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權至龍在自己姐姐面前表現的一副看淡了的樣子, 但他的內心遠不如外表上看上去那麼淡然。

他今天也還是被搞了心態。

沒有辦法的。他如今在任何情境下都能穩住心緒，唯獨在夏彌聲面前，上上下下, 心情總會因她而起伏不定。

U盤遞出去以後, 他其實挺後悔的。

一開始的確是忘記了, 但是也沒有必要今天非給他。明天給她, 那就又多了一個過去找她, 見面的機會。

不過，他也是有一點故意的。當著她男朋友的面，有一點顯擺的成分。

可是, 一句話就被前輩給堵了回來。

“我也可以聽嗎？”

這句話也不知為什麼，就是讓他渾身不自在。

或許因為, 這句話劃出了陣營, 將他排除在了他們二人之外。

不過既然給了，那也就給了吧, 原本就是要給的。

夏彌聲跟張祐赫一起回到了家裡。

那U盤放在她的包裡，她並沒有拿出來。

沒有問張祐赫要不要一起聽這個問題, 張祐赫也沒有再提。

兩個人很默契的同時忽略掉了這件事情。

第二天一早，夏彌聲送張祐赫上班，然後自己去星球開會。

一直忙到了下午，看了幾份報表以後, 突然有點疲乏。

她發了一會呆，想了想，伸手從包裡面拿出了那枚U盤。

盯著U盤看了一會兒，她乾脆起身下樓，去了她自己的錄音室，打算直接在那裡試聽。

GD的第一張solo專輯, 當中曲目她自然是很了解的。

記憶中的旋律音符，再一次從耳邊響起，這種經曆，無論幾次都能令她愉悅放鬆。

權至龍還沒有挑出要放在這張專輯裡所有的歌，但主要的那幾首已經確定了下來。

“這一首是我的主打歌，姐姐。”

歌曲之前，還有他親自錄音的提醒。

夏彌聲莞爾，她歪了歪頭，接著下一秒，相當鮮明的鼓點節奏就在錄音室內響起。

《Heartbreaker》。

比起這一首，夏彌聲其實從前一直都更喜歡《少年啊》。覺得那一首的曲子有種年輕的輕盈感，歌詞卻又成熟通達。

不過，此刻再聽這一首，也能聽出裡頭的時尚感與時髦感。

也是很喜歡的。

她沒有做彆的事情，就坐在那裡認真的聽歌。

聽了兩首，錄音室有人進來了。

“我找了你一圈。”鄭海益笑著走到了她身邊，“原來你在這裡偷懶。”

“是啊。”夏彌聲伸了個懶腰，笑道，“難得放鬆放鬆。”

鄭海益抬頭朝吊在角落的喇叭看了一眼，然後拉開她身旁的轉椅坐下。

夏彌聲也在轉椅上，輕輕一動，椅子轉到他的方向：“你去見過李繡滿了，哥？”

“他來找我。”鄭海益笑道，“你也知道，他一向心急。”

“他啊，”夏彌聲扯著嘴角，“也都是火燒到頭發了才會著急。”

鄭海益也笑了笑，兩個人都知道李繡滿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也沒在這個話題上多談。

他把手裡的文件袋遞給夏彌聲：“這是東方神起的合約，還有這些年的賬單。”

夏彌聲意興闌珊，懶洋洋的接過，卻並不打算去翻看：“哥你看了嗎，跟我說說吧。”

“跟祐赫他們當年差不多吧。假賬。”鄭海益道，“不過吸取了教訓，所以把合約寫的更詳細了，年限也更長。說是十年，但還不包括兵役，所以這個算起來的話，十二三年吧。”

基本上是一個藝人的整個巔峰時期了。

“這一回的導火索。”鄭海益接著道，“大概是在仲他們想要做自己的品牌，賺一點私錢吧。李繡滿當然不可能會讓這件事發生。”

他說到這裡停下來。夏彌聲往後靠去，一時間也不想說話。

“你打算怎麼做呢？”鄭海益朝她問道。

今天他去S.M公司隻是了解狀況，沒有做任何的表態。因為他還沒有詢問夏彌聲的意見。

不同需求，所作出的決策自然不同。

假如她想要東方神起，那麼他們需要準備的東西有很多，手段也會很激進。

但是看她的樣子，並不是當初對著H.O.T那樣積極。

果然，像他猜測的那樣，接下來夏彌聲便搖了搖頭。

“趁這次機會，修一修公司所有已簽約的孩子們的合約吧。”她說，“也不必向聲色看齊，跟其他公司差不多，不要太離譜就行。那之後，就由得孩子們去了。想要留下就留下，想要來聲色那就來聲色。不過哥你知道我的，不是完整的團我不要。”

鄭海益一聽她這話就明白了。

所以就是說，東方神起她並不是非要不可。

作為公司元老，鄭海益對夏彌聲的任何決定都能夠安然接受。

簽下來賺錢是一定的，但要不簽那也沒什麼問題。

公司現在在製作男團上十分欠缺。但這個欠缺也完全沒有必要去修補。

他從前是男團經紀人出身，現在對這些倒也看淡了。眼界放寬，聲色跟星球都有更多有意思的事等著他去乾呢。

“我知道了。”他於是點頭，“我會讓孩子們的日子好過點的。”

“對，”夏彌聲道，“我就是這個意思。”

嚴肅的問題這就談完了。

錄音室內這時正好響起了這張專輯裡夏彌聲最喜歡的那首歌。《少年啊》。

鄭海益一聽這前奏也暗自點頭。

他聽了一段，很容易就辨彆出了聲音：“這是至龍的新歌嗎？”

“是的。”

“大發啊，”鄭海益笑道，“至龍真是才華橫溢，這又是一張出色的專輯呢。”

夏彌聲完全是一種自家愛豆被人誇了的驕傲感：“是啊。”

U盤裡的歌她認認真真聽了一遍。

不過權至龍的專輯預計在下半年發行，所以錄音也用不著著急。

夏彌聲接下來幾天的重心還是放在聲色與星球兩間公司上面。

又陪伴了男朋友幾天，她就飛回了美國。

東方神起的事，在夏彌聲和鄭海益之間不過寥寥幾句，十分簡單，但真的掰扯起來那還是非常費勁的。

想要李繡滿讓利出來，那簡直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

他的各種偷奸耍滑，試探底線，在夏彌聲的一句“你要是乾不了，那你就下台，這個社長換個人來。”之後，立刻老實了起來，很願意配合鄭海益的改革了。

不過，想要做到令夏彌聲滿意的程度，那還是有點困難，畢竟像夏彌聲這麼大方的老板也不多見。

這段時間最辛苦的還是鄭海益。

“挺受不了的。”他對夏彌聲如是說道，“短期之內都不想再跟李繡滿打交道。”

逗的夏彌聲直笑：“哥你辛苦了。”

整改後的合約和賬單，她稍微看了一看。福利比不上聲色，但跟S.M自身相比，已經是往前走了一大步。

起碼現在對孩子們，算不上剝削了。

夏彌聲雖說對一代以後的團體都沒什麼情懷，對S.M公司的組合也算不上喜歡，但一個人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她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要為孩子們做點什麼的。

李繡滿修改合約是迫於夏彌聲的壓力，這個壓力來源還是擔心自己什麼都不做的話東方神起會走掉。

不過到了最後，他跟東方神起的五人也依舊沒有談攏。

這件事，是後來金在仲跟夏彌聲說的。

“社長找了我們，”他說，“他拿了不同的合約跟我們談。”

話不長，信息量卻很足。

“所以呢？”夏彌聲問。

“所以……”金在仲艱難的說道，“我們產生了分歧。”

電話兩頭，兩個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金在仲才沮喪的，帶著輕微的顫抖對她說道：“我們，沒有辦法一起來聲色了。”

是已知的那個答案。

私下策反，這也是李繡滿的慣用手段。

他可能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五個人的革命使得公司所有藝人的福利都增加。

可是這些增加，對金在仲來說又是不足夠的——他們要是離開，能夠獲得更好的待遇。

那些更好的待遇，卻已經被李繡滿偷偷交給其他成員了。

留下他認為聽話的好孩子，給那些刺頭們好好的上一堂課。

要他們知道，公司現在還是他說的算，不是他們隨便鬨一鬨就都能由得他們的。

彆說有了合約他們想要解約沒那麼容易。就算解約，隻要不是一個組合離開，那麼他也都能夠接受……反正夏彌聲那邊也不會收人。

背地裡的恩惠也有，明面上的威脅也有，到了現在造成的結果就是，成員們之間產生了分歧。

有三個人決定要走，有兩個人選擇留下。

“你想好了嗎？”夏彌聲問。

金在仲雖然情緒不穩，這個問題他卻回答的很快：“是的。我已經決定好了。”

鬨得這樣不堪，與其留在公司裡被穿小鞋，還不如離開搏一搏。

“那就當做是一個新的開始吧。”夏彌聲說，“雖然聲色不會簽你們，但你也不要太害怕，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告訴我，我還是會幫助你們。”

其實壓力也沒有那麼大，在得知不能全團離開後，他們就嘗試聯係了其他經紀公司。

儘管隻有三人，想要簽下他們的公司也比比皆是。

今後他們會更自由，賺更多的錢。

但是當然了，彌聲姐姐的這句話，無疑是劑強心針，能讓他感到更加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