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臨淵並不知道薛鴻意腦子裡都冒出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他隻顧得上小心翼翼地托起生理鹽水袋,仔細觀察裡面究竟是一隻活的寄生[核],還是一顆煮熟了的火鍋丸子。
“戊寅?”解臨淵隔著複合膜軟袋用指腹碰了下水中的肉球,引起對方不滿地吐出一連串小氣泡。
薛鴻意最後一絲僥幸心理也破滅了,他湊過頭來:“這就是小虎的本體?……你叫他什麼,誤銀?”
“天乾地支的戊寅。”解臨淵將水袋平放在左手掌心,一輪紅圈自手掌中央徐徐亮起,暖意也隨之傳遞進冰冷的水中,一眼望去就像一台電磁爐上面在加熱牛奶。
變異綠蘿順著他的腿一路爬到手腕,解臨淵順便也給它在手臂上開了一圈加熱紅光,暖得綠蘿抖索著全身的葉子,舒舒服服地展開根莖,不動彈了。
“戊寅?……怪不得叫自己吳小虎,還挺契合的。”薛鴻意喃喃著揉搓幾下金翅雀的腦袋,“他現在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解臨淵將軟袋平舉到眼前,看著肉球在水中規律又緩慢地呼吸著,“太累睡著了?不知道船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能把他累成這樣。”
“沒受傷就好。”薛鴻意說著,眼角餘光忽然注意到海面遠處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小黑點,他立刻示意金翅雀和解臨淵躲避,隨後自己也跟著跑遠,齊刷刷藏到一塊礁石後方,警惕地端起了槍。
解臨淵眨了下左眼,一枚準心出現在他瞳孔中,高倍鏡不斷放大,自動瞄準鎖定在海面上漂浮的奇怪黑點。
他很快就辨認出:“……是艘逃生筏。”
眼睛都快被海平面反射的光刺瞎依舊什麼也沒看出來的薛鴻意:“……”
他算是發現了,和機械戰神合作真是爽爆了。爽就爽在這家夥是真的全能,帶他一個人就像帶了一整支裝備先進優良特種作戰部隊。
自認識大體顧大局的薛鴻意迅速放下個人成見,不計前嫌和他配合:“筏上都有什麼人?”
肉球在溫熱適宜的鹽水中從左邊漂到右邊,咕嚕咕嚕地吐氣泡。
黑點又近了一些,很快,解臨淵露出了一言難儘的神情,左眼變回正常的瞳孔:“……嗯,我看到了一隻黑色的大猩猩在開船。”
薛鴻意:“……”
薛鴻意:“大猩猩在開船?”
“對,銀背大猩猩,看過電影《金剛》嗎?”
“……”
十分鐘後,逃生筏終於接近了這座小型海島的岸邊,大猩猩率先從筏上跳下海,動作迅猛地遊上岸邊,接著是跳下水的是兩隻貓、一隻大鵝和一條狗,外加一隻浣熊和一條刺蝟。
出乎意料的是,筏上居然還有一個穿著藍綠色製服的年輕女人,她雙手扶著逃生筏邊緣往海水中望,在海面上不斷搖晃。
“猩哥,彆走啊!”女人大叫道,“這裡好深,我不會遊泳!”
大猩猩似乎聽懂了她的話,站在沙灘上不耐地噴了
噴鼻子裡的水,又潛了回去,拖著大著膽子跳下水的女人一起泅上了岸。
“猩哥,逃生筏不要了?”女生凍得抖抖索索地問,“這裡是哪?你是能直接跳進樹林裡就當回家了,那我怎麼辦?船上的人會追過來的吧?一定會追過來的吧?……我怎麼就一時腦抽看著你們都往海裡跳,也慌不擇路地跟著跳了海呢?㈣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大猩猩凶神惡煞地朝她大吼了一聲,似乎在示意閉嘴,然後又抬起爪子指向了一邊,嘴裡嘟囔著什麼。女人疑惑地望過去,這就和一隻黑乎乎的槍眼對了個正著,隻見一黑一白兩個男人緩緩從礁石後方站出來,臉色陰沉地注視著他們。
年輕女人唰地高舉起了雙手,臉色蒼白,一副剛出剛出虎口又入狼窩的慘狀。
面對薛鴻意的狙擊□□,大猩猩倒是分毫不怯,手指又重點指了指解臨淵左手臂上纏繞的枝葉,嗚嗷嗚嗷地不停叫喚。
女人也意識到什麼,視線落在那條熟悉的綠色植株上面,立刻驚訝地叫了聲:“你是它的主人?是你指揮它放走了船上所有的變異動物嗎?”
“放走了船上所有的變異動物?”
“……也不是所有,但也差不多了。搞得船上一團糟。”
聞言,解臨淵和薛鴻意同時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向了在溫泉裡‘熟睡’的小肉球,怪不得累成這副狗樣,原來是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裡,整了這麼一個大活。
薛鴻意收起了槍,上下端詳女人幾秒,問:“你是在實驗船上工作的?乾了多久了?”
女人老老實實回答:“兩,兩個月。”
“兩個月也有點時間了,應該知道些什麼。”解臨淵小聲在薛鴻意身側說,兩人對視一眼,直接一個手銬把女人扣住,綁到了金翅雀的後背上。
薛鴻意也握緊韁繩跨上了金翅雀,然後就看到礁石後方探頭探腦,眼巴巴地看著他的小動物們。大猩猩也手腳並用地走過來,嚴肅地盯著他望。
“……”薛鴻意歎了口氣,“等我把她送回去再來接你們。”
一群成了精的變異動物全部聽懂,十分開心地在大猩猩身邊圍坐一團,等待救援雀一來一回運輸它們回內陸。
在這期間,解臨淵將軟袋妥帖地放在裡衣的夾層內袋,緊靠著心臟的位置,心跳的幅度和戊寅的呼吸融為同樣的頻率,仿佛交響樂的合作。接著,他在其餘動物好奇的目光注視下,遊到逃生筏上,調轉船頭直接駛往實驗船的方向。
和年輕女人形容的一樣,解臨淵遠遠便看見巨大的輪船甲板上一片兵荒馬亂,有醫護人員在救治受傷的工作人員,還有安保部隊用□□和網兜搜捕著從實驗室逃跑的漏網之魚。
解臨淵脫掉多餘的外套,一個猛子紮下去,矯健若人魚一般快速遊向輪船。
海水中漂浮著不少人類和動物的屍體,血腥味很重,正好可以擾亂實驗艇的視野,讓解臨淵安全地靠近船身,他謹慎地將腦袋浮出水面,複又潛下,將左手接觸船身。
明亮的手術燈照射下,一
根細如發絲的金屬從保羅的鬢角間脫落,掉到地上,接著長出四條小腿,噠噠噠噠地繞過數雙鞋面,艱難找了個縫隙鑽出去,然後一路歡欣雀躍地追尋著主人的呼喚,從四樓順著電梯井向下,再繞過人類大腿叢林,喲吼地跳下了海。
解臨淵動了動完整的左手,滿意地重新遊回了逃生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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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至深夜,薛鴻意把從年輕女人這裡他能問到的,對方能回答出來的,全部一字不落地整理成筆錄,走到了解臨淵所在的房間。
彼時,解臨淵正單手托腮,對著辦公桌上一個玻璃瓶發呆,無需置疑,能讓Z1932盯著發呆的瓶子內裡裝的必然是是滿滿的葡萄糖水,以及一個在水中上下飄浮的醜陋肉球。
論起情人眼裡出西施,薛鴻意坦然表示自愧不如。他拉過一把椅子反跨上去,坐到解臨淵旁邊:“戊寅還沒醒?”
“醒了,半個小時前醒的,”解臨淵伸手彈了一下玻璃瓶,肉球頓時如浮萍一般在起伏的水面搖晃,“但是他說他很累,不想寄生。”
當然,真實原因是戊寅現在根本沒力氣寄生,被解臨淵說話的藝術稍微扭曲了一下,恰到好處地用驕縱的性格掩飾了他的虛弱期。
“你怎麼知道的?”薛鴻意露出詫異的神情,“肉球開口了?”
解臨淵瞥他一眼,伸手指了指牆邊,一頭虎背熊腰的黑色大猩猩正坐在那裡,洗了個澡修了修毛,全身上下乾乾淨淨,手裡還攥著本子和記號筆。見薛鴻意望過來,它立刻板起一張黑臉,一筆一劃歪歪扭扭地寫下三個字:謝謝你。
薛鴻意:“……”金剛馬上就要變成猩球崛起了……
解臨淵拾起了薛鴻意拍在桌子上的筆錄,一目十行地看下去,“這女人就是純粹飼喂變異動物的?沒有接觸過任何改造實驗?”
“她說沒有,而且我看她那樣子說的大概率是實話。”薛鴻意嘖了一聲,“也是,不然這猩猩怎麼願意救她一命,不早扔進海裡淹死了?”
“……這裡。”解臨淵指向一段文字,“今天不是變異動物們第一次集體躁動,之前還有兩次,分彆在她剛入職的兩個月前,以及兩周前,都發生過一次和今天相似的集體躁動,具體表現為亢奮,吠叫和自殘等。”
“我也覺得挺詭異的,我還以為今天實驗艇上變異動物集體躁動是戊寅一手造成的,結果是他恰好碰上了?”
兩人正交流著,玻璃瓶裡的肉球忽然有了動靜,它先是用力沉入水底,再猛地躍出了水面。
屋內三雙視線瞬間齊刷刷地鎖定到了這顆醜蝦滑身上,大猩猩非常自覺地握著紙筆跳上了辦公桌,一屁股坐下,等解臨淵把玻璃瓶打開,撈出肉球,擱到它手上。
幾秒過後,大猩猩攥著鉛筆,在紙上寫下橫平豎直的小學生字:zao動原因是特殊pinlv的超聲波。
解臨淵和薛鴻意艱難辨認著漢語拚音,大猩猩倒是舔著嘴唇寫得很快樂,仿佛智商得到了肯定,很快另一張紙也寫好了字:船夫針對寄生體的,但一些動物也聽得到。
解臨淵明白了:“有一種特殊頻率可以克製戊寅這類寄生體的超聲波,人類聽不到,但動物們可以,變異動物集體騷動的原因就是這個,那前兩次就是船夫在測試超聲波功能,兩個月和兩周前,這兩個時間點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兩個月?兩周前?”薛鴻意皺起眉頭,“兩周前是我從南營地出發支援的時間點,會和這個有關嗎?”
“好巧,也是我們從動物園出發趕往北營地的時間。”解臨淵,“你覺得會有關嗎?”
薛鴻意閉上了嘴。
大猩猩又有了動作,沒一會就舉起了紙:xie,甲辰目前動向
甲辰,薛鴻意一看這名字就知道肯定和戊寅有關,大概率也是一隻寄生體。
解臨淵心念一轉,瞬間了然:“你是認為這道超聲波和甲辰也就是伊爾有關,甲辰和船夫還保持著聯係?是他將我們的行程透露給了船夫?所以船夫才會在這個時間點二次測試超聲波。”
寫滿了字的紙張再次豎起來:我曾經聽過這道頻率,就在實驗島上
肉球穩穩當當地坐在大猩猩掌心裡。回憶裡,當伊爾在一片混亂之中登場的時候,嘯叫聲也如影隨形,讓原本已經成功逃離實驗島的他功虧一簣。
薛鴻意已經有點跟不上他們的談話了,解臨淵倒是神色一變:“你聽過,你都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