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森，他們都是好的人類，不會有危險的。”小妖怪跑到小森面前，輕輕拉了拉她的樹葉裙子說道。

小森哼了一聲，把視線移向站在後面的夏目和彼得，視線著重在夏目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後也看了幾眼在夏目腿邊，看起來興趣缺缺舔了下自己爪子的貓咪老師。

“要不是我能感覺出來他們沒壞心，你覺得你今天還能看見我？”她微微低頭，直到腳踝的墨綠色的長發隨著她的動作從肩膀上滑落了幾縷。

“小森果然很厲害！”小妖怪完全沒有察覺出她正在恨鐵不成鋼地說教自己，反而傻樂著誇起了她，惹得眼前這個美麗的妖怪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算了，先不說你了。”她再次看向夏目他們，神色中帶著幾分冷淡，問道，“你們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夏目本來想直接問她是不是士兵的愛人，但是出口前突然覺得這樣問稍微有些過於直接冒犯了，於是問出口時變成了更為委婉一些的問法：“無意打擾到您，但是我們正在完成一個委托，所以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小森那雙清澈的藍色眼眸注視著夏目，略微思考了一下就輕輕點了點頭，默認了夏目的問話。

“你有戀人嗎？”夏目接著問道。

但不幸的是，在第一個，也是最為重要的問題就直接杜絕了夏目他們現在就找到士兵的愛人的可能性：小森搖了搖頭，目光上帶了點不解。

“我從沒有過戀人，你們是在做什麼委托？”她開口問道。

雖然見到小森淺藍色的眼眸之後，夏目他們就已經有了這次尋找失敗的心理預期，但這麼快就出師不利還是讓他們有一瞬的沮喪。

不過這種情緒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夏目很快打起精神開始回答小森的問題：“是幫助一個自稱士兵的妖怪尋找他的愛人，他給出的線索是那是一位美麗的女士，而且與布魯克林和他自己之前生活的時期——二戰有很深的聯係。”

“二戰？人類的上一場很大的戰爭嗎？”小森思考了一下，說道，“我記得這裡好像埋了很多那個時候的人，怪不得你們會來這裡找。”

“不過我是在這些人都埋進去後又過了一段時間才來的，因為這裡很安靜，一般的時間都不會有什麼人類來打擾到我。”

“唔，我們接下來準備去布魯克林的二戰紀念館，那你知道有什麼跟上面的描述有些關聯的妖怪嗎？”彼得開口說道，試圖努力得到些什麼線索。

小森皺眉沉思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來布魯克林的時間並不久，而且加上自從來到這裡之後，我就沒有再怎麼離開了，對於這裡的妖怪了解並不多。”

她抬頭看了看臉上的神色都多出了些沮喪的夏目和彼得，輕輕歎了一口氣，最終還是給了他們一點幫助。

“不過你們下一站要去二戰紀念館，唔，如果是指那個方向的那棟灰色像方塊組合在一起的建築的話，”小森一邊說還一邊給他們指了一個方向

，也確實是他們即將要去的地方，“那裡有一個待了很久的年長的前輩，那位奶奶很博學，知道這裡的很多事情，你們可以去向她詢問一下，也許能得到想要的線索。”

“這樣啊，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幫助，小森。”夏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溫和的笑著感謝了為他們提出建議的小森。

“哼，隻是不想讓你們再在這裡打擾我而已。”小森將目光移開，對夏目的道謝依舊有些冷淡，“總之這裡是沒有你們想要找的妖怪了，趕緊離開吧，人類的到來都嚇到它們了。”

夏目跟著她的視線看向那些躲藏在枝葉中的小鳥小妖怪們，隨著他們之間的談話這點時間的過去，它們現在已經好像確定了來到的這兩個人類無害一樣，開始更為大膽地向外探身，有些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完全走了出來了。

“嗯，很抱歉打擾到你們了，我們馬上就會離開的。”夏目蹲下身，看向那些小家夥們，好脾氣地道了個歉，臉上依舊帶著溫柔的微笑。

樹叢中寂靜了一小段時間，但很快傳出了幾聲細細小小的聲音：“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手撐著膝蓋一用力，夏目就站了起來，然後朝著小森和她身邊帶他們過來的那個熱心的小妖怪揮了揮手，說道：“那我們就先離開了，很高興今天能見到你們呀，再見。”

彼得也趕緊跟著夏目說了一聲再見，然後就聽到了小妖怪還是顯得那麼熱情的聲音。

“再見！尋找順利哦！”

“嗯，會的。”已經轉過身去的夏目朗聲應道，背對著它再一次輕輕揮了揮手。

等走了幾步之後，夏目和彼得才遠遠聽見小妖怪哎呦一聲，像是又被小森敲了一下，還有那個空靈的嗓音：“不要和人類說什麼再見的話啊，笨蛋。”

跟在他們旁邊的貓咪老師噗嗤笑了一聲，聲音中也帶上了笑意：“這才是正常反應，夏目，你也真是走運，找到一個那麼傻的小家夥帶路。”

“老師。”面對貓咪老師的發言，夏目無奈地搖了搖頭，“明明是樂於助人，怎麼可以這樣說。”

等離開老兵公墓之前，他們還去那個黑色的石碑那裡看了一下，不出所料是一個紀念碑。彼得變魔術一樣從背包中掏出了他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買的兩束白菊，然後遞了一束給夏目。

他們站在那裡靜靜地看了一會上面經過時間的斑駁已經有些不再清晰，變的模糊的刻字，然後彎腰把那兩束花放在了石碑下。

“走吧，夏目，我們去下一站。”轉身離開後，彼得將雙手插在外套口袋中，身體放鬆了一下說道。

“好。”夏目應道。

轉戰下一個地方的路上並沒有出現什麼意外的事，當來到二戰紀念館的時候，他們也十分順利的就找到了那個小森口中很博學的前輩奶奶。

因為確實是很明顯，讓夏目他們剛一到達就注意到了她。

她就坐在二戰紀念館門口的一個長椅上，微微側身，沉默地看著門口進進出出的人。今天是工作日，除

了一些還在暑假末尾的學生們和老人之外來的並不多，當沒有人進出的時候，她就會將視線移向街上的人們。

她看起來年紀很大，蒼老極了，發色是那種斑駁的灰白色，垂散在她的背後，裡面還混雜著些不起眼的灰色藤蔓，長著一些隻有芽尖處有些綠色，其他部位都是和藤蔓一樣的灰色。

皺紋爬上了她的臉，手，還有其他裸露在外的皮膚，身體稍微有些佝僂，但氣質依舊很好，微合著雙眼，渾身散發著溫和的氣息，就像是一位普通的會在家中搖椅上曬太陽的奶奶。

但是她的發絲間，隨著她的呼吸，那些似乎在輕輕抖動、泛上一層淺芒的灰色藤蔓上的綠色芽尖展露了她非人的特征。

夏目朝彼得看了一眼，彼得會意伸手將自己臉上帶著的妖力眼鏡往下一取，然後不出意外地看見視野中已經沒有了那個奶奶的身影。

於是彼得點了點頭，確定了這應該就是他們要找的，也許有士兵愛人下落線索的妖怪。

夏目便和彼得一起走了過去，因為個奶奶身形還是因為衰老顯得有些瘦弱，所以那個長椅位置還算充裕，恰好夠三個人坐下。

當他們坐下的時候，夏目就看到她側頭，視線轉向了自己，用帶著些疑惑的目光看向了突然坐在這裡的兩個人類，還有跳到了這個人類腿上的帶著濃鬱妖怪氣息的胖胖的貓咪。

“您好，可以向您問一些事情嗎？是在老兵公墓那邊的小森推薦我們來的。”夏目看著她，神色十分溫和地說道。

如此近的距離讓夏目可以看清這位奶奶的眼睛，是有些意外的就像人類的老人一樣帶著些眼白處帶著些渾濁，然後是灰色的瞳色，看起來霧蒙蒙的。

“是人類的孩子啊，真是少見，能看見妖怪呢。”她的說話聲音略慢，但是吐字很清晰，“是小森那個孩子嗎，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她了。請問吧，如果我知道的話就會告訴你們的。”

“謝謝奶奶。”夏目先應了一聲，然後問道，“我們來是想向您問一個妖怪的線索。”

“我們正在為一個妖怪尋找他的愛人，那是一位美麗的女士，有著一雙灰藍色的眼眸，也許還有著長發，她就在布魯克林，也許會在這個紀念館，或者二戰紀念雕像那裡？”

“尋找愛人，美麗的女士啊……”外表蒼老的妖怪微微合眸，思考了一會兒後說道，“哦，是的，我記得在紀念雕像的不遠處，有一個最近在找她的愛人的孩子。”

“那孩子也確實很美麗，眼睛的話，應該是藍色的，我的眼睛不太好，不過我記得好像那孩子有被說過是想天空一樣的藍色眼眸呢。”她一邊在回憶中翻出有用的信息，一邊說道。

“這樣啊，”夏目點了點頭，思考著這些信息，雖然不能確定眼睛顏色是否是灰藍色，但是也在尋找著自己的愛人，難道是像士兵一樣在不久前醒來嗎，“那您知道她叫什麼嗎？”

“……”又是一陣思考的沉默過後，她用慢慢的語調說道，“那邊的妖怪都叫她冬渡。”

“我知道了。不過這裡有沒有可能符合條件的妖怪呢？”夏目想了想最後又補了一句，生怕自己漏下什麼線索。

“這裡平時經過的人類還是很多的，所以常在這個地方的妖怪不是很多，可能沒有符合你說的那些信息的妖怪了，孩子。”她笑了笑說道，嘴角的上揚牽動了臉上的皺紋，卻隻是讓人感覺更添了一份溫和的耐心。

“好，謝謝您提供的信息。”夏目很有禮貌地道謝。

“沒關係的，隻是隨口說了些什麼，要是能幫到你們就好了，尋找自己的愛人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隨著雲朵的移動，一束陽光剛好落滿了這張長椅，她眯了眯眼睛，帶著笑意說道。

“您也有愛人嗎？”彼得看著夏目問完之後，外表年邁的妖怪這樣感歎到，沒有忍住問了一聲。

“當然有喔。”她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