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玖蘭樞說的很動人,但佑果還是沒有答應,他想自己或許是在顧慮什麼,在對上玖蘭樞看過來好像能將人融化的雙眼時,佑果避開了。
“我再想想吧,哥哥。”
玖蘭樞垂了下眼,他似乎是難過的,但是那種令人心碎的氣質又很快消失,玖蘭樞溫和地說:“沒關係,佑果。不管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佑果有些動容,兩個人還想再說下去,玖蘭樹裡和玖蘭悠又敲了敲門。
夫婦兩個人站在門口微笑:“佑果,要出來看看麼?”
*
如今的純血種數量不多,日本本土總共算下來還有七支純血,而玖蘭毫無疑問是純血家族中的領頭羊,如果不是上上一代的玖蘭家主不願繼續作為王來統治血族廢除了君主製,現在大概也不會有貴族掌握的元老院了。
這段曆史是玖蘭樞講給佑果的,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此時又多了幾分滄桑的故事感。這段血族曆史中的所有硝煙和血腥味都藏在紙張中,不仔細嗅聞的話或許根本察覺不到。
“現在元老院已經管理血族數百年了,純血也不再參與血族中的眾多事務,一切交由元老院來管理。”玖蘭樞說,“所有血族都隱藏在人類之中,很好的一直生活下去。”
佑果沒有說好,他隻是沉默了一會兒,“真的麼?可是我見過一條……”
一條麻遠和玖蘭李土相互勾結這件事在血族裡已經不算是一個秘密的秘密,他之前在玖蘭李土被毀掉的彆墅裡還見過一條麻遠,然而這件事玖蘭樹裡和玖蘭悠知道後都一致沉默,並告訴他這件事最好還是不要說出來。
而玖蘭樞也同意玖蘭樹裡和玖蘭悠的做法,在佑果說出聲之前,他的手指放在佑果的唇邊。
“噓——”
玖蘭樞微微笑著,輕聲說,“這件事佑果要裝做不知道才行。”
元老院裡掌權的人都是身為貴族的levelb,雖然已經掌握了血族中絕大部分的權力,不過很顯然現在擁有權力也無法填滿元老院那逐漸膨脹的野心。
儘管從沒有血族敢提出,也沒有血族敢聲張,但確實有不少一部分貴族吸血鬼暗中覬覦著純血的血液,但隻要純血對其他吸血鬼的血脈中的威懾力還存在,一段時間內野心勃勃的貴族大概還不會輕舉妄動。
將血族的曆史講述給佑果是想填補佑果對於血族曆史的空白,曆史已經講述的差不多了,玖蘭樞輕輕合上書,房間的門也巧合地被敲響。
玖蘭悠打開門朝沙發上的兩個孩子笑了笑,“樞,佑果。一翁來了。”
玖蘭李土重傷休眠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血族,雖然元老院宣稱玖蘭李土被他們關押了起來,但是雙方心裡都清楚說是關押,玖蘭李土更像是在元老院養傷。
而作為玖蘭李土從未公開過的孩子,佑果的去向自然就引人深思,一條麻遠前來的目的也昭然若揭。
佑果以為自己會緊張,不過聽到一條麻遠已經到達的消息後,他反而比想象中要冷靜。
身側的手被玖蘭樞輕輕握住,佑果下意識抬頭看了眼身邊的玖蘭樞,玖蘭樞不輕不重地捏了捏佑果的掌心,溫聲道:“彆擔心,我陪你。”
佑果搖搖頭:“我沒有擔心。”
玖蘭樞便笑了笑,“那是我在擔心了。”
佑果又說:“哥哥,你也不用擔心我。”
玖蘭樞臉上淺淺的笑容立刻急轉直下,那雙眼睛裡的憂愁煙雨朦朧,“是我太約束你,讓你感到不開心了麼?”
佑果就怕碰到玖蘭樞這副表情,他什麼抱怨也沒有說,甚至都不會譴責你,在他眼中佑果似乎做什麼都是正確的,但是因為如此,沐浴在這種目光下的佑果實在感覺壓力很大。
他心裡歎氣,隻好解釋:“不是,我隻是想自己處理事情。”
對於
元老院佑果也有濃濃的防備心,更何況玖蘭李土就沉睡在元老院,他可不想自己一覺醒來就被放血喂給還在沉睡的玖蘭李土。
玖蘭樞聽到這話,臉上那種令人為他心碎的神情消失後很快又綻開一抹笑意:“那好。”
“但我也想幫佑果。”
佑果心想,你也沒有比我大很多,要怎麼幫呢?
不過玖蘭樞現在成熟的很,雖然外表看上去還是幼年血族,但是一舉一動都和成年的血族沒什麼兩樣了,他說想幫或許也不隻是嘴上說說而已。
佑果忍不住道:“哥哥,你好像變了一些。”
玖蘭樞怔了怔,有些疑惑:“什麼變了?”
佑果回答:“你變得更成熟了。”
“不好麼?”玖蘭樞笑笑。
“也不是不好。”佑果沉默了一下,“隻是和你之前有點差彆。”
玖蘭樞頓了一秒,他沒有說話,沒有牽佑果的另一隻手不自覺地緊握了一下,在佑果說出這件事之前,玖蘭樞自己其實也覺得奇怪。
明明玖蘭樹裡、玖蘭悠還有和佑果有關的記憶都很清晰,但那些記憶卻好像和他之間隔著一塊玻璃一樣。
這個問題終究沒有得到回答,佑果和玖蘭樞已經到了彆墅的待客廳,元老院院長一條麻遠正和玖蘭樹裡面對面坐著喝茶,在聽到佑果和玖蘭樞的聲音後一條麻遠便迅速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佑果大人。”一條麻遠口吻很是恭敬,他彬彬有禮地走到佑果面前微微彎了彎腰,“見到您還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
雖然佑果已經預料到一條麻遠的態度,不過他還是驚訝於一條麻遠看到他時鎮定的表情,畢竟他可是親眼見到他在和玖蘭李土勾連在一起這件事!
可一條麻遠之所以敢這麼做,顯然也不擔心佑果將這件事說出來,他有恃無恐,佑果也不會沒有心眼的將此事宣揚的人儘皆知。
於是佑果按玖蘭樞之前告訴他的微微頷首,“你好,一翁。”
將自己的野心隱藏起來的一條麻遠看上去還是和藹可親的,他和在場的玖蘭悠還有玖蘭樞都恭敬地行了禮,簡單寒暄之後就將話題引到了佑果將來的去處這件事。
“元老院希望能代替李土大人暫時撫養佑果大人。”一條麻遠淡淡道:“這件事元老院的大部分長老已經同意了。元老院裡已經為佑果大人準備好了前去居住的房間。”
玖蘭樹裡看上去很不開心,眉頭緊蹙,怒視著一條麻遠道:“你這是自己已經決定好了?一翁?”
一條麻遠鎮定道:“當然不是,樹裡大人。但李土大人還在元老院修養,我想佑果大人身為李土大人的孩子,應該很樂意陪伴自己的父親。”
“佑果和我們也有血緣關係!”玖蘭樹裡厲聲說,面對孩子一向溫柔的她在面對外人時強硬起來,“現在李土不在,沒有比我和悠更適合照顧佑果的人選了。”
這件事樹裡說的確實不錯,玖蘭家還有她和玖蘭悠,而佑果身為玖蘭的血脈,由他們兩個照顧再合適不過。
但是一條麻遠沒有鬆口,他注視著站在玖蘭樞身邊的佑果,沉穩道:“佑果大人在這裡已經麻煩樹裡大人和悠大人您太久了。而且元老院已經為佑果大人準備了最好的房子和傭人,是一個很好的去處。”
“這件事還是由佑果大人自己決定比較好,孩子總是喜新厭舊,去一個新地點看看也不錯。”
“你覺得呢?佑果大人?”
說罷,一條麻遠看向佑果,等待他的回答。
他不知道玖蘭樞的出逃有佑果的幫忙,玖蘭李土也沒來得及告訴他,因為一條麻遠趕到現場時玖蘭李土隻剩下一顆光禿禿的心臟了。
所以在一條麻遠的眼中,佑果大概還是一個天真稚嫩不知世事的小幼崽,有玖蘭李土吊著,怎麼想佑果都不會拒絕他的話。
而佑果也很配合地點頭,對一條麻
遠說:“嗯,我也覺得我自己決定更好。”
玖蘭樹裡和玖蘭悠的眼神變得擔憂起來,佑果恰好看到了,心裡奇怪又帶著一點點酸澀。
一條麻遠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好,那佑果大人,你的想法是?”
可佑果怎麼可能還想見玖蘭李土,他就怕玖蘭李土醒了第一件事就找他麻煩!更何況玖蘭樞還或多或少地和他透露過,另一支純血家族緋櫻家唯一的純血緋櫻閒也在元老院。
“她是緋櫻一族僅存的純血。”玖蘭樞說這件事的時候很平靜,不過緋櫻閒和他沒什麼相關,這樣平靜也很正常。
但是佑果沒有注意到玖蘭樞在和他講緋櫻閒時,酒紅色的雙眸正不著痕跡地觀察著他的神情。
“為什麼會在元老院?”佑果問:“她怎麼了?”
玖蘭樞答:“元老院為了保護緋櫻僅存的血脈,所以一直把她養在元老院的房子裡,定期給她更換血奴喂養她。”
佑果眉頭緊皺:“這是保護?”他臉上的排斥幾乎溢出來。
玖蘭樞很溫和地笑了笑,大抵是很滿意佑果排斥的表情,於是輕輕拍拍佑果的肩膀:“對大部分血族來說,將緋櫻閒留在元老院也確實是保護。”
“不然一不小心緋櫻一族血脈斷絕了,他們大概也會很悲痛吧。”
佑果不寒而栗,他已敏銳地感覺到這其中的問題。雖然元老院名義上說著是為了保護她將緋櫻閒養在元老院,實際上卻是名為保護實為囚禁,更準確的說,就像是在圈養一個珍貴的野獸。
在元老院的“保護”下,緋櫻閒已經不知道在元老院度過了多少無望的歲月。
佑果絕不願意讓自己流落到元老院的手下成為第二個“緋櫻閒”,而現在再見到一條麻遠,那種想法便越發堅定,於是盯著我一條麻遠穩操勝卷的目光,佑果拒絕了他。
“我不想去元老院。”
一條麻遠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穩重一瞬間消失了,他很快繃住自己的表情,繼續問:“哦?佑果大人,你不想見您的父親麼?”
佑果微微笑了一下,他拉著玖蘭樞的手,笑容很甜,就像當初在玖蘭李土面前一樣。
“我想和哥哥在一起,不可以嗎?”佑果微笑道:“您也說了,孩子總是喜新厭舊的,不是麼?”
一條麻遠沒想到他說出的喜新厭舊被佑果又甩回到自己身上了,他表情僵了僵,玖蘭悠和玖蘭樹裡笑起來。
“是啊,佑果說的沒錯。”玖蘭樹裡說:“他很喜歡樞這個哥哥,我們也很喜歡他,留在這裡也沒什麼關係。”
一條麻遠總不可能直接帶走佑果,他隻好笑笑,“那好,就這麼決定了。”
過了一會兒,一條麻遠看向佑果和玖蘭樞緊握的手,說:“既然這樣,公開佑果大人身份的宴會,也該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