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伏特加現場指導的幾點常用的潛入技巧, 明田信先是動作略帶生澀,又很快熟悉起來,順利地以東都大學交換生的身份進入了東工大學的校門。
明田信的衣領後方被安置了竊聽和定位裝置, 耳朵裡帶著便攜式通訊器。而負責監視和通話的對象琴酒, 則是和伏特加一起留在車裡,等在靠近校園的隱蔽小路中, 隨時準備接應。
狙擊手基安蒂和科恩二人,則是作為另一重監視和負責安全的保障, 早早地在附近找到合適的狙擊位,隨時用瞄準鏡對準明田信以及出現在他身邊的人。
明田信隨手在路邊買了一頂鴨舌帽, 將自己過於顯眼的長相遮了遮,低著頭快步走向實驗樓的方向。為了不讓琴酒發現任何端倪,明田信這一次不能冒險與養父聯係,所以他壓根就沒有與公安交換情報的打算。
真正讓明田信心中不安的,卻是他從交換生名單中看到的兩個在熟悉不過的名字。他沒想到,這一批的交換生裡, 居然還有自己那兩個敏銳程度不下於自己的幼馴染。
這已經是巧合到可怕的程度了好嗎?
在最開始看到那兩個名字的時候, 明田信差點兒就以為這是組織對自己的一次試探了。他用了將近五秒鐘的時間才終於控製住自己的全部反應,一番心驚膽戰的試探之後才確定, 這哪裡是組織的什麼試探?這分明就是那兩個家夥太過倒黴!
資料是外圍成員直接複印過來的成員名單,琴酒等人並沒有閒得無聊去仔細查看,自然也不會知道降穀零和諸伏景光到底是誰。再加上名單並不會暴露任何個人信息,倒也不用擔心他們兩人會被組織記住。
但是!降穀零、諸伏景光,你們這兩個大冤種啊,那麼大一個東都大學還不夠你們兩個折騰的嗎?又跑到東工大學來湊什麼熱鬨?
知不知道這裡現在很危險啊,一旦和我碰面的時候有什麼可疑表現,被組織記住你們兩個的長相或者任何特征, 那麼你們在未來一旦開始臥底的劇情後,立刻就會被識破身份啊!
明田信現在生怕不小心遇上自己那兩個冤種幼馴染,甚至被那兩個眼尖的家夥當場認出自己的身份來。他的鴨舌帽遮擋一下陌生人的視線倒是可以,但是想靠這玩意兒在一起長大的幼馴染面前隱藏身份?門都沒有!
為了不被一直監視自己的組織成員看出端倪,明田信一路上一邊故意躲開所有人的視線,一邊又時不時跳出來和陌生人說一些不著邊際的搭訕,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不太認識路的還帶著點兒神經質或者中二病的漂亮學弟,是那種適合遠觀,但是絕對不適合近距離接觸的類型。
好在明田信在琴酒眼中的自由度很高,而琴酒又隻能從監聽器中聽到聲音,看不到明田信正在做什麼,所以對他的行為倒也沒有起疑。
而負責從遠處監視的科恩和基安蒂兩人,卻通過瞄準鏡看到了明田信一會兒躲著走一會兒跳出來的奇怪舉動。基安蒂首先疑惑道:
“這個叫明田信的新人是在乾什麼?他到底是想躲人還是想上前去套話,這躲一步蹦躂一下的樣子,怎麼看起來像是有什麼大病?”
一向沉默寡言的科恩卻突然出聲:“從進入校門開始,一路都是這樣。他看起來興致很高,應該就是在玩。”
基安蒂聞言,一臉的一言難儘,有些抓狂地抱怨道:
“可是他這樣做會給我們兩個增添很多不必要的工作量啊!那麼多搭訕對象,還要時刻注意保證他的安全,隻有我們兩個人怎麼可能監視得過來?可惡!早知道這樣,剛才就應該也從琴酒那邊要一套聯絡器,還可以現場提醒一下明田,讓他不要亂來。”
科恩也頓了一下後,才說道:“琴酒不會允許的。他在有意隔絕我們和明田之間的接觸。”
基安蒂氣氛地一拳砸在地面上,冷下臉決定道:“既然如此,就不要去管那些搭訕的學生了。我們隻盯著明田信一個人就好,如果需要援助,他會給我們打手勢信號的。”
明田信估摸著琴酒和基安蒂兩邊應該都已經被自己之前的表現糊弄過去了,這才微微鬆了口氣。他剛才向係統借來了萬能聽診器,並且通過直接詢問意識空間,得知了一個糟糕的情況:
有一個同樣是交換生的金發帥哥,和他的黑發貓眼的朋友一起,去了實驗樓找成田教授請教問題。
一個金發一個貓眼,肯定是自己那兩個幼馴染沒錯了。而自己這次的任務對象北島教授,就在成田教授所在樓層的同一層!
明田信輕輕吐出一口氣,再次伸手壓了壓帽簷,凝重地看向實驗樓的方向。
自己想要完成任務就必須去實驗樓,那麼就必然存在和他們碰面的風險。雖然也的確存在錯開時間的可能性,而且那當然是最好的情況,但是明田信卻必須把最壞的情況一起考慮進去。
就算隱藏在暗處的兩位狙擊手因為自己之前的誤導,不會過分關注與自己有接觸的其他人,但是難保他們不會湊巧注意到降穀零那過於特殊的發色,和諸伏景光那標誌性的貓眼。而琴酒如果要在事後檢查實驗樓內的監控錄像,也同樣存在注意到兩人特征的風險。
要如何在組織的重重監視之下,在與兩位幼馴染相遇的一瞬間做出警告,並且在組織的眼皮子底下保證他們的長相不會被組織的人注意到?
明田信神色複雜地伸手按了按被放在口袋裡的禮物盒。那原本是自己給琴酒準備的一個“小驚喜”。
之前在離開研究所之前,明田信就打算趁著可以接觸到琴酒這個刷分機器的機會,給自己前不久剛剛見底的積分再補充一把。剛好彈幕曾經吐槽過琴酒的頭發和明田信、設拉子兩個人的很像,於是明田信突發奇想,讓設拉子為琴酒專門配置了可以染發的藥劑,並購買了係統的增值服務,對染發噴霧進行了係統改造。
本來還想著給琴酒一個驚喜的,沒想到從見面到現在自己都沒有找到機會,反而是現在幼馴染面臨身份暴露的麻煩時,自己想到了這瓶“看不到的染發噴劑”。不但可以在本人意識不到的時候改變一個人的發型發色,甚至還能模糊使用者的本來面貌,剛好適合現在降穀零和諸伏景光這種不想被組織注意到的情況。
伸手摩挲了一下禮物盒的邊緣位置,明田信忍不住心中泛起感慨。
真是多虧了琴酒之前殘忍地拒絕了我的禮物,這才給我保護幼馴染留下了最後的手段。不然的話,就憑我現在這種隨時處於被監視中的狀態,還真不方便再找到一個合適的道具進行轉化。更何況自己的積分也已經在之前就消耗殆儘,現在就是想使用增值服務也用不了了。
琴酒啊琴酒,你可真是一個會給人留餘地的好人啊!
進入實驗樓的過程很順利,按照伏特加所給的情報資料記載,明田信很快找到了北島教授的辦公室。幸運的是,北島教授此時並不在辦公室。
明田信並不能確定北島教授什麼時候回來,他像一個來問問題的正常學生一般,有些拘謹地走進辦公室,卻在進去之後飛速轉身關門,隨後快步走向辦公室中的唯一一台電腦。
明田信用手指微微按住耳朵上的便通訊器耳機,向琴酒簡短彙報道:“已經進入目標辦公室。”
耳機中傳來琴酒冰冷的聲音:“儘快解決。”
打開電腦之前,明田信的心裡還帶著些即將做出違法行為前的猶豫和忐忑。然而一想到,自己竊取資料的同時其實也是在變相地救對方,他立刻將之前的猶豫拋之腦後,手中動作也加快了幾分。
根據情報顯示,北島教授的研究成果一直被他存放在辦公室的電腦中。明田信將組織專用的破解器連接上電腦機箱,成功地跳過了需要輸入開機密碼的頁面。正當他打算點開文件仔細尋找的時候,門外的走廊裡突然傳來了兩個人的交談聲。
“北島教授,還要恭喜你終於找到一個合心意的實驗助手啊。”
明田信一驚,立刻放輕了動作,他的手心裡全是汗水,連鼠標都開始在手心裡打滑。
“客氣了成田教授,我聽說你剛剛也約了兩個學生在辦公室見面,難道是也準備面試實驗助手了?”
“哪裡,那隻不過是兩個來問問題的普通學生。不過他們的觀點和思路的確是讓我眼前一亮啊,可惜他們將來沒有留校的打算。”
“那還真是可惜了啊……”
一邊說著,被稱為北島教授的人也已經走到了辦公室的門外,很快就要推門進來了。
耳機中,琴酒略帶嘲弄的聲音響起:“怎麼,目標提前回去了?記住不要被抓住,如果解決不了,就給狙擊手發信號。”
明田信立刻心中一跳,迅速壓低身體藏在顯示屏後面。他完全不打算讓兩位狙擊手也參與進來,同時在心裡判斷,自己在北島教授進門的瞬間,用暗器打暈對方且不被成田教授發現的可行性有多大。
門鎖發出輕響,北島教授的衣料摩擦聲隱約可聞。明田信耳中嗡鳴,心臟如同鐘鼓般劇烈跳動起來。他將手伸入衣服口袋,摸索出幾枚硬幣夾在指間,眼睛緊緊地盯著門縫處。
然而就在門被打開之前,成田教授開口叫住了他:“北島教授,我這邊還有一個新課題,想請你幫忙參考一下。”
北島教授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放開了即將擰動門鎖的手。
明田信依然緊緊頂著門縫處 ,捏著硬幣的手指沒有放鬆半分力道。他聽到了北島教授轉過身時的衣料摩擦聲音,還有抬腳側步時的皮鞋落地聲音。
“新課題?那好啊,剛好我這邊還有些時間。”
兩位教授的交談聲漸行漸遠,明田信側耳傾聽,門外果然沒有人了。室內一片安靜。明田信終於微微垂眼,輕輕呼出一口氣,隨後立刻調整耳麥,小聲說道:“麻煩已經解決了。”換來琴酒的一聲嗤笑。
明田信沒再說什麼,又立刻將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電腦屏幕上。時間緊迫,他必須爭分奪秒,不能浪費這意外得來的機會。
直到將最後一個文件也順利拷貝到提前準備好的U盤裡,明田信才終於徹底放心下來。他飛快地關閉電腦,迅速收拾好剛剛留下的痕跡,然後輕手輕腳地打開門,同時對通訊器對面的琴酒說道:“我很快就出來,準備好接應。”
琴酒的回應就是“啪”地一聲關掉了通訊器。
明田信無語了一瞬,然而心裡卻也無形中鬆了口氣。畢竟一直被琴酒親自監聽,壓力還是很大的。
輕手輕腳地打開門,明田信走出辦公室。然而還沒等他來得及關好門,身後就響起兩聲耳熟的抽氣聲,和同樣耳熟的腳步頓住的熟悉頻率。
明田信動作一僵,糟了!果然還是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