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 惡毒小後媽VS偏執陰鬱……(1 / 1)

那一霎, 賀雲澤像是被人放逐在真空狀態下的囚徒,不得呼吸。

他想怒吼,告訴白皎:你這個傻瓜, 賀東恒根本不愛你,從頭到尾你都是他利用的棋子,是他豎起的擋箭牌!

可他忽然悲哀地意識到, 就算知道真相,她也不會相信,更不會放棄。

他前所未有地嫉妒起一個死人。

心臟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像是被人剖開扔進荊棘裡, 千萬根硬刺將他紮得頭破血流,遍體鱗傷。

“好。”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粗糙的砂紙,如同一團燃儘的火焰, 隻剩下一捧冷冰冰的灰燼。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給你。

我給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饑渴;我試圖用困惑、危險、失敗來打動你。

我用什麼才能留住你?1

他的舌尖品嘗到苦澀的氣息。

賀雲澤換了個話題,敲了敲輪椅扶手, 篤篤的聲音在室內回蕩, 他說起自己未來打算:“我準備做手術, 治好我的雙腿。”

白皎聞言驚喜抬頭,知道他在這件事上有多固執,於是開心地讚同道:“好啊, 你能想通真的太好了。我以前就經常在想,要是你站起來, 肯定會很高,做完手術,世界上就又多了一個英俊多金的大帥哥!”

“迷倒萬千少女!”她誇張地比劃起來, 眼裡不摻絲毫它意。

賀雲澤默默聽著她的暢想,忍不住在心裡問,那你喜歡英俊多金的帥哥嗎?

他又想,她肯定是喜歡的,不然不會這麼歡喜。

他不會告訴她,他的改變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她。是第一次,看到她飄逸靈動的舞姿時的自慚形穢,是她受傷時,困在輪椅上的無能為力。

賀雲澤忽然發現,他一直固執堅持的東西根本不是所謂的複仇,是他對自己的囚困,他畫地為牢,把自己困在狹小的輪椅上。

現在他想走出去,為了她,為了能在關鍵時刻保護她,而不是眼睜睜看著她為自己受傷,而他,卻連觸碰她都不可能。

他溫柔地凝視白皎,笑容在眼中漾起,那些複雜的情緒都被他壓在心底,我會退回原位,我會默默守護著,隻要能夠看到你。

可他不知道,人是貪婪成性的動物,他隻會越來越貪婪,越來越渴望。

欲壑難填。

【劇情逆轉值:85%】

*

八個月後。

燈光絢爛舞台上,搖臂鏡頭兢兢業業地進行直播,這是某家電視台進行宣傳的直播典禮。

白皎在後台,作為一名舞者。

她的傷勢早就養好了,跟著師父王芳華進行排練,中間參加國內舞蹈界至高榮譽華彩杯表演,以獨舞《扇舞丹青》獲得華彩杯青年組第一名,在業內一舉成名!

這次電視台直播表演,白皎就是在老師的極力推薦下,拿到一場獨舞,這算是她第一次真正在外界面前表演舞蹈。

好了。”化妝師落下最後一步,後台半步,驚豔無比地看著她,一時間竟然回不過神。

眼前人黑發梳成飛天髻,珠玉寶冠灼灼其華,她的臉頰豐潤嫵媚,細眉修長,眉心一點朱紅花鈿,唇色紅豔,精致的短瓔珞環佩在雪白修長的脖頸上,過於濃豔的妝容毫無俗豔之氣,反而有種聖潔空靈之感。

她露出雪白的雙肩,橙紅色錦緞纏繞包裹住胸部,下身則是橙綠雙色面料的薄紗長裙,裙擺及至腳踝,走動間可以看到白皙精致的赤)裸足尖。

在她腰腹又裹著一件及臀短裙,用係帶固定在腰間,配合纏繞雙臂幾圈的長且窄的藍綠披帛,輕薄的材質仿佛隨時都要隨風飄蕩。

但凡對舞蹈有所了解的人都能看出來,她這一套神秘且濃墨重彩的絢麗服飾,分明是敦煌風格。

白皎今天要表演的,正是水下《敦煌飛天舞》。

精致的服化道完美還原“西域風情”,既柔和了中原的溫婉柔情,也有西涼樂舞的婀娜多姿,更有龜茲樂舞的風情萬種,襯得她整個人瑰姿豔逸、靈動飛揚。

主持人很快便念到她的舞蹈,鏡頭照在澄澈的池水中,透明玻璃建造的水池,能夠全方位無死角地拍攝出水下舞者的各種姿態。

這次的飛天獨舞時常三分鐘。

普通人看來時間並不長,甚至還有些短,但他們忽略了一個前提,這是水下憋氣三分鐘,各種高難度動作同時進行。

平常在陸地進行敦煌飛天舞表演已經很難,更何況是在隨波逐流的水下,將動作精確到一毫一厘,即使是專業舞者,也是極為艱難的挑戰。

需要體力和舞技完美融合,力度透過肌肉一寸寸爆發,收斂。

正式出演之前,白皎已經排練過不下上百次,幾乎每一天,她都在水下排演,泡到肌膚發皺泛白。

她輕輕呼吸,再睜開眼,已經全身心投入其中。

幽暗的舞台營造出奇詭的畫面感,直至燈光逐漸亮起,四周虛擬投影出繁複華麗的敦煌藻井圖案,蓮花火焰雲紋遍布其中,刹那間,仿佛讓人置身於黃沙漠漠的敦煌莫高窟。

敦煌飛天舞中的飛天,即是菩薩也是仙子,在莫高窟七百多窟中,有四百多窟藻井之上遍布飛天。

下一刻,她輕盈入水。

流水無形人有形。

鏡頭前,她身形微沉,裙擺飄托出曼妙身姿,出胯、衝身、折腕、提膝,在無邊水波中,形成一道道曼妙的曲線。

飛天舞是敦煌舞蹈中最輕盈、最優雅的代表,需要舞者從頭到尾進行扭曲,不斷調整身形體態。

她周身縈繞著長長的藍綠飄帶宛如祥雲飄蕩,明明是在沉重的水下,卻如飛翔天空的仙女一般,神態天真爛漫,一顰一笑間,展露出婀娜秀美的體態。

水中光影重疊,灑在她嬌豔秀美的臉龐上,細軟的腰肢上,修長的雙腿助水倒踢,身形如同一片羽毛,輕盈飛起,無論是直播間,還是現場,無數人屏息凝神,全身心淪陷進這場視覺盛宴中。

可以預見,這場表演過後,白皎這個名字這場舞,一定會破圈瘋轉。

一舞結束,她破水而出。

雖然現在已是夏天,室溫並不低,她還是接觸空氣的一瞬間,感受到沒骨的寒涼,雪白柔軟的肌膚上,晶瑩剔透的水珠簌簌滾落,被等在後台的助理飛快拿毛毯裹住。

周茹:“白姐,你沒事吧?”

白皎搖搖頭:“還好。”

她簡短地說了兩個字,便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實在沒力氣去想其他人。

防水的妝容立刻被擦掉,露出一張不施粉黛的雪白小臉,潮濕的黑發披散在腰間,滴答滴答垂落水珠。

周茹立刻遞上準備好的熱奶茶:“白姐,你先抱著奶茶,暖暖身體。”

她壓抑著激動的神情,觀看完整場表演,就算是什麼都不懂的她都能看出來,這表演叫人驚豔至極!

“白姐,我剛才看見你表演之後,發現台下一點點聲音都沒有,他們都快被你給迷死了!”

她嘰嘰喳喳地說著,一邊幫她褪下各種首飾,白皎終於輕鬆一些,窩在毛毯裡,忽然,周圍聲音都安靜下來,仿佛一刹那,全世界都凝滯了。

她好奇地沿著那些人方向看過去,眼睛瞬間睜大——

賀雲澤。

他穿著黑衣長褲,氣質卓絕,終於擺脫輪椅,步伐平穩地一步一步朝她走來,在她身邊停下,微微俯身,柔聲說:“我回來了。”

白皎捂住嘴,一時間還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距離他出國手術,已經過去了足足大半年,他竟然回國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嘴唇張張合合,始終發不出一絲聲音。

賀雲澤幾乎控製不住地顫抖著手指,又怕她發現,他的歡喜太過激蕩,仿佛心頭也有一股暗流湧動。

二百七十六天三個小時十八分。

他在心裡默念,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異國他鄉,他靠著一遍遍關於她的回憶度過漫漫長夜,無時無刻都在期待,還有多久能回家,見到她。

無論心頭再怎麼激蕩,賀雲澤臉上也掛著明朗的笑,朝她張開雙臂:“好久不見。”

白皎連忙拒絕:“彆抱,我全身都是水,會把你衣服弄濕,萬一感冒了就完蛋了!”

她邊說邊躲,賀雲澤毫不猶疑,一把將她抱在懷裡:“沒關係。”

他開朗了很多,像極了這個年齡階段的年輕人,白皎仰著頭想。

然後是被人緊緊抱住的羞赧和緊張,她下意識掙紮起來:“彆抱我了,我快窒息了。”

她聽見頭頂傳來低沉的笑聲,震動的胸膛抵著耳朵,震得她耳尖酥麻一片。

此時,她身邊的周茹覺得有點不對勁,反複打量擁抱的兩人,或許是雲先生之前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她不覺得他是這麼情緒外放的人。

也許是因為太高興了?

周茹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其他原因。

白皎裹著毛毯帶他去自己的獨立休息室,指著凳子說:“快坐吧。”

“你今天是特意來看我表演的嗎?”

“小澤,我很開心。”白皎開心地看著他。

賀雲澤繃緊下頜,沉聲否認:“隻是順路。”

一側的Linda聽得忍不住挑眉,作為賀雲澤的秘書,她負責對方一切行程安排,因此很清楚,這可不是順路。

BOSS特意提前三天推掉線上會議,在現場看她跳舞,來到後台之前,他已經在前台等了很久,一直看完《敦煌飛天獨舞》全過程,才終於按捺不住,來後台見她。

以他如今的身份,電視台主辦方根本不敢阻攔。

想起這些,Linda眼神閃爍,在她看來,BOSS卓絕的天賦隨時可以脫離東信,重新創造一個新的王國,可他不願意。

他像是一頭凶惡的野獸。

白小姐就是野獸脖子上的鎖鏈,是他致命的弱點也是禁止觸碰的逆鱗。

“Linda。”

聽見BOSS呼喊,Linda立刻回神過來,將手裡的東西遞給他,那是一大束嬌豔無比的鮮花,層層疊疊包裹著,爛漫肆意地盛放,散發出幽幽香氣。

“恭喜你,舞蹈非常好看。”賀雲澤說著笑了起來。

接下來的聊天,白皎明顯感覺到,他性格愈發風趣幽默,整個人再也不複之前的陰鬱低沉。

周茹打開屋子裡的暖氣,又幫她拿來一支吹風機,殷勤地說:“白姐,我幫你吹頭發吧。”

要是這麼等下去,還不知道猴年馬月能等乾呢,而且,周茹看著她嬌豔的面容,臉上泛起陣陣熱意,她非常樂意幫白皎吹頭發!

“我來。”

不等她回答,手裡的吹風機已經被人拿走,周茹怔怔地站在原地,張了張嘴:啊,我還沒答應啊!

恍然間對上一雙陰沉黑眸,頓時叫她狠狠打了個激靈。

“小茹?”白皎問她,怎麼突然跟呆頭鵝似的站在這裡。

Linda眼尖手快抓住她:“白小姐,我和她有事,先去出一趟。”

屋子裡隻剩下他們兩個。

賀雲澤:“我幫你吹頭發。”

白皎:“啊?”

他根本沒給她拒絕的機會,吹風機鼓噪的聲音裡,遮蓋住他滾燙的心跳聲。

熱氣吹拂著她柔順的黑發,指尖輕輕撥弄,瞥見她柔嫩白皙的脖頸。

賀雲澤忍不住扯了扯領口,一股燥熱湧上心頭,可當他看到她是,凜冽的眉眼又會柔和千萬倍。

他的動作是如此小心翼翼,仿佛對待一件稀世之寶。

白皎不適應地舔了舔唇瓣:“時間不早了,待會兒我請你吃飯。”

賀雲澤驀地回神。

她還在繼續:“你剛回國,按理說我該幫你接風洗塵,但是看現在的時間,有點來不及了,我先請你簡單吃頓便飯吧。”

她說著扭頭看他:“可以嗎?”

胸腔裡的東西瘋狂撞擊,他飛快垂眸,一點甜意纏上心頭,聲音不知何時變得喑啞起來:“好。”

白皎領著他出門,順便和其它同學打了個招呼。

這段時間,她早就洗清了身上臟水,又成了班級裡的領舞,根本不用她經營,自然有人主動圍上來,討好她。

看見他們倆離開,不少人目露驚訝,賀雲澤並未在大眾視野裡曝光過,因此,誰也沒認出來,他就是東信現在的掌權人。

她們露出曖昧微笑——

“沒關係,既然有事你就先走吧,我們待會兒也要走。”

“是啊是啊,反正表演已經結束了,走吧走吧,彆耽誤了正事。”

*

餐廳建造在本地標誌性地標的雙子塔頂層,他們是靠窗的位置,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地面鱗次櫛比的房屋,一片星星點點的光芒,如同地上坐落著一條無邊銀河。

漂亮的夜景讓人陶醉。

賀雲澤注意力卻在白皎身上,看她披散著長發,面容白皙,耳朵上戴著一對珍珠耳環,散發出瑩潤光澤。

他看得失神,下意識握緊手裡的餐具。

室內演奏的鋼琴聲仿若鼓點敲打著心臟,讓他直到現在,還有種如墜夢中的不真實感。

這個時間點,不少情侶都吃飯,賀雲澤隱約聽見周圍的低聲交談,瞥了眼面前的女人,如果不是知道白皎的性格,他或許真以為對方有什麼彆樣心思。

可她沒有。

他垂下眉眼,不知是失望亦或是其他。

白皎:“吃飯啊。”

她笑著說:“這家餐廳飯菜很好吃,我還點了一瓶紅酒。”

說話間,腳步聲愈發靠近。

“客人,您的紅酒。”女服務生端著紅酒過來,白皎看到她之後,眼底劃過一絲驚訝,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原女主。

許芷晴生得一張小圓臉,大眼睛,說話間略帶幾分江南地區的吳儂軟語,在原劇情裡,對方無意中遇到賀雲澤,那時的他陰鬱孤僻,性格暴虐且偏執,他們之間摩擦不斷。

原劇情設定是部非常典型的虐文。

許芷晴身世曲折。

十八歲是她的人生分水嶺,十八歲之前,她是父母寵溺的小公主,十八歲之後,父母旅遊時雙雙殞命,留下現金和一套房產,她好不容易從餓狼般的親戚手裡逃出。

儘管手裡有錢,她也沒有肆無忌憚的揮霍,而是為了大學的生活費,做各種兼職。

白皎猛然意識到,劇情裡並沒這一幕。

她們提前相遇了。

她飛快瞥了眼賀雲澤,後者不動如山,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這算是好消息嗎?

思索間,許芷晴已經轉身,白皎看著她的背影,忽然皺緊眉頭:“等一等。”

後者一怔,小心翼翼地問:“客人,怎麼了?”

“你褲子臟了。”白皎小聲說,看著她淺色衣褲上一小片血紅,她脫下外套遞給發懵的女生:“係在腰上吧,可以擋一擋。”

許芷晴全身都在發抖。

驀地想起之前出來送餐時,其它同事嘻嘻哈哈的視線,當時她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現在回想,那麼明晃晃的嘲諷。

她也不知道自己來例假了,沒有一個人提醒她,隻有她,想到這裡,許芷晴鼻頭忍不住一酸。

她是第一次出來做暑假工,從來沒想過會遇到這樣的事。

“謝謝。”她紅著眼,使勁兒忍耐才沒讓自己哭出來,接過衣服像是攥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又忍不住重複:“謝謝你。”

白皎提醒她:“你最好先去洗手間處理一下。”

“嗯嗯。”許芷晴眼神亮晶晶地看著她,潮紅的眼圈也遮不住眼底閃爍的羞赧和感激,她木愣愣站在桌子前,張了張嘴。

白皎:“還有事嗎?”

許芷晴揉著衣角:“您、您能告訴我您叫什麼名字嗎?以後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白皎聽見她的話,頗有些哭笑不得,在她看來,隻是舉手之勞。就算今天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她,而是任何一個女服務生,她也會這麼做。

她想讓許芷晴去處理,卻忽略了對方的決心:“可以告訴我嗎?我隻是想謝謝你。”

許芷晴可憐巴巴地說,忽然,響起一道刺耳的噪音,白皎詫異地瞥了眼對面,賀雲澤眉頭緊鎖:“吃飯了。”

白皎:“好吧。”

她無奈地看向許芷晴:“我叫白皎。”

坐上轎車時,白皎還在回想之前的事,一會兒蹙緊眉頭一會兒舒展眉心,完全忽略了旁邊人的存在。

半晌,才想起他,她試探地問:“那個小姑娘,你覺得怎麼樣?”

賀雲澤:“不怎麼樣。”

他硬邦邦地說著,隻想捧著她的臉,讓她永遠看著自己,什麼小姑娘大姑娘,他通通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的眼裡隻有白皎。

賀雲澤遠遠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也從來沒想過,自己的情敵除了男人,還會有女人。

一時間,他心頭又酸又脹,像是泡進醋缸裡。

因為他清楚,他喜歡的這個人,不止有一副美豔動人的皮囊,更有讓人無法自拔的魅力,男女通殺。

白皎咬了咬唇:“真的?”

賀雲澤身上低氣壓愈發濃鬱,問她:“你很關注她?”

白皎:“……”

她暗暗猜測,難道是因為劇情提前,劇本也改變了?

*

白皎回家後,把兩張遊樂園門票壓在桌上。

今天出去練舞,碰到了一群同學,就被纏上了。

她的名氣越大地位越高,周圍的好人也越多,一部分同學討好她,還有人動心思,想追求她。

白皎嘖了一聲,連葉戈都比不上。

她忽然想起,葉戈已經離開很久了,不知道為什麼,他走的很急,連跟她告彆都來不及。

不再多想,她的視線落在門票上。

之前同學非要送她兩張遊樂園門票,說什麼“家裡開了遊樂園,你來捧捧場。”

白皎有點為難,她又沒有男朋友,一個人去玩兒,感覺也沒什麼意思。

她慢慢忘記了這件事,直到幾天後,管家出聲詢問,才想起這件事。

白皎捏著門票,忽然瞥見身邊沙發上,戴著眼鏡處理文件的賀雲澤,他盯著電腦,對周遭一切屏蔽感知。

白皎視線慢慢落定。

“小澤。”她說。

賀雲澤動作一頓,其實早幾天,他便發現了門票。

無意中聽到周茹告訴白皎,她最近談了個男朋友,周末的時候和對方一起去逛遊樂園,並且向白皎強烈推薦一個地方:“白姐,這裡可好玩兒了。”

“裡面有一個鬼屋密室,驚險又刺激,不過它還有一個名字,情侶殺手。”

白皎好奇地問她:“什麼意思?”

周茹笑嗬嗬地捂住嘴巴:“因為,不少情侶在體驗過鬼屋之後,直接原地分手了,當然也有體驗過之後,感情更好的,但是那樣的人很少。”

白皎被她說得提起興趣,但是她一個人,懶得去,隻想窩在家裡,躺在軟綿綿的大床上翻來覆去。

但是她又實在是好奇。

鬼屋欸,她和鬼扯上關係的經曆,是做一為個鬼怪世界的背景板小鬼,在人間飄來蕩去,沒幾天,就被天師男主抹殺了。

白皎輕咳一聲,問他:“最近有空嗎?”

賀雲澤瞥了眼,保存文件後合上電腦:“你想讓我去?”

白皎:“……那你願意陪我去嗎?”

賀雲澤微微傾身:“你覺得呢?”

白皎:“小澤最好了!”

她臉上綻開燦爛笑容:“其實我覺得,這段時間你一直在處理公務,不如出去轉轉走走,鍛煉身體。”

賀雲澤算是看穿她了,能屈能伸,可柔可剛,把他拉過去,也是為了當工具人,不過,他並不生氣。

他微微垂眸,眼底掠過一絲愉悅,在他看來,這也是跟她獨處的機會……

他的原則他的一切,面對她時,儘數化為湮滅的飛灰。

時間飛逝,很快到了約定那天。

江省市區新開的網紅遊樂園宣傳力度極大,即使到了傍晚,絡繹不絕的遊客依舊不斷。

白皎他們慢悠悠地轉到了鬼屋前面。

招牌上用血紅的恐怖字體寫上了鬼屋的名字,大門敞開,昏暗的室內隱約能看見一點輪廓,更多的是漆黑一片,讓人望而生畏。

白皎扭頭跟他說:“我們進去吧。”

工作人員熱情地招待了他們,並且講述了規則,這家鬼屋主題是瘋人院密室,六個人分成一組。

白皎仔細觀察了一下,除了她們,還有一對穿著情侶服的小情侶,另外兩人是兩個男生,他們看見她,眼中掠起一絲驚豔,瞥見她身側高大的賀雲澤之後,又硬生生把話地咽了回去。

“趙鵬宇!你看什麼呢!”情侶中的女生忽然嬌喝一聲:“你眼睛往哪兒看呢!”

情侶服男生一臉無辜:“我剛才一直在看你啊。”

看他真誠的表情,就算是女生自己也不禁懷疑起來,難道真是她剛才看錯了?

沒多久,鬼屋密室逃生開始了。

破舊的房屋漆黑一片,隻能隱約看見一些模糊輪廓,房間裡安靜得滲人。

幾人嚴陣以待,穿過封鎖的鐵欄,進入一個個小房間,搜索線索。

“啊!”

不知誰嚎了一嗓子,視線範圍內,一個青面獠牙血紅大褂的“鬼”飄了過來,他手裡拿著電鋸,發現嗡嗡的聲響,刺鼻的鐵鏽味衝進大腦。

狹窄的走廊已經亂成一團。

就是知道這些鬼是人假扮,白皎也禁不住心跳加速,她立刻拽住賀雲澤衣袖,一起逃跑。

她們的身體素質可比這些人好得多,沒幾步便越過跑得最快的男生。

後者嚇得全身發顫,一個趔趄趴在地上,為了不被鬼抓到,四肢並用地往出口爬,同伴一屁股坐在他背上:“啊啊啊!?”

尖叫聲逐漸變了調子。

白皎看著他豬突猛進,震驚得紅唇微張。

身後,電鋸鬼嗚嗚向前衝。

小情侶並列倒數第一,呼哧呼哧跑到拐角處,男朋友一馬當先推開門,輪到女生跑過來,他忽然伸出手,一把將人推過去,砰地一聲,關緊門。

“啊啊啊趙鵬宇我操你大爺!”女生崩潰地雙腿發軟,一下子撞到鬼身上,長久的沉默之後,她和鬼怪大眼瞪小眼,察覺她身上的怨氣,惡鬼下意識後退半步。

女生走過來,一把奪過道具電鋸,飛快拉了兩下,嗡嗡聲震耳欲聾。

“趙鵬宇,老娘鋸了你!”她臉上淚痕沒乾,已經彪悍地踹開門,朝男朋友追過去。

“惡鬼”: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乾什麼?JPG

另一邊,無頭鬼在走廊裡遊蕩,白影森森。

他打開一扇門,完全沒發現對方的痕跡,不禁疑惑起來:“老大,人在哪裡啊?你是不是看錯了?”

狹窄的櫃子裡,黑暗中看不見任何光線,白皎和賀雲澤藏在櫃子裡,裡面狹窄無比,他們身體緊挨著,白皎被他抱在懷裡,貼著他的心口,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包裹著她。

噠噠的足音在幽暗的房間裡回蕩,她知道,那個“鬼”還沒走,下意識往前鑽了鑽。

賀雲澤呼吸急促,控製不住地低下頭,輕嗅她發頂的幽香,手臂收得更緊,兩個人,仿佛嵌進彼此身體裡。

聲音逐漸消失,白皎小聲問:“它走了嗎?”

賀雲澤:“不知道,待會兒我先出去,你在櫃子裡等著。”

白皎:“好。”

話音剛落,便響起“唰”地一聲。

櫃門被人拉開。

無頭鬼沉默地看著這一幕,他覺得自己像是好端端走在路上,突然被人踹了一腳的野狗,吱哇亂叫。

乾什麼乾什麼呢,這是鬼屋不是約會的咖啡廳!

賀雲澤和她對視一眼,握緊她的手:“跑!”

兩人一“鬼”再次開啟追逐戰。

許久之後,終於來到鬼屋出口。

一旁,小情侶已經鬨崩,女生拿著電鋸嗡嗡咒罵:“你這個混蛋,我要跟你分手!”

原來,她提著電鋸把男生直追到鬼屋出口,出來便忍不住破口大罵,又看見白皎他們,心酸還是委屈瞬間湧上心頭,禁不住吸吸鼻子:“我真的看錯你了!我一定要跟你分手!”

白皎:……

她想拍拍臉,才發現,他們交握的手一直沒分開,遏製不住的慌亂湧上心頭,她勉力維持著表情,輕聲問:“可以放手了嗎?”

賀雲澤抿了抿唇,鬆開手。

方才牽起她的那隻手垂在身側,又虛虛握住,細膩觸感仍舊殘留在他皮膚上,化作一團火焰,又似千萬隻蟲蟻,鑽進他的血管,蟄咬他的神經。

連心臟都泛起綿密的痛楚。

他凝視著白皎,眼神彆樣溫柔。

明明知道不可觸碰,明明知道不能沉淪,倘若我能控製它,胸腔裡的那顆心,也就不用再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