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道士也是名醫(1 / 1)

剛登上甲板,就見靠近左側船舷亂糟糟圍著一群人,船家在外圍探頭探腦,礙於旁邊的護衛虎視眈眈,也不敢再往裡。

周氏眼尖,透過人群晃動的縫隙,看到林芷和“林茵”正湊在一起,蹲在地上,二人跟前躺著個人,也不知是男是女,是死是活。

紅衫翠袖還有林芷的丫鬟秋雨都在。

看了一圈,並未見到林萱,周氏的臉色才好看一些。

周氏拉了拉林父的衣袖,示意他往人群中看,“老爺,芷兒在裡面。”

安撫地拍了拍周氏的手背,林父說道:“那邊人多手雜,恐怕衝撞了,你就在這兒看著,我去將芷兒帶過來。”

說完示意秦嬤嬤陪著周氏,向人群走去。

秦嬤嬤饞扶著周氏,“夫人,咱們往那邊走走,那邊擋風,看得更清楚些。”

周氏攏了攏披風,可有可無地應了一聲。

林父剛靠近人群,便先被墊著腳使勁往裡看的船家發現。

船家常年在江上跑船,風吹日曬,皮膚粗糙,也看不出具體年歲。

雖沒讀過書,但在這江上打混,迎來送往,再老實的人也能混成人精。

此時看到林父跟看到救星一樣。

船家弓著身子,朝林父連連作揖,“老爺、大人,您家的護衛讓人從江上撈了個死人上來,這、這不吉利。要是被人知道了,怕是沒人再敢上小的的船了。您看這,能不能、能不能將人......”

船家想說能不能將人扔回江裡,又怕惹惱了林父。

這些個讀書的老爺們成天將什麼斯文掛在嘴邊,一副高高在上的慈悲心腸,哪能明白他們的疾苦喲。

“這是個活人,還沒死,隻是溺水,閉過氣去了。”

蕭然收回在甲板上的人身上點按的手,站起身,高聲說道。

她剛才雖然在專心救人,但也沒錯過周圍的動靜。

“小姐說的是、說的是。”

剛剛還想著將人扔回江裡的船家,態度立刻大轉彎,不住附和蕭然。但是眼神仍時不時往地上瞟,眼神裡是明晃晃地懷疑。

蕭然有些無奈,但也知道船家討生活不易,解釋道:“她隻是嗆了水,馬上就能醒。”

“哎、哎。”船家陪著笑臉,連連應是。

“父親。”

林芷原本跟著蕭然一起蹲在地上,見到林父,站起身走過來,期期艾艾地喚了林父一聲。

林父見林芷垂著腦袋,輕咳一聲,“你母親也在,都看到了。”

林芷聞言側頭看去,正對上周氏帶著怒氣的眼神,轉回頭,仰視林父,小聲祈求:“父親。”

林父搖了搖頭,“你母親她正在氣頭上呢。”

林芷怏怏不樂,垂頭喪氣的朝周氏走過去,翠袖和秋雨朝林父行了一禮,跟在林芷身後。

蕭然看著林芷的背影,有些替她擔心,應該不會被周氏罵吧。印象裡周氏很少會對子女疾言厲色的。

“這是怎麼回事?”

林父擋住蕭然的視線,看著躺在地上的女子,身上蓋著不知道是誰脫下來的衣服,身下的水漬暈開。

蕭然收回視線,向林父解釋,“傍晚我和小妹跟著白護衛學防身術,看到她從江上飄過來,看著不像是死人,就讓白護衛將她撈上來,果然還有氣。她手腳上有被綁過的痕跡,身上還有鞭打的傷痕,應該是被人虐待過。”

正說著,就聽躺著的人嗆咳幾聲,吐出不少水,悠悠轉醒。

船家原先愁眉苦臉地站在一旁聽林父和蕭然說話,這時見人醒了,確定不是個死人,瞬間眉開眼笑,湊過來連連誇讚蕭然,用詞直白,隻差沒說她是菩薩下凡,能起死回生了。

蕭然被他誇得臉都紅了,又不知該怎麼打斷他,索性蹲下身,想要詢問女人身體如何。

就在這時,變故陡生,原本躺著的人猛地坐起身,口中發出一聲怪叫,朝離得最近的林父和船家撲過去。

船家被這變故驚得大叫一聲,忙不迭往後退。林父原本做縣令時也是上山下河過的,但在京城這幾年養尊處優,不如船家靈活,眼看著女子已到跟前,蕭然反應過來,合身一撲,抱著女子的腰將人拖住。

沒想到這女子看著神誌不清,但力氣極大,被蕭然壓著仍然奮力向林父方向掙紮,蕭然被拖得踉蹌幾步。

白山原本見林父過來和蕭然說話,稍稍退開,變故發生時被船家的動作擾亂視線,沒能及時上前。

趁著蕭然拖住人,避開慌不擇路的船家,趕上前幫蕭然製住女子。

不想這女子看見白山,調轉身體又往他身上撲。

白山皺著眉,抵著女子的腦袋,讓她不能上前。

“把人打暈。”有了白山幫忙,蕭然喘了口氣,向白山說道。

白山依言,一掌劈在女子的後頸上,女子“哼”了一聲,身子一軟,砸在甲板山,聲音之大,讓蕭然眉頭一跳。

“她是不是中邪了?小的就說不能從江裡隨便撈人,她肯定是得罪龍王爺了,龍王爺要懲罰她,還是把人扔回去吧。”

船家哆哆嗦嗦的說道,雙手合十,朝四方拜了拜:“龍王爺莫怪,龍王爺莫怪,不要找小的。”

蕭然聽著他胡言亂語,沒好氣地道:“你說龍王爺懲罰她,又說她中邪,感情這龍王爺施的是邪法邪術,還是個邪神?”

船家一噎,“這、自然是好的法術庇佑人,懲罰人用邪法。”

邏輯還挺自洽。

“那龍王爺手段還挺靈活。”

“茵兒!”

林父安撫好圍過來的周氏和林芷,正聽到蕭然的話,開口製止。

子不語怪力亂神,但江河上跑船討生活的人多少都有些迷信,這樣隨意詆毀,怕是要得罪船家。

蕭然閉上嘴,按著女子的脈,另一隻手摸索著女子的關節。

林父朝船家拱拱手,“小女不懂事,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彆往心裡去。”

船家何曾見過書生老爺給自己道歉,原本心裡還有些不舒服此刻也已散去,連連擺手,“不礙事,不礙事,小姐應該是沒見過這些奇事,所以才不相信。”

“就是,這人......”

“應當不是中邪,可能是生了什麼怪病,或者受到驚嚇神誌錯亂也是有的。”

林父向船家解釋,“小女會些醫術,正給她診治。”

見船家神色猶豫,又補充道:“船家之前也看見了,這女子之前溺水閉氣,正是小女將其救醒的。”

蕭然這時也鬆開把脈的手,站起身道:“她不是中邪,是陰陽不調,又在水裡泡久了,寒氣入體,陰氣越盛,陽氣不足,所以醒來才往人身上撲。”

當然,蕭然沒說人隻會往男人身上撲。

船家一臉茫然地看著蕭然,隻聽明白了最後一句。

蕭然:......

“就是說她不是中邪,隻是生病,喝藥調理就好了。”

船家:“哦哦。”

蕭然扶額,也不知他是聽懂還是沒聽懂。

算了,不管懂沒懂,隻要不隨時想著將人丟到江裡祭龍王就行了。

“船家,我夫人有身孕,現在想吃些東西,船家能否做一份熱飯熱菜送過來。”

林父說著,遞過去一塊碎銀子,估摸著有一兩。

“這怎麼好意思,夫人想吃什麼說一聲就是了。”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船家接銀子的手卻很快,“夫人稍等,一會兒就給夫人送過去。”

打發走了歡天喜地的船家,林父回身問蕭然:“你準備將人安置到哪裡?”

蕭然也有些頭疼,人現在還在甲板上躺著,蓋著白山從一邊撿起的衣服。

她要是一個人住也就罷了,把人搬到自己房間就行,但現在她跟林芷、紅衫還有秋雨一起住,不能不顧他們的感受。

船上現在也騰不出什麼空房間。

蕭然左右為難。

林芷眼神亮晶晶地盯著躺著的女子,又看看蕭然,剛想開口就被周氏按住了肩膀。

周氏警告地看了躍躍欲試的林芷一眼,對蕭然道:“芷兒今天就跟著我,把位置騰給她。”

“你如果要給她熬藥,趁現在讓人跟船家說一聲,再加些錢,彆讓人心裡不舒服,再生出什麼事端來。”

“哎。多謝母親。”

周氏聞言,露出一個似乎有些牙疼的表情。

蕭然沒看見,正指揮白山和吳平(護衛之一)將人抬回房。

林芷眼巴巴地看著蕭然走遠,被周氏輕敲了一下後背才回過頭。

周氏點了點她的額頭,“彆跟著你姐姐瞎瘋,女紅做了嗎?規矩學好了嗎?”

林芷垂頭。

林父走過來攬過周氏,“防身之術還學不學?”

周氏剜了林父一眼,隨即泄氣,“學!照這個架勢,我總覺著以後的日子恐怕也不太平。”

剛才那一下,確實有些嚇人,還好那個人反應快。

林父看著一臉茫然的林芷,笑道:“以後跟著你和萱兒跟著白護衛學些功夫。”

“嗯!”林芷重重點頭,知道做主的是誰,乖巧道:“謝謝母親。”

周氏敲了敲她的額頭,“就會裝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