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恩在紙上寫起來。

“對我來說，我第一次見到這個名字是在蒸汽教堂的通緝令上，當時我認為，是蒸汽教會的斯科特假借黑夜貢品案的幌子在尋找一個叫‘菲爾德·莫雷蒂’的人。”

“但是在後來，我們真抓到一個叫做‘菲爾德·莫雷蒂’的犯人，而且他就是貢品案的作案者之一。這個線索還是你在占卜之後給我的。”倫納德強調道，“抓捕這個傑爾姆·克雷的時候，是我第一次聽到‘菲爾德·莫雷蒂’這個名字。”

“那麼這個傑爾姆·克雷現在怎麼樣了？”

“不知道。”倫納德聳肩，“所有流程都應該走完了，他和他的同夥死刑肯定是逃不了的。隻是後來因為傑爾姆·克雷涉嫌邪教犯罪，交付黑夜教會關押了。”

克萊恩用手指敲擊著茶幾桌子，片刻後他不放心地再進行了一次占卜。

假稱自己為“菲爾德·莫雷蒂”的罪犯傑爾姆·克雷已經被處死了！

“被處死了？”倫納德十分震驚，突然提高了音調。“不，這不對！他即使是死刑立刻執行，也不該這麼快就被處死！更何況——”

倫納德掏出一個芯片，放在茶幾上。

“我剛得到消息，前段時間利茲街地下城被炸了，燒掉了整個窩點，是一個叫‘菲爾德·莫雷蒂’殺手乾的。

“雖然現在傑拉爾丁被封閉式治療，但是她留給了我一份線人清單，這幾天我和其中幾位已經建立起了聯係，這條消息就是他們給我的。

“他們說，這個菲爾德·莫雷蒂好像是被黑夜教會抓住後又逃出來的，然後因為利茲街的典當行騙了他的錢，所以過來報複的。據說看上去是個精神有問題的變態殺手。

“若是傑爾姆·克雷沒有越獄，而是已經被處死了，那麼後來炸了利茲街的菲爾德，又是誰？”

克萊恩盯著紙張看了一會，最後還是選擇占卜。

閃現的影像如同一部剪輯稀爛的短片，火光衝天的爆炸場景之後，便是一個陰鬱的男子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裡卸下一件又一件的偽裝與非凡物品，快速地從一米八縮水到一米六。

“這個菲爾德·莫雷蒂是格洛麗亞·米切爾假扮的！”

聽到這個結果，倫納德馬上就反應過來了。

“黑夜教會秘密處死了傑爾姆·克雷，然後立刻將他在地下城瞎編的‘菲爾德·莫雷蒂’這個身份占為己有，這樣他們就能更加隱秘地向地下城展開活動——黑夜教會要對地下城采取措施了！”

“那麼接下來再見到這個名字，就應該是在今天，在我這本家譜上……”

克萊恩緊閉雙眼，兩指使勁捏著自己的鼻梁，仿佛有什麼新芽即將在他的腦子裡破土而出，他能感覺到他離真相很近了，就差那麼一點點。

突然，克萊恩狠狠拍了拍桌子，坐起身來湊上去快速地向倫納德畫起來。

“斯科特正在尋找菲爾德·莫雷蒂，又因為極速羽毛的被卷入非凡事件，斯科特故意讓我知道這個名字，因為我身上有他想要的線索。

“而我們又因為‘菲爾德·莫雷蒂’這個名字，找到了貢品案的線索、叛逃警探大衛的線索以及地下城摩天神教的線索。

“緊接著，又是因為我們抓住了貢品案的劫匪，黑夜教會得到了‘菲爾德·莫雷蒂’這個身份，而格洛麗亞想要當即在地下城展開行動，就必須選擇使用‘菲爾德·莫雷蒂’這個馬甲，短時間內她沒有選擇的餘地，因為從各方面來說都是最優解。

“然後她行動的第一件事必須是炸平了邪教窩點利茲街，因為她要負責清剿摩天神教，她要加強人們對‘菲爾德·莫雷蒂’的印象、因為她要最快最高效地乾預地下城並排除最緊急的危險……種種原因交織在一起，格洛麗亞其實並沒有選擇，她必須這麼做，才能達到最優解。仿佛是一旦遇到了這個名字，她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倫納德逐漸瞪大了雙眼，表情逐漸變得難以置信起來。他當然很快地跟上克萊恩的思路，但這個瘋狂的想法讓他大開眼界。

“看明白了嗎，倫納德？

“斯科特正在追逐著‘菲爾德·莫雷蒂’這個名字，而格洛麗亞正被‘菲爾德·莫雷蒂’這個名字所追逐……

“他們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是處於自己的精心思考後的計劃，是自己主動選擇的結果，即使是他們意識到了事情不對，也是自己選擇往火坑裡跳，來追逐一個真相，或者是一個結果。

“可實際上，真的是這樣嗎？

“仔細想想，你就會發現，他們的追逐為我們提供的線索，他們的行動為我們掃平了障礙，若他們的命運全部都是由自己選擇的……

“那【菲爾德·莫雷蒂】為什麼在我們的手裡？”

倫納德突然後背發涼。他複盤著至今的事件，仿佛隔空看到了天幕戰爭前那個舊日之上的克萊恩又回來了，正坐在他的面前，淺笑著舉起自己的棋子，給他演示著一盤新的棋局。

“如果我們從菲爾德·莫雷蒂這個名字入手，出於我們的意願，對他們的行動進行乾涉會怎樣呢？不需要什麼大開大合的東西，隻需要留下一張寫這菲爾德·莫雷蒂的卡片，傳出去一篇關於菲爾德·莫雷蒂的流言，以菲爾德·莫雷蒂之名犯下一係列案件……他們就會被這名字牽引著向我們所期待的地方追逐，或是被迫承擔這個名字所牽連的一切……”

克萊恩舉起手，翻轉間手上就翻出了一組漂亮的花繩。

“這仿佛是一場永無止儘的翻花繩，斯科特的追逐與格洛麗亞的被追逐，為我們提供了線索、並解決麻煩。而當我們向前推進的時候，又會為他們掃平舊的麻煩，並留下新的線索，鞭策著他們繼續追逐或者被追逐，可我們之間誰也不知道，傳給下一個人的花繩，會是什麼圖案，但是我們的問題，就在這些翻花繩之間迎刃而解了。”

“而主動權一直都在我們手裡。”

說著，克萊恩摸出兩把寶劍狀的拆信刀，舉到倫納德的面前。

“一個名字，我們就能引導兩位聖者的選擇。

“這是一個祝福，一個名為菲爾德·莫雷蒂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