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道士也是名醫(1 / 1)

半夜,蕭然陡然從睡夢中驚醒。

四周懸掛的床帳遮擋住了光線。蕭然眨了眨眼睛,望著黑漆漆一片的帳頂,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平複“砰砰”亂跳的心臟。

蕭然深吸了幾口氣,緩和亂跳的心臟,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林芷。

黑暗中隻能隱隱約約看見一個起伏的輪廓,正貼在她的身邊。平穩的呼吸聲,顯然沒有被她的剛剛的動靜吵醒。

【宿主怎麼醒了?】

007的突然出聲將蕭然嚇了一跳。

【007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按時間算,大概十一點多。我看宿主在睡覺,就沒吵醒宿主。】

【哦。】蕭然還有些懵,隻是平靜地應了一聲。

007猶豫了一會兒,支支吾吾地開口:【宿主想要的功能添加上了......】

【就是、就是這個功能需要功德開通!】007突然拔高了音量,帶著一股視死如歸的氣勢。

蕭然側了側頭,隨即意識到係統是在腦海裡不是在耳邊說話,這一下倒是徹底清醒了。

小心翼翼地往旁邊挪了挪,蕭然儘量放輕動作,不敢吵醒林芷,緩緩坐起身,從床上下來,借著透進窗牖的微弱月光摸索著在桌邊坐下。

點開主係統的回複看完,蕭然抽了抽嘴角。

這個主係統不愧是頂頭的大老板,倒是很有奸商的潛質。

回複的大概意思是:不是所以世界都是二十四小時製,所以每個世界需要係統先獲取時間運行規律才能將時鐘功能上線,因此宿主需要支付一定的能量(不是所有係統都是功德係統),本世界蕭然需要支付五十功德,劃重點,隻在本世界。

也就是說換一個世界就要被薅一次羊毛。

而且主係統甚至堵住了係統報時的漏洞,蕭然這一波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五十功德,蕭然勤勤懇懇治病半個月也才賺到這麼多。

算了,不就是看天時嘛,多看看就會了。

蕭然:沒錢.JPG

察覺到蕭然的怨氣,007不敢說話。

蕭然倒也不至於怪007,她已經做好準備可能不會輕易達到目的,隻是沒想到這個主係統這麼“絕”。

“嗯?”

蕭然偏過頭,側耳傾聽外面的聲音。

她剛剛好像聽到了馬匹的嘶鳴,但奇怪的是很突兀地斷掉了,仿佛聲音突然被什麼堵住了。

而現在外面靜得連蟲鳴都沒有了。

蕭然汗毛炸起,仿佛過電一般戰栗。

不安的感覺驅使著蕭然走到窗邊蹲下。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做,隻是下意識地選擇了從窗戶偷偷觀察外面。

驛站的房子維護得不錯,但並不代表窗戶上糊的油紙能頂得住雨打風吹,總有驛站的人員來不及換或者爛得不明顯乾脆懶得換掉的。

蕭然輕易地在破損的油紙上捅出一個洞,貼著這個小洞往外看去。下一刻,雪白的刀光劃過眼簾。鋒利的刀刃斬向頭顱,也仿佛一道斬向蕭然的眼睛。

鮮血迸濺,蕭然瞪大了眼睛,順著刀鋒落下的方向看去,隨即便看到一顆人頭咕嚕嚕滾落在地上,失去了頭顱的身體在將要向地面栽倒時被人扶住,隨即被拖著扔到一旁堆疊在一起的“屍山”上。

蕭然大腦一片空白,想動卻僵硬得挪不開眼睛,隻能跟著斷頭屍體移動。

視線所及之處,堆疊著七八具屍體,因疊在一起,蕭然看不清所有人的衣著,但剛剛被扔上去的人顯然是一副驛卒的打扮。

而之前領他們進驛站的驛長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知。

蕭然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痛恨自己的視力為什麼這麼好,好到能看清地上暈開的血泊,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剛剛斬下頭顱的刀尖上正緩慢滴落的血液。

蕭然自詡是一個膽大的人,甚至在看一些刑偵片驗屍環節時能夠神態自若地吃自己的飯。

但今天蕭然才知道,隔著屏幕和身臨其境是不一樣的。

這種蠻荒、暴力,鮮血飛濺的場景,還有那種鋪面而來的殺氣和血腥氣仿佛無孔不入,瘋狂挑動著蕭然的神經。

【宿主,彆看了!】

007焦急的聲呼喚終於挽回了蕭然的神誌。

蕭然在提刀男子的視線掃來之時迅速低頭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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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所有人全都清理完了。至於那些護衛,都問過了,是驛站裡一個外任的官員雇傭的隨行護衛。剛從京裡出來的,今天恰巧投宿在這裡。”

“先將人都關起來,派人看住。”提刀男子伸出刀尖點了點躺在地上的驛長,“人還沒死,把他潑醒,帶下去仔細審問,這裡離京城這麼近,這些人到底是怎麼悄無聲息潛進來的。”

“是,屬下領命。那驛站裡的人呢?”

“大人?”

下屬抱拳領命後沒聽見提刀男子的回答,抬頭就看見自己的上司皺著眉頭看向驛站的二樓。

下屬順著視線看過去,隻看見黑漆漆的窗沿,什麼也沒看到。

“大人?”屬下又問了一聲。

“投宿的官員攜帶了家眷?”

下屬回過神,“是,說是有妻子兒女四人,還有仆從鬟婢。”

提刀男子擰緊了眉頭,有女眷就比較難辦了,“你帶幾個沒受傷、看上去乾淨些的弟兄,去把人都喊起來,集中到大堂看管,免得有人醒來慌亂之下鬨出亂子。記得動靜小點,彆嚇到人。”

大家都是今天剛經曆過混戰的,哪有幾個乾淨的兄弟?大人莫不是聽到有女眷動了春心了吧。

下屬在心中腹誹,嘴上仍不忘領命道:“是。”

提刀男子不知道自己的屬下在心中怎麼編排自己。他剛剛感覺樓上似乎有人在看自己,隻可惜今晚月色暗淡,待他抬頭去尋找視線來源時,什麼也沒看見。

若驛站中真的有人這時醒過來,剛剛恐怕看到了自己舉刀殺人的一幕。好在這人沒有驚恐尖叫出聲,否則驚醒了其他人隻怕又是一場混亂。自己等人此行力求低調,沒到京城之前決不能驚動京中的人。

蕭然喘著粗氣,仿佛溺水的人乍一浮出水面般貪婪地想用空氣填滿肺部。

雖然知道剛剛下面的人未必能看清什麼,但蕭然依然覺得那道犀利的視線朝自己直直刺來,仿佛裹挾著刀鋒的銳氣和殺意。

【宿主、宿主,你還好吧?沒關係的,古代是有點亂,以後見多了就好了。】007焦急地將自己轉成陀螺,絞儘腦汁地安慰宿主。

蕭然沒察覺到007話裡似乎對這種場面司空見慣的冷靜,隻是極力克製自己顫抖的身體。

“姐姐?”

蕭然猛地抬頭朝床邊看去,林芷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從床帳中探出頭有些擔憂又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姐姐,你怎麼、怎麼蹲在窗戶邊?”

林芷不解地問道,似乎覺得氣氛有些奇怪,本能地放輕了聲音。

蕭然張了張嘴,想提醒她不要出聲,但自己現在嗓子依然發緊,說不出話來。

她已經聽到樓下傳來的腳步聲了。

驛站的房間不大,格局一目了然,根本沒有什麼能躲藏的地方。況且她也不認為能悄無聲息解決一群人的人會摸不清楚驛站裡的人員情況。

她不知道下面那群人是什麼來頭,另一波已經變成屍體的人也仿佛是突然冒出來的。

但不管這兩波人到底誰好誰壞,她也不敢去賭一群能大開殺戒之人的良心。

這個時候她就十分後悔之前為什麼光想著治病救人,沒配些毒藥迷藥防身,就算被扣功德也比現在面對困境無能為力強。

林芷跪坐在床上,看著情緒焦躁的蕭然,懂事地沒有出聲。

危機逼近,蕭然強迫自己收斂心神,她這會兒身體還有些發軟,隻能手腳並用的爬到床邊,扯過林茵的外衣丟給她。

“下床,把衣服穿好。待會兒無論出了什麼事彆說話彆出頭,站在我身後。”蕭然啞著聲音催促著林芷,自己也快速穿好衣服。

她和林芷的房間在最裡面,此時已經聽到外面傳來短促的驚叫,隨即便沒了動靜。

林芷顯然也聽到了,不等蕭然再次催促,利落地穿好衣服下床,依言站到了蕭然的身後。

已經有火光印在門上,蕭然的視線在林芷的身上轉了一圈,停留在她的臉上,突然伸手將她的頭發全部揉亂。

“彆動。”

蕭然伸手按住了林芷想要撥開擋住眼睛的頭發的舉動。

條件有限,蕭然不可能去找些煤灰爛泥糊在林芷臉上。大晚上的,大家都是洗漱過後才安歇,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彆人有貓膩。

隻能借著頭發擋一擋,看上去還自然些。反正慌亂之中,自然沒人會顧得上整理儀容。

蕭然剛做完這一切,房門便“嘭”得一聲被踹開了。

蕭然反射性的將林芷一攔,擋在了身後。林芷似乎頓了頓,然後將頭埋進了她的肩上。

火把的光線傾瀉進昏暗的房間,驟見光亮,蕭然眯了眯眼。

踹門的男人身形高大,約莫三十來歲。方正的臉型,臉上還沾著些血跡,頭發散亂,看起來有些邋遢。

後面跟著一個俊秀的青年,穿著窄袖袍,足蹬黑靴,整個人看起來比先頭的男子更乾淨些。但細看之下還是能看出身上的衣服也有被利器劃開的痕跡。

蕭然看過去的時候,他正抬腳踹了前面的方臉男人一腳:“叫你動靜小點,嚇到人怎麼辦!”

方臉男人假裝被踹得趔趄,訕訕笑道:“嘿,這不是習慣了麼。再說俺們啥時候娘兒們唧唧敲過門。”

“邊兒去。”

青年伸腳將方臉男子撥開,看向蕭然二人:“咦?不是說兩個女兒麼?怎麼有個道姑?”

蕭然此時反而完全冷靜了下來,隻當沒聽到他們的話,伸手按住了背後似乎想要探頭的林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