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廣生特地邀請這群戰友來顯洪農場散心,當晚就在水餐廳設宴招待大家,許純良也在受邀之列,他把書記秦正陽叫,主要是和詹愛華父子見面,商談投資事宜,此前詹天航就專門找他商討過這件事,許純良也答應會全力支持。
聽說長興醫院的院長趙飛揚也過來了,秦正陽就明白他所為何事,和許純良前往赴宴的路提醒他道:“純良,趙飛揚這次過來肯定是討人情的。”
許純良笑了起來:“他們把火點著了,現在想滅火肯定得表現出幾分誠意。”
秦正陽點了點頭,還好這次的事情沒有鬨大,這和人家周德明主動放棄追究有關,他不想家裡人知道,雖然挨了幾下,但是幸好不重,現在周德明他們已經離開了巍山島,除了這個小插曲之外,這趟旅程總體還算順利。
秦正陽道:“你小子給我交個底,你到底想要什麼誠意?”
許純良道:“我現在想想,當初你的規劃是無比正確的。”
秦正陽愣了一下,不知他說的是哪個規劃。
許純良道:“觀光路。”
秦正陽笑了起來,其實當初提出觀光路的規劃主要是倒逼華年集團加快健康養老醫院項目的建設,主要因為他初來湖山鎮想做出一番政績,這一規劃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秦正陽道:“華年集團最近負面消息不斷,健康養老醫院他們到底還能不能建起來?”
“我覺得您應該去問趙飛揚,我現在已經不在華年集團了。”
“伱小子夠滑頭的啊,你以為不說我就不知道,華年集團現在的重點是股份製醫院,當初他們搞這個健康養老醫院無非是想製造點影響,提振股價,後來沒有達到預想的效果,明顯就不那麼積極了。”
秦正陽繼續感慨道:“多好的一塊地,占據著巍山島最好的位置,卻不能發揮本身的價值。”
許純良道:“根據當初的合同,如果他們在規定時間內無法將健康養老醫院建起,我們有資格收回。”
秦正陽道:“時間還早吧。”
許純良道:“可以跟趙飛揚好好談談,既然他們沒有能力兼顧這邊的建設,不如將地塊早點讓出來。”
秦正陽看了許純良一眼,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吧,連秦正陽都覺得許純良夠絕情,次是插刀,這次絕對是奔著砍掉長興一條胳膊的目的去的。
秦正陽道:“這件事我不方便出面。”
許純良道:“我跟趙飛揚談,您把握大局就行。”
秦正陽點了點頭,鑒於華年集團糟糕的財務狀況,讓他們知難而退,早點放棄巍山島醫院對大家都好。
晚趙飛揚並未喝酒,許純良左右開弓,來者不拒,兩人形成了一個明顯的反差。望著春風得意的許純良,趙飛揚不禁想起他們在衛生局開會時第一次認識的情景。
那時候他還沒有前往長興擔任院長,頂著衛生係統最年輕副處級乾部的光環,許純良隻是一個剛剛就業初出茅廬的小青年。
趙飛揚仍然記得當時自己指點他如何處理醫療糾紛,那時候他怎麼都想不到會有那麼一天,這小子已經可以跟自己掰手腕。
自己前往長興擔任院長之後,力排眾議對一無學曆二無資曆的許純良委以重任,可以說許純良能有今天自己給了他很大的幫助。
趙飛揚一度想將他培養成自己的左膀右臂,可許純良的性格太過桀驁,給長興惹下了不少的麻煩。
趙飛揚並沒有和秦正陽談論新近發生的事情,因為他明白,這個結是許純良給紮起來的,還得靠他解開。
晚宴過後,趙飛揚主動向許純良提出在湖邊散散步,許純良清楚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陪著趙飛揚來到湖邊,趙飛揚習慣性地掏出一盒香煙,慢慢抽出一支煙,換成過去,許純良早就掏出火機幫他點了,可這次許純良無動於衷,不知是沒帶火機還是壓根沒打算給他點煙,趙飛揚估計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這小子翅膀硬了,趙飛揚腦子裡突然蹦出了一個詞奴大欺主。
趙飛揚自己掏出火機將煙點,抽了口煙,結果迎面風一吹,煙迷了眼,趙飛揚的眼睛不由自主有些濕潤了。
許純良道:“想趙伯伯了?”
趙飛揚實話實說:“迷眼了。”
許純良表達了一下關心:“我看你狀態不怎麼好,應該在家裡多休息幾天。”
趙飛揚道:“我倒是想踏踏實實歇幾天,可情況不允許啊。”
許純良道:“有些事情該放手就放手,彆什麼事情都親力親為,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許純良這句話並沒有其他的含義,但是趙飛揚卻解讀為對自己專權的嘲諷,又歎了口氣道:“身邊的那幫人辦事我不放心啊,現在想想真是後悔放你離開,純良啊,等借調期滿就回來吧,我把大健康交給你負責。”
許純良心中暗笑,你早乾什麼去了?當初就是你們一夥聯手把我趕出來的,如果不是我提前找好了下家,連你都要給我處分。
許純良故意道:“把大健康交給我?嫂子乾什麼去?”
趙飛揚皺了皺眉頭提到裴琳他就鬱悶:“她的能力不能跟你相提並論。”
許純良心說這還用你說隻是你說了也不算,華年大健康總經理的位子得由華年董事表決,說穿了得由華年老總唐經緯決定,隻要裴琳對他還有用處,他就不會輕易丟棄這張牌。
許純良道:“我暫時沒有回華年的打算,而且我對現在的工作非常滿意,秦書記也非常關照我,我感覺在這裡發展前途更大。”
如果說剛才還給趙飛揚留三分薄面,現在已經徹底不再顧忌他的感受了,等於直接告訴趙飛揚,你對我不如秦正陽,我跟著你混沒有前途。
趙飛揚抽了口煙,語重心長道:“純良啊,我知道最近發生的事情讓你很生氣,但是生氣歸生氣,總得理性解決。”
許純良道:“趙院想怎麼解決?”
趙飛揚道:“其實主要的意思都已經讓武法軍向你傳達了,十萬元的精神賠償你看怎麼樣?”
趙飛揚給出這個價格全都看在周書記的面子,他也聽說了,周德明沒有把這件事鬨大的想法,也就是說他不會追究那幫保安的責任,應該是考慮到可能產生的影響,周德明這個年輕人還是通情達理的,但是許純良不一樣,不出點血這小子不會鬆口。
許純良道:“我聽說現在華年集團全力以赴推進股份製醫院的項目。”
趙飛揚點了點頭,沒必要隱瞞,也隱瞞不了,梅如雪在高新區擔任副書記,股份製醫院的工程進度就是她在盯,有什麼情況許純良早就清楚了。
趙飛揚道:“高新區方面對股份製醫院盯得很緊,華年用來東州建設的大部分資金都進入了監管賬戶,華年最近的情況你也知道。”
許純良道:“那就是說這邊健康養老醫院的建設無法在規定期限內完工?”
趙飛揚道:“集團正在想辦法一旦債務重組成功,被凍結的那些帳戶解封,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許純良道:“當初唐經綸啟動健康養老醫院項目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想通過利好刺激來提振華年集團的股價,他搞奠基禮,建樣板示範區,但是沒有起到預期的效果。”
趙飛揚道:“現在唐經綸已經不再負責華年醫療管理有限公司的業務,唐總將東州的業務交給了我。”
許純良道:“我也不瞞你,秦書記認為華年集團在健康養老醫院的建設既無誠意也無實力,他讓我轉告你們,希望華年集團能夠知難而退,重新考慮巍山島醫院地塊事宜。”
趙飛揚道:“湖山鎮政府不會出爾反爾吧,長興和湖山鎮是有合同的。”
許純良道:“我當然清楚,合同是我簽的,我不知道你有沒有仔細審過這份合同,合同裡面留了不少的後手。”
趙飛揚望著許純良,臉沒有絲毫的笑意,如果說有後手,也是這小子聯手梅如雪乾的,這廝絕非善類,當初就埋下了地雷,等他需要的時候用這份合同來反戈一擊。
許純良道:“趙院,我沒想過對長興不利,其實巍山島醫院現在對華年集團來說已經成為雞肋。”
趙飛揚搖了搖頭道:“華年集團不可能放棄巍山島分院。”
許純良道:“前兩天巍山島分院的醫護人員集體抗議,投訴長興醫院在接管醫院之後,並未對他們一視同仁,給予和長興本部員工一樣的待遇,華年集團和長興簽約的過程中,他們的投票權也被人代表了。”
趙飛揚道:“純良啊,這件事你是全程參與的,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
許純良道:“我隻是一個跑腿辦事的,簽約的不是我,製定政策的也不是我。”
趙飛揚道:“看來你這次站在那些員工一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