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條麻遠收到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出逃的緋櫻閒終於被找到啦!
然而緊接著的壞消息就是,被找到的是緋櫻閒已經化成灰燼的屍骨。
這樣的找到還不如找不到,至少一條麻遠還能撒謊騙自己緋櫻閒興許還在什麼地方安穩地生活著,也能勉強維護著元老院各方勢力之間因緋櫻閒失蹤而搖搖欲墜的平穩。
所以在得到緋櫻閒死亡的消息後,一條麻遠臉色不見喜悅,反而在一瞬間變得陰沉沉,大有一副風雨欲來之勢。
若是元老院中和他對立的貴族的死訊一條麻遠或許還會拍手稱快,喜氣洋洋地認為這是上天庇護,可他收到的竟然是緋櫻閒的死訊!
一條麻遠十分懷疑今年的自己是不是流年不利,甚至咬牙切齒地暗恨緋櫻閒怎麼這個時候出事。
緋櫻閒雖然大半輩子都被囚禁在元老院中生活,銷聲匿跡至今也有近十年,可她到底還是個純血種,還是緋櫻一族最後的血脈。她的死亡毫無疑問在血族中引起了軒然大波,純血的數量本就稀少,損失任何一個都是讓血族無法接受的。
正因如此,還有元老院中的貴族彈劾他辦事不力,竟然使得緋櫻一族的血脈就此斷絕。
“一翁的年紀也確實不小了。”有成員笑眯眯的,看似替他說話,實則卻在陰陽怪氣:“上年紀的血族總有失誤的時候,更何況是一翁呢?也可以理解,是不是?”
一條麻遠冷冷看了那成員一眼,皮笑肉不笑。
開完會議被一幫貴族聯合冷嘲熱諷的一條麻遠陰沉著臉摔門進了辦公室,身後的下屬緊隨其後,低眉順眼不敢出聲,怕在此時觸到一條麻遠的黴頭。
一條麻遠此時也確實很憤怒,暴戾和惱恨的情緒在他心底翻湧,外泄而出的力量讓整間屋子都因此發出扭曲的呻、吟聲,過了好一會兒他的情緒才逐漸壓抑下來,一條麻遠站在辦公桌後睨了一眼沉默寡言的下屬。
“所以,從黑主學院那裡傳來的消息是怎麼說的?”
下屬當即回道:“黑主學院和獵人協會那裡都拒絕交出殺死緋櫻閒的凶手。”
一條麻遠笑了,純粹是被氣的:“怎麼回事?區區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變成E的吸血鬼,身為元老院精英的你們竟然都沒辦法解決麼?”
這話就讓下屬十分委屈了,畢竟一條麻遠隻是在元老院裡坐著,怎麼會知道黑主學院那裡發生的情況?當然,這話他是不敢對一條麻遠說出來的,隻好含蓄內斂地說:“這……也不完全是我們的問題。”
“哦?那是誰的問題?”一條麻遠極度驚怒之下竟然連一貫保持的撲克臉都變了,足以見得他此時有多破防,“我付給你們的工資都是養了一群吃乾飯的吸血鬼麼!”
下屬心裡很委屈地想你開的工資也不夠養活一大家子啊,嘴上還是唯唯諾諾地說:“您說的對。”
對待發怒的領導正確的做法還是要順毛捋,下屬心裡安慰
自己錢難賺屎難吃,挨了一頓一條麻遠發泄後才說:“我們本是打算將錐生零帶來的,隻不過出了一點意外事件。”
一條麻遠這才問:“什麼意外。”
下屬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一條麻遠的臉色,狠狠心想,死就死吧,於是直接道:“是兩位玖蘭大人阻止了我們的行動。”
三言兩語講完了去黑主學院抓捕錐生零時玖蘭樞和佑果說的話後,下屬又安靜下來。
一條麻遠早有預料,但即使如此,猝然碎裂的落地窗還是暴露出一條麻遠並不冷靜的心緒,他緩緩坐到身後的座椅上,眼中寒意閃動,他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弓著腰朝下屬擺擺手:“我知道了。”
下屬悄悄地挪步準備離開,座位上的一條麻遠又道:“讓支葵馬上來找我。”
*
支葵家主果然是忠心耿耿的好狗腿,幾乎是得到一條麻遠消息的下一秒他就包袱款款趕來了元老院,在一條麻遠面前諂媚地說:“一翁,您叫我來是為了……?”
一條麻遠其實是看不上支葵家主的,可狗腿也有狗腿的妙用,更何況現在他能信得過的人實在不多,兩相對比,這便顯得支葵家主分外脫俗了。
他也沒有詢問支葵家主太多事情——反正支葵家主大概也不怎麼了解,於是一條麻遠隻問一件事:“李土大人現在如何了?”
說到這個支葵家主可就精神了,他立刻回道:“李土大人身體正在逐漸恢複,看樣子隻需要四五天的功夫就差不多了。”
是個不錯的消息,一條麻遠臉色緩和,連帶著對支葵家主也和顏悅色起來,“好,我打算找個時間去看看李土大人,你做一下準備。”
支葵家主說:“這倒不必。”
一條麻遠一愣:“為什麼?”
“這個嘛……”支葵家主尷尬地笑笑,給一條麻遠讓開了身體,“因為李土大人已經跟過來了。”
一條麻遠定睛一看,神色愕然。支葵家主身後站著一個個頭不高的小孩——看模樣與支葵家主十分相像,大概是支葵家主的某個私生子——隻不過那雙眼睛卻是分外妖異的異色雙瞳。
能擁有這異色雙瞳的人不言而喻,一條麻遠立刻收斂表情,恭敬道:“李土大人。”
玖蘭李土輕輕一跳坐到一條麻遠的桌上,他托著臉頰,一張屬於幼童的小臉配上不符合年紀的妖異雙眸顯得詭異莫名,玖蘭李土朝一條麻遠微微露出個笑容:“聽說,我的未婚妻閒死了?”
一條麻遠背後發麻,低著頭道:“是的,李土大人。”
“哼。”玖蘭李土哼笑一聲,意味不明,他拿起一條麻遠桌面上擺著的有關於緋櫻閒死亡事情的相關證據和人物,視線隨意一瞥,恰好看到將佑果和玖蘭樞照在一起的一張照片。
照片裡,玖蘭樞正幫佑果摘掉落在發頂的一片枯葉。
作為緋櫻閒未婚夫的玖蘭李土對緋櫻閒的死亡毫無波動,反而對那張照片起了很大的興趣。
“佑果和樞的關係真
的很好啊。”玖蘭李土凝視著照片,咬字慢吞吞,條理優雅卻又帶著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血腥氣。
“作為父親,我可是很傷心呢。?[(”
如果佑果在場,大概會回一句“誰管你”,可惜佑果並不在場,而一條麻遠和支葵家主也不敢出聲。
辦公室裡死一般的寂靜,玖蘭李土大概還正要再說些什麼,卻猛然臉色大變,異色的雙瞳瘋狂閃爍過後死死盯上了把自己當樹樁的支葵家主。
“怎麼回事?!”玖蘭李土厲聲喝問,“支葵,你的老宅怎麼會有其他吸血鬼闖進來?”
還不等支葵家主回答,附身在支葵家主私生子身上的玖蘭李土便瞬間昏迷過去,再睜眼又變回了原本私生子的模樣。
“什麼?怎麼可能?!”
支葵家主大驚失色,抱著自己私生子的身體惶恐不安地看向一條麻遠,放在身上的手機緊接著響起催命般的鈴聲,支葵家主接起電話便聽到留在老宅裡的傭人喊:“支葵大人,有巡查隊拿著搜索令要闖進來!”
支葵家主勃然大怒:“怎麼回事!”
傭人膽戰心驚地答:“他、他們說,懷疑您這裡有非法製造的墮落吸血鬼!”
*
支葵家主和一條麻遠緊趕慢趕還是遲了一步,借口抓捕墮落吸血鬼的巡查隊哪裡是支葵老宅裡小貓三兩隻能夠阻攔的?更何況巡查隊還言之鑿鑿地說支葵老宅裡藏匿著墮落吸血鬼!很不巧的,支葵老宅裡也確實藏著不少瀕臨墮落的吸血鬼。所以就連阻攔的理由都沒有。
於是一條麻遠試圖隱藏起來的玖蘭李土的動向就這樣戲劇性地被迫公之於眾——即使想瞞也不可能,一支巡查隊裡有十幾個血族都在,他能堵一個兩個,還能將所有人的嘴都堵上?
玖蘭李土的消息轉眼就飄到了各個血族的耳中,佑果知道的時候,他正和玖蘭樞坐在一起品嘗紅酒。
佑果很高興地舉起手裡的酒杯朝玖蘭樞道:“太好了,這是我們近期收到的最好的消息!”
說完,佑果看向玖蘭樞,一副求表揚的神色。
玖蘭樞也不吝嗇自己的誇獎,他和佑果輕輕碰了碰杯,言笑晏晏道:“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好,辛苦你了。”
佑果並不覺得辛苦,他很愉快地將杯裡的紅酒一飲而儘,潔白如玉的臉因此泛起微醺的粉。
雖然高興,但佑果還是很謙虛地道:“哪裡哪裡,還是你這個老師教的好。”
玖蘭樞微微一笑。
“不過,雖然我很高興,但我這個父親恐怕要氣瘋了。”佑果說,“我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玖蘭李土本來打著暗中恢複力量來個不動聲色的釜底抽薪,可這支莫名其妙闖入的小隊不僅破壞了他的計劃,身為元老院成員的一條麻遠更不好明目張膽地包庇他,隻能將玖蘭李土帶回元老院,甚至為了安撫元老院中人的心,一條麻遠甚至還要將玖蘭李土的動向都公布出來。
畢竟,玖蘭李土可是弑殺雙親的瘋子純血種啊!
玖蘭李土也確實氣瘋了,他懷疑元老院中的所有人,甚至包括一條麻遠——他可是很清楚一條麻遠想要掌控吸血鬼世界的意圖。他雖不說,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氣瘋的玖蘭李土回到元老院後折騰了不少事,一條麻遠自然焦頭爛額,供玖蘭李土使用的血也不夠了,理所當然的,玖蘭李土將主意打在了佑果或玖蘭樞身上。
雜種吸血鬼的血如何能比得上玖蘭的純血?
夜晚微風習習,一隻蝴蝶失去方向跌跌撞撞地落到佑果和玖蘭樞面前的桌面上,玖蘭樞抬手將空空的酒杯反手蓋住蝴蝶,驚慌失措的蝴蝶撞到杯壁,掙脫不出。
“不用擔心,佑果。”玖蘭樞微微笑起來:“接下來,隻要甕中捉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