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41(1 / 1)

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3998 字 7個月前

城結束。她猜測依照阿勒楚的計劃,他“被斬首”後,他的兄弟們必將內亂。葉華裳需要去到那裡,確保有一人活著。

她早就看好了七王爺,懦弱、良善,他若做君主,額遠河對岸至少能獲得十年的安寧。十年,不過是曆史長河的一瞬,卻是一座城一個人至關重要的十年。

葉華裳知曉自己早晚有一天會老去的,早晚有一天會受不住這樣漫長的跋涉,她察覺到自己已快要心力交瘁,好像燕琢城鳴蟬的夏日,來不及仔細聽,秋風已刮過了。

她在馬上不停地嘔吐,她腹中的孩子不停地踢打她,像要對她宣泄什麼不滿。葉華裳家忍受著,安撫著,停下休憩的時候對著肚子說:“無論如何,你我連心,你若想來這個世上,就要先遭得起這個罪。”

那孩子好似聽懂了,終於老實了些。

葉華裳不敢耽擱,三個日日夜夜,除卻極其難受的時候,她的馬沒有停下過。再有三十裡到都城,風中已經帶了血腥味。

周圍的牧民不知去了哪裡,羊圈、馬圈都被踏平了,草場被燒了,偶有一兩隻羊,毛被燒得焦糊,站在那裡無措地叫。

葉華裳和鈴鐺二人渾身都很臟,臉上滿是灰塵,風塵仆仆,已看不出原本模樣,與韃靼女子無異。她們在附近走了很久,終於看到一個窩在草垛裡的老婦人。

鈴鐺上前喂婦人喝水,再給扯了一半乾餅子給她,老婦人狼吞虎咽吃了,這才有力氣跪下不停磕頭道謝。

鈴鐺製止她,用熟練的韃靼話問:“這裡怎麼了?”

老婦人滿眼驚恐:“打仗了…打仗了…”老人被嚇壞了,多少年來,韃靼都城是令天下人聞風喪膽的地方,沒人敢在這裡打仗;又因為老君主對兒子們教導有方,他們幾乎從不敢在老君主眼皮底下造次,除了阿勒楚怒斬兄弟頭顱那次,幾乎沒有出過亂子。

“誰贏了?”葉華裳問。

老婦人搖頭:“不知,不知,分不清,打亂了。”

穀為先呢?葉華裳迫切想知道穀為先在哪裡,可周圍根本沒有穀為先的人。

鈴鐺將她拉到一邊,對她說:“這裡太危險了,姑娘不能被人認出來,不然就亂了。穀大將軍我會去找,他素來謹慎,就算我們不去找他,他應當也會來找我們。”

“我與他約好了,我信他會來。”葉華裳說。

此時的穀為先正身處一片沼澤之中。

真奇怪,這裡怎麼會突然有一片沼澤呢?他的身體深陷其中,周圍站著許多的韃靼,他們怒視著他,有人舉起了弓箭對準他。

“放!”為首的人大喊。

作者有話要說:

第124章 吹夢到西洲(二十三)

無數的箭如雨一般向穀為先射去, 他身陷汙泥動彈不得,隻能揮舞手中的劍,將箭打開。一支箭射到了他的胳膊, 他察覺到一熱, 汩汩的血流了出來。

穀為先意識到自己或許會命絕於此了。他想起他的父親,臨死時候眼望著京城, 那麼京城在哪呢?他一邊抵抗一邊四下看著,企圖分辨燕琢城的方向。

穀為先在燕琢城外, 額遠河邊、狼頭山上度過了他此生最長的時光。從前他隨父親征戰, 從這裡到那裡, 從籍籍無名之輩戰成了一個赫赫有名的少年將軍。他以為他此生都會如此, 從不在一個地方久待,也從不會受困於任何地方。

這狼頭山, 一困就近八年。

穀為先時常看鏡中的自己,少年將軍漸漸褪卻青澀的模樣,鬢角也生了幾根華發。他恨意難當,在這醜陋的世道之中欲尋一個真相、一個公道, 他做夢都想親手闔上父親的雙眼,讓他的魂魄自由。

他記起年幼時, 他第一次橫刀立馬, 橫眉怒目,校場上的叫好聲要將天掀了一樣。母親說:“我不許他去打仗, 穀家有一個不知死活、常年累月不著家的人就夠了!你把兒子給我留下!”

還不待父親回話, 少年英姿的他便站在母親面前:“大丈夫當頂天立地,雖說刀劍無眼, 但公道自在人心!渾渾噩噩是一生, 戎馬倥傯也是一生!”

母親被他氣得心口疼, 一手撫著心口,一口扶額,唉歎道:“造孽啊,造孽啊!”

穀為先知曉母親隻是說說而已,她從不攔著父親,無論他去哪,她都會含情脈脈將他送到城門。哪怕她心中惦念著,也不過是對他揮手罷了!隻是這一回,當她想到自己的兒子也要像她的夫君一樣,去到那殺人不眨眼的戰場上,終於忍不住落淚了。

但她也隻是這樣說罷了,待穀為先隨父從軍,她一樣送他們至城門,並悄悄對他說:“穀家滿門忠烈,從沒有一個孬種。你現在後悔來得及,娘親把你帶回家,為你尋個安穩的功名出路;若你去意已決,你便要知道,你此生不能回頭了!”

穀為先握緊手中的劍對母親抱拳:“兒子此生絕不回頭!”

言罷轉身離開,不曾回頭。

京城名門之後,在京城開鋪子、買官、成家,風生水起;他於戰場之上,爾虞我詐、殺人拚命,朝不保夕。

穀家軍的人都說大將軍的兒子怕是要青出於藍了,那麼小年紀就敢單槍匹馬去敵營,換一馬再跑回來。他敢放肆,大將軍也不攔著,就好像他那條命不矜貴,怎麼險要他怎麼去鬨。

穀為先倒是開懷,在彆人面前昂首挺胸:“我能去就能回!不過一條命,活十年跟活長命百歲,無異!”

莽夫!穀翦聞言在心中罵他,卻也暗暗欣喜,自己的兒子是頂天立地男子漢!

穀為先癡迷兵器,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什麼東西到他手中,三下兩下就能玩出名堂來;他嫉惡如仇,不與奸佞同流,漸漸自成一派。

戰場多曆練心性,他也曾年少輕狂,認為天下大事不過爾爾,小敗仗吃過幾回,就再不敢造次了。然最令穀為先難過的是:他不曾有過至交。至交要麼經事、要麼經生死,他打仗,經的都是生死。生死難料,人死不過一瞬間,好些人好不容易有了情感,轉眼就要為其的墳頭拔草。穀為先不敢了。

他此生能稱得上至交之人,都是在被困燕琢後。一是照夜,與他一起出生入死的他的斥候,一個清風朗月的與其餘人看起來格格不入的武將;一個是花兒,他看著她從一個茫然失措的弱女子長成一個能定乾坤的女將軍;一個是白棲嶺,一個背負世人罵名但內心有大是大非的奇男子。

是以,穀為先多有慶幸,終其一生,在大是大非以外,他擁有了情感。也隻能如此了,大將軍不曾愛過一個女人,他沒有機會愛上一個女人,從前他不能在一個地方久待,後來他受困於山野。他心中積壓的東西太多,已放不下情/愛。

此刻的穀為先,想起他此生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