的賀大少心怦怦直跳。

好吧,見好就收,他適時轉舵,認真聊正事。

而他關於讓農場賺錢的想法,不僅僅隻是讓農場賺點錢那麼簡單,而是一個龐大的外貿網絡。

顧家憑借跟大英的關係,其的調味品蠔油,辣椒仔和咖喱粉暢銷全球,而農場馬上就要大規模的生產生抽和老抽,魚露了,如果它們能拿到顧氏的貿易線路,就可以在短時間內全球上線,錢當然也就來了。

總之,隻要顧氏願意點頭,願意讓農場搭上它的順風車,農場的調味品就可以直接面向全球,國際化銷售了。

聽起來果然很美,但蘇琳琅說:“顧家肯定不會答應的。他們傾英,而且咱們這樣做,等於是在讓農場占顧家的便宜,他們無利可圖的。”

賀樸廷搖頭,說:“不然。”

又解釋說:“顧氏可以作為置換條件進軍大陸,咱們華人的調味品,用量最大的當然是華人,也是大陸,顧氏現在進軍,正好可以搶占大陸的高端調味品市場,那個市場,不一定比他現在的貿易網絡小,因為它的銷量將會非常大!”

話說,今天蘇琳琅要進包廂的時候就聽到賀樸廷在說讓顧氏變革,進軍大陸一類的話,她當時沒聽懂,也是此刻才恍然大悟。

顧家現在哪怕有大英的渠道,但畢竟是海外銷售,其量跟一個東方大國是沒法比的。

而大陸的產品借不到大英的渠道,也賺不到那份相應的錢。

可一旦雙方合作,一邊是大陸的藍海市場,一邊是大英的貿易網絡,就能合作雙贏,一起賺錢了。

好吧,蘇琳琅本來還想著,闊少丈夫要是亂吹牛,自己就給他兩拳頭。

但經他這樣一說,她也動心了,讓農場的醬油賣遍全球,隻要能搭上顧氏的快車就好了,可就顧老頭那又偏激又倔強的態度,這事兒怎麼才能辦得成?

賀樸廷當然睡不著,但他才誇了口,說隻要妻子在身邊他的睡眠就會特彆好,就隻能默默的,聞著妻子的體香胡思亂想。

蘇琳琅翻來覆去,就在想,調味品的事兒該怎麼辦才好呢?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非常迅速的解決掉。

蘇琳琅必須緩和跟顧老爺子的關係,但目前最好是以退為進,給他消氣的時間。

而在接下來的半個月,蘇琳琅帶著關於安徽水災的新聞報道又參加了幾場私人晚宴,有的是在高爾夫會所,有的是在馬場,還有的是在遊輪上。

有些宴會的主題是專門針對殘疾人,反虐嬰反家暴一類的,她也會代表賀氏認捐。

算是置換,但凡她開口,各家的太太們都會捐一點,當然比不上那筆2千萬的巨款,不過她也認捐了不少善款了。

轉眼就要到99慈善日了。

拋開已經分門彆類好的捐款,還有大約4千萬的現金,是各富豪家不分名目,直接捐給慈善總會的。

而這筆錢,將由慈善總會的幾位大理事來商討,看要把它用在哪裡。

關於安徽水災,以及水災後普通老百姓的生活,還有政府是怎麼應對水災的,這段時間蘇琳琅也準備了一大堆的資料,以德服人嘛,她還是準備找個機會,等老爺子氣消了之後,再跟他談一談,政治是政治,老百姓是老百姓,得讓他知道,他的捐款是有意義的才行。

話說,顧老爺子被情敵的孫媳婦打了臉,還是啪啪啪的連環打臉,當然也不甘示弱。

這段時間他大力整頓,並更新了安保團隊,把原來的華人面孔全部換掉了,新保鏢要不是皮膚黑褐的印度裔,就是白人。

從那幫保鏢的行為習慣來看,顧家應該是直接聘請的皇家海軍退役軍人,但凡顧家人出街,一群黑西服黑墨鏡的老外開道,好不威風。

但是在蘇琳琅看來,個體的強大並非安保團隊的強大。

那不,有一天在艘遊艇上參加晚宴,蘇琳琅給其中一個白人保鏢拋了個媚眼,過了會兒,再轉到保鏢身後,順手一摸就順走了對方兩個彈夾。

之後過了好幾天,顧老太爺似乎都不知道這件事,也沒有派人來討彈夾,蘇琳琅就知道,顧家的安保團隊依然不行了。

當然,跟顧老爺子的關係可以容後緩和,要緊的還是顧凱旋,是綁架案!

張華強或者阿榮哥,她至少要找到一個,當面警告,不準他們綁架顧凱旋才行。

為此,蘇琳琅還專門帶著賀樸旭在農場吃窩窩頭鹹菜的照片去找陸六爺,看他能否聯絡上張華強。

但匪幫團隊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連陸六爺都不知道他們在哪裡,蘇琳琅也以為自此張華強會收手,近段時間內港府不會再發生綁架案了。

不過這天她甫一回家,許婉心迎頭就說:“琳琅,樸旭又壞事了。”

“阿媽,是不是農場打電話來,賀樸旭難不成……”受傷了,逃了,還是說吃不了苦,這麼早就死了?

許婉心歎氣說:“不是我歧視他,但他有那麼個媽,從小受的教育就是歪的,是天生的心術不正,你也就彆太生氣了,不要理他就好了。”

要知道在書裡,賀樸旭的人生就充滿了刺激和輝煌的。

他曾是富家少爺,卻變成了風月男皇,名動全亞洲,但也是賀氏的家門之恥,讓賀氏在破產後還淪為了滿港人的笑柄。

而在有了蘇琳琅後,他的人生走向似乎變的更加不可思議了。

蘇琳琅已經找張華強找了很久了,滿港都沒打聽到他的消息,但偏偏遠在大陸,在農場裡改造的賀樸旭不但知道張華強在哪兒。

而且據他跟許婉心說的,他作為內奸,已經打入張華強的匪幫內部了。

這次專門打電話回家,就是要跟蘇琳琅談一談張華強的最新動向,想要戴罪立功,重返港城。

“他給了個電話號碼,但說隻有晚上才能打,以我看他就是在撒謊,想要騙著你放他回來的,你就彆打了吧,張華強怎麼可能跟他混在一起,你說是不是?”許婉心說著,示意兒媳婦把脖子上的首飾解了,親手裝回了首飾匣中。

其實賀樸旭還真有可能聯絡上張華強。

因為張華強本身就是大陸人,而且就出生在大海邊,對大陸與港間的海岸線特彆熟悉。

河背水塘,新界那邊他現在不敢再去了,港府道上跟澳城最近正在交惡,那邊他也不敢去。

那麼他就隻可能往大陸躲,而大陸與港之間,儋縣國營農場就是最近的距離!

接過電話號碼,雖然不知道賀樸旭又在搞什麼鬼,但蘇琳琅還是拿起電話,一個電話就拔給了秦場長。

她直覺,在沉寂了將近半年後,張華強又要再造綁架大案了。

但是他怎麼會想到去勾結賀樸旭呢,那就是個蠢貨,而且是個隻會壞事的蠢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