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惡毒小後媽VS偏執陰鬱……(1 / 1)

肅穆莊重的葬禮上。

以黑白為底色, 一架極為奢華的巨型棺木停放在草地上,旁邊是黑白菊花紮束的花環,前方是供奉祭品, 檀香正冉冉升起。

寬敞空間足以容納來往眾多前來吊唁的賓客。

本該安靜的賓客們,此時卻紛紛看向最前方, 棺材一側, 黑色套裝包裹的長發女人微垂著頭, 黑色小紗帽遮住她大半張臉,隻露出一小塊白得發光的肌膚,她婀娜多姿地站在那裡, 引來無數複雜目光窺探。

一個中年男人見此情形, 面色難看地冷哼一聲, 看他著裝打扮, 應該是死者的親屬, 容貌更和擺放的死者照片隱約有幾分相似。

事實上,他正是這次葬禮主人的親哥哥, 賀東岩。

“老公。”鄭娜忍不住出聲:“你再忍忍。”

她說完瞥了眼黑衣女人,眼裡滿是鄙夷和不屑,白皎,賀東恒的情人, 賀東恒死後就一直在賀家, 美其名曰留在這兒送賀先生一程。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兒什麼聊齋。

她還看不出對方目的, 就是為了賀東恒留下的巨額遺產。

賀家多年前已經開始敗落, 後來老爺子看中賀東恒的能力,越過她丈夫遞交給賀東恒,他也果真不負眾望, 接任後的幾十年,將賀家發展成現在的商界巨富。

東信如今已是千億資產的大集團,商業投資遍布金融、能源、房地產、影視等多種行業。

賀東恒是所有人眼裡的商業天才,可惜,四十七歲時,他就死了。

不過他不死,這筆龐大的遺產怎麼能落到他們身上。

鄭娜眼中精光閃爍,如今的賀氏群龍無首,就是一塊巨大的肥肉,誰都想來分一口,他們作為嫡係,理應繼承東信!

事到如今,任誰都能感覺到這場葬禮的波詭雲譎。

包括白皎。

第一次透過一層紗網看到男人遺體時,她整個人都是懵的,隨後便反應過來,她又穿越了。

001係統傳輸劇情,看到後她在心裡狠狠罵了幾聲。

這次的劇情可比上次還刺激,上次好歹是女配,這次,她成了完完全全的炮灰。

未覺醒的她忠實進行著主神設定的劇情,作為男主戲份不多的炮灰小後媽,貪財享樂,惡毒愚蠢。

在男主雙腿殘疾時,她侵占了男主父親留下來的全部遺產,又導致男主原本有希望治好的雙腿徹底失去治療機會,最後更是一把將男主掃地出門。

幾年後,男主從國外強勢歸來,已是商業巨擘,而她手裡的財產已經全部被人騙走,害怕被男主報複的她連夜出國,結果下飛機第一天,被人槍殺在混亂的街頭。

白皎:……

唯一慶幸的是時機還不算太晚,這是男主父親下葬那天,一切都還沒發生,她也不準備讓它發生。

感受到所有人暗暗打量的視線,白皎微微蹙眉,她當然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人設,惡毒貪婪的小後媽,爭奪家產的親戚眼中釘,她不準備改變這個人設,這也太爽了,隻是需要加一點其他形容詞。

比如,癡心不改的未亡人。

她瞥了眼賀先生的黑白遺像,即使,她和這個男人根本沒有出格關係。

思索的這段時間,葬禮已經進行到最後一步,在釘死棺槨前一秒,家人看逝者最後一面,目送逝者離去。

哀戚的哭聲驀地響起,以賀大伯為首的三四人放聲大哭:“二弟/二哥,你年紀輕輕怎麼就去了啊!”

三四個人,硬生生弄出一場敲鑼打鼓的送葬場面。

一側,輪椅上的青年目光嘲弄,他和遺像上的男人眉眼驚人地相似,因為年輕,更加英俊青澀,坐在輪椅上,散發著陰鬱疏離的氣質。

他眼中沒有一絲悲傷,仿佛一個高高在上漠不關心的旁觀者。

眾目睽睽之下,一道身影忽然出現,白皎按住棺槨,在眾人來不及反應之時,她已直接跳進去。

眾人大吃一驚,哀嚎的哭聲都戛然而止,賀大伯抹眼淚的動作已經停了下來,賀小叔吃驚地張大嘴巴,臉色扭曲地看向棺材裡的女人。

這是什麼情況?

場上記者互相對視,下一刻,齊刷刷抄起手裡攝像機,管他什麼情況!拍就是了!

這可是個大新聞,他們已經在想五花八門的標題和噱頭,相信全國人民都會喜歡這樣的新聞。

賓客一片鴉雀無聲,就連漠不關心的賀雲澤也皺起眉頭,握緊輪椅扶手。

白皎直接躺平,閉上眼睛,黑衣素服完美地襯托出她美豔絕倫的容貌,讓人下意識產生一種感覺,她應該在星光環繞的紅毯上,而不是和一個死人躺在死氣沉沉的棺材裡。

十分割裂的一幕,卻有種詭異邪氣的美感。

白皎正慶幸棺材裡空間夠大,不然她要直接壓著賀先生了。

真是對不起。

出現這樣的意外,很明顯,葬禮是暫時進行不下去了。

賀大伯脾氣暴躁,直接怒喝道:“你在乾什麼?出來!”

小叔狗腿子似的附和:“你、你彆妨礙葬禮。”

白皎微微抬眸,眼中淚水漣漣,渾身散發出讓人難以忘懷的哀傷和絕望,她淒美破碎的一眼,讓無數人忘記呼吸。

她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哀哀地低喃,溫柔撫上男人冰冷的臉頰,眼裡愛意昭彰:“賀先生,我來陪你了。”

這是要殉情?!

不知道多少人倒吸一口涼氣,她已經開始要求:“把棺蓋合上,我要跟賀先生一起走。”

嘶!

這一刻,無數複雜目光看向她,有懷疑有嘲諷更有震驚和感動,白皎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仿佛整個人都沒了靈魂。

她的演技經過上一世的不斷打磨和精進,就算是最鐵石心腸的人來了,也無法分辨真假。

從現在起,她就是癡戀賀東恒的可憐人。

“哢嚓哢嚓——”

快門聲不斷響起,記者消息靈敏,早就知道死去的賀先生似乎有位紅顏知己,如今看來,就是這位小姐了。

一時間,不管他們相信還是不信,嘴上都在為白皎打抱不平,並且試圖問出什麼來,比如:“賀先生跟您是什麼的關係?”“您這樣做,是因為有人逼迫,讓您受不了嗎?”

說話間,意有所指地瞥向賀大伯。

#葬禮當天情人殉情跳棺##富豪葬禮,親人竟為爭奪家產做出這種事#這種戲碼大眾簡直百看不厭!

賀大伯看著記者七嘴八舌地追問,腦袋冒出一頭熱汗,他不斷否認這些亂七八糟的猜測,心裡窩火不已。

她在搞什麼?

白皎一聲不吭,似乎剛才那句話結束後,她已經變成了一個追隨賀先生離去的死人,就連記者提起賀東恒留下的巨額財產,她也沒有半分動容。

賀雲澤也不禁疑惑起來。

她到底想要什麼?

父親死亡的這段時間裡,他已經看夠了鬨劇,大伯野心勃勃蠢蠢欲動,小叔胸無大誌是條十分好用的狗腿子,還有——她。

賀雲澤視線落在白皎身上,他和對方隻見過幾面,便一眼看穿她眼裡的虛偽和貪婪。

可是現在,他竟然看不穿了。

難不成,她真的喜歡上了老頭子,要跟他一起去?

嗬。

賀雲澤冷笑一聲,那個無情無義的男人,怎麼會有人心甘情願的愛他!

他冷笑著,完全沒想到,幾分鐘後,戰火就會燒到自己身上。

白皎默默流淚,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仿佛真的要踐行殉情,已經有不少人先入為主地認為,她是死去的賀東恒現任戀人,畢竟,對方妻子故去十多年,就算再婚也情有可原。

不管她是什麼目的。

鄭娜隱晦的目光在白皎和賀雲澤身上反複打量。

賀大伯正要出聲,被她拍了拍手:“我來。”

她看著棺材裡的白皎,低聲道:“白小姐,既然你對東恒這麼癡心不改,你也該承擔起他留下的責任,東恒還有一個兒子呢,你現在死了,誰來替東恒照顧他?”

她溫溫柔柔地說,聲音雖低,卻能保證周圍一圈人都能聽得見。

既然癡心不改,就更應該替他分擔一切責任,正好這個殘廢的拖油瓶,他們是一點兒都不想見到!

不是想要借助輿論分財產嗎?我們把他兒子都給你了,你可一定要對他負責啊。

她惡意地想著,臉上表情愈發關切。

她對白皎忠貞的誇讚,其實就是嘲諷。

鄭娜作為賀家人,一直知道賀東恒在啊外有個女人,他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甚至為她花掉上百萬。

她調查過,對方甚至都沒他兒子賀雲澤大,聽說還在上大學,簡直沒有廉恥心!

原本打算葬禮過後解決,現在好了,人家自己遞上把柄,正好一起掃地出門!

這番話對任賀彆有用心的人來說,純純架在火上烤。

可對白皎來說,簡直就是送上門的梯子。

她半坐起來,在賀雲澤微妙的預感中,竟然真的走出棺材,周身縈繞淒美破碎的氣質,主動走向他。

她神色難掩哀婉,卻仍舊溫柔地蹲下身:“雲澤,賀先生既然把你交給了我,從今天起,你可以叫我媽媽。”

賀雲澤腦子像被斧子劈開了,震驚得無以複加。

草!

開什麼國際玩笑!

她到底在說什麼鬼話?!

所有人都默認她是死去賀先生的戀人,又有之前那樣驚世駭俗的舉動襯托著,根本沒覺得這句話有什麼不對。

白皎朝他伸出手,正要出聲,一道聲音猛地響起,灰色西裝的律師夾著厚厚的牛皮袋,姍姍來遲。

律師:“賀夫人。”

賀東岩夫妻已經怔住了,下意識看向律師,她們夫妻都認得對方,他是賀東恒留下的處理遺產的律師,據說他死前在律師事務所留下遺囑並公證,他們一直在打探賀東恒如賀分配遺產,奈賀對方一直不肯透露。

隻說等葬禮開始再宣讀。

經過一係列事件,賀大伯自己都忘了這件事,沒想到他突然冒出來,律師急匆匆跑來,徑直掠過賀大伯和他的妻子,來到白皎面前。

他神色哀戚地重複一遍:“賀夫人,請節哀。”

不少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賀夫人?

她不是無名無分的情人嗎?難道他們領證了?

下一刻,律師的行為似乎印證了他們的猜想。

律師抽出一份文件,面相賓客:“這是賀東恒之前留下來的遺囑,已經經過公證,賀先生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特彆要求我等到他葬禮時再進行宣讀。”

在場賓客驚愕地看向他,失態得維持不住表情。

鄭娜呼吸困難,凶惡的目光盯緊律師,前所未有的糟糕席卷全身。

律師並不在意這些目光,他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宣讀遺囑,打開厚厚的牛皮紙袋,除去最上面是賀東恒留下的遺囑,底下全是他的遺產資料。

律師:“賀東恒先生七月六日親自簽署遺囑,將名下全部私人遺產以及東恒集團全部交由白皎女士繼承……”

他說完已是一片鴉雀無聲,恭敬地將文件遞給白皎:“白皎女士,遺囑一式兩份,除去最上面是遺囑原件,底下是我調查的賀先生遺產資料,請您過目。”

在所有人極度震驚豔羨的的目光中,白皎接過遺囑。

“不可能!”鄭大伯怒吼一聲,猛地朝她撲來:“不可能!財產全給她?她是一個外人啊!對了,雲澤,他還有雲澤這個兒子,還有我們這些親人,他為什麼不給我們給一個外人!”

“賤人!遺囑肯定是假的!假的!”

他被保安飛快拉下去,怒吼聲還在回蕩,已經有人清醒認識到,一切已成定局。

白皎,不,現在該叫賀夫人了。

她完全不為所動,一身黑衣,表情死寂地捧著遺囑,在眾人敬畏豔羨的目光中,一舉成為國內千億女富豪!

記者為她抓拍的照片,當天便登上網絡熱搜,即使她隻是面無表情地望著鏡頭,仍舊引來一大片讚美聲。

【姐姐真是美豔絕倫,財氣逼人!】

【富婆姐姐看我看我!】

底下是各種分析,分析她繼承的將是怎樣一筆巨額遺產,單是她繼承的私產,就是普通人完全無法想象的財富,更彆提她即將繼承的的東信,它至少為國家提供上萬崗位,公司總部位於江省,是省裡第一的納稅大戶。

也有一部分人在底下頗有微詞,賀東恒是不是瘋了,他被人下蠱了吧,為什麼要把遺產全部交給一個女人!

不過,這樣的言論很快淹沒在讚美詞裡。

天空下起綿綿小雨。

白皎回到車上,看向保鏢送過來的男生。

賀雲澤陰鷙地盯著她:“白皎。”

他不相信賀東恒會那麼愚蠢,可惜經過今天一連串變故,就算是他,一時也抓不住頭緒。

白皎溫和地笑了起來,為他敏銳感到驚訝,沒回答質問,反而話鋒一轉,胡扯起來:“沒關係,不叫我媽媽也可以,以後我們兩個人相依為命,你可以暫時叫我姐姐。”

賀雲澤:……

*

賀家是位於市區彆墅群正中心的千平樓王,是江省最知名的富人區,忘了說,這個樓盤就是東信開發的。

白皎推著繼子的輪椅,還沒走進,便聽見窸窸窣窣的討論聲。

屋子裡,傭人沒有打掃,而是亂糟糟地聚成一團:“你們說,今天葬禮結束,我們還能不能見著少爺了”

“應該不能吧,賀先生對大少爺的態度多惡劣啊,肯定容不下他。”

“前幾天,我還見文倩小姐來,要少爺搬出去,給她騰地方。”賀文倩,是賀大伯的女兒,他們口中的賀先生,自然也不是過世的賀東恒,是賀東岩。

“你們還說什麼大少爺,過了今天,這個家就隻有一個文睿少爺了。”劉嫂撇了撇嘴:“真是可憐啊,現在掙錢那麼難,不知道他一個殘廢該怎麼活下去。”她假惺惺地說,一口一個殘廢。

裡面討論得熱火朝天,隔著很遠都能聽到。

白皎掃了眼賀雲澤,他低眉垂目,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仿佛那些人嘴裡的殘廢,跟他沒有一絲關係。

不愧是男主,情緒控製能力挺強的。

她就不是了。

白皎一腳踹開大門,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徐徐走進來,輪椅碾動聲在室內響起,仿佛碾在眾人心尖上。

她迎著眾人目光,一改方才的頹然:“怎麼不說了?”

第一個反駁她的是傭人劉嫂,她在賀家工作多年,表面上忠心耿耿,實際上卻是賀東岩的人。

背地裡說悄悄話被人聽見,她應該害怕,可是當她看到白皎後,不由輕蔑一笑:“白小姐,您就不要多管閒事了。”

她知道白皎,一隻嬌養的金絲雀,這些天一直找麻煩,賀先生說過,遲早有一天要教訓她。

白皎直接把她當成了空氣,一一掃過傭人們,不禁眉頭微挑,真是巧了,這些大多都是賀家親戚收買的傭人,還有一些雖然不是,但是能在背後說雇主的悄悄話,素質應該也不高。

她直接下通知:“從今天起,你們全被辭退了。”

劉嫂第一反應是驚慌,旋即反應過來,甚至想大笑,眼前這位莫不是失心瘋了吧?

她不過一個小雀兒,竟然敢辭退自己!

“你有什麼權利這麼做?我要告訴賀先生!”

下一刻,有人噗通一聲軟倒在地。

手機外放著營銷號的播報,歡快的背景音裡,營銷號誇張地講述:“天啦嚕!這是真愛吧!東信集團董事長賀東恒先生立下遺囑,竟然將名下所有資產全部交由白皎女士繼承!我又相信真愛了……”

所有人驚懼交加地看著她,她們熟知的人裡,隻有一個人叫白皎。

白皎:“現在我有權利了嗎?”

十分鐘後,所有涉事人員全部辭退。

屋子裡前所未有的安靜。

賀雲澤緩緩掃了眼前方的女人。

白皎猛地蹲下來,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散發出難以形容的頹唐與絕望,當她看到他時,黯淡無光的眼珠微微滾動:“我答應過賀先生,我要替他保護你。”

說到賀先生,她忽然淒婉地笑了起來,溢滿的悲傷讓人禁不住動容,那張美豔絕倫的臉直面他,叫他忍不住失神一瞬。

他極快地收斂眼中情緒。

白皎很快又打起精神,柔聲說道:“雲澤,媽媽送你回房吧。”

賀雲澤面無表情地注視她。

白皎:“忙了一天了,你也該休息了。”

她說著看了看繼子雙腿:“要不,我——

賀雲澤陰沉沉地看著她,不等她說完,直接打斷道:“不用你幫忙。”

白皎:“……”

“我是說幫你脫衣服,剛才下了一陣雨,你身上外套都濕了。”

她邊解開領帶邊慈愛地說:”我現在是你的媽媽,媽媽照顧兒子,天經地義。”

“你要乖乖的,聽媽媽的話。”

賀雲澤:……

白皎對他惱怒的視線熟視無睹,憐愛地摸了摸男生腦袋,嘶,還挺紮手的,像是在摸一個小毛球:“好了,快去洗澡吧。”

簡直像是在哄一個兩三歲的小嬰兒。

賀雲澤全身發顫,氣的。

她拍拍他的胳膊,肌肉結實,鼓鼓囊囊,像是想起了什麼,她懷念道:“賀先生之前告訴過我,你性子桀驁,拒絕治療腿傷,也拒絕保鏢幫助,你有自理能力。”

他瞬間怔住。

這樣隱秘的事,他竟然會告訴她?

白皎拍拍他的臉頰,明明比他還小,卻擺出十足的長輩姿態:“小孩子不要生氣,會長抬頭紋的。”

他抬眸,目光陰寒森然,仿佛出鞘利刃,讓人心生畏懼。

白皎施施然起身:“晚安,小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