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大理寺有我的傳說(1 / 1)

磁石。

得到了這個解釋,之前一屋子人震撼的“為什麼不讓炭粉自己跳開?”“爹爹會法術,能讓石頭自己跑”,終於解釋得通了。

齊齊鬆了一口氣。

又有些哭笑不得。

狄先裕是有多不靠譜?磁石就磁石,竟然連這種小玩意,都要逗弄小孩一下。

傳言不虛,傳言不虛啊!

倒是用磁石、磁粉來顯指印這個點子,聽起來確實很不錯。

世間許多事就是這麼神奇,在沒捅開那層窗戶紙之前,好似撲朔迷離,高深莫測,一旦捅破窗戶紙,許多人便會驚呼:“原來如此!”

如今,眾人就有一種豁然開朗之感。

和看到天虹顯微燈的感覺,略有不同,但也莫名有幾分熟悉的、腦子猛地一下被砸中的震撼。

高寺卿先吩咐陶老:“這樁事先記著,等眼下案子忙完了,試試看效果。”

又笑著對狄鬆實誇道,“令郎奇巧,接觸指印短短幾次,就能想到兩種實用性極強的工具,後生可畏啊!”

狄鬆實肅著臉,心裡想的卻是懷中那份功課,還有某鹹魚剛剛舉手發誓、信誓旦旦保證的“面面俱到,絕無疏漏。”

一夜沒睡、匆匆而來的大理寺卿很快離開了,這種重大突破,當然要及時往上漏漏風。

狄鬆實本就肅穆的面色和逼人的氣魄,讓被看著的鹹魚瑟瑟發抖。

狄先裕跟提溜貓崽一樣,把小孩提溜到他爹面前,欲哭無淚地喊冤道:“這分明是昭哥兒想到的。”他眼神信任,“爹你肯定看得出來吧?”

什麼用磁石磁粉顯指印,難道不是昭哥兒先提出的“讓炭粉自己跑開”嗎?

和他這條鹹魚真的沒關係!

狄昭昭小短腿下意識在空中蹬了蹬,小臉疑惑又茫然:“啊?”

狄鬆實低頭看了看被舉到面前的孫兒,表情無辜,眼神清澈。

如果不受狄昭昭誇爹的言語乾擾,隻看過程,確實是小孩先提出來“炭粉自己跑開”無疑。

但是介於鹹魚有“裝傻充楞且藏拙”的前科,而小昭昭向來誠實單純。

狄寺丞心中信任的天平,還是朝昭昭偏移。

祖父想,不能排除狄先裕為了藏拙,偷著誘導小孩提出辦法的嫌疑!就如同不能光憑後廚雜役日常能進出雜物間,就直接排除他縱火的可能一樣。

甚至一想到這種可能性,狄寺丞腦子裡,就活靈活現地冒出了臉皮極厚的鹹魚,暗搓搓忽悠小孩的畫面。

光是想想,就覺得這是狄先裕能乾出來的事。

推崽擋鍋的事,他可沒少乾。

狄寺丞尚心中存疑,但如今有重案要忙,無暇顧及。

隻四平八穩道:“我知道了。”

小昭昭滿意:祖父知道爹爹厲害啦~

狄先裕也滿意:他就知道爹能看出真相,不會被臭小子誇兩句給迷惑!

***

狄寺丞同樣帶著新的關鍵證據去忙後,狄先裕以最快的速度,抓起昭昭就回家。

狄先裕跑得飛快,像是身後有猛虎在追,生怕再來個一兩次這種事,祈禱自己千萬彆染上一點名聲。

他卻不知,大理寺內已經有了他的傳說。

並不是所有人都明辨真相,而且事情本身確實帶著點難以辨彆的模糊感。

許多官差在聽到狄昭昭說的“我爹有辦法!”“我爹爹最厲害啦~”之後,又為磁石磁粉感到驚訝,腦海便立馬浮現想法:

——狄先裕好像還真有點巧思!

畢竟是能想出天虹顯微燈的人。

還有那個紫光旁邊的紫霸王,據說都是狄先裕率先提出要找一種看不見的光!

沒點巧思,誰能想到還有一種看不見的光?

尤其是還有大理寺卿那句誇讚,更讓所有人堅定不移的朝自己以為的真相偏移。

“嘿,聽說了嗎,狄寺丞的次子又想出了個磁石顯指印的法子。”

“好像是因為他家小郎君覺得指印太模糊,看得眼睛酸?”

“啥?是做出天虹顯微燈的狄先裕嗎?”

“是啊,也不知那些讀書人怎麼想的,這也能叫‘愚笨’?不明白這名聲怎麼傳出來的。”

……

在巨大的壓力下,這點趣事成為了差役們難得的樂趣,在緊張中有了片刻喘息。

大理寺終究是有了狄先裕的傳說。

***

回到家。

狄先裕思前想後,下定決心要把這種坑爹的壞風氣,徹底扼殺在搖籃裡!

誰能想到,小屁孩竟然還能從那麼久遠的記憶裡,找到如此清奇的角度來坑爹?

“以後不許在外面誇爹爹。”狄先裕表情嚴肅,一本正經,從未有過的認真。

他想以此來表達他堅定的態度,鹹魚永不被坑!

不過鹹魚顯然沒意識到,也許對他來說,忽悠崽可能才是他的本命技能,並且在多年經驗積累下,愈發純熟。

就好像一個學渣,持續用某解法刷一種題,正確率明明已經提升得很高了,結果關鍵時刻,竟然換了另一種解法。

不愧是狄先裕!

狄昭昭小臉寫滿疑惑,伸出小手想去摸爹爹的額頭,可惜人不夠高,於是轉而摸爹爹掌心。

小孩仰著小腦袋,關切地問:“爹爹沒生病吧,怎麼說糊塗話了?”

怎麼會有人不喜歡被誇呢?

小昭昭以己度人,眼神愈發擔憂:“爹爹彆怕苦,我去跟娘說,喝點藥就好了,一點不不苦的!”

嘴上說著不苦,小臉卻都皺巴成一團,又努力強裝鎮定。

狄先裕:“……”

怎麼好像在雞同鴨講?

在大理寺不是很聰明嗎,一回家就變成小豬崽了?總不能是他們二房風水有問題?

他努力板著臉,強調:“站

好了,不許岔開話題。”又努力回憶模仿狄鬆實威嚴的模樣,“你要是再在外面誇我,有你好瞧的。”()

哼,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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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鹹魚強行披上老虎皮,也沒老虎的威嚴氣勢,形似神不似,反而讓人覺得有趣。

狄昭昭太了解爹爹了,一點也不怕,還歪著小腦袋好奇地問:“怎麼好看呀?”

狄先裕卡頓一瞬,腦子空白,又在電光石火間,飛快在最熟悉的領域,冒出了個絕妙的主意:“誇一次就罰你一個月不許吃零嘴。”

“不可以!!!”

狄昭昭這次才是真的被唬住了,直接跳起來反對,小腦袋搖得飛快,“不行不行,昭哥兒不同意。”

“不!同!意!”稚嫩的小嗓門喊出絕對高音。

狄先裕頓時哈哈大笑:“不同意也沒用,就這麼定了。”小樣,還治不了你?

他被坑一次苦惱一個月,坑爹的崽也饞一個月,多公平?抗議無效!

他還背著小孩,偷偷摸摸跑去跟媳婦顧筠說:“我舉報,昭哥兒昨天和今天吃了三根糖葫蘆,超量了。”然後又一本正經地建議,“我覺得咱要斷他一個月零嘴。”

顧筠能管得了嫁妝鋪子那麼多人和錢財,一聽就發現其中端倪,睨他一眼:“你帶昭哥兒去吃的?”

狄先裕傻眼,連忙笑著解釋:“我隻帶他吃了一根。”剩下兩根是大理寺卿買的,和他狄先裕有什麼關係?

“不知道昭哥兒吃多了甜的會牙疼嗎?”顧筠剜他一眼,“說說吧,你爺倆又鬨什麼呢?”

狄先裕:“……”

他總不能說,他為了躲懶,過美好的躺平鹹魚生活,決定以吃食為威脅,讓兒子彆在外頭誇他吧?

這事不論狄鬆實知道了,還是顧筠知道了,對他這條鹹魚,都沒什麼好處啊!

狄先裕嘿嘿一笑,坑崽道:“總之他吃了超量的糖葫蘆,扣點零嘴也不過分吧?”

顧筠:“……”

她可不想摻和進狄先裕和孩子的事裡,天知道裡頭會有什麼“驚喜”?

她仍然記得那次全家一起捏小泥人,她本來乾乾淨淨的,結果被抹了一臉的泥,最後還莫名其妙參與了三人陶泥戰,有失體統。

顧筠嫌棄的拒絕了鹹魚的要求,並拿出一份印花請帖,告訴他說:“本來定在十天後的遊園會推遲了。”

狄先裕最近日子過得有些驚心動魄,都把這茬給忘了:“推遲到什麼時候?”

這個遊園會可是盛家舉辦的,聽說他家園林美不勝收,可漫步小徑之間,聽花鳥蟬鳴,遍賞花木樓閣之景。還有詩會、雅集、花園尋寶、騎射等許多有趣的活動。

京城許多人家都要去,妥妥的大型活動,又好看又好玩,狄先裕這種不愛人多地方的鹹魚,都被吸引了。

聽到推遲了,感覺還挺可惜的。

顧筠回道:“聖上勵精圖治,結果登基後天子腳下兩度被燒,正怒著,誰敢這種時候聚眾嬉鬨?”她頓

() 了頓,“估計要等到破案之後,或者風頭過去。”

她倒是覺得還不錯,原本去類似的宴會都不打巧,有次讓昭哥兒聽到旁人聊夫君閒話,還氣得小臉漲紅,險些要衝出去拿小腦袋頂人。

她雖比少女時看開了許多,但也難免氣悶。

這次雖推遲了,但剛好可以給天虹琉璃燈留下時間,傳開美名。

若是公爹能把這樁十年懸案給破了,那就再好不過了。

顧筠才送走了不靠譜的鹹魚沒多久,狄昭昭氣鼓鼓的噠噠噠跑進來。

狄昭昭這會兒已經弄明白磁石是什麼了,他委屈巴巴的跟娘告狀:“爹騙我,還想扣我零嘴。”

都不等顧筠詢問他告狀的需求,小孩就自己叭叭表明來意,氣得哼哼唧唧道:

“爹太壞了!居然想讓我一個月都沒有好吃的,娘讓小廚房彆給爹爹準備糕點零嘴好不好?”

顧筠:“……”

你倆就沒有點彆的、和吃無關的法子?

她再次拒絕了小昭昭的要求。

直到午膳,父子倆看著一桌綠油油的葉子菜,愣住了。

顧筠瞧昭哥兒那全然不知被爹出賣的傻眼小模樣,眼底劃過笑意,解釋道:“既一個偷買,一個偷吃,今兒中午便用得素淡些。”

狄昭昭小手捏著小號筷子,可憐兮兮地看顧筠,心虛地小聲提醒:“娘,你可以吃肉的。”

桌上有肉的話,他應該多少能蹭一兩口。

“娘喜歡吃素淨的,偶爾吃一次挺好,清五臟。”顧筠僅僅是坐在那裡,素手持筷,都透著股修竹般的氣質,不容撼動。

狄昭昭頓時苦了小臉,早知道他就隻吃家裡每五天給做的那根就好了,或者隻偷吃一根就好了,就沒超量。

可誰讓外面的糖葫蘆太誘人了呢?

小昭昭想不明白,娘是怎麼知道他們在外面偷吃,總不能是爹說的吧?

狄昭昭瞅了一眼對面也在苦著臉慢慢吃菜的爹爹,搖搖小腦袋,細聲嘀咕:“應該是娘太厲害了吧。”

傷敵為零,自損八百,又坑崽同損八百的狄先裕:“……”嗚嗚。

***

同樣愛吃肉,不愛吃青菜的父子倆,苦著臉用完了午膳。

然後狄先裕就把小孩打包,送去蕭府念書了。

既然目前想不到辦法,那就物理隔離。

送走了狄昭昭,狄先裕還愁了一會兒,但他仔細想想,磁粉顯指印已經被大理寺卿交給陶老了,應該不要緊吧?

樂天派鹹魚很快自我安慰結束,把這點未來的煩惱甩到腦後。

狄昭昭也一下馬車,就把不高興忘到了腦後。

“小鬆鼠,昭昭來啦!”狄昭昭歡呼一聲,跳下馬車往蕭府裡跑。

蕭府院子裡野趣橫生,花枝淩亂。

一看就知道沒有像許多人家那樣精心打理修剪,反而是任其自然生長,隻偶爾隨意處理下,免得荒草叢生。

甚至還能看到有小鬆鼠嗖的一下,在樹枝上跳來跳去。()

蕭徽老遠就聽到動靜,從書房裡出來,見小孩歡快自在的模樣,朗聲笑著提醒:跑這麼快,你可彆跑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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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嘰”一聲。

狄昭昭真被不知哪裡伸出來的枝條絆了一下,摔了個屁墩。

蕭徽連忙往這邊走,神色緊張,生怕小孩嚎啕大哭,或者摔傷了那兒。

還沒走兩步,狄昭昭就手腳靈活的從地上爬起來,連灰都不拍一下,又興奮張開雙手:“小鬆鼠,你彆跑呀!”

蕭徽頓時一樂,朗聲大笑起來,還起哄:“左邊,對對對,往前一撲,捉它!”

小鬆鼠當然會跑,這麼大一隻兩腳獸,太可怕了!

小鬆鼠和人的審美可不一樣,一點也不覺得小昭昭可愛,反而覺得他凶猛極了。

矮矮小小的昭昭可不知道,自己在小鬆鼠眼睛裡的形象這麼威武,要不肯定得樂壞了。

追著小鬆鼠跑了好一會兒,狄昭昭小臉都跑得紅撲撲的,咕嚕咕嚕喝了幾大口水,可惜道:“小鬆鼠跑得好快呀。”

蕭徽饒有興致地問:“昭哥兒若想和鬆鼠玩,怎麼不想想彆的辦法?”

狄昭昭把水喝得飽飽的,舒坦極了,他說:“我上次試過,拿吃的也哄不下來。”

在蕭府日子過得太好了,小鬆鼠哪裡會冒險虎口奪食?

蕭徽斜靠在門檻上,笑看樹間靈活跳躍的小鬆鼠,蔫壞地支招道:“既然你送它吃的不成,不如去奪它吃的?”

狄昭昭震驚:“啊——!”小嘴都窩圓了。很少做壞事的乖巧小孩,受到無比震撼。

蕭徽帶著他在官場幾上幾下、輾轉騰挪的深厚功底,毫不費力給小孩直指關鍵:“鬆鼠極愛囤糧,若你當著它的面,抄了它囤糧的糧倉,它定反過來追你。”

小孩心動了,小孩心虛了,小孩躍躍欲試了!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小廝給他指的地上被葉子蓋住,鬆鼠囤糧的糧倉,躡手躡腳靠近,還對小鬆鼠說:“小鬆鼠彆怕啊,昭昭不要你的吃的,等會兒都留給你吃~”

片刻後。

“哈哈哈——”

“師父,小鬆鼠真的來追我啦!哈哈~”

“啊——啊——師父救我!!!我跑不動了。”

“小鬆鼠我錯了,你彆追昭昭啦!”

小孩滿院子撒腿亂跑,吱哇亂叫,那小嗓門又興奮又快樂又刺激又像是要哭了。

蕭徽哈哈大笑著把跑過來的小昭昭抱起來,往書房裡走,揮手讓仆人去給小鬆鼠補點糧。

小鬆鼠也是認識投喂糧食的大金主的,見狄昭昭被蕭徽抱著,也不追了,等著天降大堆美味,自顧自玩去嘍~

書房。

不似狄鬆實書房那麼規整有序且嚴肅。

到處都隨意得很,有隨手放在軟榻上的書,也有隨意翻開,堆在書桌最趁手的位置,還有垂了一半在地上的小薄毯。

() 書桌後的牆上,掛了一幅巨大的字畫,力透紙背且筆觸疏狂,上書狂草:

【痛飲狂歌】

把小孩抱進來的蕭徽,單手就把小孩抱住,另一隻手在書桌上翻找。

書桌雖亂,但蕭徽卻很快就找到了一枚小玉牌,也不搞什麼“你今日認真學就給你”這種把戲,直接給小孩掛在腰間。

狄昭昭好奇低頭,小手擺弄玉牌:“這是什麼呀?好漂亮。”

蕭徽道:“蕭家名下書肆的書盟玉牌,以後拿著這個玉牌去蕭家書肆,可隨意取書。”

狄昭昭眼睛一亮,師父送他的好多書,他都還沒看懂呢,居然還有。

有一種鬆鼠囤糧,糧草滿滿的幸福滿足!

“若有你喜歡的書,書肆沒有。你拿著書盟玉牌,便可讓他們去找,多則買回,少則手抄,若無也會儘力尋找打聽。”

還有許多作用,蕭徽也懶得多說。

就看小孩亮閃閃的眼睛,就知道對他來說,那些更讓旁人眼熱的東西,對昭哥兒來說,都比不上這兩點。

狄昭昭昂著小臉,簡直不敢相信會有這麼好的東西:“那豈不是說,全天下抓壞人的書,以後我想看就都能看到了?”

蕭徽笑道:“師父當初可是許了你,若做我的小徒弟,抓壞人的書,多得看都看不完。”他眉毛一挑,“沒食言吧?”

“當然沒有!”狄昭昭快樂得眼睛笑成月牙,小手捧著漂亮玉牌說,“謝謝師父,你最好啦。”

蕭徽笑容恣意,滿足頷首。

隻要不變初心,他送小孩上青天淩雲又何妨?

朗朗乾坤,淩雲之誌,亦有他蕭某人一份!

狄昭昭一想到那麼多抓壞人的書,就有些迫不及待:“那我們趕緊開始吧。”

他們已經學到千字文了,蕭徽帶著小昭昭往軟榻上一窩,就講起了故事。

當下許多夫子,都讓學生自己先讀,大量的讀,再背,等記下來後,再帶著書讀百遍後自己理解的意思,來聽夫子講解。

也有少量夫子,會根據學生喜好,先讓其通讀,再講解釋義,理解後背誦。大多教舍人數少,或者學生少而精。

很難說那種好,各有優劣。

蕭徽最開始也沒想好怎麼教。

結果一看小孩烏亮亮的眼睛,還有忽然來的問題“火帝生火是為了烤雞吃嗎?”“要是昭哥兒有白起、王翦、廉頗、李牧幾位將軍這麼厲害,是不是就不愁抓壞人了?”他十分自然的就找到了最適合的辦法。

無論“龍獅火帝”還是“起翦頗牧,用軍最精”

隻要在講述這些內容的時候,往吃的上聊兩句,或者想想這些人的本事和能力,能在勘破案件、追賊拿凶上起什麼作用,那就再適合不過了!

蕭徽講得開心,一則有小昭昭當捧哏,二則他也是頭一次以這般新奇的視角來解讀千字文。

殺神白起做判官、做捕頭會如何?被他捉拿的賊人又會如何反

應?這可當真有趣!

狄昭昭也聽得開心(),原來從古至今?[((),有這麼多稀罕事啊,還有這麼多厲害的人!

一老一小,一唱一和,一驚一呼,再一同捧腹大笑。

待結束了,蕭徽還驚喜的發現,狄昭昭竟全部記得,一絲不差!

他以為是小孩天賦異稟,心懷大慰。

在家聽了狄昭昭興奮分享的狄先裕,倒是給出了蕭徽這個老師極高的評價。

因材施教、寓教於樂,可不是簡單地對聰明孩子先講講意思,再背誦這麼簡單,否則人人都能說自己是明師。

同樣一本書,若是孩童感興趣、且有趣好玩的《腦筋急轉彎》

小孩子隻要認認真真看過一遍,邊看邊和夥伴高興討論,興奮分享。待看完後,基本就記全了,隨便抽問都能得意洋洋的給出答案。

如果是同樣厚度,同樣字數,但枯燥乾癟、帶著考試意味的《公考常識題彙總》,看過一遍,有多少人能保證全都記住,考試選對?

狄先裕聽完,感慨地摸摸小昭昭的頭:“昭哥兒可真是選對了!”

狄昭昭也覺得是這樣,小腦袋激動得直點:“那當然啦!”

小昭昭覺得,他的師父肯定是最好的師父。不愧是昭哥兒一眼就看中的師父!

甚至連蕭徽慢慢展露出來的“好像超有用,又好像在乾壞事?”的奇葩特質,狄昭昭都帶著滿腔的期待和信任:“師父肯定沒錯的!”

小鬆鼠:“……”是欺負它不會說話嗎?吱吱吱!

被截胡小弟子,還是被架在火上無奈讓出去的薑祿甫:“……”那廝就是個混蛋!

***

讀了好幾天書,又認識了一大堆字。

狄昭昭每天都鬥誌昂揚地翻看不少書,試圖從書裡得到啟發,看能不能找到捉放火壞人的方法。

結果沒有找到合適又好用的。

狄昭昭便跑去問蕭徽他要怎麼做,他師父肯定知道!

蕭徽這幾日也聽說了狄先裕的傳說,裡面似乎還有小昭昭的蹤影,他好奇地問:“昭哥兒如此敏銳,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線索?說來給師父聽聽,師父再幫你分析。”

狄昭昭小臉一本正經:“不可以說哦,壞人知道了,他就會跑掉了!”在正事上,小昭昭的原則還是比吃上強很多的。

昭昭發現了縱火犯指印的事,已經被大理寺封鎖了,隻在大理寺內部流通。

畢竟消息傳出去了,萬一那縱火的兩三人去用火把指印燙掉了怎麼辦?受驚直接跑得天高路遠又怎麼辦?

蕭徽調侃:“連師父都不能說?看來是挺重要的線索,不一般啊。”

狄昭昭小臉紅撲撲的,“師父!”

蕭徽逗夠了小孩,就說:“該怎麼做,該多問問你自己。”

狄昭昭疑惑,他就是不知道,所以才來問師父的啊。

“你想,你能去審問、去油火鋪子裡排查嗎?”

狄昭昭有

() 點渴望(),但還是搖搖頭△()△[(),他有點小苦惱:“我還太小了,而且也不厲害。”

小不點哪裡能做審問、調查的事?還沒人腰高呢!

而且這時候缺少dna,指印這種鐵的證據,審訊反而是大理寺人人都會的本領,吃飯的家夥,厲害著呢。

人家的看家本領,狄昭昭聽幾個故事,哪裡比得上?

蕭徽引導道:“你瞧,你這不是知道嗎?所以你要問問自己,你最犀利、最有用的武器是什麼?”

狄昭昭想啊想。

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對了,他還有蘑菇字條!

***

聽說狄昭昭要再去現場,這幾天焦頭爛額的大理寺卿,直接派了自己的隨侍來接人。

不管還能不能發現線索,借一借運氣也是好的!

遇上這樁案子,簡直就是倒了大黴。

幾天時間過去了,各種排查進行的同時,大理寺還找了很多可能有嫌疑的人來比指印。

結果陶老那一關就沒過,連“有點像,快去把昭哥兒找來”這句他在夢裡夢過好幾次的話,都沒機會說出口。

連牛捕頭這種經驗老道的捕頭,都忍不住爆了粗口:“狗日的,這兩個人真有病吧,一無怨二無仇三無情的,還不求財,就平白無故跑去放火燒人酒樓?”

這六間酒樓上上下下幾百號人,家人、仇人、有恩怨的、被燒前一個多月來往過的,甚至掌櫃在外頭養的人,他們都摸透了!

愣是沒查出有誰能燒六次酒樓。

真像是憑空冒出來兩個人,和這六家酒樓什麼關係都沒有。

可這個猜測,誰也不敢提,誰都覺得荒唐。

若真是這樣兩人,還隨便挑一間酒樓就燒了,那要怎麼找?

這案子怎麼破?

總不能真的把全京城人一個個拉來對指印吧?不僅是個大笑話,還根本不可能實現,要面臨的問題太多了。

狄昭昭這會兒可一點也不知道這種焦灼,他正高高興興坐在一頂小轎子上!

小轎子,專門給小孩坐的!

昭哥兒坐進去,高興壞了,搖搖晃晃的,特彆好玩。

跟爹爹做的搖搖木馬一樣好玩!

高寺卿的隨侍道:“小郎君若喜歡,大人說可以準備一張小桌子,辟一個小單間,再準備些您用的上的小物件。”

“真的嗎?!”狄昭昭高興壞了。

但凡是小孩子,大都喜歡小小的東西,小昭昭也不例外。

比如小小的帳篷,小小的床,小小的碗筷。

隨侍:“當然是真的。”他為小孩的單純感到心虛。

他家大人最擅長與人打交道了,最近特意為狄昭昭惡補,沒想到幾天就見效,現在不僅是老人、壯年、青年,連幼童都不放過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要給小孩子送小轎子當禮物。

除了這名隨侍之外,大理寺卿高致遠還讓派個身手不錯的差役來保護狄

() 昭昭。

還沒選人,王寺丞就把最得力的手下捕頭丁磊送上來。

經過幾天時間,近距離接觸天虹顯微燈,王寺丞不得不接受一個殘酷的現實。

——菊花還真不如蓮花。

花瓣太細了,基本找不到能成三角合圍之勢的花瓣。

再看看狄昭昭比對出的“黑坨坨”,王寺丞眼前一黑,覺得現實和想象差距實在有點大。

不死心的王寺丞,選擇把最得力的手下,派來學一學,試圖挖掘一下手下的看指印天賦。

丁捕頭:?

“小郎君。”丁捕頭見昭昭現在開心,於是熱情中帶著一絲彆扭、且一絲討好,套近乎說,“您看指印的本事,是這個。”他豎起大拇指。

即是真心感慨,也是拉關係,指不定以後哪樁案子,就要求人小孩呢!

不過頭一次哄小孩的丁捕頭,顯然有些緊張,完全沒有高寺卿送禮的正中紅心和恰到好處。

丁捕頭甚至想起上一樁盜畫案自己說的話,有些擔心被小孩撅一句:“是嗎?你上次不還說指印不重要嗎?”

不過昭昭顯然沒有這種心,被誇得有點翹尾巴,還超開心的說:“我真厲害,今天已經被誇了兩次啦!”

丁捕頭鬆了一口氣,配合著小孩有點想分享的得意小表情,接話道:“小郎君還被誇什麼了?”說實話,他也挺好奇的。

狄昭昭一挺胸膛:“娘親早上誇我乖乖吃飯,還說我長高啦!”

“噗……咳咳,嗯嗯!”丁捕頭努力讓自己不笑出來,“那小郎君確實厲害。”

“是吧~~”

等到了酒樓。

狄昭昭就迫不及待地做好準備,戴好小手套,就開始找蘑菇字條!

上次隻仔細看了雜物間,彆處都是路過,這次定要好好看看。

狄昭昭一認真做事,就會很專注,沉浸其中,故而很快忘了旁人。

隻見小孩旁若無人,專門找老物件看,時而蹲著默默看、時而彎腰杵著看,時而仰著頭朝上看,時而皺著小眉頭往角落看……

丁捕頭看不懂,這是在瞅啥呢?

見多識廣的高寺卿隨侍,也納悶,他也看不透!

他們兩人對視一眼,都看懂了彼此眼神想說的話:

“你知道小郎君究竟在看什麼嗎?”

“這我哪知道,要不你問問?”

“你問!你比我會說話。”

兩人越覺得看不懂,越發有種茫然且心虛的感覺,這到底是在乾啥咧?

這真能看出什麼線索來?

有點想問問吧,但是想想狄昭昭比對出來的那一坨坨黑糊團,又愣是不敢作聲,怕顯得自己有點蠢。

終於,在拐出一道門的轉角,狄昭昭專注的目光落在一尊青銅器上時。

“咻”的一下,蹦出來一個肥呼呼的蘑菇字條。

狄昭昭眼睛一亮,聲音清脆又驚喜:“終於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