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知道這幅漂亮皮囊下惡劣的本性,不過看著這樣一個虛弱美麗的小少爺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佑果心裡那點惡劣的因子也因此得到了不小的滿足。
他靜靜看著因為身體滾燙而臉頰潮紅的無慘,抬手輕輕摸了摸無慘那頭漂亮的黑色卷發。
“什麼都不要想了。”佑果說:“至少先把身體養好一些吧。”
無慘現在已經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再加上有佑果自己靈力的加持,無慘最近一段時間應該是不會有什麼事了,佑果起身便想從無慘身邊離開,才剛剛邁開腳步,和服的衣擺卻被無慘死死的抓住,讓佑果停在原地。
佑果有些微愣,他不太明白現在還虛弱的無慘是怎麼冒出這麼大的力氣把他拉住的,無慘卻在死死地盯著他看,雖然嘴巴上說著要討好他的話,可不管是眼神還是舉止一股強烈的占有欲都要溢出來。
無慘低聲問:“你要去哪裡?”
佑果心說當然是回我自己的房間了,不過他卻歪了歪頭,有些壞心眼地說:“產屋敷公子,這和你沒有關係吧?”
怎麼會和他沒有關係?無慘蹙著眉心想,可惡的狐狸精讓自己討好他,不就是打著對他的壞心眼嗎?如果是為了活著,這樣的屈辱暫時忍耐一下也沒什麼關係,但是為什麼佑果在得到他的同意後反應卻這麼平靜?
還是他想錯了?
無慘閉了閉眼,呼吸之間都是佑果因為常年待在稻荷神社中而沾染到的熏香味,那股香味不會像其他的味道一樣讓他隻是聞到一點就會感到頭疼欲裂,反而迅速地撫平了無慘心中壓抑著的暴戾,於是他看向佑果,漆黑的瞳孔將月光下佑果含笑的臉龐納入眼簾。
“不是要保證我不會有事嗎?”無慘安靜道:“如果我在夜半病情加重怎麼辦?”
這話的意思就是理直氣壯地讓佑果留下來陪著他了,佑果雖然不知道無慘這樣自信的底氣從哪裡來,不過看在那張漂亮的臉的份上也不和他一般計較,而是笑眯眯地說:“明明是要你來討我歡心,現在怎麼好像反過來了?”
無慘表情不由得一僵,他在產屋敷習慣了趾高氣昂理所當然的發號施令,所以現在就算轉變了心態一時之間也難以一下子改變自己過去的行為模式,他有些遲疑,然而抬眼看到佑果上揚的嘴角時,無慘清楚地看到佑果眼中的戲謔。
佑果是在捉弄他。
無慘這樣想到,在產屋敷敢捉弄他的人墳頭草都已經兩米高了,但無慘對佑果的捉弄卻沒有像以前一樣升起仿佛可以燎原的怒火,他反而很冷靜地思考了一下,然後說:“討好你的前提是你要保證我好好活著吧?”
能夠理智思考的無慘看起來還有幾分機靈勁,佑果想著他說的也沒錯,所以收回了打算離開無慘房間的念頭留下來,畢竟要是無慘這晚上一個不小心咽了氣,那他所做的一切就都前功儘棄了。
“那好吧。”佑果留了下來,“畢竟我也不希望你出事呢。”
“權宮司大人,您好了嗎?”
等候在屋外的神官巫女們有些焦急地喊著佑果的名字,佑果沒有出去,隔著障子門和屋外等候的神官巫女們說:“今晚我留在這裡。”
屋外頓時一片寂靜,在場的巫女神官頗為震驚的面面相覷,除了留下一些守夜的侍者之外都沉默地離開了原地。
而被留在屋中的無慘和佑果大眼瞪小眼,佑果毫不心虛地抬手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懶散地看著床褥中的無慘,暗示性地說:“我困了。”
就算在無慘面前毫無形象的打著哈欠,佑果做這樣的動作時的神態也是可愛的,無慘不自然地移開視線,沒有聽出佑果話語中的暗示,反而蹙著眉有些生硬的開口:“那你睡覺吧。”
能夠從
無慘口中得到這句勉強算得上關懷的話對旁人來說已經算得上是積德了,然而落在佑果眼中,無慘乾巴巴的話就是完完全全的不解風情。
佑果沒忍住問係統:“他是不是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係統有些尷尬地說:“呃……鑒於無慘的性格,他是絕對沒懂。”
佑果無語半晌,乾脆當著無慘的面將身上的狩衣脫了下來,寬大的衣物被佑果隨手放在一邊,抬眼佑果就看到無慘震驚到無神的雙眼。
佑果皺了皺眉,看看自己身上白色的單衣,乾乾淨淨也沒有汙漬,沒有問題啊?
“你怎麼這麼看著我?”
“你……”無慘聲音都有些變形,“你脫衣服做什麼?”
活這麼大,無慘已經習慣獨自一人安睡的房間,就算小時候為了看護他有傭人需要整夜守在他的床邊守夜也都是穿著衣服跪坐在門口,而現在佑果直接在他面前脫衣準備入睡的舉動無疑是對他此時的觀念重重一擊。
然而佑果奇怪地看著無慘:“不是休息嗎?”
神色自然地拉開無慘的被角,佑果像條滑蛇一樣鑽進了無慘的被子裡,身邊的無慘身體頓時僵硬成一塊石頭,佑果卻自然的閉上了眼打算安眠,好像一點都不為自己這個鑽人被窩的舉動而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無慘的手從被中緊緊握住佑果的手腕,他抿著唇,眼中的情緒在羞赧和憤怒中不停跳躍,最後都被無慘硬生生壓了下來。
他的聲音有些冷:“為什麼要和我睡在一起。”
無慘忍不住想,他喜歡我已經喜歡到忍耐不住的程度了嗎?
隻是這樣想著,無慘的神色就不由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然而身邊的佑果閉著眼睛:“因為我不要鋪床。”
無慘:……
他咬了咬牙,不自覺帶了一些幽怨:“你說什麼?”
佑果又重複了一遍,還說:“要是你不願意,可以給我鋪另一個床鋪。”
無慘這輩子都沒有伺候過彆人,所以對於佑果的話他隻是沉默了一下,然後閉口不言。
安靜下來後時間的流動好像也變得格外緩慢,身邊多出一個人對無慘來說是一個太過新奇的體驗,至少現在他根本無法入睡,閉著眼睛時佑果身上的那股熏香味一直往他鼻子裡鑽,隻好又睜開眼冷冰冰地盯著空氣瞧。
剛才抓著佑果手腕的手也沒有放開,冰冷的指尖因為佑果手腕傳來的溫度也變得溫暖起來,無慘心裡想著要放開,可是身體卻違背他的意誌將佑果的手腕握得更緊了一些。
他的身體從沒有溫暖過,即使冬天燒再多的火爐也無濟於事,無慘的四肢永遠都是冰冷的,即使因為靠近熱源而變得溫暖,在離遠後那些溫暖也會像陽光下的薄雪一樣迅速消失,所以無慘不得不承認,他在貪戀身邊之人給他帶來的那一點點溫暖的體溫。
至少現在,他不像一個死人那樣冰冷了。
身邊平穩的呼吸聲好像被放大了無數倍,無慘終於還是沒忍住側臉朝身邊的佑果看去,清淺的月光將佑果精致的側臉照耀的毫無瑕疵,無慘仔細地感覺著被中被他攥緊的那截細嫩的手腕,這種好像掌握著佑果的錯覺讓無慘不由自主地摩挲了一下。
是你先接近我的,無慘輕輕露出一個笑。
而他以為睡著的佑果卻在這時忽然說:“你抓得我有點疼。”
無慘一驚,他以為佑果睡了,然而身邊的人卻忽然偏過頭看向他,湛金色的眼睛在夜晚亮著淡淡的光。
“抓我這麼緊,怕我跑掉嗎?”
佑果毫無介意地翻了個身面對無慘,白色的長發有幾縷從佑果肩膀上滑下來和無慘的黑色卷發交疊,他的手腕還在被無慘握著,但是佑果似乎也沒有掙脫的念頭。
無慘沒有回答佑果的問題,而是說:“為什麼沒睡?”
佑果說:“睡不著。”
和無慘不算熟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佑果還擔心無慘該不會半夜越想越氣然後沒忍住把他掐死吧?雖然他現在的身份被掐死還有些難度,不過萬一呢?
不過現在佑果放心了,看起來無慘現在情緒還挺平穩?
無慘沒問佑果睡不著的理由是什麼,不過想來也不是什麼讓他喜歡的答案,他冷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這樣沉默的氛圍並沒有持續很久,無慘忽然問:“不要給我吃海鮮粥了。”
無慘不提,佑果都要忘記海鮮粥這回事了,話說起來無慘吃了多久的海鮮粥了?佑果想到無慘這幾天大概吃海鮮粥吃吐的經曆,沒忍住從唇邊流瀉出一絲笑意。
無慘捕捉到了,聲音冷下來:“你在嘲笑我?”
佑果是知道無慘有多小心眼的,他清咳兩聲,若無其事地和無慘說:“你不是愛吃海鮮粥嗎?”
無慘黑著臉,“吃膩了。”
佑果像是很驚訝地開口:“誒?怎麼會吃膩呢?”
無慘知道佑果故意的,怒氣衝衝道:“天天吃怎麼會吃不膩!”
說完,無慘的表情便凝固了,他狐疑地看著佑果,想起之前他向稻荷神社天天送油豆腐的事情。
無慘黑著臉:“你報複我?”
佑果很無辜地開口:“怎麼會呢?產屋敷公子。”
他一定是在報複我!
無慘滿心鬱氣,覺得之前家仆告訴他的東西都是廢話,分明一點用都沒有。
“不過,味道還不錯。”佑果說:“還是第一次有人送我油豆腐。”
手中的手腕掙開了無慘的束縛,無慘下意識想要再抓緊,纖細的五指代替了原本的手腕。
無慘神情一滯,佑果彎起眼睛微笑:“種類可以豐富一點嗎?”
無慘安靜了一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