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陽接到林書記的電話,以為這位巍山縣的一把手因為酒廠溫泉事件要找自己興師問罪,可接通電話之後才知道並不是那麼回事。
林書記的語氣非常和藹,雖然主動提起了酒廠溫泉,但是並沒有強調東州溫泉資源要由生態環境建設投資集團獨家開發經營,而是一反常態地建議,這次一定要將巍山島酒廠溫泉打造成巍山島的旅遊名片,不要把溫泉的開發建設企業局限在東州本地,要放眼全國,甚至全世界,打造國內第一流的溫泉度假景區。
秦正陽聽他這麼說就明白了,林書記已經開始轉舵了。
林書記順便告訴秦正陽,生態環投集團已經決定放棄酒廠溫泉的開發權。
秦正陽有些想笑,他們從頭到尾也沒有擁有過又何來放棄?賀行健當初在自己辦公室內可是當著自己的面放過狠話的,說什麼東州隻有他才擁有開發權,現在不牛逼了?秦正陽非常清楚今天酒廠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沒有過問,讓子彈再飛一會兒,他對許純良還是有信心的,相信許純良可以處理好這件事。
果不其然,現在林書記的這個電話等於告知他賀行健主動挑了白旗。
秦正陽明白林書記的意思,希望酒廠溫泉的事情到此為止,得饒人處且饒人。
整件事秦正陽都交給了許純良處理,解鈴還須係鈴人,結束和林書記的通話之後,他馬把許純良叫了過來。
許純良來到秦正陽的辦公室,秦正陽已經泡好了茶:“小許,過來嘗嘗,看看我這普洱比顯洪農場的怎麼樣?”
許純良來到他身邊坐下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道:“誰送給您的?”
秦正陽故意把臉一板:“你小子還會不會聊天?我不能買啊?”
許純良道:“不能,這種巴結領導的機會必須留給我。”
秦正陽哈哈大笑:“你這張嘴啊,難怪梅如雪會被你哄走。”
許純良道:“我們倆是兩情相悅,談不誰哄誰。”
秦正陽道:“這兩天辛苦了,女朋友來了也沒時間陪,光顧著處理這邊的事情了。”
許純良道:“工作第一,男人要是連本職工作都乾不好,哪還有臉找女朋友?”
秦正陽道:“伱這覺悟連我都自愧不如,純良啊,剛剛我得到確實的消息,生態環境建設投資集團那邊決定放棄酒廠溫泉的開發權。”
許純良不屑道:“賀行健怎麼有臉說出這種話的,放棄?從未擁有談何放棄?”
秦正陽知道他會有這樣的反應,笑道:“總得要找個台階下嘛,誰不要面子?”
許純良道:“要面子就彆乾不要臉的事情,事情折騰完了,搞得酒廠雞飛狗跳,一片狼藉,他們想收場了?去他奶奶的,世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他望著秦正陽道:“秦書記有人找你說和了吧?”
秦正陽也不瞞他,點了點頭道:“有幾位領導打電話,得饒人處且饒人嘛,我們應該把主要的精力投入到發展建設中去。”
許純良道:“我要是說生態環投現在面臨的麻煩事都不是我弄出來的,您相信嗎?”
秦正陽笑眯眯望著許純良,他當然不相信,這小子太能折騰了。
許純良看出他不信:“應該是墨晗,酒廠工人鬨事把她給惹惱了,這件事擺明了是賀行健的陰謀,一邊讓酒廠工人鬨事,一邊安排電視台的記者過來采訪,他們想在國有資產流失做文章,秦書記,如果他們成功了,可不止我一個人的名聲會受到損害。”
秦正陽知道許純良不是危言聳聽,心中暗罵賀行健你也太陰險了,為了一個酒廠溫泉手段用儘,甚至不惜詆毀我們湖山鎮乾部的名譽,但是想起林書記剛才的那個電話,秦正陽還是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道:“我們是立足於整個湖山鎮的發展犯不著跟一個不擇手段的開發商計較。”
許純良道:“我沒計較啊,但是他招惹的是墨晗,現在不是我跟他過不去,是墨晗要討回這個公道,秦書記,其實這件事跟咱們沒啥關係,咱們就等著看戲吧。”
秦正陽道:“純良啊,你是負責招商的,不是負責鬥爭的。”
許純良笑道:“人類的曆史就是一部鬥爭史,不鬥爭哪來的進步?”
秦正陽看出他不會那麼容易放過賀行健,反正自己也改變不了他,也隻能言儘於此。
巍山島酒廠被損毀的大門已經重新修複,許純良特地過去了一趟,實地看看酒廠的損毀情況。
溥建告訴他損失不大,經過昨天這麼一鬨,估計一時半會沒有人再敢過來找麻煩了。
丁四樂嗬嗬跑了過來,他剛剛得到了消息,賀行健在東州的兩家溫泉度假村都因為水質不符合規定而被勒令停業,據說漢源溫泉度假村的軍團菌超標五百倍。
丁四對許純良佩服得五體投地,豎起大拇指道:“許鎮長,我真是服了,賀行健這次在您面前栽了個大跟頭。”
許純良道:“彆把功勞算在我身,這貨自己作死。”
溥建道:“這下好了,還惦記酒廠的溫泉,結果老巢被人給端了。”
院子裡直升機仍然停在原地,從昨天來,飛機就沒動過,墨晗目前陪著王宏峰和山村寧次在巍山島進行全面考察。
白慕山則撅著屁股在地洞裡考古,彆管這貨的出發點是什麼,不得不佩服他的敬業精神。
許純良跟著溥建從盜洞的入口進入地下,朝著古窖池的方向行走,因為地洞不大,所以必須躬身行進,下面臨時接了電,每隔一段距離都安裝了電燈泡。
白慕山和兩位考古人員正在古窖池下方的空間內挖掘清理,白慕山到底是業內行家,來了半天就從地洞裡發現了一口古井,他們三人目前就是在清理這口井。
據白慕山判斷,這口井應該是宋代的,巍山湖原本湖泊面積沒有這麼大,這一帶曾經是張良的封地,史稱留城。
留城曾是魯南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市井儼然,樓舍櫛比,富商大賈、名流顯貴雲集人車熙來攘往。一直到大唐以前,這裡都保持著繁華景象。
自宋紹熙五年至明末的四百餘年間,黃河屢屢決口泛濫南遷,侵奪泗河由淮入海,使泗河宣泄不暢,淤塞積水,使周圍九十九座山峰下瀦成湖沼。九十九座山峰經多次的升降和風化剝蝕,已成為大陸丘嶺似的小山峰,至此,留城變成了今天的巍山湖。留侯城淹沒水中,雉堞圮毀,藻蔓荇茂。
現在遊客湖中泛舟偶爾可見城闕遺痕,瀲灩湖心。
巍山島保存的遺跡在曆史的變遷中遭遇了極大的破壞,所以造成了整個巍山島重點文物隻有一座鐵道英雄紀念碑。
這口井的發現為巍山島的曆史添加了佐證,具有極高的史學價值。
白慕山解釋了一下井出現在地下的原因,湖面曾經淹沒過這片地方,後來水位降低,淤泥將古城掩埋,後來又在淤泥之重新建城,其實平海一代這樣的狀況很多,東州就有城城的說法。
巍山島的曆史雖然無法和東州相比,但是這口井的發現已經將建城史推到了宋朝。
許純良關心的是他的鎮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現在是不是可以升級了:“白教授,這口井能不能評為縣級重點文物?”
白慕山道:“沒有任何問題。小許啊,你還真是先知先覺。”
溥建湊到古井旁邊,讚道:“白教授,還得是您啊,我們找了那麼多天都一無所獲,您一來就發現了古井。”當著兩名東州文物局的考古人員這麼說,兩人臉也有些掛不住。
白慕山道:“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大家相互協作的結果,這其中也有你的功勞。”
許純良道:“夠不夠東州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白慕山笑道:“現在隻是一口井,還不好說,不過我可以斷定在這一層應該會發現其他文物,盜墓賊並沒有挖到這樣的深度。”
溥建驚喜道:“要挖到寶了。”
白慕山道:“也不要有太高期待,這口井應該是過去民用,就算有文物,普通老百姓家也不會有啥好東西。”
溥建感歎道:“跟現在一個樣。”
許純良感覺也沒有啥新奇的玩意兒,率先爬出了地洞,腦袋才露出地面,看到墨晗就站在洞旁,許純良難免擔心,她會不會直接一腳踹在自己臉。
幸好這一幕並未發生。
墨晗道:“你也懂得考古?”
許純良道:“你不如問我是不是也懂女人。”
墨晗有些後悔剛剛沒一腳踹在他臉,現在這貨都已經爬來了,錯過了最佳時機。
許純良道:“發現了一口古井。”
墨晗對古井沒任何興趣:“你不是說下面有龍骨嗎?”
“我還說下面有條龍呢。”
墨晗惡狠狠盯著許純良,表情仿佛要將他吞下去一樣。
許純良道:“你這個人一點幽默感都沒有,聽不出我在開玩笑?”
墨晗道:“我沒興趣跟你開玩笑,許純良,你居然敢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