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第二十五刀(1 / 1)

幽深的走廊,有間房門開個縫,一個醫生舉著隻尼康相機,對著蘇琳琅,卡嘶卡嘶的正在拍照,翁家明一把奪過,手指,醫生連忙舉手:“饒命!”

從相機中扣出膠卷,翁家明拍給他張五十港幣,哐一把關上了門。

他才回頭,有什麼東西噗嗤而來,他一抹,一手血。

同一時間,殺手飆著臟話從窗戶斜躍而出。

翁家明看到了,刀光帶著血光,他的一隻腳腕突然就角度不對了。

賀平安還沒喊出聲,翁家明拉開另一個窗戶,也跳出去了。

他轉而安撫蘇琳琅:“少奶奶,彆把自己氣壞了,交給他們吧。”

刀在滴血,蘇琳琅轉身也跳:“不行,他根本沒意識到怕!”

……

樓下有五六個保鏢,圍著一扇窗子,聽著樓上蘇琳琅的吼叫,正在對視。

同行知同行,他們預判,殺手不但不會乖乖道歉,還會從這兒跳出,出逃。

早就在蹲守了。

眾所周知,出刀砍骨是需要力氣的,大多數人也隻有一刀之力,那麼問題來了,少奶奶一刀砍骨還能接著挑花刀,卸對手的武器。

那刀功真是砍甘蔗練出來的?

那一刀可太精彩了,他們太想交流一下感想了。

殺手砰的一聲墜地,大家七手八腳將人摁在地上。

陳強尼摁著他的腳,覺得黏膩濕滑,對光一看,饒是作為國際航海公司的押船員走遍全球,也嚇了一跳,筋健齊骨斷裂,骨茬森森,這種程度的骨傷即使可以愈合,筋健很難恢複如初,這人以後走路,得小心點了。

少奶奶一跳下來,所有人自動閃開。

一個人想要行動,必須借助四肢,斷了兩肢,人就很難行動了。

不過殺手還有左手,而膝蓋是完好的,他就可以利用左手和膝蓋來逃命,他因為怨恨而咒罵:“臭婊.子,蕩.婦,騷.X,我早晚扒光你摁在地上……”

強.奸兩個字還沒出口,追著他的蘇琳琅再揮一刀。

這下他終於歇菜了,他聳了聳身子,趴在柔軟的草地上了,像隻死豬一樣。

他可算明白張華強的手下們為什麼會在蘇琳琅去過後集體反水,寧可去開腸粉檔沿街叫賣咖喱魚蛋也不願意再搞綁架撈大錢了。

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他哆嗦著喊:“報警,快報警!”

尖伶伶的鞋尖,闊腿褲覆上輕柔的草地,是那個女人,蘇琳琅,她一手拄著刀,蹲地,緩緩低頭,問:“利用廖映霞搞刺殺是你自己想出來的,還是誰教你的?”

殺手繼續哆嗦:“我要律師,警察,阿Sir,快,快來救救我!”

此時保鏢圍了一圈,將倆人團團圍在中間,還有人手指,讓樓上的人收頭。

賀平安勸蘇琳琅:“少奶奶,樓上眼睛太多了,看到了不太好,交給保鏢吧。”

保鏢們

可以動私刑,先拿有效口供。

但有警笛在響,陳強尼說:“賀叔,大概有人報警,警察來了。”

賀平安說:“快點把人轉移了,不然就來不及了。”

就怕一進局子,殺手有律師依靠就不肯吐口了。

保鏢們七手八腳就要捆人,但蘇琳琅說:“不要對抗司法,把他交給警察吧。”

現在的港府屬大英管轄。

警署有個叫政治處的地方,專門管理濫用私刑,保鏢們私自羈押人,一旦被人投訴上去,政治處可以不通過律政司直接就逮捕人,判刑。

賀家倒是可以推一個保鏢出去頂罪,坐牢。

但平白無故讓一個前途大好的年輕人去坐牢,不是蘇琳琅的風格。

她要的是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嚴懲凶手,並震懾所有敢於亂來的人。

賀平安擔心一點:“少奶奶,他很可能咬緊牙關不鬆口,那對我們可沒好處。”

殺手也突然仰頭,仿如溺水患者呼吸到新鮮空氣:“我錯了,我向那個廖什麼,什麼的小朋友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蘇琳琅看殺手,先說:“你不是知道錯了,你隻是怕了!”

再說:“你也可以不配合警方調查,那麼,我就有理由繼續收拾你了!”

天很熱,但殺手看著她雙眸中的冷戾,渾身冷汗,莫名寒顫。

他是個聰明人,所以他明白,她是在如玩弄獵物一般玩弄他,不但要摧毀他的身體,還要摧毀他的心理,讓他崩潰,所為隻是那個被他嫌礙事踢開的小女孩。

他想過自己會栽在各種口徑的槍上,炮上,某個大佬的身上,但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栽在一個女人身上。

叨她老母,怎麼能是個女人呢?

他是個殺手,殺人是他的職業,也是他的愛好,他用愛好賺錢,過得非常快樂,但在這一刻,他是那麼的恐懼,盼望著警察的到來。

因為這是第一次,他切身體會,什麼叫淩遲之痛。

隱隱約約,看到警燈閃爍,殺手的腳,膝彎,斷掉的胳膊,無一處不痛,但他甚至不敢大聲喊,他喃喃的喊:“阿Sir,救命,阿Sir!”

偷救護車,製造炸.藥包,挾持人質,哪一樣都夠得上上絞刑架的。

西區警署的警長叫呂查德,聽說殺手凶殘至此,雖說已經被逮,但還是示意穿防彈衣的警察走到前面,就怕萬一有意外,殺手還要傷人。

一看趴在地上的凶徒,他驚了:“這是,被淩遲了?”

律師還沒來,賀平安當然也不會多說,隻說:“他不肯繳械,還是在產房門外行的凶,為了病人和醫生的安全,我們隻能這樣做。”

“虐殺啊這是?”有個警察說。

賀平安反問:“要是您呢,任警官,任由殺手把醫院炸了,還給他煮碗面?”

見賀平安生氣了,呂警長示意那個警察走開,來拍他的背:“又雇新人了吧,用刀的,謔,這技術真好。”

殺手即使立刻做手術,也沒有可能再站起來了,他成個廢人了。

賀平安看了眼站在暗處的少奶奶,下意識說:“大陸來的,民兵出身。”

呂警長嘴巴張成個O:“大陸的民兵竟然這麼厲害的嗎?”

再拿對講機:“呼叫特彆醫療小組,立刻準備血漿,搶救傷員。”

畢竟傷了人,留下保鏢們打掃現場,賀平安做為案件當事人,去警署了。

……

一身臟兮兮的全脫在外面,蘇琳琅得先去衝個澡。

等她洗完澡出來,保鏢們已經把現場收拾的差不多了,梁月伶給了她個大大的擁抱,說:“強尼他們讓我告訴你,蘇小姐,你超棒的!”

再摸她的胳膊:“怪不得我總覺得你跟大家不一樣,你的胳膊肌肉好緊喔。”

蘇琳琅也曾當過小兵仔,也仰慕過大佬,那種心情她最了解了。

“老太爺呢,還好吧?”她問。

賀致寰並不好,提心吊膽了一整天,而且這會兒還強撐著在處理事情。

不過他交待過,讓彆告訴蘇琳琅,所以梁月伶說:“他很好,你休息你的就好啦,不必管他。”搓著手,她又說:“對了,家明說有個東西要交給你。”

蘇琳琅在外間,也就是賀樸廷出重症室後,要住的那間房子。

她剛洗完澡,穿的是睡衣,酒紅色,真絲質的,穿著睡覺很舒服,但也很暴露,不好見人的,她從臥室的衣架上扯了件西服套上,說:“進來吧。”

先是翁家明,再是陳強尼,然後是蘇琳琅叫不上名字的,湧進來四五個保鏢。

一改原來見了她就會挺起胸脯,故意展示他們雄壯的胸大肌時驕傲的神情,尤其是胸肌最大的陳強尼,此刻環掬雙手,背躬的那叫一個低。

這幾個都是陪她一起對過敵,忙完,下了班的。

說是有東西要給,但進來之後大家都不說話,就隻是呆呆的低著頭。

當然了,就在剛才,她白襯衫長西褲,提著軍刀英姿颯爽,但此刻她穿著真絲睡裙,雖然長西服裹身,可裙子勾勒著腿部曲線,他們不敢看。

彼此悄悄對視一眼,一幫保鏢們在今天,重新定義了大陸女民兵幾個字。

他們太激動了,心潮澎湃的低著頭。

見翁家明身上的血都還沒清理,蘇琳琅問:“你要給什麼,給了早點休息?”

雙手奉上膠卷,翁家明把剛才有個醫生悄悄拍她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說:“這是膠卷,少奶奶可以保存它,但最好銷毀掉。”

雖然她對戰的是一個窮凶極惡的殺手,而且是在解救人質,製服殺手,就算把照片給警察,她也不是過錯方。

但畢竟她提著血淋淋的刀,下手又狠,就怕照片流傳到記者手裡,被登上報紙。

蘇琳琅接過膠卷,說:“謝謝家明。”又說:“辛苦大家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保鏢們齊聲說:“少奶奶辛苦!”

低著頭,一溜煙兒的,保鏢們笑眯眯的溜走了。

已經淩晨兩點,但梁月伶還不困,她剛才又全程看在眼裡,還想拉著蘇琳琅多八卦會兒,砍甘蔗就能練刀功嗎,那她也去農場砍砍甘蔗,豈不也能和她一樣?

但她正說著,蘇琳琅突然眉毛一緊,提起刀一個旋身,已然出門。

她好似一道閃電,神出鬼沒!

今天是忙碌的一天,直到此時很多人還沒休息,但走廊裡值勤的,隻有重症室門口的兩個保鏢,而此刻,他們在蘇琳琅的房門口,還推著輪椅。

輪椅上,赫赫然是本該在重症室裡的賀樸廷。

條紋病號服,頭裹白紗,但他手腕,腳腕的紗布拆了,傷疤裸.露在外。

蘇琳琅一襲酒紅色的真絲睡衣,銀色的長刀直挑,再差一點點,就會劃穿賀樸廷脖子上的大動脈了。

倆保鏢見過少奶奶各式各樣的樣子,但還沒見她穿過睡衣,而真絲質的睡衣是那麼的細膩柔軟又貼身,將她的軀體款款包裹,倆人都忘了保護大少,同時彆過了頭。

殺手曾經朝天開過三槍,其位置,正好是重症室的腳底下。

而不論男性或者女性,一旦遭遇過綁架,都是需要心理乾預,治療的。

本就遭過綁架,剛才槍就在腳底下打的砰砰響,蘇琳琅能理解賀樸廷的恐懼和擔憂,但她不能理解的是,他是怎麼跑出來的。

“醫生呢,護士呢?”推過輪椅,她問:“怎麼這麼不負責任?”

賀樸廷柔聲說:“我跟他們友好協商過,可以出來看看的。”

所謂友好協商是,重症室總共三個值勤護士,賀樸廷連威脅帶利誘,一人承諾了一筆天價小費,又恐嚇威脅,列舉了他們的種種工作不儘責,威脅說要投訴,吊銷他們的資格,鬨到三人眼睜睜看著他連口罩都沒帶,自己駕著輪椅出門。

梁月伶說:“BOSS,您又看不到,有什麼好看的,著急您就喊一聲呀,蘇小姐又不是聽不到,她會去看您的,快回去吧,再忍兩天就可以出來了。”

又推人:“快進去吧,外面有病菌,萬一誘發感染豈不麻煩。”

好容易跟護士鬥了場法才能出來,這就又要被推回去了?

賀樸廷手攥著輪椅,剛笑了一下,想說什麼,蘇琳琅推過輪椅,說:“梁小姐先去休息,他一會兒由我來送。”

“蘇小姐,他是腦傷,必須在重症室觀察。”梁月伶忙說。

蘇琳琅打斷了她:“我見過腦傷比他嚴重的患者很多很多,我知道該怎麼做。”

其實是因為賀樸廷是闊少,百億繼承人才那麼小心的。

要是在戰場上,情況危急時,他這種程度就不說重症室了,普通病床都沒有。

戰地醫院的走廊裡,隨便拎起一個病號,都比他傷的更嚴重。

將人推進自己房間,蘇琳琅屈腰,檢查賀樸廷的傷口。

當然,他的腦傷確實很嚴重,雖然縫的針不多,

但是在耳後,而耳朵部位是整個腦部神經最多,最細最密的,下刀時稍有不慎觸錯位置,人就完蛋了。

仔細檢查了一下,她說:“恢複的很不錯。”

但一低頭,她怎麼覺得賀樸廷的目光直勾勾的,定在她的胸膛上?

雖然明知他是個盲人,她還是把睡衣往上提了提,屈膝在輪椅前,終於完成任務了,她說:“放心吧,以後道上暗殺你的活兒,隻要有我在,肯定就是天價。”

酒紅色,一種常人穿起來就會顯老氣的顏色,襯著她玉白的肌膚,像一杯醇厚葡萄酒般香甜,誘人。賀樸廷輕輕喔了一聲,答:“好!”

女人本是屈著膝的,看他時眸中閃著亮晶晶的光,就仿佛他是個傑作,藝術品,讓他有種說不出的舒適感。

但她的情緒就跟她的出刀一樣,總是能在瞬息間切換,變化。騰的站起來,她推著輪椅原地漂移:“大少回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然後,他就被推出門,扔給保鏢們了。

輪椅被送出,蘇琳琅吩咐保鏢:“把人推回去,讓護士們夜裡注意點,他剛剛動過手術,要謹防感染和發燒。”

賀樸廷還有話要說的,還有事想跟妻子談的,但哐的一聲,她已經把門關了。

好吧,她對他越來越沒有耐心了,現在連樸廷哥哥都不叫了。

……

同一時間,蘇琳琅已經安然入睡了,港府國際機場外,兩車正在對恃。

一輛車上當然是孫琳達,另一輛車上則是賀致寰的貼身保鏢郭瑞。

這是最壞的結果,刺殺失敗,且殺手被當場活捉。

殺手是千挑萬選的,倒不怕他會供出她,而且即使他吐口了,因為付款工作做的特彆隱秘,隻要孫琳達舍得掏律師費,再咬緊牙關不承認,誰都拿她沒辦法。

她之所以跑,是因為怕賀致寰給她上私刑。

老爺子白手起家混到首富的,當然有手段,她怕他拿私刑折磨她。

但她的機票和護照都是新辦的,隻有孫嘉琪知道,但郭瑞怎麼會在這兒堵著?

他是代替賀致寰來的吧,抓她回去,老爺子會拿她怎麼樣?

跑是肯定跑不了了,郭瑞手裡有槍,會打爆她的輪胎,說不定還會直接製造車禍撞死她,那樣於賀家反而好。她死了,老爺子心頭的恨也就消了。

但她當然不想死,可也不想被抓回去,她該怎麼辦?

深吸一口氣,抓起包,打開車門下了車,徑自走到郭瑞的車前,等他開了窗戶,孫琳達說:“我有五百萬股金,目前都在百富,它最近勢頭非常好,會突破百元大關的,這筆錢能漲到八百萬,你就當沒看到我,好不好?”

隻有郭瑞一個人來,八百萬呢,他會不會動心?

為了刺殺能夠一舉成功,旗開得勝,賀二太太今天特意穿的旗袍。

深夜的機場公路上,時不時有車輛飛馳而過,路燈灑在她身上,身姿婉轉。

這位曾經的風

月片女皇趴在車窗上,眼淚汪汪的看著保鏢。

她生的美?_[(,氣質也好,知性而溫婉。

郭瑞清了清嗓音:“二太太,要不咱們行聊聊,您為什麼會□□吧。”

孫琳達餘光一瞥,看到副駕駛座有紅燈在一閃一閃的。她明白了,郭瑞帶著錄音設備,這是想故意套她的話,再錄下來,起訴時做為證據。

勾唇苦笑,她說:“難道不是老太爺嫌棄我的出身,要屈打成招,故意栽贓我?”

郭瑞拍車門:“上車吧,二太太。”

老太爺確實一直嫌棄她的出身,不允許她靠近自己的院子,也勒令保鏢們,絕對不準靠近她,而真凶,目前所有的證據都指明,就是她!

但二太太的語氣和神情都讓人覺得,她,不是凶手。

即使是,她也有苦衷。

一場槍擊案,賀章,一個正值盛年的企業家被打成了篩子,賀樸廷的手腳會永遠留疤,膝蓋也要很長時間來恢複才能重新站起來。

可那麼殘忍的事情,真的會是二太太指使的嗎?

車速飛快,前往醫院。

孫琳達坐在後座上,柔聲說:“在我很小的時候,我阿媽打牌輸了,就會把我押出去做工,我輾轉在豬籠寨中,帶過小Baby,也在河裡洗過牛腸豬肚,我還沿街叫賣過魚蛋,遇到二爺,我以為我終於遇到了好人,以後會有好日子過。”

郭瑞跟她一樣出身底層,聽到這種話,心裡特彆的酸。

但他沒說話,他怕自己一張嘴就會忍不住同情她,再一衝動乾蠢事。

“從我進門的那天,因為我的出身,老太爺就既定我是個罪犯,給我套上了枷鎖,我伺候走了老太太,息心照料二爺,但又有什麼用呢,出身是我的原罪,即使無罪,他也要安個罪名,讓我死在他前面的。”她又說。

郭瑞提心吊膽,車速飛快,生怕再晚一點,自己就會被二太太說服,放人。

……

第二天安保如常。

因為醫生要給賀樸廷做係統性的檢查,也不必專門讀報紙,蘇琳琅就去乾自己的事了,她今天事情還挺多,要趁著廖映霞轉院看看她,還要聽賀平安講殺手的情況,除此之外,她從孫嘉琪那兒摸到一把購物小票,也得查一查。

而殺手,不出賀平安所料,是個前飛虎隊員。

為什麼黎憲在即將被羈押,起訴後還能那麼淡定。

因為那個殺手名字叫黎銳,跟他同村同寨,是同宗的兄弟。

黎銳也是個螵蟲,還愛家暴,妻子因為不堪忍受而悄悄離開,他就辭職專做殺手了,兼帶還炒點股,經營著個小堂口,也就是所謂的道上大哥。

雖然目前還沒有有效證據,但要蘇琳琅猜得不錯,他就隸屬龍虎堂,陸六爺。

她天生熱愛和平,但對於濫殺無辜者,向來都會趕儘殺絕。

因為隻有將他們趕儘殺絕,社會才能安定。

賀樸廷,也就能比上輩子更早的,展開

與大陸的合作。

轉眼又是一天,今天也是賀樸廷刑滿釋放,出重症室的日子。

蘇琳琅在醫院獨居一室的好日子要結束了,賀大少即將轉入普通病房,住在她的外間。

一大清早護士們就來了,進行病人入駐前的各種檢查工作。

蘇琳琅也有事要出去,遂把病房留給護士們,捧了個菠蘿包,大清早的下了樓。

黃毛,喔不,人家有名字的,叫水仔。

今天他又換了發型,頭發終於拉直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頭發在抗拒地心引力,向著四面炸開,他的腦袋就像一顆海膽一樣。

“阿嫂!”水仔鞠躬,說:“那個叫黎銳的,隸屬於陸六爺的龍虎堂。”

蘇琳琅早有所料,果然,二太太找的殺手正是她兒子的乾爹,陸六爺的麾下。

她點了點頭,又說:“我讓你打前天起盯著賀樸鑄上學放學的,他在學校怎麼樣,有沒有犯過暴躁,打過人?”

賀樸鑄和賀樸鴻倆兄弟現在還小,但等到97年左右,就會加入全港最大的反大陸組織,BNSS,致力於破壞回歸,當然,下場也都很淒慘。

賀樸鴻目前人在國外,夠不到也就算了,但賀樸鑄就在賀家,他年齡還小,而且小小年紀就有躁鬱症,自殘的傾向,蘇琳琅又自作主張把他心理醫生給停了,但當然不想他因為停止治療而自殺,或者去傷害同學,就讓水仔跟著他。

水仔先說:“他沒有傷過人,也沒有自殘過。”

又捋捋頭發說:“而且我發現他在學校被孤立的很厲害。”

蘇琳琅反問:“真的?”又說:“不會吧。”

她是普通人在想象富豪家孩子的生活,覺得像賀樸鑄那種闊少,肯定有很多人捧他臭腳,但其實他上的是太平山頂唯一的貴族學校,去年曾經遭過綁的,季大少的弟弟,以及顧氏,郭氏等富豪,港督家的孩子都在那兒就讀。

大家都身份尊貴,當然沒有人會慣著賀樸鑄。

“我看過了,他走到哪裡哪裡的同學就會立刻散開,就像避瘟疫一樣。”水仔再撩頭發,說:“也許他跟我一樣,也需要一個大哥罩著。”

富豪家的孩子又不混堂口當古惑仔,要什麼大哥。

蘇琳琅說:“你不必再跟著他了,去幫我盯盯陸六爺,但一定要注意,千萬不能被發現,那可是道上一等一的大哥,會殺了你的。”

“陸六爺不殺人,但會扒皮抽筋,是真的抽,我鄰居就被他抽過筋。”水仔說。

“可以離的遠,也可以側面打聽消息,但千萬不能被發現。”蘇琳琅再叮囑。

水仔立正,頭發像海膽在空中亂炸:“是,阿嫂!”

目送阿嫂離去,他心說今天她沒有批評他的頭發,證明這個發型不錯吧。

哇,他覺得自己今天一定好帥!

……

上樓的時候,蘇琳琅看到賀墨的平治車停在私家車庫,因為副駕駛座上有個紅色的漆盒被陽

光照的閃亮,那盒子又挺古樸的,她就多看了一眼。

這一看,一個機靈,那東西她見過,一直供在會客廳中。

那是賀家老太太的靈龕。

話說,就在刺殺當夜,等殺手被抓住的那一刻,賀致寰就立刻派人,前去抓孫琳達了。

人在哪兒,目前隻有他的貼身保鏢知道,猛乍乍的老婆沒了,賀墨當然著急。

老爺子不讓他來醫院,來了也讓保鏢攔著,不讓上樓。

但天下沒有父親能拗得過兒子的,這不,賀墨來了,還抱著他老媽的靈龕。

靈龕裡有老太太的骨灰,他是抱著骨灰罐衝上樓的,試問誰敢攔?

看來在樓上,今天又有一場好鬨了。

果然,蘇琳琅甫一上樓,就見老爺子的房門外站滿了保鏢,麥德容也在,屋子裡隱隱傳出女性抽抽噎噎的哭聲來。

蘇琳琅問麥德容:“是不是二太太來了?”

麥德容點頭,但又搖頭,小聲說:“是賀墨,Linda也不知道怎麼給他灌的迷魂湯,他帶著記者,和孫嘉琪抱著我姨的骨灰盒衝上樓,問我姨父要人呢。”

如今的港府屬於半封建,半殖民。

司法混亂,政府懶政,而且司法是要等程序的,程序就得花時間。

當賀致寰摸清兒媳背後的勢力,並抓到殺手後,就會把孫琳達關起來,一是要口供,二,也有效遏製她,不讓她再有機會聯絡道上的人。

家醜嘛,先藏起來,慢慢處理。

但賀墨不知道,而且不論劉管家還是賀平安,抑或賀致寰親口說了,他不會信的。

在他看來他的妻子是那麼溫柔又善解人意,會陪著他打高爾夫,喝茶逛街,一起看電影,說她會□□,他隻有一個想法,陰謀,都是陰謀!

那不,蘇琳琅推門進屋,就見賀墨高舉他媽的骨灰罐,站在屋子中央。

乍一看到她,他眼睛陡然一亮:“阿爹,就是她,她是大陸政府派來提前收剿我們賀家的,她才是害樸廷的凶手呀,您怎麼能那麼糊塗,抓Linda呢?”

劉管家在勸他:“二爺,快把老太太的骨灰放下。”

賀墨高舉骨灰罐:“我不,今天有記者在,嘉琪也在,要不阿爹就拿出證據當眾展示,要不就放人,否則我就……”

孫嘉琪跪在地上哭,哀求:“姑父,不要太衝動啦!”

“我的妻子不明不白的被抓了,又沒有證據指明她犯了罪,我為什麼不能衝動?”賀墨大吼。

這就是為什麼賀致寰前期儘量不打草驚蛇的原因了,一個豬隊友可抵三千敵人的精兵良將。

本來可以乾淨利落收拾的事情,因為有賀墨這個不安定分子,眼看就要鬨的滿城風雨,人儘皆知了。

孫嘉琪跟孫琳達的性格如出一轍,不管心裡如何想,嘴上說的很好聽的。

她說:“姑父,這可是老太爺最在意的東西,您要砸了,他會氣死的。”

她這

確定不是火上澆油,要唆使著賀墨把骨灰給砸了?

其實在婚禮那天,她和孫琳達也是這樣。

搞點小伎量。

先是對著她的表大驚小怪,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然後一個裝暈,一個假意安慰,宴會上嘛,流水的過客,人們隻關注到站街北姑這個點,就有很多人同情孫琳達,她們的心並不壞,但是因為一種俠義心,就一個個的,要故意侮辱蘇琳琅。

此刻的賀墨也一樣,被慫勇,唆使起來了,他知道賀致寰是他的爹,而天下沒有不愛兒子的父親,也知道父親深愛母親,此時就要故意刺激,高舉骨灰罐:“Linda也是我最在意的人,阿爹折磨了她二十年,如今要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碾死她,我為什麼不能摔他最在意的東西?”

據說人一生造的孽,都會報應在孩子身上。

賀致寰坐在輪椅上,倒挺坦然的,說:“摔吧,想摔就摔,摔了就走。”

從他寧可給蘇琳琅交支票交印章,卻不讓二兒子理事就看得出來,老爺子已經放棄他了。

他鬨,也就任由他鬨。

賀墨腦子不行,但犯起蠢來天下第一,何況他已經被唆使起來了,他舉高骨灰罐:“我可真摔啦。”

蘇琳琅上前一步,說:“關於二太太是否犯罪,其證據該是向警署,律政司提供,而不是給二爺您吧,畢竟您又不是大法官。”

就是這個女人,大陸來的,一個北姑而已,但眼不丁兒的,就把他當家人位置給搶了。

賀墨眼睛在迸火:“這是我賀家的事情,沒你說話的份兒。”

他怕蘇琳琅要搶骨灰,在往孫嘉琪身後躲。

孫嘉琪展開雙手,在攔人:“蘇小姐,我知道你很能打的,也打傷了很多人,但是求你了,不要傷害我姑父,好嗎?”

他倆帶了倆記者來,豪門八卦,狗血內幕,倆記者親眼見證,明天一登報,報紙直接就能一銷而空。

蘇琳琅並不否認自己能打,她說:“關於二太太的事情我們賀家無可奉告,但有件事是可以在這兒說的,孫嘉琪小姐,我看你私下購買過很多安非他命,你自己就是心理醫生,這種藥應該可以開處方,而非自己私下,悄悄去藥店購買吧,而且你買藥用的還是化名。”

孫嘉琪愣了一下,賀墨還躲在她身後。

“是給賀樸鑄吃的吧,安非他命的副作用是致人興奮,狂躁,賀樸鑄又處於荷爾蒙迅速發育的青少年時期,你還悄悄給他下藥,你什麼意思?”蘇琳琅再問。

不等孫嘉琪反應過來,她再說:“對了,你和孫琳達到底是母女,還是姑侄關係?”

孫嘉琪還不及反應後一個問題,要辯解前一個:“我是個專業的心理醫生,我從來沒有給病人胡亂開過藥。”

蘇琳琅拍出一張藥房的購物小票來,說:“安非他命可不好代謝,要不咱們現在就給賀樸鑄驗個尿?”

她看過賀樸鑄給自己展示他自殘的傷口,那不是一個病理性躁鬱症患者該有的,反而像是磕了藥之後才會有的興奮式自殘。

後來劉管家把他的醫生停了,他的症狀也就消失了,現在也不過個在學校裡被大家排擠的小慫孩子。

而且這個很好查的,通過賀樸鑄的毛發就能檢測出來。

而關於另一個問題,就比較有意思了,是蘇琳琅翻孫嘉琪的BP機發現的。

她隻是為了查案子,暫時偷了她的BP機,而且覺得事情就該私底下進行,但既然孫嘉琪想鬨上八卦版塊,出風頭,蘇琳琅也不介意的。

她從兜裡掏出一隻BP機來,再問:“陸六爺,黎憲,黎銳,他們到底誰才是你的親爸爸?”

如今的港府,每個人都有一隻BP機的,但那玩藝兒比較嬌小,很容易就會丟。

孫嘉琪的BP機前兩天丟了,BP機嘛,大家習慣於丟了就買個新的。

但是,它竟然在蘇琳琅手中?

她下意識撲了過來,伸手就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