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98(1 / 1)

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4033 字 7個月前

她看到一個巨大的熔爐,爐子下劈裡啪啦燒著火,而爐內的東西在冒著汩汩熱氣。花兒爬上高梯,頭探下去,聞到一股肉香。

她想起當初銜蟬小三弟丟的時候,他們找遍了燕琢城,有人說小三弟輾轉幾次被帶到京城,最終被扔進了一個煉人爐裡;有人說京城有許多這樣的煉人爐,大小不一,達官貴人們指望嬰孩的骨頭助他們回春。

“花兒,你終於也找到這裡了。”銜蟬的聲音在花兒身後響起,花兒回頭看著她:“你當初就因為這個決定留下的,是嗎?”

銜蟬點頭,她爬上另一個高梯,因著瘦弱,在大風之中站不穩,花兒伸手握住她手臂。銜蟬對她笑笑,道:“我知曉小三弟回不來了,他或許真的就在這個熔爐之中,不在這裡,也在彆的熔爐中。我不甘心,不想走,我要親手砸碎這個熔爐,我要親眼看這個人吃人的世道死去。”

銜蟬伸手指著面前的骨湯:“我冒著性命之憂,一次朝這裡投毒。墨師傅給我的毒,就藏在墨塊裡,那毒要隨著墨塊化了,才能提出一點點來。彆人殺人一朝一夕,而我,隻能讓它成為一場慢性刺殺。好在那個狗皇帝從不懷疑,當他第一次中毒發作後,躺在我的床上說胡話,他還以為自己飽睡了一場。”

“他死期到了。”花兒眼睛濕了:“銜蟬,我們的好日子快要來了。”

銜蟬點頭,又搖頭:“他不似常人一樣好對付,他十分多疑,又狠戾,在他眼中,殺人就如捏死螞蟻。他絕不會輕易上我們的當,每次當我們以為能殺了他的時候,他總會突然反擊。這一次,我們也不可大意。”

“會的。”

風愈發地大,那火快要被吹滅了,二人下了高梯攜手向回走。銜蟬對花兒說:“我見到照夜哥哥了,他來與我告彆,但沒說他要去哪裡。我想他是不想我擔憂。”

“我不會哄騙你銜蟬,但照夜要做的事,屬實非常危險。”

“無礙。”銜蟬拿出一幅圖給花兒:“我想你需要,你之所以來到這裡,一定是要在這裡找到什麼東西。不在那個惡人身上,就在這院中。這張圖,是我偷偷畫的。裡頭每一間屋子住的什麼人,裡頭是什麼陳設,都清清楚楚。你不要走冤枉路。”

花兒接過那卷軸,抱住了銜蟬。她還記得她們在一起的上一個除夕,儘管那時燕琢城已身處危險之中,但那個除夕,她們仍舊有歡聲笑語。這幾年她們相距幾千裡,每每這樣的光景,都在心裡念著對方,都盼望著能早日團圓。不管怎樣,今年她們在一個院子之中了。

二人心中都有些淒然,但又奉勸自己:好光景一定會來的。

“飛奴受傷了。”銜蟬對花兒說:“傷得不輕,我很是擔憂他。待會兒我會讓秋棠給關著的人送些吃的,你儘管放心吃。但彆人給你們的東西你們要慎重。”

“銜蟬,你如今變了。”她處變不驚,心思縝密,看人很透。

“若沒有長進,就彆指望能在亂世翻身。花兒,你也變了。我第一眼差點沒認出你,你如今像一個頂天立地的女將軍了。”

“那時你怎樣說?你從文,我從武,要為燕琢城的百姓大戰一場。”

“你還記得?”銜蟬問她。

“永遠不忘。”

銜蟬與花兒分彆後,指尖一直微微抖著。她這一生多半平平無奇,偶有豪言壯語,自己想起都會覺得羞赧。她整日與婁擎這樣的人過招,生怕自己沾染了婁擎的那些壞脾性,日複一日自省,不求做個聖人,隻求對得起良心。

秋棠見她這般,知曉她心中定然起了波瀾,便走出去,掩上門,留她一人獨坐。

銜蟬想起她來這裡前,墨師傅叮囑她:“切勿與那人交心,那人沒有心,你但凡與他交心,他就會將你丟進熔爐裡,骨頭渣都不剩了。”

今日婁擎賞賜,銜蟬看出了他的殺機,但他不賞她,似乎是有意留她一命,這令銜蟬困惑。她想:婁擎一定會殺她的,隻是還沒想好如何殺她。她的死法定會比彆人淒慘。隻是她不會給婁擎機會。

銜蟬靜待在那裡,果然,小太監來了,婁擎傳她進宮。

“今日除夕,皇宮裡有宮宴,皇後和娘娘們都在,皇上傳我去是為何呢?”銜蟬問小太監。

“姑娘您就彆為難奴才了,皇上怎會與奴才說那許多呢?隻說今日是闔家歡樂的日子,請姑娘去宮裡一樂。”

“秋棠…”

“皇上吩咐了,宮裡奴才多,姑娘不必帶人了。”

秋棠與銜蟬交換了一個眼神,主仆一場,她明白銜蟬擔憂什麼。銜蟬怕院子裡的人吃了皇上賞賜的酒菜,待她回來這裡變成滿院屍首了。秋棠對銜蟬點頭,要她放心去。

銜蟬上了那一頂小轎,宮裡人的轎子果然抬得好,這樣的大風都不見轎子有晃動,四平八穩地往皇宮方向去。銜蟬打起轎簾,看著經過的小街巷,因著這古怪的妖風,街巷上空無一人,隻偶有孩子的幾聲嚎哭聲。

銜蟬進了宮,徑直被抬進了婁擎的寢殿裡,這是她第一回 來到他的寢殿,儘管生了幾個火盆,卻仍舊陰冷。婁擎正斜倚在龍床上,小太監站在他面前為他報功宴的菜名。見銜蟬來了,就示意她坐過去,而他枕在了她的腿上。

“太後不食辛辣生冷,皇後不食酸。”

婁擎竟然記得太後和皇後的喜好,銜蟬對此並不意外,他這人向來如此,隻記有用的事。最終婁擎為太後和皇後換了幾道菜,銜蟬意識到,或許婁擎對太後和皇後也動了殺機。

太後派人來請他去試新衣,他推脫身體不適,說晚些再去,而後將人都趕出去,命小太監關上殿門,與銜蟬一人在屋內。

婁擎翻起銜蟬的手來看,她的手是握筆的手,關節處有薄薄的繭。婁擎設想這雙手殺人的場面,想來定會很刺激。他淡淡地說道:“今日宮宴你去伺候。”而後推給銜蟬一個小紙包。

那是一包毒藥。

銜蟬知曉為何婁擎要她進宮了,銜蟬在這皇宮裡沒有根基,這幾年一直被關在三巷裡,這宮裡任何人都有機會與太後勾結,隻有她沒有機會。

銜蟬不願,婁擎則提醒她:“想想那一院子的人。你不是願意救人麼?今晚宮宴上,把毒藥放進太後的酒裡,三巷的人就都能活。不然,你回去就給他們收屍。”

“你的故友也跑不掉。”

銜蟬就知婁擎不會好心留她一命,如今用這種方式把她推上斷頭台。那太後是什麼人?在後宮這許多年,什麼把戲沒見過?怎就那麼容易毒死?

儘管如此,銜蟬還是將那包藥粉塞進了衣袖中,婁擎滿意點頭,驟然放聲大笑,捏住銜蟬的臉看她:“婁夫人呀婁夫人,你也有今天!”

婁擎出現了幻覺。

銜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