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麻遠準備的宴會自然是力求完美,等車到了宴會場地,佑果和玖蘭樞下車,一條麻遠和一條拓麻緊隨其後。
宴會廳裡已經聚集很多貴族,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看到出場的一條麻遠和玖蘭樞,在場的貴族都放下手中正品嘗的酒水朝玖蘭樞和佑果的方向行禮。
這已經是宴會裡慣常的儀式了,佑果和玖蘭樞作為純血簡單發了言後宴會便恢複之前喧鬨的場景,毫不心虛地將身為兄長的玖蘭樞推至前來應酬的眾人之前,佑果一個人閒得開心,躲在玖蘭樞身後端了杯紅酒慢慢品嘗。
對佑果忙裡偷閒的行為玖蘭樞隻是無奈,放在他肩上的手輕輕捏了捏佑果後頸上的皮肉,玖蘭樞說:“丟下我一個人,嗯?”
最後的尾音勾地佑果心都酥了,他輕咳兩聲,朝玖蘭樞眨眼睛,表情諂媚:“能者多勞嘛。”
玖蘭樞縱容佑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歎息一聲,玖蘭樞囑咐佑果在這裡乖乖的後,他這個能者就繼續多勞去了。
為一條拓麻準備的禮物佑果還沒有交給本人,這場宴會隻是名頭上打著一條拓麻的旗號,實際上現場人送的禮物都是往一條麻遠面前送的,佑果看一條拓麻和自己兩個清閒人是在無事可做,於是拿著自己準備好的禮物走上前。
拍拍還在走神的一條拓麻的肩膀,在一條拓麻回頭時佑果把那把太刀往一條拓麻眼前一放。
“拿著。”
一條拓麻手忙腳亂地拿住佑果扔過來的太刀,沉甸甸的重量被他握在手裡,讓一條拓麻莫名安心許多,他不由地朝佑果露出個笑臉。
“這是……?”
“你的禮物。”佑果說。
看著一條拓麻臉上的笑,佑果很滿意地點頭,握著酒杯站在一條拓麻身邊和他說話:“生日就要開心一點,苦著臉做什麼?”
一條拓麻臉上笑意加深,隨意轉了下眼睛又看到正背對著他在宴會中央和其他貴族交談的一條麻遠時,笑容就又消失了。
佑果是見不得好看的人露出不開心的表情的,漂漂亮亮的臉上就該時常露出笑容才是,總是露出苦哈哈的表情,就算那張臉再漂亮也會逐漸變得不那麼好看了。
佑果歎息一聲,又道:“都說了,要開心一點嘛。”語氣裡很無奈。
一條拓麻很聽話地又擠出一個笑容,輕聲細語道:“好。”
一條拓麻又問:“佑果,你怎麼不和樞在一起?”
佑果沒給自己找借口,很直白地說:“我不喜歡和那些人應酬,所以先溜了。你呢?”
一條拓麻了然,心裡還有些羨慕,佑果不想與人應酬交談時還有玖蘭樞願意替他將不願做的事都做了,但是一條拓麻沒有,一條麻遠在他表示出排斥的情緒時甚至還會很失望地斥責他:“沒有一點一條未來當家人的風度!”
一條拓麻最開始還會因為一條麻遠這些話而臉色蒼白,現在倒是很接受良好,甚至於練出對一條麻遠任何話都無動於衷的本事出來。
於是對佑果的問題,他也同樣微微一下,回答:“我也是。”
兩個同樣能偷閒就偷閒的人相視一笑,舉起手裡的酒杯碰了碰。
“對了,這是我和樞給你準備的禮物。”佑果指了指一條拓麻手裡的太刀,緋櫻閒一點價格也沒讓,花出去的錢夠佑果肉疼好久,不過想到是給一條拓麻的禮物,咬咬牙也就接受了。
一條拓麻笑著道了謝,拿在手中抽刀看了看,鋒利銀亮的刀刃讓他眼前一亮,“好刀。”
“我們還能準備差的麼?”佑果很矜持地說:“還不錯吧?”
一條拓麻重重點頭,和佑果道了謝後朝玖蘭樞那裡看了一眼,玖蘭樞原本正和人說這話,似有所感地抬眼看了過來,看到和佑果並排站在一起的一條拓麻後,玖蘭樞微微頷首。
“你最近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
”佑果意有所指地說:“那不是你的事,沒必要太在意。”
因為一條麻遠而生出的眾多壓抑被佑果和玖蘭樞送的極合心意的禮物而煙消雲散了,但一條拓麻也很清楚,重要的其實不是禮物。
一條拓麻握著手裡的太刀,聽著佑果的話,一時間心緒翻湧,最後也隻說出來一句:“謝謝你,佑果。”
佑果品了一口杯裡的紅酒,很隨意地擺手:“算啦。”
一條拓麻欲言又止,他大概有很多事想說,隻是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口,蹙著眉頭冥思苦想的樣子實在可憐兮兮,但就算他還沒說出來,佑果也能知道一條拓麻想表達的意思。
“不必多說,拓麻。”佑果晃晃杯子,“我和樞都明白。”
他放下空空蕩蕩的酒杯,朝一條拓麻彎起眼笑了笑,“朋友之間,是不需要感謝的,是不是?”
一條拓麻同樣露出一個笑,“是。”
佑果和拓麻兩個人說話時同樣有人接近,支葵千裡和遠矢莉磨端著各自拿著滿滿一盤的點心走過來,他們兩個在夜間部也算是年紀小的,這次宴會各自的父母也沒過來,平時在夜間部都是男媽媽一條拓麻在照顧,所以現在也順理成章地跑過來找一條拓麻。
“是什麼?”支葵千裡從一條拓麻身後伸長腦袋,張口咬住了一條拓麻剛拿起來還沒準備吃的蛋糕。
嘴巴裡因為塞滿東西鼓鼓囊囊,看上去活像正在屯糧的倉鼠。
“啊——支葵!”一條拓麻哭笑不得,無奈地敲了敲支葵千裡的頭。
支葵千裡吞下嘴裡的蛋糕,朝佑果抬手打招呼:“佑果…大人。”他心裡默默地想,應該要叫大人吧……和樞大人一樣都是純血。
支葵千裡很少說話,一般都是由遠矢莉磨代勞,所以和佑果說話時還有些生澀。而佑果雖然和支葵千裡不像和一條拓麻那樣親近,不過因為最近在夜間部經常碰面的緣故,他同樣很自然地和支葵千裡說:“怎麼樣,支葵,開心麼?”
問完佑果就後悔了,因為他意識到支葵千裡恐怕說不出開心的評價。
支葵千裡少說話一方面是因為懶,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遠矢莉磨不怎麼讓他說話——這原因和支葵千裡親近的話大概就很了解,因為支葵千裡是個非常我行我素,說話直白到讓人懷疑可能沒有情商的吸血鬼。
這在不久之前玖蘭樞因為被佑果吸血所以血味飄滿夜間部時,支葵千裡當著玖蘭樞忠實追隨者藍堂英和早園瑠佳面前口出驚人地評價:“樞大人血很香,想喝。”這件事就可見一斑。
幸好佑果在場,平複了這場可能會造成支葵躺屍一周的戰爭。
果然,支葵千裡歪歪頭,頂著一張出色漂亮不拍雜誌就是暴殄天物的臉蛋,面無表情地說:“有點無聊……嗯,不過蛋糕很好吃。”
遠矢莉磨沉默了一下,抬手把叉子上的水果塞進支葵千裡的嘴巴:“支葵,彆說話了,吃東西。”
一條拓麻:“……哈哈。”他應該慶幸這個宴會不是他自己舉辦的。
很坦然地笑笑,一條拓麻輕快地說:“支葵想的和我一樣呢。”
佑果隻是很憂慮地看著不明所以吃著水果的支葵千裡,深深歎息一口,用敬佩的目光看向一條拓麻和遠矢莉磨:“照顧支葵應該很辛苦吧,麻煩你們了。”
一條拓麻當老父親已經當的很習慣,對佑果的話也隻是一笑而過,遠矢莉磨也隻是思考兩秒,洋娃娃般的面孔波瀾不驚:“還好。”
被照顧的支葵千裡:?
其實單論這場宴會,雖然到處都是打著言語機鋒的大人的確讓人有些無聊,但是總體而言還是過得去的,但很不湊巧,珊珊來遲的一位客人讓支葵千裡原本還隻是覺得無聊的心情瞬間急轉直下。
他默默往佑果和一條拓麻身後移動,試圖擋住自己的身影,佑果不明所以的側臉看向支葵,“怎麼了?”
看到支葵臉上的表情後,如果說佑果之前隻是奇怪,現在就徹底變成驚奇了。
他以為這世上是不會有什麼東西能夠引起支葵千裡巨大情緒波動的——當然好吃的除外——但現在,支葵從來少有情緒波動的臉上竟然出現了明晃晃的排斥。
“沒什麼。”支葵皺起眉,“……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佑果微微挑眉,順著支葵剛才視線的方向看去,那裡正站著一位貴族,佑果十分慶幸自己隻是喜歡躲懶而不是全都撂挑子不乾,所以現在還能將那個人認出來。
說起來,那人和支葵千裡的關係很近——因為那是支葵千裡的大伯,也就是現在的支葵家主。
當然,讓佑果關注的不僅僅是這點,他熟悉這張臉是因為他在元老院時,支葵家主曾經來找過一條麻遠幾次,每次一條麻遠都會避開他。
佑果微微眯起眼。
支葵千裡想要避開他大伯的想法失敗了,支葵家主在找人這方面大概是天賦異稟,就算支葵千裡已經躲到佑果和一條拓麻的身後並打算拉著遠矢莉磨溜之大吉了,支葵家主還是在眾多貴族中一眼鎖定了自己這個侄子。
他端著酒杯走過來,看似很親熱地喊住支葵:“千裡,你原來在這裡啊。”
支葵千裡臉上的表情凝固,他沒什麼和自己大伯敘舊情的想法,隻是人都被抓住了,隻好停下來淡淡地回應:“好久不見了,大伯。”
支葵家主大約是忙著和自己這個許久未見的侄子說話,一時間竟然也沒有注意到一條拓麻和可以隱藏自己氣息的佑果,攬著支葵千裡的肩膀寒暄幾句,以長輩覺得你冷你就冷的口吻道:“你現在也太瘦了,應該多注意你的身體啊。畢竟身體可不是你一個人的。”
佑果聽著這話總覺得古怪,支葵千裡很瘦麼?那到不見得。佑果是清楚支葵千裡還當著模特的,或許身為模特的身材和正常人比起來確實要消瘦一些,但是也遠不到“太瘦”的水準。至少以欣賞的眼光看,支葵千裡這樣年紀正當好的美少年是非常受人歡迎的。
支葵千裡並不想和自己的大伯說太多,不冷不熱的回了兩句,支葵家主便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容準備離開。
他終於發現一條拓麻,開口的祝福說到嘴邊,支葵家主又看到一條拓麻身後換了杯酒正輕晃的佑果。
支葵家主剛才還在臉上的笑驀地凝滯下來,支葵家主的演技和水平是遠不及一條麻遠那麼高深莫測的,所以這一瞬間的僵硬和不自在被佑果捕捉,他饒有興致地想:怎麼看到我和老鼠見了貓一樣?
佑果這張臉對任何貴族來說都是不陌生的,支葵家主自然也無法當自己沒見到,很快調整表情像所有貴族一樣親熱又恭敬地說:“佑果大人,見到您很高興。”
杯裡的香檳正緩緩地冒著氣泡,佑果抵在唇邊抿了一口,朝支葵家主微微一笑:“支葵先生,很久不見。”
支葵家主乾笑兩聲,視線在佑果和支葵千裡身上轉了一個來回,然後問:“佑果大人看起來和我們家千裡關係不錯?”
佑果挺喜歡支葵,隻是對支葵家主就欠奉,隻說:“還不錯,支葵同學很可愛。”
支葵千裡按年紀來說比佑果小,所以佑果這句“可愛”說的也沒問題,而被評價為可愛的支葵迷茫地偏頭看向遠矢莉磨和一條拓麻,蹙眉問:“我可愛?”
一條拓麻微笑不語,遠矢莉磨沒回答,用蛋糕堵了支葵千裡的嘴巴:“餓麼?餓了多吃點。”
換做其他貴族,自家孩子能和純血的佑果關係好早就激動萬分了,純血對血族來說地位就是很超然的沒有道理,隻是支葵家主雖然表現出很開心的模樣,佑果卻敏銳地察覺出他遠不如表面那麼開心。
甚至有些驚慌失措了。
“那太好了。”支葵家主有些心不在焉地說:“千裡沒給您添麻煩就好。”
佑果就問:“為什麼您會覺
得支葵會給我添麻煩?”
“這……”支葵家主轉移話題腦子轉得飛快:“千裡這孩子從小就沉默,我作為大伯一直很擔心他的情況。”
“現在看他和您的關係不錯,我這個大伯就放心了。”
支葵家主汗流浹背,一方面擔心事情該不會敗露了?一方面又覺得或許隻是碰巧。
都在黑主學院讀書,熟悉也是很正常的。
和佑果說了兩句話後支葵家主就大步離開,背影裡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這簡直就是宣告此地無銀三百兩,佑果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將杯裡的酒一飲而儘。
他想起不久之前,和他私下裡一直在偷偷聯係的那名元老院貴族曾經告訴過他的一個消息。
“玖蘭李土有個孩子。”那名貴族說:“應該是和一個女貴族生的,是個男孩。但是一翁將這個消息瞞地很緊,具體的事情我並不清楚。”
“但是聽說……”那名貴族有些遲疑:“那個男孩現在,可能要被作為用來喚醒李土的工具了。”
佑果那時候以為說的是自己,他真正的身份隻有幾個人知道,所以從那個貴族口中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並沒有對這句話多放在心上。而且他也不覺得玖蘭李土這種人還會和彆的女人生孩子,玖蘭李土這種全天下最愛自己的性格就算有孩子也不是個合格的父親。
這是他親身體驗得到的道理。
可現在佑果不得不考慮另一種可能性——玖蘭李土這狗男人還真生了另一個孩子,並且還打算利用那孩子複活,或者說作為容器暫時附身。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緋櫻閒不就是附身在紅瑪麗亞身上隱姓埋名生活麼?
佑果心跳咚咚咚地加快了,他以一種全新的目光看向支葵千裡,支葵還在和遠矢莉磨說話,注意到他的目光時有些奇怪地歪了歪頭。
他對支葵千裡莫名的好感、莫名的熟悉,這樣想就解釋通了。
他居然還有一個弟弟?
佑果不相信玖蘭樞不知道,他著急找玖蘭樞求證,於是放下酒杯去找他,玖蘭樞正和人說著話,作為純血之君很無奈的一點就是有太多太多貴族期望自己的女兒能被純血看上以實現一步登天的目的,而父母雙亡還很有本事的玖蘭樞自然是許多貴族眼中的香餑餑。
佑果過來就要拉著玖蘭樞走,玖蘭樞便也很聽話地被佑果牽走,留在原地的貴族茫然地喊:“等等,佑果大人,我和樞大人……”
佑果很不耐煩地瞥了一眼那貴族,看到他身邊嬌氣俏麗的女孩就明白了。
“我哥不打算談戀愛。”
佑果很直白的說,怕自己說的不夠明白,佑果拽著玖蘭樞的領帶向下拉,自己仰頭精準吻上玖蘭樞漂亮的唇瓣。
喧嘩的宴會廳頓時一片死寂。
佑果鬆開手裡的領帶,朝目瞪口呆的貴族微微揚眉:“明白了麼?我們玖蘭是自產自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