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若世人知曉,傳言中的女將軍在夜深人靜之時念情郎,怕是要驚掉了下巴!
穀為先認真思索一番,對花兒道:“不僅要去,還要大張旗鼓地去,打著穀家軍的名號去!”
“這邊不打仗了?”花兒坐起來,看著穀為先。
“有柳枝、燕好。”穀為先亦坐起身來,正色道:“你聽我的,偏要去江南,帶上一支白家的商隊,去攪亂蘇州河。我倒要看看霍家人在江南的根基究竟有多深。”
“可…”
“去吧,孫燕歸,待我這次出征歸來,你就開拔。預計三月後,可否?”
“穀為先,你總是縱容屬下!”花兒打趣一句,捂著嘴笑了。穀為先聽到她笑了,也跟著笑一聲。
穀為先年幼時就隨穀翦上了戰場,對男女之事實在是不通,後來父親戰死,他更是徹底斷了這個心思。與花兒朝夕相處,起初會偶有一些散亂的念頭,後來她與白棲嶺成親了,那念頭倒是長了腳,自己跑了。
他知曉彆人說他不解風情,更有甚者說他在某一次大戰之中傷了家夥,傳言荒謬,他任由其發展。軍師總勸他成家,說男人先成家後立業,也算正途。有那麼幾日,他聽取軍師的話,仔細去看女子軍的一眾女子,說來很怪,他的那顆心跟凍死了一般,愣是沒有一點波瀾。
“大將軍,明日陪你去街上看看不打仗的女子…”花兒故意逗他,又快速躲過穀為先朝她丟過來的枕頭。
隔間的隨從隱隱聽到笑聲,會心一笑:“大將軍還討什麼夫人?那夫人不是現成的嗎?”
“彆亂說,孫將軍成親了的。”
“孫將軍的丈夫墳頭的草怕是都有一丈高了!”
“你閉嘴!你知曉孫將軍丈夫是何人嗎?那也是一個傳奇人物…”
遠在江南小院中的男人或是聽到了遠在幾千裡之外的議論,在黑暗之中睜開了眼,趿拉著鞋去推開窗。外面下起了如絲細雨,仔細聽,還有沙沙聲響。外頭更人拿著梆子在敲,沒吃飽飯一樣。
隔壁屋裡傳來孩子的哭聲,白棲嶺聽到乳母爬起來的動靜,緊接著孩子就不哭了。
河上漂著一艘船,船上坐著一個打漁的,也不知這夜裡有什麼魚可打,再仔細看,那打漁的頭靠在船頭,睡著了。
外頭有人敲門,他喊了聲“進”,小丫頭就端著糖水走進來,對他說:“夫人說您八成是醒了,要奴才給您端碗糖水。”
“放那吧。”白棲嶺手指指桌子,見小丫頭站那不動,又問:“還有事?”
“夫人說外頭下雨了,擔憂您傷口癢,待會兒來看看您。”
“有勞夫人了。”
小丫頭聞言捂嘴一笑,退了下去。再過會兒,夫人柳氏踩著一雙繡花鞋,撐著一把油紙傘,穿過中庭來到白棲嶺屋內。進門就嬌嗔道:“睡前還晴著,半夜下起雨。心裡惦記著你的陳年舊傷,又怕吵你睡覺。”
“你怎知我醒了?”
“小廝說你屋裡有動靜呀!”
柳氏整個人都小巧,吳儂軟語自她口中說出,帶著一股黏稠綿密之感。走到白棲嶺面前,順勢坐到他腿上,手摟住他脖子,臉貼著他的,輕聲問:“夫君,冷不冷?”
白棲嶺起身將她放到床上,轉身吹滅了燈。
伸手不見五指,柳氏伸出手去,嬌喚道:“夫君,你在哪?好黑啊,我害怕。”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好聞的味道,吹得她心頭發癢,呢喃一聲,拉住一隻滾燙的手放到自己身前。外頭潮濕的味道也醉人,柳氏的咿呀聲更為雨夜添了幾分潮氣。外頭趴門的小丫頭捂著嘴樂,對一邊的人說:又要鬨一夜了。夫人喜歡下雨天,下雨天老爺才解風情。
“眼看著夏天到了,夫人的好日子也就到了。”
“可不,打今兒起,這雨呀,接連十幾日地下,夫人日日洞房了。”
裡頭柳氏動靜愈發地大,再過會兒,就有狂言浪語傳出來,直聽得小丫頭臉紅,捂住耳朵跑了。
果真鬨到後半夜,柳氏昏沉睡去,外頭的河面上鋪上赤霞,晨曦的光透進了窗。
柳氏緩緩睜開眼,看到一旁的白棲嶺衣衫不整睡著,臉一紅,手指推他:“你又不省著勁兒。”言罷揉著頭,抱怨道:“與夫君歡好哪裡都好,每回如夢如幻,隻是醒來都頭疼,這可如何是好?夫君快些幫我揉揉。”
白棲嶺依言幫她揉頭,柳氏早已習慣了夫君話少,她從前唱曲兒之時,什麼人都見過。話少的好,耳朵不落繭。又與白棲嶺膩了一會兒,這才懶聲命丫頭打水清理,而後面帶春色,款款走了。
柳氏先是去看一眼孩子,那小嬰孩剛醒,躺在小搖籃裡咿咿呀呀。柳氏隻看了眼,就對乳母說:“夜裡可不興再哭了,他這一哭誰都彆想睡好。”
“許是到了梅雨時節鬨覺,也許是想要娘親抱。”乳母給柳氏解釋一番,小心翼翼看柳氏眼色。乳母隱約覺得夫人似是不太喜歡小公子似的,老爺不在的時候,她抱都不抱一下。但乳母這許多年伺候過許多主子,不喜自己孩子的夫人倒也見過,不算稀奇。
“或許就是鬨覺了。”說完這句用帕子掩住鼻子,皺眉抱怨:“什麼味道呀?”
乳母忙上前看,對柳氏道:“小公子他…”
柳氏不耐煩地擺擺手:“知曉了知曉了,你弄好他。”
外頭有小貨郎冒著雨來賣酒釀餅,悠長的叫賣聲擠進木門,柳氏聞聲向外跑,還不忘叮囑乳母:“夜裡彆叫他哭了!”她的方頭繡花鞋沾泥帶水跑出去,看到小貨郎湊上前去,要買幾塊酒釀餅。而後上前挑揀。
小貨郎四下看看,趁無人時問她:“可有異狀?”
柳氏搖頭:“還是那樣,夜裡瘋得狠,白日話不多。”
“可想起什麼了?”
柳氏又搖頭:“如今我們最親近,若他想起來,定會與我說的。”
柳氏話不好講太清楚,她記得夜裡白棲嶺抱著她心肝兒、心肝兒地叫,什麼動作羞人做什麼動作,可著勁兒折騰她。她趁機問他:“夫君,你可記得我們頭回相見?”柳氏的好夫君將她摟緊,道:“你帕子掉水裡了。”
“他沒有異狀。”柳氏篤定。
小貨郎將酒釀餅遞給柳氏,就勢捏了她手一把。柳枝沒像從前一樣罵他死鬼,而是速速抽回手。小貨郎一看這架勢,急了,柳氏卻笑了:“有人!”
等那人過去,柳氏才說:“你尋個機會問問,還要在這裡住多久?不是說熬過冬天,裡頭那個沒出問題就給我贖身嗎?如今倒是黑不提白不提了。”
“你莫急,得空我去問。”
小貨郎推著小車走了,柳氏站在那瞧了會兒,見並沒有人跟著他,這才轉身回府。
白棲嶺正坐在窗前,這一日下雨,河上的人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