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1 / 1)

明月照我 烏合之宴 7730 字 3個月前

“很特彆嗎?不是很難看很奇怪嗎?”聶照喃喃,不敢相信自己被毀了臉,戴著面具,薑月竟然也能說他好特彆。

真的有這麼愛他嗎?不是最喜歡他的臉了嗎?被毀掉也不在意嗎?

薑月不知道他這話從哪裡來的,捧著他的臉端詳,皺眉:“哪裡難看了?而且這不是你精心設計的裝扮嗎?”

聶照察覺到薑月似乎誤會了什麼,他和薑月說的事情大概不是一件,他們兩個向來愛雞同鴨講還能聊的相當順暢。

他捧回去她的臉:“你說我有事瞞著你,什麼事?”

薑月奇怪:“當然是你說你自己什麼少年英雄、仗義疏財,什麼春閨夢裡人的事情了,據知情人士說,好像和你講得有點出入。少年英雄是打架鬥毆,仗義疏財是揮金如土。”

聶照閉著眼睛都能知道那些知情人士說了什麼。

本來因為面容破損的事情就已經十分焦慮了,現在好死不死又提起這茬,雖然他往常十句話八句話存疑,但他還記得自己當初侃侃而談時候薑月看自己崇拜的眼神,她喜歡自己,應該也有自己吹噓的功勞。

現在被人戳破,他在薑月心裡,恐怕就是個不可信不值得喜歡的男人。

“不是……我……他們那些老頭迂腐的很,在他們眼裡我做的都是紈絝之舉,其實我沒有……其實也不全是,的確有些時候做得不對,但……”聶照想解釋,難得語無倫次,不知道怎麼解釋,畢竟當年他做事確實沒什麼顧及,好事壞事都做了一籮筐。

他嘴裡沒實話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了,他怎麼辯解都隻顯得他巧言令色,聶照擔心自己越描越黑。

聶照急著急著,實在不知道怎麼辦,隻能跪在搖椅上,傾身上前緊緊抓住她的手,抵在額頭上:“你彆信,其實我以前真沒那麼壞。”

他漆黑明亮的眸子裡蒙了一層濃重的焦慮和恐慌,紅潤的唇瓣緊張地被齒撚著,愈發呈出嫣粉的海棠色,好像下一刻就能落下一滴美人淚。

因他的動作,搖椅向後傾了傾,薑月近乎變成仰躺的動作,聶照寬闊的肩背將她遮得嚴嚴實實。

她懷疑自己沒睡醒,是不是沒過腦子說錯什麼話了。

本是拿這件事與他開玩笑的,但聶照的反應是沒把這件事當開玩笑,他真的從來沒有對自己露出這種神情,他向來不是這種開不得玩笑的人啊。

她連忙撐起身子,真的慌了,手足無措摸摸他的臉,著急哄他:“怎麼了二哥,你彆這樣,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你不喜歡我就不開了。

我沒有覺得你很壞,我知道你人很好的。而且我知道你小時候什麼樣子,我親眼見過的。”

聶照久遠地記憶閥門打開,他搖搖頭,帶著些許哽塞:“陳禦史孫子在街邊喝豆漿,我看他不順眼,故意讓他嗆著;劉侍郎的兒子,他同我炫耀我沒有的名家字帖,我把字帖搶過來撕碎了;孫大夫的外甥當著我的面兒炫耀他家如何富貴,我

拿金子砸了他滿頭包……”

他搜腸刮肚的把過去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翻出來晾曬,跟薑月懺悔。

薑月看他這麼緊張,以為他殺人放火奸淫擄掠了,結果隻是這種鬥氣打鬨,確實紈絝,但也僅限於一點小小的紈絝而已,甚至都沒到壞的程度。

她想笑之餘又心疼:“二哥這種事情,你不是應該笑著和我炫耀嗎?”

怎麼現在要這麼戰戰兢兢了,簡直一點都不像他。

聶照搖頭:“就這些了,你不要聽他們的話,覺得我很壞。”

薑月越聽越覺得事情不簡單,以他的性子,絕不會僅僅因為這種小事就擔心她對他產生惡感,一定還發生了什麼。

電光火石之間,薑月想到什麼,緩聲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二哥瞞著我的是什麼?”

聶照又抿了抿唇,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惡心,湧到唇齒間的話被他強行咽了回去,他勾了勾唇,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被嚇到了吧,騙你玩的。”

他站起身,背對她伸了個懶腰:“好了,哪有什麼事會讓我難過的,你要不要出去逛逛。”

薑月聽得他故作輕鬆,知道他有事悶在心裡的老毛病又犯了,但她不能強行問,隻思考了片刻,點頭,把手遞給他:“聽說禦花園集齊了天下所有能工巧匠的智慧,我想去看看。”

聶照鬆了口氣,牽住她的手。

薑月連著睡了二天,當夜睡意並不重,聶照摟著她,用走調的歌哄她睡,她也迷迷糊糊陷入夢鄉了,總不安穩,尤其她心裡還揣著事,她感覺那面具有問題,他連在床上都沒有摘下來。

神誌清晰一會兒模糊一會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聽到耳邊傳來輕微的歎氣聲,接著窸窸窣窣一陣動作,好像是聶照起身。

聽腳步聲,他去了窗邊,沒有出屋子,窗邊是她的妝奩。

他又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放在桌面。

薑月指尖動了動,愈發清醒。

房間沒有點燈,她睜開眼時見滿地清輝,借著月色,捕捉到了聶照的身影。

他正怔怔坐在妝奩台前的鏡子對面,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月光太亮了,亮得不合時宜,能讓薑月看到他眼角那道被藏起來的痕跡,她的心臟猛地一緊,像被人攥住。

夜半,人總愛衝動,薑月沒有經過思考,像囈語似地問:“二哥,這就是你瞞著我的事情嗎?”

聶照顯然沒想到她會醒來,慌亂之間碰掉了桌子上的東西,急匆匆把面具又扣在臉上。

果然人在慌不擇路的時候,掩耳盜鈴才是統一選擇。

“我都看到了,”薑月向他伸出手,“你過來好不好?”

被看到了,現在一切的決定權轉交到薑月手上了,聶照隻能聽從她的,一步步走向她。

他遲疑著將右半邊臉偏到側面,不讓她看到,手指有些顫抖,試了好幾次,才將面具摘下來。

早就知道瞞

不過她,但聶照還是希望她能晚點看到這樣的自己。

面具落下來的時候?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的手明顯比方才抖的更厲害。

薑月輕輕勾著他的下巴,令他轉過來。

他沒有抵抗,順從地斂眸,右邊面頰,一道從眼尾延伸到鬢角的兩寸長疤痕就展露在她面前。

薑月明顯愣了一下,聶照心一緊,扯了扯嘴角“不想看我遮住好了。”說著要將面具戴回去。

薑月攔住他的手,輕輕的,小心翼翼撫摸他的疤痕,滿眼隻剩下心疼。

其實疤痕隻有兩寸,窄窄的一條,傷口有好生照顧過,所以疤痕沒有增生成一條肉蟲,乍一看,隻像一根細細的梅花枝黏在皮膚上。

放在旁的男人臉上,或許大家並不會在意,但薑月一向知道,他對自己的相貌何等的引以為傲。

她還小的時候,他就會和她誇耀:“我活著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美男子,死了被挖出來,人們也要驚歎,真是一副驚世絕倫的豔骨。”

他說以他的臉,便是天仙來了,都要想想能不能配得上。

薑月對美人的概念,也是從聶照身上才得到的,她真真覺得聶照像一直清豔又帶著幾分嬌嬈的姚黃牡丹。

不如豔色的那麼俗氣,又不似白的寡淡。

現在這株漂亮的牡丹花因為花瓣損傷,變得蔫頭蔫腦,失去了原有的顏色。

“疼不疼啊?肯定很疼吧。什麼時候的事?”比起傷口的疼,或許心更疼吧。

她不在的時候,他有多少個夜晚,是像現在這樣,成夜成夜無法入眠,對著鏡子度過夜晚。薑月隻要一想,心就酸出水的疼。

薑月指尖的溫熱幾乎要燙化聶照那處的皮膚。

“在積風穀的時候,公孫太平傷的,”聶照說完,語氣又忽然變得輕聲,“以後再也沒辦法穿漂亮衣服給你看了,我好像也不是那麼好看了,哈哈,你不許嫌棄啊……”

可但凡他的心裡像他的語氣這樣輕鬆,就不會一直遮遮掩掩,半夜還要對影自看了。

怪不得也從不穿白衣了,大抵是在積風穀留下了陰影。

薑月勾住他的脖子,將他拉到床上,壓著他,一點一點親那微不足道的疤痕:“二哥無論什麼樣子,都是這個世上最最最好看的。”

聶照被她吻得那裡發癢發燙,還是說:“你騙人,”他轉過頭避開她的親吻,“彆親了,不好看。”

“因為我喜歡二哥,最愛二哥,所以無論你什麼樣子,在我心裡都是最好看的,”薑月把自己心跳的位置貼在他心跳的位置,問,“真心話,心貼心的,二哥聽沒聽到?”

她好像也知道聶照白日裡為什麼會對往日從不在意的事懺悔。

他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引以為傲的面容,怕再有個壞蛋紈絝的形象。

薑月一軲轆爬起來,拿了盒胭脂,再爬回他身上,用小拇指按了胭脂,在他疤痕附近輕輕描繪。

“我畫畫不是很好看,但你看這樣是不是很像梅花

?這是很好看的花枝,能開出不同的花,今天畫梅花,明天畫梨花。”

薑月把小鏡子舉在聶照面前,鏡中倒影著她拙劣的畫技成果。

聶照卻眼眶熱熱的:“很好看。”沒有比這更漂亮的花了。

薑月願意哄他,沒有因為這一道疤猶豫。

薑月實在看不過去醜陋的花瓣,抱著他的脖子,胡亂親那些花瓣,蹭花了,蹭得她唇瓣紅紅的,聶照眼尾也紅得像個任人采擷的妖姬。

她覺得這疤反倒給他增添了幾分破碎的美感。

聶照覺得難為她能對自己下口,自己這樣對著她,她大概也沒什麼興致吧。

他輕輕推她:“不用繼續的,你的心我知道了,或者我把它遮住。”

薑月生氣了,說了半天,他竟然還以為她覺得這道疤醜。

她泄恨一樣沿著他眼尾向下親吻,親到喉結,他忍不住發出一陣壓抑的悶哼。

她便又親了親,惡意欣賞他因為激動仰起的脖頸和飛粉的皮膚,輕顫的身軀。

但她確實水平有限,隻能反複在他的脖子上逡巡。

靠她主動,天亮衣服大概都能完整地掛在身上,這和上刑沒什麼區彆,她臉頰紅紅的,也吊著不上不下的,聶照伸手,要去抓面具:“你等等,我來。”

薑月咬了咬唇,把他那破面具丟下去。

他竟然還刻意不用右側的臉頰對著她,薑月左手捏著他下巴掰正他的臉,狠了狠心,右手扶著他,她半點試探都沒有,疼得兩個人都倒吸涼氣。她還格外倔強,問他:“我看我嫌棄你嗎?我會對著你的臉覺得倒胃口嗎?”

聶照知道不能由著她這樣下去了,喉嚨發出輕笑,他按住她的腰:“知道了,疼就彆動了,”瞬間天旋地轉位置交替,他撚了撚薑月的耳垂,輕柔吮吸,嗬氣如蘭,“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還有這麼強的時候。”

聶照之前給她編過花環,手漂亮極了,白皙修長,骨節分明,指甲修剪整齊,又很靈巧,做什麼細致的東西都得心應手,他嘴巴也很刁鑽,吃東西挑揀的很,以前說是接她放學,其實是在書院附近買各種零食,他嘗一口,不愛吃的等她出來後塞給她,說是專門給她買的。他人又很花哨,薑月臉頰紅紅的仰著頭,牙關咬緊,壓著喘,扶著他的肩膀,褻衣半掛在手臂上,許久之後,小腹顫了顫,他支起身子,舔了舔殷紅的唇,薑月手軟著,不好意思的連忙給他擦掉他下巴的水漬,然後捧著他的臉一個勁兒親吻他那道疤痕。

“斤斤,其實有時候,你做的東西也不是那麼難吃。”被親一下疤痕,他就顫一下,連帶著薑月也抖一下,水聲黏膩,他說,“至少做的糖水是甜的。”

“糖水,當然……是甜的,隻要不加錯鹽……但是我想吃荔枝糖水,現在已經沒有荔枝了。”

聶照知道她沒聽懂,親昵地親了親她的鼻尖:“明年給你做荔枝糖水,但是冬天可以做桂圓糖水,也很甜,桂圓汁水也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