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法軍受命於危難之時,裴琳讓他去找許純良,她對武法軍解決這件事並不抱有太大的期望,讓武法軍去找許純良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先試探一下許純良的態度。
從許純良去湖山鎮,雙方就漸行漸遠,不過此前還能維係表面的和諧,這次的事情如果處理不好,恐怕連表面的和諧也做不到了。
武法軍抵達巍山島之後,第一時間去湖山鎮政府和許純良見面。
從表面看許純良一切如常,並未有任何過激的表現,武法軍帶了一束花過來,這花不是給許純良的,是想他轉交給甄純,代表華年大健康送慰問。
許純良道:“武總來的挺快啊。”
武法軍苦笑道:“我是奉命行事,領導往哪兒指我往哪兒去。”
“你的直接領導是裴琳還是趙飛揚?”
武法軍心說你明知故問,長興醫院現在的組織結構你門兒清,還是客氣地回答道:“裴總!”
許純良道:“趙院現在將巍山島分院徹底劃撥到華年大健康旗下了?”
武法軍道:“確切地說是健康養老醫院屬於華年大健康。”
許純良道:“最近伱們什麼情況啊?事情層出不窮,應該好好反思一下了。”
武法軍道:“許鎮長,我們也察覺到了,正在進行內部自我檢查和自我檢討,爭取儘快糾正工作的不足。”
“儘快是多快?”
武法軍道:“具體時間不好確定,但是肯定不會太長。”
許純良喝了口茶道:“秦書記對你們華年集團近一段時期的表現非常不滿,他親自下達了停工令,你們務必要重視起來。”
武法軍道:“許鎮長,關於今天在工地現場的糾紛,我想說明一下情況。”
許純良將茶杯放下,笑眯眯望著武法軍:“首先,這不是一起糾紛,而是一起惡性搶劫打人的事件。”
武法軍道:“我可以擔保安保人員並沒有搶奪相機的意圖,他們隻是誤會對方要偷拍我們的工地,竊取商業機密。”
“你在場?”
武法軍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他當時並不在場。
“你不在場拿什麼擔保?”
武法軍道:“我了解過……”
許純良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武總,在這件事你沒有發言權,打人的不是你挨打的也不是你,你跟我討論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意義,如果你真想談應該去派出所,而不是在我這裡浪費時間。”
武法軍心中暗歎,許純良這個人太難對付了,連一點面子都不給我,我好歹在隱龍湖旁幫你打過架,難道你不記得了?
武法軍道:“許鎮長,我今天過來主要是向傷者表達歉意,我代表華年大健康保證,我們會承擔所有的治療費用,並賠償傷者一切的財務損失,在此的基礎還會進行一定金額的精神賠償。”
許純良笑了起來:“武總啊,你既然能夠當華年集團的副總,肯定有超人一等的能力,我以為你應該對這件事看得很清楚,可是沒想到啊,你居然對這裡發生的情況並不清楚。如果我沒猜錯,華年派你過來是來試探我的態度,他們也沒指望你解決問題,你也解決不了問題。”
武法軍面皮發熱,這廝說話根本不留情面,直接暗示他沒這個能力,同時他產生了一個不好的想法,難道自己在隱龍湖的所作所為被許純良識破,越想這種可能性越大。
許純良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武總,我待會兒還有個會,就不多陪你聊了,你還有其他事情嗎?”
武法軍搖了搖頭現在不走,難道等人家把他趕走?
武法軍起身告辭,許純良做足禮儀,將他送到門外。
武法軍走出鎮政府的大門,馬給裴琳打了個電話,告訴裴琳這次許純良應該是動真格的,他要利用這件事大做文章,讓裴琳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裴琳無奈,隻能硬著頭皮給趙飛揚打了一個電話。
趙飛揚並沒有接她的電話。
此時的趙飛揚和高新華、佟廣生、詹愛華等人一起前往巍山島,本來趙飛揚是沒打算過去的,但是他深思熟慮之後,還是決定跟大家一起去,有些事必須當面和許純良談談,他知道許純良想要的絕不是賠款和道歉,心中已經隱約猜到了這小子的目的。
高新華在船頭找到了獨自一個人抽煙的趙飛揚,因為幾天沒有剃須,趙飛揚顯得有些蒼老,連眼角都出現了明顯的皺紋。
高新華知道他這段時間經曆的事情太多,日子並不好過,掏出一支煙遞給趙飛揚。
趙飛揚接過續,又掏出火機幫高新華點。
高新華抽了口煙道:“多穿點,站在風口浪尖容易感冒。”
趙飛揚聽出他在一語雙關,歎了口氣道:“有些時候不是你想站在風口浪尖,而是彆人非要把你推去。”
高新華對他的話並不認同,你趙飛揚有今天還不是自己一步步走過來的?遇到事情就往彆人身推,你自己沒有一點責任?彆的不說,如果不是你非要娶裴琳那個女人,老連長也不會活活氣死。
其實高新華他們這幫戰友對趙飛揚都產生了反感,過去覺得這廝少年得誌,現在才發現他是誌大才疏。
趙飛揚道:“新華哥,純良是不是對我有什麼看法?”
高新華道:“你多想了吧,他昨天趕著班,所以沒能參加老連長的追悼會,不是對你有看法。”
趙飛揚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分院的事情。”
高新華並不清楚分院發生了什麼事,聽趙飛揚說完,這才了解了全過程,他的第一感覺就是這件事巧合頗多,但是無論原因是什麼,那幫不長眼的保安打人總是事實。
高新華道:“小許現在脾氣好太多了,換成過去,誰要是欺負了他表妹,嗬嗬。”
高新華沒把話說完,剩下的讓趙飛揚自己去體會,當初許純良為了他表妹的事情把唐天一打到住院,大腿都紮了一個血窟窿,現在畢竟是湖山鎮副鎮長,居然懂得控製情緒了。
聽說被打的還有周書記的兒子,高新華心中暗歎你趙飛揚攤事了,還問我許純良對你有什麼看法?你自己沒點逼數啊!當初你是怎麼對待許純良的?用人家的時候稱兄道弟,出事的時候馬棄之如敝履,忙著跟人家劃清界限。
那幫保安在湖山鎮的地盤還敢這麼乾,這下被許純良抓住了把柄,華年要是不出點血這小子是沒可能放手的。
趙飛揚道:“我怎麼都想不通,周書記的公子怎麼會去我們工地?”
高新華道:“想不通的事情多了,但是事情既然發生了,就沒必要追究緣由,當務之急是抓緊解決問題。”
趙飛揚道:“新華哥,許純良最聽您的話。”
高新華搖了搖頭道:“那是過去,現在他已經是湖山鎮副鎮長了,翅膀硬了,根本不給我面子,我去找他也是自取其辱。”他何其老道,知道趙飛揚想讓自己出面,來了個直接回絕。
趙飛揚道:“您彆忙著推辭啊,我的意思是咱們一起去找純良好好談談,看看他到底想要什麼?”
高新華道:“如果是私事,我可以出面,但是公事我就不適合,你們之間一直交情不錯,可能中間發生了一些誤會,但是說開了不就行了,我覺得還是你們單獨談比較好。”
趙飛揚看到高新華死活不肯插手這件事,明白再勉強也是無用,抽了口煙,卻看到隻剩下煙屁股了。
高新華又遞給了他一支,趙飛揚說了聲謝謝,這次高新華幫他把煙點。
“趙院,你最近煙癮有些大啊,要多多保重身體。”
趙飛揚道:“什麼事情都趕到一起了。”
他剛說完,手機響了起來,卻是負責婚禮不雅照案件的警察,打這個電話是特地通知趙飛揚,經過他們的突擊審問,已經排查出乾這件事的是婚慶公司的一位工作人員,有人出錢給他做這件事,後續追查還在進行中。
雖然沒有查出主犯是誰,但是已經能夠確定裴琳是被人陷害的,也算是還給了裴琳一個清白。
趙飛揚掛電話,望著湖水發呆,裴琳是否清白對他來說已經不再重要了,父親已經死了,這件事無法挽回。父親的死讓他失去了一棵賴以遮陰蔽日的大樹,雖然他早就認為自己足夠成熟足夠強大,但是當他真正失去父親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同時失去的還有父親的人脈和關係。
就拿高新華這些父親曾經帶過的兵來說,他們雖然處在一艘船,但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和自己同舟共濟。
趙飛揚低聲道:“你覺得他想做什麼?”
高新華錯愕道:“什麼?”說完之後才意識到趙飛揚是什麼意思,搖了搖頭道:“純良這小子做事誰也捉摸不透,當初我說什麼來著,你放走了一個人才啊。”
趙飛揚努力回想,他當初有說過嗎?自己怎麼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