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出這個字的時候愣了一下，三年了，整整三年我沒有見過常九爺了，最開始很想它，怕它想不開，怕它難過。
也怕它恨我。
可是時間長了以後也思考過，它會不會忘了我。
騰蛇一族那麼多漂亮的小騰蛇呢。
一年兩年忘不了，若是十年八年呢，胡思亂想了一通以後，索性什麼都不再想了。
強製性的不再想常九爺以後，我思念它的次數也在慢慢減少，它就變成了我藏在心裡最美好的記憶。
“爺。你最近過得好麼。”
我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但是閉上眼睛我已經能感受到我旁邊坐著的愛人。
它是否說了什麼我根本就聽不見，但是我能感覺到它的悲傷…
睜開眼睛我笑著低著頭，輕聲說道：
“我最近過得還行，每天就在昆侖山死亡穀那裡修煉，身體比從前更好了一些，你過得還好麼…有沒有按時吃飯，胡荼它們都好麼。我希望你們一切都能好。如果沒有準備好，就不要貿然往上衝…我還能再堅持些時日。”
山野道長看了我一眼有些無奈的說道：
“騰蛇老母手段真是狠，你的竅正常來說一般仙家都封不上，它愣是給你封上了，不過這三年也有所鬆動，等這個事兒過了…”
“你要救我，用什麼救，說明白了以後再說彆的，我不想讓任何人再送了性命。”
我直接打斷了山野道長的話，我隻想知道他要怎麼做，彆到時候他沒成功再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
山野道長搖了搖頭，沒開口。
我能感覺到我周圍的磁場變了，應該是來了不少仙家，耳邊窸窸窣窣傳來不少聲音，它們應該都在說話，可惜我什麼都聽不見。
“丫頭，走吧，相信我不會害你。我這次一定能救你出去。”
我點點頭，拿著鹽巴和買的燒酒往回走，一路上看見燒雞也買了兩隻…
回去把這些送給王魂老頭，讓那老頭喝酒吃肉去，說不定今天能少挨打兩下。
山野道士就跟在我的身後，他看我買吃買喝，儼然一個過日子的樣子，有些不解的輕聲問道：
“你…和他關係很好？還給他買吃買喝？”
我搖搖頭，頭都沒回，隻是淡淡的說道：
“談不上好，隻是死亡穀裡隻有我們兩個人，約法三章以後他也沒有越界，我自然無所謂，再說把他惹急了…死的是我，不如哄著些，面上都能過得去。隻是他有些暴力，經常動不動就給我兩下，除此之外他不太搭理我。隻要我足夠警覺，能少挨不少打。”
山野道長聽到我這麼說立刻追到我的身邊，著急的說道：
“你胳膊上的傷都是他打的？你為什麼…”
我知道山野道長後面沒說出來的話是什麼意思，他想問我，我為什麼不還手。
難道我不想還手麼？我恨不得殺了他，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但是還了手，我要遭到的是更狠的手段…
我又不是傻子。
想活命，想少挨打，想多拖些時間。
就要殷勤些。
等我回到死亡穀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
來到茅草屋旁邊，就看見老頭正在那裡吃犛牛，隻見他整個人已經把犛牛開膛破肚，手裡嘴巴裡都是肉糜，我隻是輕微皺了皺眉，然後就像是沒事人一樣把酒放到一邊。
心裡則是默念著，希望他彆打我。
今天我回來晚了，是他自己去找的獵物。
老頭的胃口並不大，吃了兩口以後就不吃了，我趕緊把燒酒遞了過去，他仰頭猛得喝了一小壺燒酒，然後捋了捋沾滿血的絡腮胡子，笑道：
“這是你朋友？”
“嗯。是過來找我說話的，晚上就走。”
老頭兒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山野道長，思索了一會兒說道：
“你是這副身體的師弟是吧？孤有印象。你想殺了孤？孤隨時恭候，你也不用說什麼迷惑這個女娃兒，她隻要陪孤一天，孤就不會去傷害那些個大蛇小狐狸什麼的。孤要她的身體沒用，一個女娃娃的身體太弱了。”
哦。
原來是什麼都知道。
我能如此平和面對毒打的原因，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在王魂面前我沒有一點秘密，哪怕是一閃而過的殺念，王魂老頭都能感應得到，然後我就會遭到一頓毒打。
相當奇怪了。
後來索性我就什麼都不再想了，想要殺我就殺，隻要彆做惡心的事兒就行。
結果一日一日的過下去，慢慢就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我知道這是溫水煮青蛙，我知道我的棱角被磨平了，我都知道。
但是…怎麼辦。
想活下去，想讓大家都活下去，就得拖時間。
“你要一直生活在這裡？這身體已經要磨損得差不多了。估計再有兩個月，骨頭都要撐不住了。”
山野道士笑嗬嗬的和王魂老頭聊著天，我也知道王魂老頭這副身體基本上要到大限了。
又或者說可能是在三年裡的某一天，這副肉身就已經死了，雖然沒有什麼腐朽的氣味，但是王魂的脖頸上已經出現了黑斑，這個應該就是屍斑了。
不過王魂每天依舊是生龍活虎，自己還能捕食打獵，所以我從未在意這個事兒。
他本來就是個變態的存在，我沒必要在乎。
王魂老頭咽下嘴巴裡的肉，嘿嘿一笑說道：
“所以，你是過來給孤送肉身的？你會這麼好？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看到山野道長笑著點了點頭，心裡暗叫不好，立刻擋在了兩個人的中間…
我知道我擋在這裡就得被打，挨打真的很痛，但是我不能讓山野道長因為這個死掉，如果他死掉了…
這三年的苦我到底是為什麼吃呢？
我死死的盯著山野道長。
“你趕緊給我滾蛋，不用你過來當英雄，還過來送肉身，趕緊給我滾蛋！你以為你這樣做能有什麼用？”
山野道長看我那個著急的樣子笑了，說道：
“我還以為你這個丫頭不會著急呢。行了，我來也不是為了你，我師兄對我有救命之恩，他肉體已經亡故，我要帶著他的肉身離開。丫頭，你讓開。今兒的事兒是我自願要做的。”
正想該如何的時候，隻覺得肋骨處傳來一股劇痛，隨即我被打飛了出去，動手的是王魂。
我整個人躺在了地上，痛苦的看著眼前發生了一切，這一掌確實是把我的竅給打得晃動了。
劇痛中，我竟然能看見胡荼和九條騰蛇都在與王魂周旋。
它們亮出鋒利的爪牙，瞅準時機想要攻擊王魂老頭。
而王魂老頭的從容，讓我心裡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