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道士也是名醫(1 / 1)

經過剛剛的事情後,大家都清醒了不少,原先不知不覺放鬆下來的心又懸了起來。

在蠟燭又矮了一節後,驛站外再次傳來了動靜。

隻是這次的動靜比較大,和之前這批人力求無聲無息的作風迥異,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

就連提刀男子走後重又恢複懶散模樣的青年此時也從樓梯上下來,皺著眉頭盯著大堂的門,像是想透過大門看清外面的情形。

不過他應該始終記得提刀男子的囑咐,隻是站在樓梯前沒有動作。

蕭然也盯著大門,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如果這群人現在出了亂子,對她們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很快蕭然就知道發生什麼了。

驛站的大門再次被打開,或者說被砸開更準確。

門開後,呼啦啦湧進來七八個人,皆腳步淩亂,看也不看大堂中的眾人,隻護著中間一人,背上還背著一個人,徑直往樓上去了。

這一係列的變化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蕭然看著地上一路延伸,消失在樓梯間的血跡,若有所思。

這情形,顯然有人受了傷,還有被護在中間的昏迷的男子,應該是個重要人物。

但剛剛人多混亂,蕭然隻匆匆一瞥,無法判斷昏迷的人到底是失血過多還是其他原因導致的昏迷,傷情如何。

蕭然捏著袖子裡的銀針,如果她能救下這個人,那林家一行人的安全應該有保障了。

“咚—”

一聲悶響將驟見變故的眾人驚回神。

青年,也就是霍城不知何時又站在了樓梯上,正堵在樓梯正中央。

剛剛的悶響正是因為他重重抬腳跺在樓梯上。

和之前的或懶散或嚴肅不同,不知道是不是燭光跳耀的原因,青年的臉忽明忽暗,竟然顯得有幾分陰沉,唯有一雙眼睛瑩瑩有光,一一掃過堂下眾人。

“不該聽的彆聽,不該看的彆看。會裝聾作啞也是為官之道,你說是吧,林大人——”

最後一個字拖長了音調,目光直刺林父,話語中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林父拱了拱手,臉上一派木訥神色,垂著眼不與霍城對視,“下官一行人等隻是今夜在此投宿,睡得早,其餘事情一概不知。”

霍城緊緊盯著林父,林父依然面無表情。

半晌,霍城終於移開了視線。

蕭然收回視線,微微鬆了一口氣。剛剛那一刻她真怕林父一個回答不好,這些人就要大開殺戒,殺人滅口。

看來救人的事應該從長計議。

即使她之前還有幾分天真,今天發生的一係列事也如當頭一棒將她敲醒。

這裡可不是講道理的地方,如果她現在敢冒頭說自己要救人,最可能的是被懷疑動機而不是被當成救星。

說不定她一冒頭,就有被削掉頭的風險。

“母親—!”

林芷的一聲驚呼讓原本沉寂下來的大堂又躁動起來。

蕭然猛地回頭,一眼就看到周氏連暗淡的光線都掩蓋不住的蒼白臉色。

“乾什麼?想鬨事嗎?!”

霍城還未發話,方臉男子一臉怒容地率先嗬斥出聲,半點不見之間憨厚莽撞的模樣。

周氏哆嗦著嘴唇,強自鎮定地笑了笑,“是、小女膽子小,沒什麼見識,妾身會管教她的,還請壯士息怒。”

周氏一邊說話,一邊微微吸氣,像是在忍耐著不適。

蕭然現在哪還有什麼心思想救不救人,見周氏這幅模樣就知道隻怕是之前的預感成真了,連忙上前,想要查看周氏的情況。

不想林父動作更快,竟然先一步越過蕭然,擠開她搶先扶著周氏坐下。翠袖和秦嬤嬤也連忙將周氏圍住。

蕭然被擠得退後一步,恰好和林萱站在一處。

林萱人小,隻能站在外圍,也是面無表情,唯有緊緊抿著的嘴唇泄露了內心的焦灼。

先前一直鎮定,癱著臉絲毫不泄露情緒的林父此刻臉上混雜著擔憂恐懼和心疼,“芸娘,你怎麼樣?”

“鄭先生,請你快看看芸娘!”

“我看你們是不想活了,還在鬨事......”方臉男子見嗬斥不住,似乎想上前將人教訓一頓。

霍城一把按住了方臉男子,給其他人使了個眼色,先將另一頭因為這邊動靜而產生騷動的仆婦鎮壓,才對方臉男子道:“先看看情況。”

他們也需要一個大夫。

蕭然自然無暇關心其他人的動靜,她攬過林萱的肩,想要給他一些安慰。皺著眉頭看著她以為是師爺的中年文士鄭先生上前給周氏診脈。

【宿主,你之前花了那麼多功夫,不就是想能順理成章給周氏保胎嗎?怎麼不去呀?】007似乎消化完了自閉的情緒,又活過來了。

蕭然趁著鄭先生撥開眾人留下的空擋帶著林萱挪了兩步,方便更好的看清裡面的情形。

【讓他先看吧,既然能治病救人,誰來也沒差。】

她確實想要功德,但林父信任的顯然是這個鄭先生。

雖然之前也沒聽秦嬤嬤提起過林家找到了隨行大夫,但她也不至於在這個時候去爭搶機會。

周氏的情況不好,她現在上去搶看病的機會,想當然林父不會同意,她還要先說服林父,萬一再起了爭執,耽誤了時間,延誤了周氏的治療,那她到底是積德還是作孽!

007閃了閃,沒說話,明明宿主幾個小時前還在為五十功德精打細算,現在卻肯放棄近在眼前的機會。

這樣的宿主雖不如其他的宿主霸氣自信,讓它可以躺平被帶飛,但人更加可親。

【宿主,你人真好。】007的聲音裡都透出一股軟綿綿的味道。

【?】

蕭然也不知道話題怎麼從看病跳到了她人好不好上,不過還是耐心地回了一句:【007也很好。】

007感覺到升溫的核心,整個統都暈陶陶的。

此時,鄭先生也診完脈,林父等人都眼巴巴地看著他,等他說話。

鄭先生捋了捋胡須,對眾人的目光不為所動,“林夫人人疲神乏,兼之驚嚇刺激,如今胎像不穩,若不及時用藥,恐有流產風險。”

林父神色悚動,轉向霍城,幾乎要開口哀求。

“不過”,鄭先生一個大喘氣,又接著道:“老夫既然是受大人所聘,自然不敢忘主家所求,時刻在身上帶著藥,正可對症。”

說著掏出一個白瓷瓶。

眾人見狀都鬆了口氣,周氏蒼白的臉上也不禁浮現出一個笑容。

“夫人快快服藥吧。”

鄭大夫將瓷瓶遞給周氏。

周氏接過瓷瓶,從中倒出一粒混圓的藥丸,準備送入口中。

從周氏摘下瓶塞時起,蕭然好像聞到一股香味,但是大堂內各種氣味混雜,這香味也不濃烈,反而若有似無。

蕭然隻覺得很是熟悉,但想不起來是什麼香味。

到底在哪裡聞到過?

蕭然拚命回憶,隻是不等她想起來,周氏的藥就已經要送入嘴裡了。

“母親,彆吃!”

顧不得多想,蕭然憑直覺開口阻攔。

周氏的動作一頓,看著蕭然,一臉疑惑:“茵兒?”

蕭然鬆開林萱,繞過鄭先生,走到周氏身邊,原本挨著周氏的林芷知機地退開,給蕭然讓開位置。

“茵兒,你這是什麼意思?”林父沉聲問道。

“這藥恐怕有些問題”,蕭然頭也不抬地回來一句,“母親,能讓我聞一聞嗎?”

“哼!信口雌黃。”

“鄭先生......”

林父想要開口安撫,一直沉默的秦嬤嬤卻突然開口道:“老爺、夫人,大小姐許是真得發現了什麼問題。之前大小姐在山上為我治腿,頗有效果。”

這下林父也有些遲疑,他自然知道秦嬤嬤的腿腳是什麼情況,能讓她說頗有成效,定然不是一般的效果。

他狐疑不定地看著蕭然和鄭先生。

他肯定是相信鄭先生的,但芸娘如今又容不得半點差錯,許是這藥不大對症,但鄭先生為了求功,誇大了效果呢?

鄭先生原本胸有成竹,見蕭然捏著丸子嗅聞,此時也不由心虛,當即道:“既然大人不信任老夫,還請將藥還給老夫!”

說著竟然起身想要搶藥。

方臉男子和霍城一直注視著蕭然等人,看著這一波三折的動向,方臉男子捅了捅霍城:“這老頭和女道士什麼情況?到底誰有問題?”

霍城搖了搖頭,並不答話,他原本想著老頭如果是個大夫,正解樓上的燃眉之極。但現在看來,不管老頭醫術如何,人品有待商榷。

老頭的動作,看著都透出一股子被猜中心思的心虛。

那邊蕭然側身躲開了鄭先生的動作,反手將藥丸收入空間。這藥丸是物證,自然不能讓他搶回去。

她已經想起了這味道是什麼。

是兩味現在已經極少見的藥材。分開來沒什麼,合起來就是活血化瘀的良藥,因這兩味藥一起製作,服用後會讓身體產生一股幽香,在林修的時代曾風靡一時。

即使並不對症,也有不少女子爭相服用。雖然可以不在孕期服用,但總有懷孕而不自知,未曾及時診斷出來,結果因其導致滑胎的悲劇。

林修曾見過這樣的悲劇,便將其記載於醫書上。

“鄭先生”,蕭然看著他說出兩味藥材的名字,“這兩味藥材罕見,鄭先生用心良苦。”

確實用心良苦,換個人來,也許水平比蕭然高,但卻不見得能知道這兩味藥材,更彆說合製的功效。

“老夫不懂你在說什麼,這藥功效甚好,自然用的是好藥。老夫本是見林大人誠心,才將此藥舍出,卻不想好心換來質疑。早知如此,隻道無藥便是了。”

蕭然卻沒空跟他扯皮,藥的好壞空口無憑,又不能真讓周氏以身試藥,即便最後周氏流產,也可以說情況危急,藥效不及。

蕭然剛才借著拿藥丸的功夫又給周氏把了脈,心下已經有了注意,她也不理強自狡辯的鄭先生,問周氏:“母親可信我?”

林父和周氏看著蕭然,又看了看秦嬤嬤,周氏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父親,你扶著母親半躺下,我要給她施針。”

翠袖和秦嬤嬤趕忙將另外兩條凳子拚到一起,方便周氏躺好。

一切就緒後,蕭然抽出銀針,沉穩下針。

鄭先生見無人關注自己,偷偷退後了幾步,想要遠離。

一轉頭卻看到方臉男子站在他身後,正瞪著眼睛怒視他,見他轉頭,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揚了揚拳頭。

鄭先生欲哭無淚。

蕭然施完針,在心裡默數了一下時間,問周氏:“感覺如何?”

周氏有些驚喜,想要摸摸肚子,但看到手臂上的銀針又放下了動作,“不疼了,手腳也不冷了。”

林父等人都鬆了口氣。

蕭然點了點頭,效果還可以,但之後還需要服藥才行。

心下有了主意後,蕭然抬頭看向霍城:“這位霍將軍,不知你們是否需要一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