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動物園的Z429和1305在第一時間接到了解臨淵的來電,即便時處深夜,他們的聲音也依舊警醒清晰。
問及甲辰的近況,429有些猶豫地說:“龍先生的病情似乎越來越重,已經好幾天沒出門了。”
“確定是生病了,人還在公館裡面?”
“確定。”1305說,“我們每天都有翻牆進去看,躺在床上的人肯定是他。”
解臨淵將目光投向因為缺水逐漸乾癟皺縮的肉球,沒一會,把鉛筆叼在嘴裡的大猩猩就用雙手給速寫本翻頁,規規整整地寫下:嚴光yu回zoo了?
這種拚音和英文混用的語句十分令猩困惑,寫完了它都不知道自己寫的什麼。解臨淵也沒怎麼見識過,逐字逐句地辨認著。隻有常年英語作文采用中西方結合語法的學渣薛鴻意瞬間會意:“戊寅問嚴光譽回動物園了嗎?”
429沒想到這裡面還有嚴光譽什麼事:“沒有,他一周前去西區基地給甲辰求藥,一直沒有回來。”
“……糟糕。”解臨淵看向被大猩猩放回糖水中的戊寅。
離開動物園的那個人根本不是嚴光譽,而是甲辰,真正的嚴光譽已經死了,身體被甲辰的寄生擠占,而公館裡現在躺在床上養病的根本就隻是一個仿生體軀殼。
429和1305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隱約感覺到他們出現了失誤,非常懊惱自己不夠機靈,沒有分出一個跟著嚴光譽一起離開。
解臨淵掛斷通訊,思索道:“甲辰現在離開會去哪?他想要做什麼?總不能是怕事情敗露,潛逃了?”
薛鴻意打了個哈欠,疲憊地托著下巴看解臨淵說些他聽不懂的話,再看玻璃瓶內的小肉球像水母一樣搖來晃去。
原本戊寅等人沒來的時候,他們都是白天休息晚上行動,等他們來了,薛鴻意是白天跟戊寅行動,晚上指揮其他人行動,24小時連軸轉,鐵打的人都遭不住。
“你那個,派出去跟著戊寅一起到船上的通訊器,”他用手指比劃出一根頭發絲的形狀,“不是說在裡面發現了一個超大型的視頻文件,三層壓縮轉碼,解壓好了沒有?裡面到底錄了些什麼?”
解臨淵撩了下衣袖,給他看手腕內側紅色的進度條:“估計要到明天早上,你困了先睡覺吧,正好等戊寅明天休息好了一起看。”
薛鴻意真是抓心撓腮地好奇視頻內容,抱著一肚子疑問隨便在辦公室行軍床上湊合了一晚,翌日天蒙蒙亮就聽見有人敲他房門,他一個咕嚕爬起來,開門就發現來人竟然是戊寅和解臨淵。
看著戊寅熟悉又冷淡的面容,薛鴻意愣了一下,瞬間又覺得他可以了,熟悉的小黑屋囚禁強製味道再次湧入腦海。。
他讓開門,讓兩人走進來,目光一直盯著戊寅的臉不放:“你的身體是從……”
話剛說到一半,殿下也低下兩顆腦袋硬擠進房間,薛鴻意立刻住嘴不再問,因為答案明顯是殿下連夜千裡奔襲隻為給主人送
軀體。
和母親公主重逢後的它兩臉喜氣洋洋,蹲在牆角一直搖尾巴,就沒合攏過嘴。
“原本是想把其他變異者都叫上的,但保險起見,還是先讓你看一下。”戊寅忽然沒頭沒尾地說。
這句話背後的含義有點瘮人,把正拎著暖水壺給他們倒熱水的薛鴻意嚇得差點倒自己手上,“什麼意思?看什麼……通訊器在船艙裡錄的視頻出來了??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解臨淵沒說話,左眼從人類瞳孔轉為投影鏡頭,一束光打出,快速在斑駁的白牆上聚焦,沒一會,抖動的畫面出現,還有沉悶的腳步聲,以及人類呼吸的聲音。
薛鴻意:“……”他有點明白戊寅為什麼喜歡解臨淵了,他也很喜歡。
——投影畫面中可以清楚看到一條昏暗的走廊,地面上鋪著地毯,還有第一視角下隨著腳步起伏的藍綠色手術服。
戊寅在一旁解釋道:“這裡是船艙四樓,也是我被船夫抓到的地方。”
聽見被抓到三個字,薛鴻意瞬間有點緊張,但想到反正戊寅已經全虛全尾地逃了出來,就沒有立刻追問細節,而是繼續看視頻。
——很快,畫面停止在一個大屏幕前方,黑色屏幕閃了閃,出現了一張中年男人的臉,皮膚粗糙,眼角滿是溝壑皺紋,目光狠戾地盯著來人。
“船夫本人。”戊寅言簡意賅地說。薛鴻意和殿下瞬間齊刷刷地打起十二分精神,緊緊盯著屏幕。
——第一視角方明顯是被這張臉嚇到了,支支吾吾地闡明來意,冷藏儲存的人造[核]消耗完畢,他受總助教的指派,來5號房取新的人造[核]。
船夫嗯了一聲,電子屏重新黑屏,伸縮移到上方,留出狹窄的通道。
5號房內大概率藏著什麼可怕的東西,第一視角在門前狠狠做了一個深呼吸,這才伸手掏出權限卡,刷了卡鍵入密碼。
房門緩緩打開,入目滿是各種精密儀器,用玻璃門間隔著,還有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培養皿,裡面浸泡著各種難以辨彆的詭異器官。
然而最顯眼的還是房間正中央的一個高大的圓筒器皿,如同水族館裡觀賞用的水族箱,裡面充滿了熒藍色透明的營養液,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全身插滿管道的成年男人,無知無覺地在營養液中沉睡著。
錄像的第一視角似乎非常害怕營養液裡的這個男人,從始至終都低著頭,步履匆匆地去一旁操作儀器,不敢往水箱裡多看一眼。
這就導致投影外的薛鴻意和殿下都非常焦急,恨不得衝進屏幕裡幫忙掰鏡頭,對準營養液裡男人的臉。
一旁的戊寅倒是很自在,餘光瞥到這倆位的反應時似乎還有點想笑。隻有解臨淵知道,在半個小時之前,視頻轉錄剛剛完成的時候,戊寅看到營養箱的瞬間差點沒把他的手捏斷,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戊寅緊張得額頭出汗,又想知道那全身插滿管道受儘折磨的男人是誰,又害怕知曉對方的身份,就擔心看到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一直到把三枚人造[核]都裝進冷藏箱裡,
視頻第一時間才鬆懈下來,脖頸揚起,鏡頭不經意間便看到了營養液中沉睡的男人真容。
是一張陌生的臉。
並不是戊寅想像中的那個人……幸好不是,不然戊寅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也就是在這種結果塵埃落定的時候,戊寅才敢鬆口氣,事後諸葛亮地嘴硬道:“我就知道不是我的本體,伊爾很珍惜那句身體,即使他和船夫達成了合作,也不可能會同意把我的本體拿給他用。”
聽到這句話,解臨淵當時有些欲言又止,不過想到之前他問戊寅是不是恢複記憶的時候,戊寅並沒有正面回答他,所以這次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把話問出口。
但奇怪的是,雖然戊寅不認識浸泡在營養液中的這個人,卻從他身上體會到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在船上的時候甚至還會受到他的吸引。
並且從薛鴻意的反應來看,對方應當和戊寅有同樣的感受,甚至還要更加強烈,因為他猛地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比戊寅之前的反應還要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