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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3962 字 7個月前

當是不會再回燕琢城了。燕琢城的田產、鋪子交給老管家,他遠在京城怕是不會再顧了。

她想,這混人把燕琢城攪亂了,自己也要拍拍屁股走了呢!有一日傍晚跟照夜小跑著去上職,看到白棲嶺打馬過街,氣勢頗盛,她遠遠對他伸手招呼,他的馬倏一下過去,並未看到她。

燕琢的春日,連木門上都能伸出一枝桃花來。

孫婆院內的那棵老樹鬱鬱蔥蔥開花,花兒躺在席上聽鳥叫。

這一日是她腹痛,下身流出血來。她知曉是怎麼回事,銜蟬十四五的時候就有了,她生生等到十七。孫婆不許她上職,說這是頭一次,好歹歇一天。開春了,孫婆的咳疾好了許多,能下地乾活了,把門裡院外打掃得乾乾淨淨,而後坐在門口等阿公。日複一日。

每每這時花兒都不敢講話,她怕自己心裡裝不住事情,被阿婆瞧出什麼來。她躺的那棵樹,孫婆說打她第一回 來這裡時就在了,那算來至少五十歲了。花兒躺在樹下,那樹木不時被風吹落一朵花落在她身上,她咯咯笑著撫走。笑著笑著,想起阿公,又翻過身去背對著阿婆,看著樹下的螞蟻發呆。

肚子一會兒疼一陣,她“哎哎呀呀”地哼唧故意逗著孫婆玩,待孫婆拿著掃帚拍她,她又咯咯笑。

“往後就真的成人了,可是要懂得愛惜自己。”孫婆一邊教她如何處置,一邊給她講一些禁忌。這些事銜蟬從前講給花兒聽過,是以她聽得不太認真。直至阿婆說道“這個年歲也該張羅親事了”,花兒坐了起來。

“有人來提親了?”花兒問。這些年燕琢城裡年輕的女子不太多,媒婆子心中有本子,哪家的丫頭該嫁了,拉給哪家的男子。往年是不會看花兒的,總覺著她比男娃還不如,這一年人多了點肉,好歹有了點模樣了,自然會被媒婆子盯上。

“阿婆都給打出去了。”孫婆不喜歡媒婆子那些勢力的樣子。上來先將那配對的男子誇出花來,到花兒這隻誇她機靈,說能在白二爺跟前討生活,應當是過日子好手。到了婆家早日添丁、好好孝順婆婆,不會受氣。孫婆聽這話來了氣,給了媒婆子幾句就把人送走了。

那媒婆子誇出花的人孫婆不是沒見過,整日裡遊手好閒,脖子上一搓一道泥都不知道洗洗,好吃懶做的無賴相。那媒婆子也不高興,指著孫婆道:“我說話你彆不愛聽,你家那個有人願意娶就不錯了,挑三揀四做什麼!”

孫婆端起一盆水潑那媒婆子身上,讓她滾。

花兒本就肚子疼,聽到這出笑得更疼。孫婆太過寶貴她,自然聽不得那些話。花兒隻覺得媒婆子好玩,好像她若不嫁人就活不下去一樣。

“那人是個無賴,也沒有營生,一家人湊不出一雙勤快手來,靠著變賣祖宗的家產過日子。那家產也已然要搬空了!要那媒婆來,無非就是看著我在白二爺那謀差事,琢磨著要我賺錢養一大家子呢!呸!怎麼不餓死!”

“你就是一輩子不嫁人,也不許嫁那麼個玩意兒!”孫婆點花兒腦門子:“彆笑!孫婆告訴你,那男子也是要分三六九等。家裡可以窮,但人不能懶。夏天雨水多,哪怕你接點雨水,把身上裡裡外外洗乾淨,都算是全乎人。你阿公何時像他們一樣了?那衣裳打著補丁呢,但都乾淨。”

花兒聽阿婆念起阿公,心中一陣難過,忙把頭扭過去指著樹上的鳥:“阿婆,它要搭窩!”

“搭就搭,莫管它。鳥也要有家。”

“嘿嘿。”

花兒笑了聲,借口飯莊有事走了。

她踱出柳條巷,看到街上的人臉上都有了生氣,也比從前和氣,就連叫花子要飯都不死命扯人褲腿子。因著白棲嶺的緣故,花兒走上街竟也有人主動照顧她:“花兒姑娘哪去啊?”

一個跑堂的,竟也成了眾人巴結的對象。殊不知她自打回城後還未見真正過白棲嶺,她主子遁世了。

花兒在街上溜達,賣簪花的招呼她:“簪頭上多好看。”花兒不喜歡這些,卻還是買了一個,準備送與銜蟬。想到銜蟬,人就踱到磨坊,人站在外面聞裡面的墨香,順道敲窗:“銜蟬!銜蟬!”

墨師傅拿竹竿捅她,嫌她吵鬨,花兒哎呦一聲,閃開,趁著夥計出來倒水,從門縫擠了進去。那墨師傅拿她沒法子,指著她道:“胡鬨我告訴白二爺!”

“告唄!”花兒抓了把瓜子站那看銜蟬刻模子,心中感歎銜蟬真是心靈手巧。她手邊有一個布袋子,就是她現在整日裡背著的那一個,從磨坊裝東西回去,夜裡抄完下一日再帶回墨坊。待銜蟬動作時不小心碰到了那個袋子,紙灑了一地,銜蟬一下子慌張起來,忙彎身去撿。

花兒幫她,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還在玩笑:這寫的什麼?銜蟬搶過去放到布袋子裡,過半晌才恢複鎮定。

“你怎麼了?”花兒問。

銜蟬理了理頭發,神情不太自在:“沒怎麼,東西掉了墨師傅要罵的。”

“這樣啊。”

銜蟬起身拿起布袋子去找墨師傅,在她桌下掉了一張紙,她撿起來準備去追銜蟬,見她已然關上了門,就捏著那張紙站在那裡等。

聽到外頭有馬車的聲音,她想了想折起那張紙塞進衣袖,轉身看到白棲嶺進門了。

因著在外面一同出生入死過,花兒見到白棲嶺多少有點開顏,嘴一咧招呼他:“二爺!許久不見,二爺氣色挺好,想來是吃好睡好。奴才看見二爺好,奴才也高興。”

她舔著臉的樣子實在好玩,其餘人在一邊捂著嘴笑。白棲嶺卻並未跟她講話,反而對獬鷹道:“無關人等趕出去。”

無關人等說的是花兒了。花兒不知自己怎麼就成無關人等了,指尖點著自己鼻尖:“我?無關人等?”

“這裡是磨坊,你就是無關人等。”白棲嶺又道。

“我自己走,哼!”花兒來了氣,轉身就走。人還沒到門口,又聽白棲嶺說:“隨便放人進來,該扣的銀子要扣。”

花兒又轉身回去:“是我自己進來的,要罰罰我好了。”

“一起罰。”

白棲嶺那樣子半死不活的,花兒琢磨著這會兒再惹他他恐怕要犯混,於是不再講話。但眼瞪著白棲嶺,想看他還能說出什麼難聽話來!要麼說這人沒良心呢,儼然已經忘了當初他死裡逃生是誰整日伺候他,是誰陪他逗悶子!

“還不走?下次再來墨坊打斷你腿。”白棲嶺讓獬鷹把花兒架了出去,自己則轉身進了墨師傅的屋。

第35章 燕琢城之春(二)

花兒並未生氣, 反而在門口聽了會兒動靜,銜蟬還在裡頭竟然也沒出來,她等了好久, 轉身走了。鬆江府回來一彆, 頭一回見就被白棲嶺撂臉子,花兒心裡罵他罵出花來, 轉念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