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彌聲覺得自己腦袋有些發麻。

她很努力的回憶, 依舊無果。

輪船上她親了至龍，這怎麼可能？那個時候至龍才多大？

而且, 這件事情至龍從來也沒有對她說過！

在她呆愣之中，張祐赫繼續說道：“這是我喜歡你卻遲遲沒有告白的原因。當時我猜測你對至龍應該有一些不尋常的情感。那個時候大家年紀都小。感情懵懂。所以我在等你想明白這件事。”

想明白嗎？夏彌聲思緒隨著他的話音跳轉。

她是有思考過的，她覺得自己想明白了。

那個時候她已經給了至龍一個定位。

“所以……”她語氣乾乾的開了口，“所以……”

卻所以不出什麼。

還是張祐赫接著她的話繼續往下說：“所以，我們都給過自己一些時間。”

給過自己一段時間，看清自己的內心。

在後來的接觸中，他們兩個越來越靠近, 越來越默契，然後理所當然的在一起。

那個時候, 他認為她已經想明白了。

可其實, 他們在一起了這麼多年, 他也仍舊不清楚她對於這件事的心路曆程。

今天以前, 從沒談起過。

喜歡至龍？還是不喜歡？他也辨彆不清楚。

說喜歡, 寧缺毋濫的她就不會跟自己在一起。

說不喜歡, 她的心卻又不由自主的要被他牽引。

他也不想很狹隘的把這歸咎於男女之情，此刻再說起這件事，不是為了責怪他。

“我想, 我們可能現在又需要給自己一段時間來想清楚了。”他柔聲說道。

夏彌聲頓時說不出話來。

他們都是成熟理智的成年人, 她再怎麼不情願, 也不是會在這種時候裝傻的人。

但她還需要時間進行第二次思考嗎？光是這樣的想法就讓她有些接受不了。

她討厭這樣優柔寡斷反複無常的自己。

既然已經做好了決定，又為什麼要再回頭呢？

可是, 理智是一回事，人終究不是全部都由理智來控製。

她的混亂狀態，逐漸的……已經連她的男朋友都察覺到了。

“我不需要再思考。”她有點倔強的咬了咬嘴唇，重新去看他, “但是哥，你又需要思考什麼呢？”

“我啊……”張祐赫苦笑出聲，他望著她，緩慢說道，“我也是有我的驕傲的啊，彌聲。”

他可能永遠都不會再這樣去愛彆人，可是，他也挺愛自己的。

他非常非常的愛她，可是這種愛對他自己已經成了一種消耗。

他感到的壓力，他的那些不滿，無法釋放給他，隻能一次一次自己去和解。

沒有辦法放棄掉自己的自尊心。他也有點累了。

所以，想要分開是多方面的原因。

對，分開。有些自私的不想將之說成是分手。

最好的可能或許是他們分開，給自己一些時間去反思，思考結束，發現對方真就是自己最重要的那個人，到了那個時候，他們重新在一起，經曆過取舍，有些問題就會比現在容易克服許多。

“我不是哥哥麼……”他手心捧住她的臉，手指輕撫她的臉頰，“理應像個哥哥來思考問題。我仍舊愛你，我知道你也喜歡我。可是兩個人在一起，應該是要能變得更好才對。現在對於我們兩個來說，分開才是最好的。最起碼，我們都不會有那麼重的心理負擔。”

他不想做那個囚禁蝴蝶的人，最美麗的蝴蝶，就是應該要自由自在的飛。

而且，囚禁了蝴蝶的人，又何嘗不是囚禁了自己呢？

他現在也一樣需要自由。

夏彌聲無法反駁。

今天祐赫哥的話說的足夠清楚了。

其實，他都不用說的那麼清楚。

一段感情的雙方，兩個都不是糊塗人。影影綽綽的感覺早就有了，今天隻是捅破了最後的一層窗戶紙。

或者也可以說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對不起……”她想了想，好像隻能說這一句，“我做的不夠好……”

她還是讓他太失望了。

回想起來，是有很多可以補救的地方的。

但是他說的沒錯，那些補救，也的的確確是要她犧牲一部分的自己。

她並不是那麼願意犧牲的。要不然，用不著他說她就會那麼做。

而他，也永遠不會要求她來犧牲。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矛盾。

以前她認為問題還小，慢慢的總能過去。

可是，兩個人實在是有點像。從以前一起跳舞的時候就能看得出來。

他們一樣的努力，一樣的執著，一樣的追求專業性，一樣熱愛跳舞，一樣的有事業心。

沒有辦法舍棄舞台的……他們現在還沒有老到跳不動的時候。

她沒有想到這件事給哥哥造成了那麼大的負擔，對，還有至龍……

她想到這裡，眼淚終於有點忍不住。

她好像是需要時間來認真思考，可是就算那樣好像也沒有什麼用。

她沒有結論，她不知道應該要怎麼辦才好。

此刻她的心情一團亂，內心中全是挫敗。

“你沒有。”張祐赫歎了口氣，輕輕的安慰，“你從來也沒有對不起我。”

他的語氣很肯定。

她事業的成功難道是錯誤嗎？不是的，那正是她閃閃發光的地方。

她的心……雖然他不能完全看透，但是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也很好，非常的好。

想到這裡，他的心又痛了起來。

再一次回到了他猶豫的原點。

好想做個自私的人啊。接受她的承諾，然後結婚。不去在意他們的那些不快樂，畢竟在一起的時候他們還是快樂更多。

就這樣一直抱著她一輩子……為什麼非要活的那麼明白呢？

可他畢竟是做不到的。

對她的愛不允許，他的自尊心也不允許。

“哥哥，”夏彌聲哽咽說道，“我是喜歡你的。”

肯定了他剛才的那句話。

“嗯。”張祐赫親了親她的頭發，“就算是分開，我們也沒有失去彼此，是不是？”

他們依舊會是誌同道合的朋友，是相互關心的家人，是對方心中永遠不能磨滅的一個存在。

“是。”夏彌聲啞著嗓子，啜泣著應了一聲。

於是這個晚上張祐赫就沒有留宿。

他甚至沒有走進屋，他們就一直站在玄關說了那些話。

夏彌聲一個人回到樓上臥室裡，仍舊有些回不過神來。

分手了？他們？

四處望去都是熟悉的擺設，到處都是他在這裡生活過的痕跡。

一時間就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穩定關係的斷裂，沒有絲毫的心理準備。

就算分手的過程那麼和平——就連最後，張祐赫都是哄完她再離開的。

但是……仍舊讓人覺得非常痛苦。

無比依賴的那麼一個人，就這麼離開了……

她有好幾次都想再抓起電話，打給他去挽回。

可是，她又不知道要怎麼挽回。畢竟他對她說的那些話都對。

她也不能因為依賴一個人，因為在這種時候特彆需要一個人，就那樣自私與自我。

祐赫哥說不想要束縛她，她又何嘗不是一直在束縛他呢？

他原本有H.O.T的光環，亞洲舞王，不知道在舞技上花了多少時間與汗水去磨練。可是現在，在他身上最大的光環就是夏彌聲的男朋友。

他離開她，應該是能更好的。

她也不能因為談過一次戀愛，就完全失去自己的獨立與堅強。

說起來，這還是因為哥哥太好了。

他一直都是那麼溫柔，那麼包容，讓她以為自己做什麼都可以的……

夏彌聲太難受了。

但是，在這樣的一個夜晚，她也隻能是把自己埋進被子裡，依靠著自己，一個人去消化這樣的情緒。

一個晚上沒睡，狀態差到第二天李佑正看到她都嚇了一跳。

“你怎麼回事？”他有些遲疑的問道，“眼睛怎麼這麼腫？晚上乾什麼了？昨天不是和祐赫在一起嗎？”

“哥哥……”夏彌聲心裡又開始難受，她抬手壓下帽簷，不讓他看到自己的眼睛，“讓我休息一會兒，現在先不要問我。”

“是。”李佑正應了一聲，看著她又擔心，“你沒事吧？我是說，你想吃些什麼嗎？”

“都不用。”夏彌聲搖搖頭歪進座椅裡，“我先躺一會兒。”

分手的事，不想要跟彆人說。

一來是自己都還沒完全接受這件事，二來，剛剛發生的事，說不定未來還有變數。

祐赫哥不是說了，這段時間是他們思考的時間。

雖然他們都很清楚，基本上，不可能再回頭了。

幸好第二天就離開韓國，離開這個讓她有些傷心的地方，也不用待在彆墅裡面睹物思情。

但即便如此，夏彌聲的低迷情緒也依舊持續。

好在是在巡演之中。隻要把自己所有的心思和力氣都用在工作上就好了。

所以舞台質量來說，不僅沒有下降，反而有一種每一場都拚儘全力的感覺。

這種將一切燃燒殆儘的感覺令粉絲十分癡迷。

在舞台上用完了力氣，回到酒店裡沾上枕頭就能睡著。

但在沒有演唱會的日子裡，入睡就會變得有些困難。

她現在沒有男朋友了，可以去參加各種派對，玩的狂野一些，但她到底還是不太喜歡那樣的氣氛，所以就帶著酒到房間自己一個人喝。

睡不著的時候就喝一點酒，或者再把自己灌的醉一點也沒有關係。

她團隊人數眾多，李東準多半時間跟著她一起，自然不會不注意到她的這些變化。

可是夏彌聲真的什麼也不想說。

他們的分手實在是太無聊了。一點也沒有第三者插足的狗血劇情。和平理智到回憶起來甚至有些冰冷。

再回味好像也是自己在這一段戀情中的缺陷與不足。她就會有些逃避，並不想要去面對自己的那些失敗。

好在李東準也不是那種會一直追著問的人。

不過，換做崔民哲就不是那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