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靜謐, 以至於很小的聲音都很刺耳。
等薑芸然帶自己母親來到牆角跟,已經過去小半天時間。
就著月光,薑芸然撥開牆角跟半人高的雜草, 雜草後面驀然露出一個洞口。
薑芸然率先出去看情況, 看外面無人, 再返回去接自己母親。
前夫人十分配合的不發出更多動靜,直到母女兩人都成功離開洞口。
等出來以後, 不等薑芸然鬆口氣,身前地上多出來的影子直讓薑芸然悚然一驚。
瞬間薑芸然背後驚出一身冷汗, 她極力克製住自己的恐懼, 不讓自己回頭, 隻是和自己母親貼近, 儘量語氣如常道:“母親,小心點。”
說著薑芸然扶著自己母親往前走, 一邊在心裡快速思索身後的人是誰?
最初的恐懼過後, 薑芸然很快意識到自己身後是活生生的人, 而不是鬼,因為鬼是沒有影子的這讓她心一定。
將軍府後宅人數眾多,薑芸然一時難以猜出對方的身份, 讓她遲疑的是,還要不要按照原定計劃帶自己母親離開將軍府。
最後,薑芸然還是按照原定計劃朝密道處走去。
她的身後, 沈蘭芝個等她們離開好一段距離才悄悄跟上去。
借著月光照明, 幾人也不怕跟丟薑芸然母女。
不過沒往前走多久,薑芸然就止步,也不知道薑芸然做了什麼,將軍府外牆壁的一部分悄無聲息的開啟, 露出一個可供人通行的通道來。
很快薑芸然就帶著自己母親快速通過通道離開,之後不等沈蘭芝個跟上,牆壁又迅速合攏。
“這牆壁簡直嚴絲合縫,要不是咱們事先知道,誰能想到這裡藏著一個可以離開將軍府的秘密通道。”薑語如摸了摸牆面,沒發現一點破綻。
“剛才沒看清楚,也不知道機關在什麼位置。”
不過總共就這麼大塊地,人一塊摸索,很快就找到一處異常。
伴隨著那處異常被按動,牆壁再次無聲打開。
“我先出去。”沈蘭芝道。
隨後沈蘭芝一馬當先,率先越過那塊牆壁。
就在沈蘭芝出現的瞬間,一道雪亮的銀光驀然閃過沈蘭芝眼眸,一股尖銳感驀然抵住沈蘭芝的腹部,並伴隨著一聲冷喝,“彆動。”
“怎麼是你?!”薑芸然抬頭一看,看是沈蘭芝,瞳孔驟縮,十分的不敢置信。
“可以先放下武器嗎,我們沒有惡意。”沈蘭芝跟薑芸然道。
“我們?”薑芸然心裡一緊,非但沒有後退,反而朝沈蘭芝更加逼近。
直到薑語如和薑湘桐兩個出來,牆壁無聲合攏,薑芸然看著她們,神色突然茫然,“你們是怎麼湊到一塊的?”
沈蘭芝是嫡母,薑湘桐和薑語如兩個是庶女,就算她們關係好,大半夜的一塊跑出來也不正常吧。
“這是個好問題,說來話長,大姐你還是匕首收回去吧。”薑語如看到薑芸然手中的匕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道。
薑芸然抿唇,無聲的把匕首收回。
要隻是沈蘭芝一個人,她絕不會放鬆警惕,可加上薑湘桐和薑語如兩個,情緒直接變成無奈。
因為有薑湘桐和薑語如兩個參與,就說明沈蘭芝不是衝她們母女來的。
“你們故意跟蹤我們,說吧,有什麼目的?”薑芸然聲音冰冷道。
她還不到十歲,個頭跟沈蘭芝這個成.人沒法比,可是薑芸然站在自己母親身前護著自己母親,氣勢卻一點也不弱。
“我們意外得知你手中掌握著一條出府的秘密通道,又不好明著跟你說,隻能悄悄跟蹤。”
“不過你放心,我們出府的原因跟你出府的原因不一樣。”沈蘭芝簡單解釋道。
“要是你不放心,我們可以先離開。”
薑芸然沒有馬上回答,“我要帶我母親去醫館,你們也跟著一塊去吧。”
她不放心沈蘭芝幾個離開自己的視線,誰知道她們會不會背後偷襲。
“你們知道怎麼出來,但未必知道怎麼回去。”
沈蘭芝幾人一滯,還真是。
“好吧,我們先跟你一塊去找醫館。”
“這大晚上的,醫館說不定都關門了。”薑語如道。
薑芸然抿唇,她又何嘗不知道這個,可她們白天不是出不來嗎。
此時她們正身處一道小巷,小巷並不狹窄,反而很寬敞,又因為是貴族區域,也不會出現亂七八糟的人。
隨後薑芸然扶著自己母親走在前面帶路,帶沈蘭芝幾個走出小巷。
出了小巷,前面是一條青石板路,道路平整寬敞,一眼望不到頭。
出來以後,沈蘭芝動作遲疑下來。
薑芸然察覺到,立馬停.下,“為什麼不走了?”
“我安排了曾芹在外面接應,怎麼也得跟她說一聲。”沈蘭芝道。
曾芹並不知道秘密通道的出口在哪裡,所以並不在附近。
但不管怎麼樣,沈蘭芝不可能跟曾芹故意錯開。
“不行,你們不能跟她們彙合!”薑芸然反對道。
一大兩小,她勉強還有一戰之力,要是沈蘭芝的人手增加,那落入下風的將會是她。
“大姐,你就算不相信嫡母,也應該相信我們才對。”薑湘桐開口道。
“對啊,大姐,你放心吧,我們保證不會傷害你們的,我們要是有不好的心思,直接把你們困起來不就行了。”薑語如幫腔道。
“就像阮姨娘那樣?”薑芸然舉例。
“額,阮姨娘屬於特殊情況,跟你們不一樣。”薑語如乾笑道。
“你們說的對,就算我不相信她,也得相信你們,畢竟你們和我沒仇。”薑芸然道。
就算她跟薑湘桐、薑語如姐妹兩個不熟,她們也不至於對她這個大姐置於死地。
薑芸然終於鬆口,沈蘭芝幾個同樣鬆了一口氣。
“走吧,咱們先和曾芹彙合,然後送你母親去醫館。”看著神誌不清的前夫人,沈蘭芝歎道。
“貓哭耗子假慈悲。”薑芸然見狀冷哼道,一點不認為沈蘭芝的憐憫是出自真心。
薑語如忍俊不禁,差點笑出來。
沿著將軍府的外牆往後宅角門處走,沒多久沈蘭芝就看到曾芹。
正焦急等待沈蘭芝的曾芹險些喜極而泣,“主子,您怎麼還帶了幾位小姐和這位夫人?!”
等看清楚人,曾芹咋舌不已,幾位小姐就夠讓人驚訝了,再加上前夫人,怎能不讓人感到震驚。
“好了,先不說了,先去醫館。”沈蘭芝道。
曾芹帶了七八個人,都是曾芹出府以後新招,和將軍府沒任何關係。
那些人都被專門調.教過,哪怕心裡好奇,也沒發出瑣碎聲音打擾到沈蘭芝幾個。
曾芹出來幾天,已經按沈蘭芝的吩咐把附近區域摸索清楚,“這裡距離醫館有點遠。”
因為將軍府坐落在達官顯貴區域,自然不可能和小商小販們比鄰。
路途遠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天色已黑,醫館們很大可能已經關門。
薑芸然咬唇,不甘心放棄,沈蘭芝沒說什麼,一行人就陪她們走一遭。
夜深人靜,一行人在路上走走停停,等到了商業區域,果不其然,十家已經有九家熄燈關門,同時第十家也在關門中。
薑語如眼疾手快,快速走過去,欣喜道:“正好是醫館,大姐快來呀。”
薑芸然眼眸在月光下驟然亮起,迅速趕過去。
而被阻攔了關門動作的大夫也沒因為薑語如的行為生氣,“不知是哪位要看病?”
“是我母親。”薑芸然扶著自己母親進去坐下,讓大夫為自己母親把脈。
沈蘭芝悄悄示意她們避開,彆打擾到大夫,給大夫心理壓力。
醫館內,薑芸然咽唾沫,跟大夫說自己母親的病情,她想知道自己母親的病情有沒有好轉。
“令堂的病在慢慢好轉,按理來說令堂的病應該很棘手,也不知另一位大夫是用.的何種手法治療的?”大夫好奇道。
薑芸然聽了彆提多高興,“我母親用.的針灸治療,並沒有吃藥,這樣也行嗎?”
“自然可以,因為令堂的病情是腦部有淤血,而不是身上有傷痛,藥能不吃還是不吃的好。”大夫道。
“勞煩大夫了,今晚多有打擾,這是診金。”沈蘭芝過來幫薑芸然遞給大夫二十兩診金。
薑芸然一怔,正想拒絕,沈蘭芝道:“好了,天色已晚,咱們不要再打擾大夫了。”
這讓薑芸然嘴裡的話咽下,直到離開醫館一段距離,薑芸然對沈蘭芝道:“診金我會儘快還給你。”
“不必,你忘了你和你娘的嫁妝都在我手裡,相比之下,診金不過小事。”沈蘭芝道。
薑芸然聞言震驚的看著沈蘭芝,“你居然承認了,承認你貪汙了我和我娘的嫁妝!”
“之前是我想差了,你放心,那些東西我會想辦法還給你們的,接下來你們是先回去還是跟著我們?”沈蘭芝問薑芸然。
“大晚上的,你們能去哪?”薑芸然納悶,又不是白天,晚上基本沒東西。
“暫時保密,你要是想跟著我們也行,不過你母親就不能跟著去了,我讓曾芹留下來照顧她如何?”沈蘭芝跟薑芸然商量。
“主子!”曾芹聽沈蘭芝不讓自己繼續跟著,頓時心急如焚。
“你們先回去,我們有事要辦,放心,會有另一隊人來接我們。”沈蘭芝跟曾芹道。
“另一隊人?”曾芹不由迷茫。
直到另一隊人真的過來,曾芹先是一驚,隨後又放心下來,“是翠花你們啊。”
“是啊,曾芹妹子,你就放心的把主子交給我們吧。”大晚上過來接沈蘭芝的翠花笑道。
“既如此,主子就拜托你們了,我們會護好前夫人的。”曾芹小聲道,沒大肆宣揚前夫人的身份。
薑芸然抿唇,心裡難以抉擇,她不放心自己母親,可也好奇沈蘭芝幾人的目的。
既然她們都不怕讓她知道,難道她還不敢跟著?
最後還是好奇心占據上風,主要是曾芹帶了好幾個人,她母親的安危有保證。
“我跟你們走。”薑芸然對沈蘭芝幾個道。
沈蘭芝唇角微勾,對曾芹道:“我們會儘快趕回來的。”
曾芹隻能先返回將軍府附近等待。
之後改由翠花帶路,路上翠花高興道:“主子,咱們是先看店面嗎?”
“店面?”薑芸然不敢置信沈蘭芝大半夜跑出來是為了這種事。
“那可不是一般的店面。”沈蘭芝意味深長道。
剛開始薑芸然還不以為然,直到她們的前方越來越亮,薑芸然驀然察覺到不對勁。
偌大的京城,晚上還能燈火通明的地方隻是極少數存在。
薑芸然迅速止步,朝沈蘭芝厲聲喝問:“你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
“你覺得前方會是什麼地方?”沈蘭芝反問薑芸然。
薑芸然咬牙切齒,“前面是青.樓!你居然想把我們帶去那種地方。”
“大姐果然見多識廣,知道青.樓是什麼地方。”薑語如道。
薑湘桐有些無奈,“小五你少說兩句吧,彆再刺.激大姐了。”
薑芸然看著她們恍惚和震驚,“難道你們也知道青.樓是什麼?”
她能知道青.樓,是因為從小混跡市井,可是薑湘桐和薑語如又是從哪知道的這些東西?
“大姐忘了馮姨娘不成,馮姨娘就是從那裡出來的啊。”薑語如道。
“……就算是這樣,她也絕不會對你們說這些。”
薑湘桐也就算了,沒有母親,可是薑語如的母親陳姨娘要是知道馮姨娘敢跟自己女兒胡說八道,怎麼可能容忍的了。
“看來騙不過大姐,好吧,這其實是嫡母對我們的婚前教育,畢竟我們以後要是成婚了,夫君們婚後很有可能成為青.樓的常客。”薑語如看著氛圍堪稱紅火.熱鬨的青.樓一條街,覺得特彆諷刺道。
“就算他們不來青.樓,也會像我們父親一樣妾室不斷,總之身邊絕不會缺了女人。”薑湘桐語氣平靜道。
“沒想到你們會想那麼遠……可這跟你們來這種地方有什麼關係?”薑芸然不明白。
“因為這裡可以讓我們看到男人們最真實的一面,從而讓我們對男人不再報有任何奢望。”薑語如語氣突然變得歡快道。
薑芸然嘴角抽搐,完全接受不了薑語如的觀點,她覺得自己混跡市井已經足夠離經叛道,可是跟薑語如一比,她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啊。
“不行,你們還雲英未嫁,怎麼能去那種地方!”
“還有你,究竟是何居心?要是真為她們好,怎麼不帶薑永綺過來?”薑芸然對沈蘭芝道。
“因為還不是時候,薑永綺思想還太過稚嫩,遲早她也會有此一遭的,走吧,彆在街上傻站著了,先去店面吧。”沈蘭芝淡笑道,並沒有因為薑芸然的警惕排斥而生氣。
“走吧,有男人過來了。”薑湘桐抬眸道,隻見燈火通明的街道上,晃悠著不少放浪形骸的男人們,他們很少有單獨的存在,大都懷裡抱著女人。
幸好她們隱藏在暗處,不容易被發現。
薑芸然心裡一緊,不再抵觸換地方,“你說的店面是什麼地方?該不會是青.樓吧?”
“不是青.樓,實不相瞞,按照我手上的錢,可買不起青.樓。”沈蘭芝道。
薑芸然:“……”這句話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因為沈蘭芝堂堂將軍夫人,居然跟青.樓扯上關係。
翠花在前面帶路,就在她們即將進入青.樓區域,帶著她們驀然一拐,並從後門進入。
薑芸然發現這裡還真不是青.樓,頂多隻是一家帶後院的店面。
“什麼樣的生意得專門開在青.樓旁邊?”薑芸然不明白。
這次沈蘭芝等人沒跟她解釋,而是先進去坐下。
坐下後,沈蘭芝問金花婆婆和翠花,“這幾天的生意怎麼樣?”
“回主子,生意興隆,回頭客眾多,才幾天時間,咱們就賺了幾百兩銀子。”金花婆婆道。
“幾百兩銀子?什麼生意能這麼掙錢?”薑芸然不可思議道,要知道她和她娘被沈蘭芝克扣貪汙的嫁妝也才數萬兩。
要是按照這家店鋪的賺錢速度,豈不是一兩年就賺夠那些錢,沈蘭芝真要這麼有本事,何至於兩眼直盯著彆人的東西。
“這正是把店面開在青.樓旁邊的原因,無他,客流量大,賺錢速度快,可不就日進鬥金。”畢竟青.樓的瓢蟲們可是壯.陽藥的精準目標客戶,堪稱開店就賺錢。
“咱們還隻是賣小藥丸呢,幾天就有這麼多利潤,那些花銷更大的青.樓可想而知。”薑語如冷哼道。
薑芸然一言難儘的看向薑語如,她這個五妹知不知道她說的什麼?
什麼小藥丸?是她知道的那種小藥丸嗎?薑芸然心裡極其不可思議,完全不明白薑語如為什麼能和那種東西扯上關係,這簡直荒謬。
“婆婆可探查清那些青.樓背後各自的主人?”沈蘭芝問金花婆婆。
能在京城這片天子腳下開的銷金窟,自然不可能是普通人,他們背後,絕對不是權,就是貴,最差也得是錢。
“是,青.樓街上的大部分青.樓都有貴人做靠山,可也有一些沒靠山,而是左右蓬源、夾縫生存的青.樓,它們是青.樓街的最底層。”金花婆婆道。
聽到這,薑芸然噤聲,開始認真聽,想弄明白沈蘭芝的目的。
青.樓街上沒有靠山的青.樓,不是它們不想找靠山,而是它們想要的靠山根本看不上它們。
因為那些青.樓裡面的大都是一些年老色衰,全身病痛的女人,她們是青.樓女人們的最底層,其青.樓的營銷額和地位最低,算是其他青.樓變相的垃圾桶,那裡很多都是被其他青.樓拋棄,卻勉強沒死的花娘們,她們在那裡苟且殘喘,過著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
同樣她們的價錢也十分低廉,基本都是一個銅板、兩個銅板,這樣的進賬,青.樓老.鴇們估計也不舍得費心打點。
薑芸然越聽神色越凝重,以前她對青.樓的了解十分淺顯,畢竟她再怎麼離經叛道,也不可能來男人們的專屬場所。
她對於青.樓原本的印象,大都是市井間女人們對青.樓女人的謾罵,說她們都是狐狸精,勾.引的她們男人不回家,不要臉。
可是她們從來不會說那些年老色衰的女人是什麼淒慘下場,若是她們知道,心裡痛快和覺得青.樓女人們罪有應得的人居多。
想到這裡,薑芸然不禁苦笑。
“有靠山的那些青.樓咱們暫時動不了,沒靠山的完全可以動一動。”說著沈蘭芝就開始在幾家沒靠山的青.樓中選目標。
薑芸然大驚,“你動青.樓想做什麼?是想毀了一座青.樓嗎?”
想到這裡,薑芸然心頭砰跳,儘管她知道很異想天開,可還是覺得這些青.樓能毀一座是一座。
可是這樣一來,那些以此為生的花娘該怎麼辦?
“青.樓是毀之不儘的,除非能修改律法,讓律法斷定青.樓的存在是違法的,要不然除掉一座青.樓還會有下一座青.樓。”沈蘭芝道。
薑芸然心猛地一沉,苦笑道:“修改律法,怎麼可能做到,青.樓可是給官府交稅的。”
沒錯,古代青.樓都是要交稅的,除非是那種偷偷摸摸的青.樓,要不然像這種明面佇立的青.樓,都逃不過交稅,可想而知,修改律法有多不可能。
至於那些稅收上面是不是沾著無數花娘的血和肉,他們根本不在乎。
哪怕薑芸然還小,卻也明白這個殘酷的事實。
“所以我沒準備毀掉青.樓,而是選擇接手它們。”沈蘭芝道。
“你要接手青.樓?!”薑芸然看著沈蘭芝不敢置信道。
一瞬間,沈蘭芝在薑芸然眼中好似變成了無情冷血的老.鴇,薑芸然心裡彆提多怒不可遏,“你沈蘭芝堂堂將軍夫人,真就缺這些錢嗎?為此不惜踐踏生.命!”
“我的確缺錢,可是涉足青.樓,還真不是為了錢。”
“我覺得我能讓那些花娘過的更好,這樣就算還身處青.樓,相信她們的日子也能好過點。”沈蘭芝歎道。
薑芸然心裡的怒火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變得手足無措,“你能對花娘們好?為什麼?你沈蘭芝什麼時候成這種大善人了?”
一下從極惡變成極善的存在,可無論是哪一種,都不該是她認識的沈蘭芝才對。
“我不僅是為了她們,還是為了自己,這些等你以後就知道了。”
“就這家青.樓吧。”說著沈蘭芝選定她們要下手的目標。
“你打算怎麼做?”薑芸然克製不住心裡的好奇。
聞言沈蘭芝和薑語如兩個互相對視一眼,互相擊掌,“是時候讓他們見識一下高端商戰了!”
薑湘桐:“……”
“什麼高端商戰?”薑芸然聽不懂。
然後她就見薑湘桐手伸進懷裡拿東西,是一打藥包。
沈蘭芝和薑語如兩個快速把薑湘桐手上的藥包瓜分掉。
“你們兩個,悠著點。”薑湘桐有些無奈道。
“放心,我們會小心的。”沈蘭芝指.尖夾著一份藥包,十分自信道。
可是她越這樣,薑湘桐越不放心,“算了,我還是跟你們一塊去吧。”
“等等,我也去。”見沈蘭芝個都走,薑湘桐趕緊跟上道。
金花婆婆繼續留在家裡,翠花帶沈蘭芝幾個過去認路。
地位不高的青.樓,位置自然也不可能好,它們基本身處青.樓街的邊緣地帶,好似位於光明和黑暗的分界線。
這樣的地理位置正好方便沈蘭芝等人隱藏身形,薑芸然跟著她們,就見沈蘭芝探頭,隨後朝從一個青.樓裡出來的瓢蟲勾了勾手。
對方醉醺醺的,走路七扭八拐,等對方靠近,沈蘭芝朝對方笑道:“這位老爺,這是我們店裡新出的壯.陽藥,您可以先試試,要是沒用,我們不要錢。”
“真的不要錢。”聽到這句話,男人迅速接過沈蘭芝遞過去的藥包,然後拆開就往嘴裡送,一點遲疑沒有不說,也沒戒心。
同時對方還想對沈蘭芝動手動腳,能來底層青.樓的男人自然也是底層男人,不僅窮酸不說,還基本又老又醜,渾身更是臟臭,再混合對方身上的酒味,直臭氣熏天。
面對對方的動作,沈蘭芝後退一步,衝對方嫣然一笑,“你能不能叫更多人過來?你要是能幫我們拉來五個客人,我就讓你免費碰。”
“真的?”這話讓男人迫切的心為之一緩,隨後迫不及待的回去青.樓,青.樓客人眾多,五個人還不是小菜一碟。
隻是剛等男人回到青.樓門口,身形就驀然栽倒。
原本還有些心驚對方可能出事的人過去一看,就聽見男人呼呼大睡的聲音,“切,原來是一個醉鬼,彆擋道。”
說著還踢了男人一腳,男人卻睡的更香。
這樣一來,更加沒人把男人當回事。
就在沈蘭芝如法炮製準備弄下一個,薑芸然忍不住開口,“你這樣做有什麼目的?不過一個惡臭的男人而已,你怎麼對他笑的出來啊!”
這是薑芸然最不理解的地方,沈蘭芝到底想乾什麼?居然連自己往日的驕傲也放下,衝男人露出那副樣子。
“因為我很高興,止不住的高興啊。”說著沈蘭芝又笑起來,怎麼也忍不住。
畢竟想了很久的事一朝得願,不開心才怪。
突然,薑語如深呼一口氣,“到我了。”
“薑語如,你才多大啊!”薑芸然不敢置信道。
沈蘭芝好歹是大人,可是薑語如卻隻是一個小孩子,薑芸然絕不允許對方過去。
“大姐,你知道這是什麼藥嗎?吃了這個藥的人保證活不過十二個時辰,嫡母已經先行一步,我也得趕緊跟上才行。”
“什麼?!”薑芸然瞳孔驟縮,完全沒想到沈蘭芝和薑語如手中的藥是這麼厲害的東西。
“而且大姐,青.樓是有雛妓的,像你這樣的年紀,已經能在青.樓接客了,所以你明白了吧,這些人死不足惜。”說到這點,薑語如語氣冰冷,宛若寒冬臘月。
薑芸然隻覺得渾身驟冷,不敢想象跟自己年齡一般大的花娘會有的遭遇,“畜牲,都是畜牲,來青.樓的男人都是一群畜牲!”
說著薑芸然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並扶著牆根,想要嘔吐。
薑語如顧不上薑芸然,很快衝出去,她衣著簡樸,並沒有引人注意,就算有人看到薑語如這麼大點帶著一個男人走向暗處,也隻是猥.瑣的會心一笑。
倒是他們懷裡面的花娘,看到這一幕,直把頭扭到一旁,不忍直視。
“怎麼,你們不忍心?”突然,她們的動作換來一些男人的暴怒,男人們直接往她們臉上狠扇巴掌,瞬間她們臉頰紅腫。
花娘們嘴裡連說“不敢、沒有”,才算打消他們的怒火。
“那群人渣,我跟他們拚了。”薑芸然擦著嘴看到這一幕,眼睛驀然一紅,一把雪亮的匕首從她袖中掉落到手中。
“你這樣能殺幾個?說不定還會把自己賠上。”薑湘桐趕緊攔住薑芸然。
“四姐說的不錯,大姐你的匕首就算再鋒利,你的身手就算再好,也殺不了幾個瓢蟲,不如加入我們,今後你想殺多少瓢蟲都可以。”薑語如回來道。
薑湘桐看著她擔憂道:“你沒事吧?”
薑語如搖頭,“我沒事,你們看,我隨便找一個男人都不介意跟幼.女發生關係,這說明瓢蟲們多麼不可救藥。”
“剛開始我手是有些抖的,可是想到他們的人品,心就變的更加堅定。”薑語如低頭看自己的雙手道。
就算她之前說的再好,也沒有親自動手時來的反應巨大,那一瞬間,她居然恐懼的想要收手。
可是很快她就想到,她願意放過對方,對方願意放過她嗎?想也知道對方的答案。
既如此,對瓢蟲的心軟,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讓男人吃完藥,薑語如又找了借口把對方支走,回來時情緒已經平複。
倒在青.樓門口的男人越來越多,當然他們現在還沒有死,隻是在呼呼大睡。
“你們想殺了他們,從而影響青.樓的生意?”薑芸然看著青.樓,心裡對沈蘭芝和薑語如的所作所為有了答案。
想想吧,青.樓再怎麼汙穢,也是做生意的地方,要是出了多條人命,生意怎麼可能還乾的下去。
“你們就不怕官府追查到你們身上嗎?”
“相信我的醫術,就算驗屍,也隻能檢查出他們是精儘人亡,而不是被投毒。”薑湘桐很有自信道。
“沒錯,四姐的醫術天下無雙,怎麼可能會被人發現破綻。”薑語如吹捧道。
儘管薑湘桐一點不想要這樣的吹捧。
“快速戰速決吧,我們還要回將軍府呢。”
就這樣,薑芸然站在暗處看沈蘭芝和薑語如動作乾脆利落,隻是小半天,青.樓門口就躺了一二十個男人,就算她不懂生意,也知道一下死這麼多人,這青.樓也沒辦法繼續乾了。
她們之前說的“高端商戰”,方法好簡單直接。
“四妹,你不動手嗎?”看著同樣沒去的薑湘桐,薑芸然問道。
“她們兩個主要是練膽,我不需要。”薑湘桐笑道。
“倒是大姐你,殺過人嗎?”薑湘桐聲音很輕,薑芸然險些沒聽清。
“我……殺過,記得那時候還小,我被卷入乞丐們的紛爭,他們互相用拳腳攻擊對方,有人想打我,我沒有留情。”
“那是我殺的第一個人,那時候我隻有一個念頭,我要活下去,絕對不能死。”薑芸然道。
過後她當然感到恐懼,每當那時,她都會依偎到自己母親身邊,雖然她母親神誌不清,很多時候都認不出她,可是當她靠過去,母親會把她摟到懷裡,慢慢的她就平靜了。
“和你不一樣,我第一次殺人用.的是毒,那個時候我是想自保。”可惜,她隻保護了自己一時,沒有保護自己一世。
這一次,她絕不重蹈覆轍。
“走吧。”用完手裡的藥,沈蘭芝和薑語如回來。
翠花笑道:“主子,您回去等我的消息。”
說著翠花帶人送沈蘭芝回去,等和曾芹交接完,才帶人回去。
薑芸然看到翠花離去的背影恍惚一瞬,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自己母親吸引走。
她檢查一下,確認自己母親身上沒有損傷,就帶沈蘭芝個回去。
直到重新回到將軍府,薑芸然看著天上的月光,感覺就跟做夢差不多。
就在她回到老宅,她母親突然驚叫一聲,“你是沈蘭芝,你這個壞女人!”
說著她就要抓沈蘭芝的臉。
沈蘭芝迅速躲過,對薑芸然道:“照顧好你母親。”說完趕緊帶著薑湘桐和薑語如離開。
之後沈蘭芝先送薑語如回去,把薑語如交到陳姨娘手中。
沒錯,陳姨娘為了等薑語如,到現在還沒睡。
見到薑語如平安歸來,陳姨娘總算放心。
“娘。”薑語如趕緊撲到陳姨娘懷裡,身體顫抖,帶著哭腔。
“走吧,我送你回去。”沈蘭芝跟薑湘桐兩個離開,沒打擾兩人的母女情深。
“送到這就可以了。”到了自己院落門口,薑湘桐對沈蘭芝道,隨後薑湘桐進去,當著沈蘭芝的面關門。
等沈蘭芝回主院,李嬤嬤一定也留著燈。
就在薑湘桐心裡微微低落,一盞燈由遠及近,她的貼身丫鬟小聲道:“小姐,您終於回來了。”
薑湘桐迅速抬頭,而後笑道:“是啊,我回來了。”
說著薑湘桐眼眶微微酸澀,原來她也是有人等的。
門外,等薑湘桐腳步聲漸遠,沈蘭芝才笑著離開。
回去後,主院果然也亮著一盞微燈,沈蘭芝突然有些近鄉情怯,可最後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嬤嬤還沒睡啊。”
“就睡了,小姐也趕快歇息吧。”李嬤嬤沒問沈蘭芝晚上出去乾了什麼,隻催促沈蘭芝趕緊睡覺。
沈蘭芝自然答應。
等到第二天,薑惠嫣過來,沈蘭芝不出意外的起晚了。
不光是她,薑芸然、薑湘桐、薑語如個同樣,還有她們身邊的人。
不過沈蘭芝不需要她們請安,她們睡多久都可以。
這還是薑惠嫣第一次見到嫡母如此慵懶,準確來說是無精打采。
在薑惠嫣的注視下,沈蘭芝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突然,有人來報,“夫人,府外的信。”
沈蘭芝聽到後立馬精神起來,她趕緊拆開信封。
不知信裡面寫了什麼,薑惠嫣看到嫡母笑起來,開懷大笑的那種笑,也不知是什麼大喜事。
“嫡母,情況怎麼樣?”薑語如睡飽後溜達到了主院。
她身後,薑湘桐不疾不徐的跟著。
“事情成了。”沈蘭芝對她們笑道。
薑語如當即高興起來,“太好了,不枉咱們做夜貓子。”
薑惠嫣不由朝外面看了看,卻沒察覺到什麼苗頭。
畢竟沈蘭芝和薑語如做的事本來就和貴族有壁,消息能傳到前院也就算了,是絕不可能傳到後院來的。
所以後宅眾人絕不可能知道沈蘭芝和薑語如兩個做的事。
信封裡,翠花補充了她們昨天離去後的情況,比如那些看似醉醺醺的男人過後抱到了一起,一群人基情四射到天亮,直到他們生.命的最後一刻,依舊在運動。
這一幕被眾多嫖.客所見,讓他們的死再無疑慮。
當然死了那麼多人,官府肯定介入,嫖.客們心裡也會膈應,當天上午,那家青.樓就被官府查封,並貼了封條。
沈蘭芝的計劃當然不至於此,死嫖.客隻是第一步,後面得把水攪得更渾,才能確保她們把青.樓搞到手。
可惜她們不能天天出去,不能實時知道外面的情況。
“母親,怎麼那麼多人?”薑永綺過來找沈蘭芝,見到那麼多人在,當場不高興起來,她怎麼感覺自己母親好像被人搶走了。
“永綺你來的正好,你五妹的外家送了一批東西過來,你快來試試。”沈蘭芝笑著招呼薑永綺。
薑永綺心裡的氣當即消了不少,“什麼東西啊?”
沈蘭芝讓人把東西拿過來,等揭開盤上的紅布,裡面的東西露出來,立馬閃花在場人的眼。
“是新頭面,娘,這是給我的嗎?”薑永綺驚喜道,迫不及待走過去往自己頭上試戴。
這套頭面比沈蘭芝之前給薑語如的那套昂貴的多,這是陳家最近的成果。
“這次陳家不止送來一套頭面,這套是你的,你其他姐妹也有。”沈蘭芝道。
身後,原本不是很在意的薑惠嫣錯愕抬頭,她們居然也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