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丸走了。”
殺生丸離開的消息下一秒就被係統通知到佑果的耳朵裡, 他雖然已經有了預料之感,隻是真的聽到這一消息時原本投入於神樂中的表情還是略微一沉。
“哦。”佑果說:“我知道了。”
係統有些驚訝:“我以為你會生氣或者難過。”
佑果卻笑了一聲,抽空回了一句:“沒有必要。”
大概是因為早有預感, 所以佑果得知消息時雖然驚訝,但還能穩得住,這些年鍛煉出的處變不驚的素養使得祭台上的佑果並沒有明顯表現出來, 他仍是很平穩地揮舞著手中的神樂鈴,鈴鐺碰撞響起的清脆聲響伴隨著靈力一圈圈地向外擴散,將附著於人類身體上的汙濁殘穢打散。
台下欣賞神樂舞的百姓並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汙穢被去除, 許多人在看完神樂舞之後回過神才意外地發現, 自己身體上的疲憊感竟然神奇般地消散了許多。
最後一個節拍結束,佑果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神樂鈴,帶著前天冠的額頭上隱隱浮現了一絲薄汗, 雖然神樂舞的動作並不複雜, 但是因為攜帶著靈力的揮動卻十分消耗人的精氣神,一舞結束佑果已經略微有一些氣喘,他緩慢地平複著自己的呼吸,濃密的睫毛卷翹遮掩了眼中的神色。
還沒有等他走下祭台,佑果便聽到一陣陣浪潮似的驚呼聲, 一個明亮耀眼的光球從天空中降落下來,接著分成了數不清的小球朝四面八方擴散。
那些光球來的突然,佑果警惕之心還未升起便先一步感覺到了一股溫暖又耀眼的力量, 他略一怔忡,那個光球就已經悄無聲息地靠近他, 然後像融化一般融進了佑果的額頭。
而其他分散開的光球則不像佑果的一般好像頗有自主意識地融進身體裡, 而是以另一種極為強大的力量迅速的崩散到四周然後迅速地消融在空氣中。
佑果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額頭, 和係統說話:“怎麼回事?”
係統:……
係統說:“沒什麼, 就是祭祀的神靈賜福了而已。”然後又沉默了片刻道:“你還知道你祭祀的是什麼神祇嗎?”
佑果唔了一會兒,然後表情嚴肅道:“哎呀,不記得了。”
佑果繼續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因為每天都很忙,哪有時間想時哪個神的祭祀典禮啊,而且舉辦這個祭祀的主要目的不是為了驅邪祛穢嗎?所以現在進度怎麼樣?”
係統有些無語,不過還是回答:“嗯,做的很完美。”
如果不好也不會讓神靈降下福祉了。
像是配合係統的話一樣,因為剛才出現的美妙的一幕而沉默下來的觀眾接著爆發出一道道仿佛排山倒海似的歡呼聲,所有人震驚而幸福地擁抱在一起,高聲喊道:“是神降!是神靈降臨保佑我們了!”
儘情地享受著這次祭典的人甚至近乎狂熱地將目光投向了祭台之上的佑果,雖然神靈降福的時間極短,但是他們很快就反應過來能夠出現這樣的神跡的理由是什麼。
是祭台上跳神樂舞的巫女,隻有純潔的虔誠的巫女才能夠在神樂舞中得到神靈的歡心降下神跡。
備受這樣狂熱的目光注視的佑果依然保持著淡然的模樣握著神樂鈴一步步走下祭台,看著佑果這樣鎮定自如的神情,不少人心中感慨:不愧是能讓神靈賜福的巫女。
然而事實隻是佑果正在和係統說話,甚至面對著眾人驚歎的目光時還忍不住挺了挺胸,頗有些得意地想:哈!不愧是我!
而賜福的神祇究竟是誰這件事,也在佑果下台後被激動的眼眶含淚的初杏興奮地吐露出來。
“是大國主神!大國主神為我們賜福了!”
雖然日本有著八百萬神明的傳言,但是誰都知道這八百萬的含水量極高,其中真正說得上是神靈也許不超過百分之一,而這其中能力強大聲名遠播的神靈更是少之又少。
能夠顯現出這樣宏大的神跡,毫無疑問一定是這次祭典的神靈大國主的手筆,而大國主在日本的神靈之中所處於的地位也僅僅隻是弱於身為初始之神的幾位神祇罷了。
而這樣聲勢浩大地耍了一把神跡的大國主神則端坐在高天原之上撐著下巴言笑晏晏地倚靠在由出雲大社為他建造的神座上看著祇園中正因為他的賜福而分外興奮激動的百姓,這次顯現的神跡這樣浩大雖然隻是大國主神的一時興起,不過這一切也並非沒有緣由,是因為祭台上跳著神樂舞的“巫女”。
隻是一時興起看看人類為他準備的祭典的大國主一下就看到了祭台之上的巫女,也許也不該稱之為巫女,作為神靈的大國主神一眼就能斷定祭台上的佑果不僅不是女性,甚至就連對他的信仰也不是那麼虔誠。
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大國主向來喜歡完滿的東西,其中也包括人類,而美人是不分性彆的,甚至再久遠一點說,就連神靈也是沒有性彆之分的。
做事情有時候就是隨心所欲的大國主已經因為這一點不止一次遭到身邊熟悉的神靈的吐槽,但是大國主神從來不覺得這有什麼。
隻要他覺得有趣就夠了,反正做的事情不會出現什麼差錯,就算隨意一點又有什麼要緊呢?
更何況對於美人,大國主總是會多上許許多多的包容心——這或許是他作為神議議會的會長唯一的缺點了。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大國主開心地降下神跡驅散了祇園周圍的妖邪穢氣,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近百年祇園附近是不會有什麼能夠成氣候的妖邪在這裡誕生了。
祭典圓滿結束的佑果盯著周圍人崇拜的目光施施然地換掉了身上的神樂服,又坐上馬車找了一個沒人注意的時機回到了置屋。
置屋現在空空蕩蕩,年幼的舞子們少有這樣盛大的慶典能夠參與,所以在白天時佑果就已經給每個人都發了足夠的錢讓她們抓緊今天的機會好好地在祭典中玩一遍了。而面對空空蕩蕩的置屋佑果也並不在意,付了錢之後便讓車夫離開,關上門後就卸去了保持了一天端莊的模樣,隨意地抓著拖地的衣服朝自己的房間走。
黑漆漆的屋子裡滿是冰冷的空氣,安靜的隻能聽到佑果的呼吸聲,佑果站在房間中站了半晌,才緩緩踱步走到桌旁,毫無形象可言地隨意盤腿坐在榻榻米上,然後伸手點亮了屋子裡的油燈。
暗淡的橘紅色的光暈一瞬間填滿了整間屋子,包括照亮了放在房間角落中的兩個灰撲撲不起眼的木箱。
佑果的視線略微停頓,他沒有立刻去看,而是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冰冷的茶水流入口腔落進胃中,讓佑果自己也逐漸冷靜下來。
“那是殺生丸留下的?”佑果和係統說,思來想去,也隻有這一種可能。
係統:“是,大概是最近這段時間的報酬。”
佑果口吻幽怨:“嗬嗬。”
喝完水佑果才不情不願地挪到放在角落裡的箱子旁,將黃銅色的鎖解開,伴隨著一陣吱呀聲,箱子裡滿滿當當琳琅滿目的小判財寶擠進了佑果的眼眶。
佑果:“……”
他平複了一下呼吸,使自己不要顯得過於激動,順便和係統吐槽道:“什麼?他竟然以為我是用區區一箱金銀財寶就能收買的人嗎?”
“他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
話說的義正嚴辭,表情也看起來不屈不撓的模樣,可是……係統想,你伸到第二個箱子的手能不能不要顯得那麼迫不及待?
佑果在心裡譴責了一番殺生丸,不過開箱子的手倒是毫不猶豫,尤其是看到第二個裝的滿滿當當甚至還要流出來的財寶後,佑果的眼睛明顯亮了許多。
“好耶!”佑果低呼一聲。
係統:“……你說什麼?”明明剛才還一副老子不爽但是老子不說的樣子……
“咳咳。”佑果立刻收回微笑的表情,重新變的痛心疾首、痛不欲生起來,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淚哭哭啼啼地說:“殺……他怎麼能認為我是那種隻要金錢就能夠收買的膚淺的人呢!”
係統:“……”嗯,怎麼不是呢?
表面上仍哭哭啼啼傷心垂淚,但是並不影響佑果一個個算自己的小金庫,這筆橫財不得不說解決了他的燃眉之急,甚至多出的部分足夠他過上小富的生活了。
哭著算價錢的佑果心想,殺生丸,爸爸果然沒有白疼你一場,太給爸爸漲臉了嗚嗚嗚嗚嘻嘻嘻嘻嘻嘻嘻。
正乘著月色行走在原野中的殺生丸:……
他皺了皺眉頭,身後的邪見頗有些膽戰心驚地想,怎麼了?
兩箱財寶很好地衝淡了佑果得知殺生丸不聲不響離開後有些鬱鬱的心情,美滋滋地算完自己的錢,佑果將兩箱財寶塞進自己的壁櫥,已經打算好抽個時間準備好後將置屋中的所有人都帶離祇園。
至於殺生丸……
係統:“殺生丸呢?”
佑果懶懶散散道:“有緣再見吧?沒有緣分也沒有辦法呢。”
係統:……預料到了。
佑果很不開心的想,這麼多錢,足夠他養一百隻聽話還任他隨意擼毛的小狗了,他為什麼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是的,一百隻狗。佑果幽幽地想,氣死他。
盤算好怎麼花錢的佑果收拾完後便換掉衣服鋪開床鋪入睡,消耗了不少力氣的他精神疲憊於是很快地就進入了夢鄉。
佑果做起了夢,夢裡雲霧繚繞,他像是在雲端之上。
“請跟著我走吧。”羽毛上閃著耀眼光芒的鳥停留在佑果的身前輕聲說。
他好像生不出什麼警惕心,跟在那隻鳥的身後。
佑果也確實去了雲端上的高天原,那隻金色的鳥帶著他走過長長的走廊,一直走到一扇閉攏的障子門前。
兔子模樣的神使恭敬地打開合攏的房門將其中的場景展現到佑果面前,遠處居於高位的神座上坐著一位朦朧的人,淡金色的光暈籠罩在他的身上,再加上周圍繚繞的淡白色的煙霧,佑果看不清神座上的人究竟是什麼模樣。
接著被一股強大的拉力平穩地拉到神座前的佑果終於看到了那位神祇的樣貌,淡金色的長發和淺碧色的瞳孔還有同樣是淺金色的濃密卷翹的睫毛。
面前的神靈帶著一種出塵絕倫的美麗。
握著折扇的手輕輕抬起佑果的下巴,大國主低笑起來,溫聲道:“我對你一見鐘情了哦。”
“要不要和我戀愛?”
佑果:……
係統:……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