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是得罪不起, 姚家靠寵妃發家,本身並沒有底蘊,真對上, 姚家根本不是將軍府的對手。
將軍府真正惹不起的是姚妃身邊的陛下,為了金玉軒和能給帝王吹枕頭風的寵妃對上, 無疑不劃算。
想清楚以後,劉安眸色一暗,就回去拒絕陳家。
陳家一聽珍寶閣背後的人,震驚的同時,也不得不放棄更多的打算, “劉管家,珍寶閣來勢洶洶,影響到金玉軒的生意,屆時還請劉管家在將軍面前幫我們美言幾句。”
“好說,這並非你們之過。”劉安也不是不講理, 也知道有珍寶閣跟金玉軒爭搶生意, 一定會對金玉軒的收入有所影響。
想到這裡, 劉安心裡就難以言喻的煩躁。
“哥, 你怎麼沉著臉?是不是那珍寶閣背後的主人給你氣受了?”劉健道。
劉安看了他一眼, “我根本沒和姚家接觸, 姚家就是一堆臭狗.屎,我怎麼能讓他們汙了將軍的的清名。”
雖然將軍府也不是很乾淨,可跟姚家比起來,還真稱得上一句乾淨。
主要是姚家太上不了台面, 沾上他們,是對將軍府名聲的玷汙。
“哥,這姚家太過囂張, 要不要我帶人去給他們個教訓?”劉健道。
劉安有些心動,可最後還是搖頭,“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會跟他們說一下金玉軒的主人,他們不敢得罪進尺的。”
姚家雖然很多蠢貨,卻也知道哪些人好惹,哪些人不好惹。
將軍府不宜得罪姚妃背後的陛下,姚家同樣得罪不起手握兵權的薑辰威。
就這樣,劉安放出風聲,原本氣勢洶洶的珍寶閣搶客速度一緩,變得跟金玉軒相安無事起來。
珍寶閣的定位和金玉軒差不多,都是負責高端客戶,至於頭面款式,金玉軒出一套他們抄一套。
雖然心有誌氣的人看不上珍寶閣如此無恥行徑,依舊去金玉軒買東西,可也有許多不在乎這個的人去珍寶閣定頭面和首飾。
“該死的將軍府,居然敢擋我們姚家的財路!”珍寶閣不能再擴張,姚家人怒不可遏道。
“難道真不能對將軍府做些什麼?要知道我們可是陛下寵妃的娘家啊!”有姚家人叫囂道。
“住口,這話以後彆再說了,咱們是娘娘的親人不錯,可薑辰威同樣是陛下的心腹重臣,為了娘娘,咱們也不該這麼衝動,等著吧,等娘娘膝下的皇子長大,到那時,才是我姚家真正風光的時候呢。”姚家長子,也就是姚妃的親侄子姚誌山冷笑道。
這話一出,其他人姚家人一驚,頓時顧不上關心將軍府,而是詫異的看向姚誌山,“誌山,沒想到你有如此見解。”跟他以前完全不一樣。
姚誌山一臉驕傲,“俗話說,‘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今日的我,絕非昨日的我可比。”
“還請諸位長輩把家裡更多的生意交給我,到時候我一定好好經營,掙更多錢給宮裡的娘娘送去,隻有娘娘好,咱們姚家才能好。”姚誌山得意完,壓低聲音跟長輩們說道。
長輩們震驚的看著他,發現一向吃喝玩樂、欺男霸女、目光渾濁的姚誌山眼中居然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不等他們有所懷疑,姚誌山的父親和爺爺已經興奮起來,“好好,誌山你長大了啊,我就說吧,小子皮點不要緊,長大了肯定有後勁。”
“這,老爺子您要不要再考慮考慮?”姚誌山的叔伯們可沒這麼厚的濾鏡,想到這個侄子往日的作風,心裡不是很放心。
“諸位叔伯是在我姚家長孫的身份嗎?”姚誌山看著他們冷哼道。
“我看他們誰敢小看你,難道珍寶閣還不能證明誌山的實力嗎?乖孫,你放心大膽的去做,有爺爺呢,你可是我姚家長孫,我姚家未來的頂梁柱。”姚誌山的爺爺,也就是姚家目前的當家人看著姚誌山滿臉欣慰道。
他對自己的孫子可不懷疑,隻認為自己孫子大器晚成。
其他人看到姚誌山受器重,難免又妒又恨,看到他們不甘的眼神,姚誌山得意一笑,悄悄跟他們做口型:一群廢物。
有人看出口型的意思,直氣的不行,“老爺子,你看誌山,一點不尊重長輩!”
“爺爺我沒有,他們冤枉我。”姚誌山故作委屈道。
他體型肥胖,一張大餅臉,這樣並不好看,但是架不住姚老爺子對他的濾鏡八百米厚,頓時心疼不已,紛紛斥責其他人。
倒是姚誌山的父親,過後找到姚誌山皺眉,“你何必給你叔伯們難堪?”
“爹,他們手上可有我姚家不少產業,那些可都是我的東西,我想提前拿回來。”
“尤其是青.樓那塊,我有一個好計劃,可不能讓他們耽誤事。”姚誌山道。
他父親眸光一凝,“你想做什麼?”
“娘娘若想位置安穩,不僅需要很多錢,還需要朝中官員的支持,我準備在青.樓宴請那些大人,說服他們支持娘娘膝下的皇子,爹,儘管娘娘膝下的皇子還小,咱們卻要早點做準備了,彆到時候娘娘需要我們了,咱們幫不上娘娘的忙。”
“隻有娘娘好,咱們姚家的富貴才能保住。”姚誌山興奮道。
姚誌山父親震驚,“你何時懂得這些東西了?”
“咳,許多官員不是會來青.樓嗎,他們喝完酒就會說些什麼,時間長了,兒子可不就開竅了嗎。”姚誌山咳嗽道。
“原來如此,沒想到青.樓能助你成長如斯,既如此為父以後不阻止你常去青.樓了。”姚誌山父親欣慰道,覺得自己兒子就算喜歡玩,也能出色成這樣。
“真的?!多謝爹,我這就去青.樓視察。”姚誌山高興不已道,說著姚誌山就去了青.樓。
他父親:“……”
青.樓街,有幾家青.樓是姚家的,姚誌山掌握著其中一座青.樓,其他的青.樓則在他叔伯們的手中。
見姚誌山過來,青.樓眾人贏過來,“主子,您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姚誌山毫不客氣的摟住一個花娘的腰肢,問道:“如意呢?”
“如意在樓.上。”
花樓的一處房間,如意坐在鏡前,看著鏡子練笑,她儘量讓自己的笑容變得自然,眼中的野心和聰慧則需要藏起來。
聽到下面的動靜,如意起身,羅裙輕動著去開門。
門剛開,姚誌山就像一座肉山朝她撲過來,宛若泰山壓頂。
“如意,爺爺表揚我了,父親還允許我常住青.樓!”
如意錯愕,隨後驚喜,“真的?這樣一來如意豈不是時刻都能見到主人了。”
說著如意眸光晶亮的看著姚誌山,讓姚誌山心裡一陣熨帖。
他上前,去撫摸如意光滑如玉的臉頰,“如意,你給本公子的驚喜可真大,不枉本公子把老媽子換成你。”
如意感動,“這是公子對如意的真心,如意怎麼可能不回報公子。”
說著如意期待的看著姚誌山,“公子,珍寶閣開起來了嗎?要是開起來了,也不枉費妾的一番真心了。”
“當然開起來了,不過還有將軍府的金玉軒做攔路虎,珍寶閣那邊暫時隻能跟他們相安無事,接下來是青.樓這邊,我們現在的目標就是把青.樓街變成我們的。”
“可是,這樣一來會不會得罪很多人?”如意遲疑道。
“彆怕,我們姚家可不是好惹的,除了宮裡膝下同樣有皇子的後妃娘家,我們誰也不怕,畢竟他們不同我們姚家破落戶發家,他們世家貴族特彆要臉面,就算真開青.樓,也不會當明面上的主人,這樣一來,待他日.我姚家吞並他們,他們也不敢跳出來承認。”姚誌山道。
要知道青.樓和金玉軒可不一樣,金玉軒是正經生意,就算知道是鄖貴的生意也沒什麼。
可是青.樓不一樣,青.樓雖然掙錢多,可在世人眼裡卻是臟東西,就算青.樓街的一些青.樓背後真正主人是京中鄖貴、朝中重臣,他們也絕不敢冒頭,跳出來承認這件事。
因為他們身份暴.露的後果,比失去一家青.樓大多了。
“越對比如意就越覺得公子有魄力。”如意依偎到姚誌山懷裡道,在姚誌山看不見的視線裡,如意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神情十分不屑。
畢竟青.樓街,敢把自己身份亮出來的青.樓主人,也就隻有姚家一家了,因為他們破落戶發家,不像其他官員和世家愛臉面。
就像小人和偽君子的區彆。
姚誌山被如意捧得發飄,骨頭也酥了起來,“說起來還要謝如意你這個賢內助,要不然本公子還想不到這點,可惜本公子需要你的聰慧管理青.樓,要不然絕對會把你納回府。”
“多謝公子抬愛,不過不管如意身處哪裡,都是公子的人不是嗎,現在如意已經得到很多東西了。”如意笑道。
可不是,沒入姚誌山眼前,她需要陪很多男人,入了姚誌山的眼後,她隻需要陪姚誌山一個男人。
“如意,你我在青.樓相遇,這是本公子之幸,也是你的不幸。”突然,姚誌山把如意摟在懷裡,笑的殘忍道,就像拿一把鹽撒在如意的傷口上。
果不其然,如意眼中迅速蓄淚,“不,公子,流落青.樓是如意的不幸,遇到公子反而是如意的幸運。”
“我之所以流落青.樓,並非公子的原因,若非公子,又怎會有如意展現自己的機會。”如意聲音發顫道。
姚誌山愣住,他本來是想狠狠玩弄踐踏如意一番,卻不想如意會這麼說。
也是,又不是他把如意賣進青.樓,相反,他反而是對方的貴人才對。
想到這裡,姚誌山心裡彆提多驕傲自豪,“既然你這麼認為,以後可要好好報答本公子,不要背叛。”
如意突然破涕為笑,“公子說笑了,就算如意想投靠彆人,彆人也不會像公子這樣重用如意啊。”
“也是,要知道我可是讓你掌管青.樓,還讓你參與珍寶閣的。”姚誌山也覺得自己對如意恩重如山,儘管不管是青.樓的錢還是珍寶閣的錢,如意都沒有拿。
之後姚誌山就在青.樓住下,隨後開始對青.樓街其他的青.樓進行吞並和擴張。
一些沒有根基的青.樓見狀立馬投到他門下,儘管那些青.樓連三瓜倆棗都算不上,可好歹是自己的成績。
對於識趣又沒有油水的青.樓,姚誌山很大方的免了她們的上供,而對於那些不識趣的青.樓,姚誌山可不會手軟。
當天晚上,就在眾多嫖.客前往各自熟悉的青.樓,許多人尋.歡作樂之際,外面突然衝過來一群彪形大漢,他們手中拎著粗壯的武器,頓時就對所在青.樓一頓打砸。
剛開始有嫖.客看不清情況,許多人都被嚇的一軟,直到看到那些人隻動東西,沒有動人後,心才舒口氣,取而代之的是青.樓老.鴇和龜.公們的尖銳叫喊。
“你們乾什麼,住手,快住手啊,你們知道我家背後是誰嗎!”
“那你們知道我們主人是誰嗎?”壯漢們冷笑道。
“你們主人是誰?”在場眾人好奇不已,尖叫聲都瞬間小去。
“七皇子的外家——姚家。”壯漢們理直氣壯道。
眾人不由沉默,隨後如水般沸騰起來,“姚家這是瘋了嗎?怎麼敢得罪那麼多人啊!”
也有人道:“姚家背後有皇子,誰敢惹?”
“就是,比姚家強的沒有姚家不要臉,比姚家不要臉的沒有姚家強,這可真是……”
“那我的青.樓怎麼辦啊!”老.鴇坐在樓梯上哭天喊地道。
她家青.樓主人雖然實力不俗,卻比不上姚家。
他們不敢阻攔,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繼續打砸青.樓,讓嫖.客們全都嚇得跑光。
等天亮消息傳到青.樓主人家,青.樓主人差點吐血,隨後咬牙切齒道:“既然姚家想要青.樓,那就給他們,我倒要看看他姚家能囂張到幾時!”
現在他們不是姚家對手,隻能避其鋒芒。
姚誌山的叔伯們驚呆了,“誌山,你怎麼能這麼魯莽呢?”
“這樣不好嗎?一下就能試出誰比我們姚家弱,誰比我們姚家強。”姚誌山道。
“誌山說的好像也有道理啊。”有人道。
姚家人本來就不多聰明,他們隻能看得到表面,而看不到更深的含義。
“可是,比咱們弱的可以動粗,比咱們強的該怎麼弄?”姚家人皺眉道。
打砸等手段隻能對付不如他們姚家的人,比他們姚家強的人,他們手中的人手未必比他們少。
“哼,對付那些人可就不能再用粗了,你們等著看吧,對了,還請叔伯們把各自手中的青.樓交出來,好讓侄兒統一管理。”突然,姚誌山對同掌管青.樓的叔伯們道。
瞬間他叔伯們的臉色都綠了,“爹,你看誌山……”
他們想求老爺子為他們做主,卻不想姚老爺子一直看著誌山,“我記得衝你服軟的青.樓數量已經超過青.樓街的一半了?”
“是,他們都很識趣,知道咱們姚家出手後,天亮後直接把青.樓的地契送過來,現在我需要叔伯們手中的青.樓為接下來的事添磚加瓦。”姚誌山道。
“行了,你們侄子都說到這份上了,你們還不趕緊給他。”老爺子對兒子們道。
他兒子們不甘心,“那錢呢?”
把會下蛋的金母雞從他們手中奪走,總該給點補償吧。
卻不想老爺子很不可思議,“人家外人把青.樓給咱們的時候可沒有收錢,怎麼你們這些親人,連那些外人都不如了?”
“還是你們不服誌山這個姚家長孫?”說著老爺子眯眼。
他並不是很有智慧,但也能看得出來,跟兒子們相比,突然開竅的孫子更加靠譜。
“多謝爺爺,叔伯們放心,以後你們去青.樓,全都不要錢。”姚誌山道。
他叔伯們:“……”他們之前去青.樓,本來就不給錢好不好,為什麼姚誌山這麼一說,顯得他們很占便宜。
他們倒要看看姚誌山怎麼跟剩下的青.樓作對。
讓人萬萬想不到的是,姚誌山對付剩下青.樓的手段,十分的簡單粗暴。
他在晚上嫖.客們來後,直接讓人把糞車掀在那些青.樓的門前。
可想而知當天晚上嫖.客們的心理陰影,可以說這些青.樓以後不管歸屬誰,他們都會減少進去的機會。
而那些身份超過姚家,不怕姚家的鄖貴、官員聽到姚誌山的手段,當場被惡心吐了。
“他姚家不是想要青.樓嗎,那就給他,我倒要看看姚家能把青.樓玩出什麼花來,嘔。”
“從今往後,我決定少去青.樓了。”他們去青.樓是想消遣,不是找罪受的。
一時間,整個青.樓街的生意都低迷下去。
不過也得益於此,那些青.樓經過重大變故,全都落入姚誌山的手中。
“成了,公子,您可真有辦法。”聽到這個好消息,如意看著姚誌山十分欽佩道。
“這不算什麼,得虧他們愛面子,我才如此輕易得手,這樣一來,整條青.樓街都是我的了,依照青.樓的生意,絕對遠超珍寶閣。”
珍寶閣再怎麼掙錢也是正經生意,需要投本錢進去,可青.樓卻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姚誌山走到窗邊,打開窗戶準備俯瞰自己“打”下來的“江山”,卻不想一陣風吹來,帶來濃烈的米田共味道,讓姚誌山差點吐了。
“啪”的一聲,姚誌山迅速把窗戶關上,重新坐回去,“我打算回府住幾天。”等青.樓街的味散了再說。
“對了,其他青.樓需要的主事人,你可有人選?”
青.樓主人換了,管事人自然也得跟著換了。
“有三種選人方式,一種是從如意的樓裡選人去管,二是從那些樓裡提人上來管,三則是從彆的青.樓調有經驗的老人去管。”如意看著姚誌山道。
“那行,這事就交給你辦了,本公子先回府了。”
姚誌山本來還想仔細聽聽,但無奈味道熏人,讓他再也呆不下去。
而嫖.客們可以離開,花娘們卻離不開,隻能忍受這種味道。
身處這種環境,也不是沒有好處,比如客人少了,她們終於能歇歇了,畢竟米田共的臭味可以遮掩,嫖.客們的臭味卻怎麼也躲避不了。
姚誌山很快離開,等他走後,如意吩咐人,“去叫金花婆婆過來吧,就說事做成了。”
很快金花婆婆趕過來,看著如意道:“如意,你受委屈了。”
如意卻笑道:“婆婆,如意不委屈,比起之前過的日子,如意不知好了多少,還有就是多謝婆婆的救命.之恩。”
說著如意看著金花婆婆,想起自己和金花婆婆的初見。
其實她們並沒有認識很長時間,並且在初見時,她還正準備投井自儘,因為她再也受不了青.樓,準備離開這個肮臟的人世間。
卻不想金花婆婆讓翠花及時把她救下來,其實就算她們把她救了下來,如意依舊心存死誌,並沒有求生的欲.望。
是金花婆婆對她道:“丫頭我看你性情剛烈,是做事的好苗子,願不願意跟我們做一件大事?”
那時她極其漫不經心,“什麼大事?”
“改變青.樓姐妹們的命運。”至今如意都還清晰記得金花婆婆的眼神,那麼的堅定。
可那時她隻覺得金花婆婆的提議十分荒謬,“我連自己都救不了,怎麼去救彆人?”
“不,你能,你之所以能救她們,不是因為漂亮,而是因為心性,你是青.樓裡難得的清醒人。”
什麼是清醒人?清醒人就是清楚知道自己身處青.樓沒有未來,也知世間汙穢,不再對世間報有希望的人。
與之相對的是青.樓的糊塗人,她們日子過的有一天沒一天,絲毫不管今後的事,對生活和人生都渾渾噩噩沒有規劃。
可那是她們的錯嗎?她們是被人有意培養成那樣,老.鴇、龜.公、嫖.客們有意讓她們變得愚昧無知,因為隻有這樣她們才會減少逃跑和自儘的心思。
他們不敢讓那些備受欺淩的女子們清醒,因為那有損他們的利益。
可數量多了,終究會有腦子清醒的人,會睜開眼睛看清楚自己所處的環境。
如意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但她現在知道的是,她已經改變許多。
她們已經借著姚家的手,把青.樓街其他的主人排擠出去,至於排擠他們的惡果,怎麼也落不到如意這個小小花娘身上。
從頭到尾,如意都沒對外顯露自己的聰慧,一切都引導姚誌山來。
“這是主子對青.樓未來的規劃,你看看。”金花婆婆把沈蘭芝和薑語如寫的計劃書拿給如意看。
如意本來不識字,但她搭上姚誌山,手裡有錢以後就努力學習認字,加上沈蘭芝和薑語如的計劃書簡單明了,她居然磕磕絆絆的讀了下去。
“花娘們的錢上交一半?這是真的嗎?花娘們手裡也能有錢嗎?”看到第一條,如意忍不住道。
要知道花娘們掙得雖然多,但是錢並不能到她們手中,就算她們費心藏起來,也會被老.鴇和龜.公們一寸寸的翻出來,翻出來以後,就是一頓毒打,所以不怪花娘們渾渾噩噩,因為她們根本看不到希望。
因為老.鴇和龜.公,花娘手裡的錢攢不下來,贖身自然遙遙無期。
而至今能為自己贖身的花娘們寥寥無幾,就像金花婆婆和馮仙兒,都是被嫖.客贖出去的。
要是花娘們的錢能攢下來,花娘們心裡絕對會出現希望。
“不錯,主子的意思是花娘們掙得錢她們留一半,手裡有錢,她們眼裡才會有光。”
“而收上去的那些錢,也會給她們換成夥.食,讓她們吃好吃飽,調理身體。”
“吃飽?多少花娘遙不可及的夢啊。”如意淒然苦笑道。
青.樓裡的花娘,除了少數外,九成以上的花娘每天都是吃不飽的,不是因為青.樓沒有飯菜,而是不能讓花娘們吃飽,因為花娘們吃飽了,會有力氣逃跑,所以老.鴇和龜.公們會從源頭阻斷她們逃跑的可能。
至於平時嫖.客們過來青.樓,他們點的飯菜,花娘們隻能喂菜,不能自己吃,要是被龜.公們發現,就是一頓毒打。
“怎麼可能會有人對我們這麼好呢?婆婆你是不是在騙我?”如意看著金花婆婆道。
金花婆婆笑道:“剛開始我也很驚訝,儘管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跟隨的主子特殊,卻沒想到她們能考慮的這麼周到。”
“給花娘們錢,又讓她們吃飽,難道婆婆背後的主子不怕花娘們趁機脫離苦海嗎?”如意道。
“主子的意思是,她們要真能脫離苦海,她反而會很高興。”
“花娘們上交的那份錢,不僅會換成食物讓她們吃飽,還會請師父教她們讀書認字,這樣一來,她們就算離開青.樓,也能減少被人蒙騙的機會。”金花婆婆道。
如意徹底怔住,“這是什麼菩薩下凡,世上真有這樣的大善人嗎?”
“可是這樣一來,青.樓又該如何向姚家交差?若是糊弄不了姚家那邊,婆婆背後的主子再對花娘們好,也隻能維持一時,而維持不了一世。”如意皺眉道。
因為錢都落到了花娘和其他地方,這樣一來姚家那邊就沒法交代了,還有朝廷的稅收,更是卡著青.樓的油水線搜刮上去的。
“沒想到如意你能想到這點,你放心,主子既然做了,就一定會安置妥當,實不相瞞,那些錢主子會從其他地方彌補。”金花婆婆道。
錢不可能憑空變出來,既然花娘們得到的多了,其他地方自然就會變少。
所以為了填補青.樓這邊的虧空,沈蘭芝和薑語如會再從其他地方想辦法。
“比如:賭博。”將軍府,沈蘭芝和薑語如互相對視一眼道。
其他人:“……你們開青.樓也就算了,居然還想開賭坊嗎?”
“賭坊的勢力隻會比青.樓更加根深蒂固,而且賭坊可不像青.樓街那麼集中。”
青.樓之所以集中,是因為特殊原因,可是賭坊不是,賭坊們可不會像青.樓一樣緊挨著。
“我把青.樓街弄到手,是為了改變那些花娘的命運,至於賭坊,我可不想改變那些賭鬼的命運。”所以賭坊就算沒有連著也沒關係。
“可是想在京城開家賭坊何其難,需要上下打點,這次可不能再找姚家了。”薑湘桐道。
姚家已經有青.樓街,再讓他們沾賭坊,她們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那就讓咱們好好想想好賭人的弱點,我對賭坊的定位是,既做高端,也做低端。”畢竟高端的賭客出手闊綽,低端的賭客數量龐大,兩者都能掙到錢。
“這個可以讓花娘們細心留意下,畢竟賭客和嫖.客往往互通,不過賭坊的運營模式,我已經想到了,高端的咱們可以模仿賭.場,設置賭客們的入門門檻,低端的就用彩票模式,如何?”薑語如道。
沈蘭芝讚賞的看了薑語如一眼,“所見略同。”她也是這麼想的。
薑語如卻歎了一口氣,“咱們這算什麼,再差一個‘毒’,三大危害就齊全了了。”
“毒?我有啊,你們打算賣毒.藥嗎?”薑湘桐疑惑道。
“不,此毒非彼毒,不過咱們應該不會沾這個吧?”薑語如緊張的看沈蘭芝道。
“當然不會。”沈蘭芝搖頭,比起青.樓和賭坊來,毒太不可控,且貽害巨大,不是她們能控製的東西。
薑語如鬆了一口氣,“那行,咱們開始行動吧,首先是高端賭場,必須得有一棟華麗的建築。”
沈蘭芝垂眸,對於坑害賭客們沒有絲毫心理負擔,就像他們賭到傾家蕩產,也死不悔改一樣。
就在沈蘭芝等人行動,一道蹣跚身形來到青.樓街。
對方的動作原本很穩健,直到她聞到了那股熏天的味,身形不由一頓。
“這地方是怎麼了?”老婦人找到一家青.樓問道。
“這是姚家做的,給其他青.樓門口潑糞,現在那些青.樓已經屬於姚家了。”
“倒是婆婆怎麼來這個地方了?”青.樓花娘們一眼就看出來婆婆不是青.樓人。
“我會點醫術,打算過來找客人換點盤纏。”婆婆道。
花娘們眼睛一亮,“沒想到你老人家是大夫,快快請進。”
說著連忙客氣的把老婆婆請進去,又趕緊讓人去通知青.樓其他的姐妹,現在青.樓街成了一家,花娘們之間的關係也變得比以前熟絡和親昵。
婆婆看到她們這樣眼眸卻是一眯,因為她很熟悉青.樓,尤其這裡可是京城,花娘們彼此之間怎麼這麼和氣?
等她給花娘們把脈,更是一驚,她猛地看向花娘們道:“你們最近吃飽了?”
要是一個兩個的脈象是這樣也就算了,可全部都是,怎能不讓婆婆感到驚訝。
花娘們一怔,隨後呢喃道:“是啊,我們都吃飽了,這幾天是我們這輩子吃過的最飽的飯。”
“對啊,吃飽飯以後,感覺以前的日子就跟白活差不多。”其他花娘道。
她們很多都是吃不起飯的窮苦人家賣進青.樓的,可是到了青.樓以後,她們依舊沒有吃飽飯過,依舊挨罰忍凍受餓。
“老.鴇會這麼心善?”婆婆挑眉。
“她們怎麼可能會心善,她們就是倀鬼,是金花婆婆心善,是我們青.樓裡的姑娘和前輩們心善。”說著有花娘忍不住哭道。
有些老.鴇是從青.樓花娘升上去的,可是很多她們一升上去,反而會變本加厲的迫害其他花娘,完全忘了之前受過的苦和痛,可也有一些會感同身受的善待花娘們。
就像金花婆婆,她做主以後,生怕她們吃不飽,哪像之前的老.鴇,生怕她們吃飽。
婆婆眯眼,等給花娘們把完脈、看完病、寫完藥方後,隨後她離開時看了一眼那家青.樓,那家青.樓人明明人不少,可是上前看病的人卻不多,她們臉色紅潤,也不像有病纏身的樣子。
她不知道,她要是去把那些人的脈,就能察覺到熟悉的氣息,那是和她一脈相承的醫術。
好在她又走了幾家,看病的花娘們數量暴增,而她們的脈象,全都吃飽了飯。
隻要人能吃飽飯,很多病基本不是問題,婆婆能感覺到,那些花娘往日被餓瘦的腸胃已經在慢慢恢複正常。
除此之外她還注意到一點,那就是看病的錢是花娘們自己掏給她的,而不是經過老.鴇。
這讓婆婆心裡越發好奇這裡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花娘們的手裡有了錢?
直到她看到了花娘們嘴裡的金花婆婆,以及青.樓街明面上目前的管事如意。
她外貌親和,一般人很少會產生戒心,可是當婆婆和金花婆婆還有如意兩個交談後,發現她們滴水不漏,一點沒透露是誰改變的青.樓。
她看得出來,如意是真的不知情,而金花婆婆卻是知情者。
同時,金花婆婆也隱約察覺到婆婆的意圖,生怕這是外面的人起了疑心。
畢竟她們改善花娘們的夥.食,教導她們讀書認字,打的口號都是為了可以更好的服務客人。
身為嫖.客,是想看乾巴巴隻剩下皮包骨的花娘?還是想看面色紅潤,體態豐.滿的花娘?
還有嫖.客,是喜歡大字不識、粗俗無比的花娘?還是知書達理,善琴棋書畫的花娘?
可以說花娘們的巨大改變,嫖.客們並不會反對,就是如意把這些報告給姚誌山,姚誌山也沒反駁,而是默許花娘們吃飽,吃飽長胖了,摸、抱起來感覺才舒適。
至於教導有天資的花娘琴棋書畫,剛開始姚誌山還覺得花裡胡哨,畢竟他是個隻看容顏,而不是內涵的男人。
可是當這樣的花娘引來喜歡這口的客人,對方願意和姚誌山交好,姚誌山嘗到明顯甜頭以後,也不再反對。
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金花婆婆的心卻不敢放下,因為她知曉她們這麼做的真正目的,信不信同樣的事,為了嫖.客、為了花娘,不同的原因,可以完全相反的後果。
花娘們為了嫖.客們變美變知書達理,嫖.客們支持。
她們要是為了自己變美變得更好,嫖.客們的憤怒能把整條青.樓街掀了。
“你們彆怕,我不問了,我隻想說,這樣的改變很好。”原本婆婆還想用點手段,可想了想還是沒動手。
畢竟她們之間並沒有利益衝突,相反她很欣賞把青.樓街變成這樣的人,因為不管對方目的如何,那些花娘生活改變卻是實打實的。
“慢走,不送。”金花婆婆客套道。
等對方走後,金花婆婆皺眉。
如意好奇,“怎麼了?對方是不是哪裡不對?”
“總感覺對方沒有外表表現出來的年邁。”金花婆婆道,如意等人年輕,沒有老過,可能體會不深,可是她不一樣,她真切的老過,知道真正的年邁是什麼樣。
不過對方隻要不打擾她們,她們也懶得追根問底。
隻是金花婆婆不知道,不久以後,雙方會再次見面。
等離開青.樓街以後,婆婆佝僂的身形越來越挺拔,直至最後,她皺巴巴的皮膚也變得光滑細嫩,可以說除了身上的衣服外,對方和之前的形象再沒一點不同。
“看來接下來的時間裡,京城會很有意思。”對方回眸,看著青.樓街呢喃道。
正好,接下來她會在齊梁國的京城停留一段時間。
“阿嚏!”將軍府,薑湘桐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她正在製作小藥丸,藥粉不小心噴到鼻子裡,薑湘桐快速扭頭。
“四姐,這是我給你做的口罩,你快戴上吧。”薑語如把做好的口罩遞給薑湘桐道。
她特地采用透氣的面料,既可以隔絕藥粉,也可以呼吸順暢。
“多謝。”薑湘桐接過,就要把口罩掛耳戴上。
就在這時,她若有所覺的抬頭,隻見她院中前方的大樹上,枝杈間,正靜立著一道身影,對方斜倚著粗壯的樹乾,微微垂眸,也不知已經看了她多長時間。
那一瞬間,薑湘桐驚的魂都差點冒出來,不是因為自己院子裡驚現大活人,而是因為對方的身份。
“師父……”薑湘桐呢喃。
“四姐,你說什麼?”薑語如沒聽清楚。
就在這時,兩人頭頂驀然傳來風聲,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從數米高的樹上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