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最後還是沒有堆成。
不管是佑果還是玖蘭樞都嗅到了空氣裡傳來的氣味,那種氣味即使過一百年都不會被兩個人忘記——因為那是屬於玖蘭李土的腥味。
那一瞬間玖蘭樞的動作比自己的大腦還要快,他幾乎是在嗅到玖蘭李土逐漸靠近的氣味時就迅速地抱起雪地中的佑果飛快地逃走了。
漫天遍野的白色又紛紛揚揚落下來,玖蘭樞臉色蒼白,心中苦笑。
明明是玖蘭家尊貴的純血,但是在這一刻卻狼狽的如同喪家之犬。
明明隻差一點,隻要再有一點時間等到玖蘭悠和玖蘭樹裡趕來,他和佑果就都會安全下來,可是現在看來,有元老院幫助的玖蘭李土動作要比兩人快許多。
玖蘭樞不敢停下他的腳步,幾乎變成一道黑影在樹林間穿梭,他的天賦已經相當出眾,即使在純血之中也是罕見,但是出眾的天賦還是輕易地被玖蘭李土比他多出數千年的經驗碾壓,玖蘭李土如鬼魅一般如影隨形,緊緊跟在他們的身後。
“放下我吧,哥哥。”佑果忽然說,“捉迷藏已經結束了。”
即使在緊要關頭佑果也很冷靜地想,玖蘭樞正確的做法應該是丟下他獨自逃走,畢竟他是玖蘭李土的孩子,是將他囚禁起來的罪魁禍首的血脈,玖蘭樞沒有必要更沒有理由帶他走。
他已經準備好接受這個結果,甚至在玖蘭樞提出之前自己主動說出來。
佑果已經準備好成為被放棄的選項。
可是抱著他的玖蘭樞卻仿若未聞,單薄的臂膀依舊緊緊將佑果抱在懷中,抬手將佑果的腦袋按在自己頸肩。
“彆擔心,佑果。”玖蘭樞露出一個很淡的笑容,“我們還沒有輸呢。”
佑果微微呆住了,他依偎在玖蘭樞的身上,張了張口,小手默默地抓緊玖蘭樞襯衫的衣領。
“哥哥……”
凹陷在雪地中的腳印很快又被風雪覆蓋,紛揚的雪花幾乎讓人看不清前路,玖蘭樞幾乎是以燃燒自己生命的方式在奔逃,但是玖蘭李土還是追上了他。
蔓延而出的血鞭如藤蔓一般迅速纏上玖蘭樞的腳腕,玖蘭樞體力不支狠狠摔倒在雪堆裡,懷中的佑果也掉出來濺起一片雪花。
層層血鞭緊緊纏繞而上裹住掙紮中的玖蘭樞,也堵住了玖蘭樞脫口而出卻沒有說完的:“佑……”
佑果半坐在雪地裡,長長的頭發散亂地披在身後,他仰頭看向居高臨下望著他的玖蘭李土,沒有喊那句他之前經常喊的爸爸。
玖蘭李土用很奇異的眼神打量著佑果,過了半晌才輕輕笑出來,他大約也沒有想到自己從沒有放在心上的幼崽居然有這麼大的本事,不僅偷偷催眠他,甚至還將被他關在地下室的玖蘭樞給放了出來。
他微微彎腰揪著佑果的後領將他提起來,玖蘭李土晃晃手裡的佑果,剛剛摔倒後沾在佑果身上的雪片紛紛揚揚落下來,玖蘭李土掐住佑果的脖頸湊近看,眼中是冷冰冰的評估。
“佑果,我對你不好嗎?”玖蘭李土很疑惑地看了眼佑果,接著又看向在他手裡痛苦掙紮著的玖蘭樞:“為什麼會跟著樞離開?”
佑果沒有回答,除了被玖蘭李土卡著脖子回答不了的原因,另一個就是不想回答。
他心裡冷冷地想,為什麼逃走玖蘭李土自己心裡沒點逼數嗎?
佑果冷漠地看向玖蘭李土,玖蘭李土微微一愣,接著又大笑起來,“就是這種眼神!”
玖蘭李土將佑果緊緊抱在懷中,力道大的幾乎要將佑果的身體勒斷,他的手指病態地在佑果的眼睛附近流連,低沉的聲音吐出如毒蛇一般的恐怖的話語:“沒錯,樹裡也是這麼看著我的,你們兩個真的很像——”
玖蘭李土沒有將話說完,他帶著玖蘭樞和佑果很快回到了之前藏身的彆墅之中。
*
彆墅和佑果離開時的模樣差彆很大,因為玖蘭李土醒來後發現失蹤的佑果和空蕩的地下室後一瞬間爆發的怒氣使他身上作為純血種的能力暴走,幾乎將半個彆墅都震塌了。
不過還好彆墅還能用,元老院運送來的棺槨也已經被放進了地下室中。
存放著萬年前玖蘭一族始祖的棺槨現在就靜靜地擺放在地下室的正中央,玖蘭李土抬手一揮切斷了捆綁在棺槨上的銀色鎖鏈,沉重的鎖鏈應聲落地,砸在地板上響起沉重的聲響。
玖蘭李土沒有動,他的手指在棺木上輕輕滑過,然後朝被他捂著嘴的玖蘭樞微微笑道:“樞,期待嗎?你很快就能見到玖蘭家的始祖了。”
玖蘭李土又看向一旁的棺槨,玖蘭家的人看人時眼神似乎總是很深情,比如玖蘭悠、玖蘭樞,但是此刻玖蘭李土望向裝著始祖的棺槨的眼神比起深情,更像是夙願即將得償的興奮瘋狂。
他也確實瘋了,如果不是瘋了,怎麼會奪走自己弟弟妹妹的孩子打算喚醒沉睡數萬年的始祖?
玖蘭樞隻能發出無力的“唔唔”聲,他看向同樣被玖蘭李土束縛住手腳放在一邊的佑果,眼中沒有對即將降臨到自己身上危險的恐懼,反而將更多的擔憂放在了佑果身上。
“佑果……”玖蘭樞無聲地喊著,他痛苦的幾乎要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