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1 / 1)

明月照我 烏合之宴 4883 字 3個月前

舒蘭夫人拿起畫像,對薑月點頭:“好,那我便去安排,”她又對聶照道,“斤斤為了選了好幾個溫柔賢惠的女子,如今你的畫像都在路上了,你還是也相看相看吧。”

在二人之間打量了一番,乾笑兩聲,她就說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原來是昨晚發生了什麼,真是……

他們還是各自婚嫁吧,如今這種情況,再待在一起,恐怕要不好,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她不打算摻和這件事,於是隻好默默告辭。

聶照心痛欲裂,上前蹲下身,握住薑月的手,道:“斤斤,我誰都不會娶,如果你願意,我必定會對你負責,你若不願意也不要賭氣草草安排自己的婚事。”

他原本以為薑月會一輩子待在他身邊,沒想到是自己做了混賬事,硬生生要把她從自己身邊逼走,聶照恨不得回到昨天晚上,把自己投進篝火裡燒死算了。

薑月扭開頭甩開他的手:“你自己說的,便是天仙也配不上你。負責?如今想起來負責了?我不要這種不情不願的負責。

早做什麼去了?今後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吧,就當我什麼都不知道,昨夜什麼都沒發生過,我很快就會消氣的,到時候你還是我的好三哥,我還是你的好妹妹。我們各自婚嫁,省得見著難過。我也沒有賭氣……”

不情不願的負責?怎麼會是不情不願的負責?他昨夜分明是認得她是薑月的,所以才……

到此刻,聶照不得不正視自己那份陰暗的,隱秘的內心。

他質問自己,他在說出“負責”兩個字的時候,到底有沒有一分的不情願?

聶照搖頭:“我沒有不情不願,我是認真的。”

薑月才不信,他分明是把自己當作妹妹,如今見著事情敗露,惹了她生氣,娶誰不是娶,為了哄她,這才說出這種話的。

她用手帕擦眼淚:“我如今不想了,我說要找人相看也是真的,舒蘭夫人說已經把你的畫像寄出去了,你也看看吧,總能找見適合你的。”

“當真?你當真是要找彆人?”聶照失落的鬆開捏著椅子的手,有些不敢置信地怔怔問。

薑月點頭:“自然是真的,”她說完,深吸了一口氣,重新端起飯碗,把兔腿給聶照和自己各夾了一隻,用最平靜的語氣說,“三哥,吃飯吧。”

她已經表明心意,聶照哪兒還能再多挽留她什麼,他隻是默默說:“我不會娶妻的。”他根本不會和一個不想愛的女人共度一生。

薑月要嫁人,那他會在薑月沒有愛上對方之前,先一步殺了那個男人;如果不幸薑月真的愛上了那個人,那他會選在一個天朗氣清的早晨,為她做完最後一頓飯後,隻身闖入勒然。

聶照不能接受離開薑月,以任何理由。

薑月還在吃著飯,聶照卻半點胃口也沒有,但這桌飯菜是薑月難得做的,他還是麻木地咀嚼吞咽,卻嘗不到什麼味道,口中隻有苦澀。

吃完飯後,兩個人好像一切都沒發生似的

,聶照去收拾碗筷洗碗,薑月在院子裡練劍,二人各懷心思。

沒過多久,薑月的一套劍法還未舞完,聶照的碗也沒刷完,西方忽然噌地升起一支煙花訊號。

所有人都愣住,仰頭看著那支煙花,許久才反應過來,那是勒然大營方向發來的,當初般若去時,他們曾約定以煙花為訊。

般若……

薑月和聶照回神,一起朝著軍營的方向往回趕,煙花訊號一出,誰也睡不著了,紛紛爬起來,如今主帥營帳中都是趕來的將領們,劉將軍落在片坐,等聶照前來。

他們二人進來不多一會兒,一隊斥候從西邊趕回來,連滾帶爬地進帳,道:“報!出事了,勒然大營出事了。”

聶照:“出什麼了,你速速講來。⑴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斥候咽了咽口水,才說:“我們伏在關口,傍晚瞧見勒然大營中火光四起,人潮湧動,傳來悲哭之聲,都進了主帥帳中,沒讀多一會兒一個人被從裡面推著扭送出來,我們瞧得真切,是般若,煙花也是他趁亂放的。”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原以為般若是貪戀勒然的好日子,現在看來不是,他到底在裡面做了什麼?

“他難不成是刺殺蕭律齊了?”

“可蕭律齊勇猛非凡,怎麼會輕易被他刺殺?說不定是勒然人的詭計,佯裝如此,引我們攻去。”

聶照心下一凜:“再探再報,”轉而吩咐牛力,“點兵,隨時準備出發。”

未幾,還未待斥候回來,城頭已經傳來叫陣之聲,大家前去看,是蕭律齊手下的一員猛將呼延雄。

他怒氣衝天地向著城內叫喊:“雍國宵小!鼠輩!竟敢用如此歹毒計謀陷害我等!今日我必將為二皇子報仇!”

他身後戰車之上,釘著根腰粗的木杆,上頭有人被穿了琵琶骨,一身白衣染成暗紅,吊在一丈高的木杆上。

呼延雄此人最是魯莽衝動,無腦好勝,眼見他身後軍隊編製鬆散,甚至還有氣喘籲籲者,便知道他是匆忙而來,蕭律齊多半是真的死了。若是誘敵之計,這些人恐怕都要搭在逐城城門前,那代價可太大了。

隻能料定是呼延雄在蕭律齊死後不聽指揮,憤而帶人來報仇。

“是般若!”薑月還站在牆頭上未近,便已經認出來了,她大喊道,“收弓!不要傷他!”

所有人為之一振,忙將弓箭收起。

般若是自己人,如今不知是死是活被吊在陣前,他們若是箭雨頃發,人不死也要死了。

劉將軍已經帶人下城排兵應戰。

薑月狠狠皺起眉頭,沒有多想,便去庫房中尋了一身合適的甲胄,持戈鑽進士兵中,隨著他們一並迎敵。

她現在做不到什麼都不做,隻站在牆頭上看著。

牆頭下,聶照已經穿戴好甲胄,腰彆利劍,身背箭囊,五官繃得緊緊的,自有一派氣勢,冷聲道:“點六萬人隨繞後直取勒然大營,其餘人隨劉將軍應戰守城。”

一眾將軍連忙攔住他,紛紛勸說。

“太過冒險,萬萬不可。”

“還是等斥候回來再行計劃。”

“是啊,如今蒼南援兵未到,勒然營中恐有十一二萬人,你隻帶六萬人,豈不是危險重重。”

“就算蕭律齊已死,還是太過冒進。”

他不言,隻是抬了抬手,身後便有四人靜默地抬出一口漆黑鋥亮的棺材,從夜幕中走入火光裡,黑色的漆光在在明明暗暗的焰色中無比駭人。

聶照玉色精致的面頰半隱在暗處,半暴露在光裡,晶亮的眼瞳裡也有火光的影子,動人又決絕:“抬棺出征,這便是我的意思。”不破不還,不死不還。

蕭律齊死了,勒然即刻要做的必然是退兵,此刻不趁亂夜襲,放任他們回去,今後就再也沒有這般機會了,那才是後患無窮。

般若為大雍殺蕭律齊,聶照必不會讓他努力白費,他這條命,如今也不必為誰愛惜了,若死在敵手,也算壯烈。

所有人一時被他震懾住,不由得讓開一條路,任由他走上點兵台。他們深知,今夜便是決戰。

他拔出腰側利刃,向天高舉,言道:“眾將士今夜隨我必破勒然,不死不還!”

他身下是戰車轆轆,戰旗烈烈,黑甲如鱗,遠遠望下去猶如滿城黑雲壓境,一時分不清天與人的交界,齊齊隨他舉矛高呼:

“必破勒然!不死不還!”

“必破勒然!不死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