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曖看著容貌秀麗如玉的周之語，她和自己的外貌完全不一樣，沒那麼張揚豔麗，她還以為這樣的外貌會少更多麻煩。

周之語安慰性地拍拍她的手臂：“我相信沈導不是那樣的人，你找他聊一聊吧，就說聊角色，旁敲側擊一下？”

沈曖點點頭，想著這個可能性。

但這天上課時，課堂老師對鄧冉菲的著重關照又激起許多傳言，也讓沈曖升起的希望再次熄滅。

午休期間，沈曖上廁所聽到有劇組人員討論著這個事情，她們沒看到她，所以直白地述說著對她的同情，又揣測她是不是也用這種“潛規則”進來的，隻是鄧冉菲背景太強，還是被頂替了。

她聽著這些八卦才知道，原來自己這個角色是沈安成一口定下的，製片人甚至還反對過。

沈曖的確不太會來事，消息不靈通，從沒聽說過這些。

“隻能說新人換舊人，估計沈導厭了沈曖？”

“這麼漂亮，才多久就厭了？”

“你怎麼知道多久？說不定早有關係了，這次就抱大腿進組了唄。隻不過鄧冉菲手段高，直接送美人破壞他們關係。”

那些人吃瓜吃得嘻嘻哈哈，沈曖垂在身側的手捏成了拳，越來越緊。

沈安成出了一趟門，因為聽說有個團隊爆破戲中用了新技術，效果特彆好，他看了那部片子，心裡癢癢，托了人去接觸，看能不能把這個技術搞到自己的電影裡。

這個圈子就是這樣，今天你托他認識我，明天我托人認識他，所以人脈特彆重要。

和人吃飯聊技術聊了一天，還請介紹人一起泡了個澡，應酬到第二天晚上，半夜才回到劇組酒店。

沈安成感覺自己有點鼻塞，可能是前一晚喝酒喝太晚空調太冷感冒了，第二天泡澡不僅沒緩解，澡堂出來反而更嚴重。

助理送他回到房間，摸了摸他的額頭確認他真的發燒了，連忙下樓去買藥：“沈導，您在屋裡等我一會兒，樓下有藥店，我去買感冒藥，您吃了藥再休息。”

沈安成坐在沙發上捂著額頭：“麻煩了。”

助理開門鎖門，不知道過了多久，門鈴響了。

沈安成吸吸鼻子，還是不通氣，用嘴呼吸卻能明顯感覺到自己氣息已經發燙。他懶洋洋起身，沒多想開了門。

“沈導……”輕輕柔柔的聲音，不是他那一米八的助理。

沈安成微微拉開門，借著屋內的光去看來人。

長發大波浪遮擋了來人半張臉，隻能看到她小巧的下巴在青絲中若隱若現。寬大的外套披在肩頭，他正對這面，能看到抹胸黑裙裹身，修長的玉頸下，膚如凝脂白玉，纖腰不盈一握。

那件外套的長度正好，與短裙平齊，下面是一雙又長又直在燈光下瑩潤如玉的長腿，宛如下衣失蹤。

沈安成眯了眯眼睛，定定看著這個半夜如此模樣來敲門的人。

來人聽不到對面的反應，也忐忑起來，緩緩抬頭看過來。

“沈曖。”沈安成平靜喊出她的名字。

沈曖眼睫微顫，低低“嗯”了一聲，努力放柔了聲音：“導演，我有……問題請教您……”

沈安成意味不明地笑一聲，拉開門先讓她進來。

沈曖挪著步子挪進了門，沈安成一把關上，那關門聲響又讓她一顫。

沈安成的眼神越發彆有意味，放鬆了身子靠在玄關牆上，雙手抱胸打量著她：“什麼問題？”

沈曖一直收著肩膀低著頭，聽到他的話，猛地直起身子，朝著他邁近一步。

“沈導！”她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肩上的寬大外套因為她的動作滑落在地，被遮蓋的玲瓏身材徹底暴露在沈安成眼前。

沈安成眸光微深，盯著她。

沈曖心跳如鼓，張了張口，聲音抖得說不出來話，直到五六秒後，在他的凝視下她心底突然冒出來一股氣，背也直了，心也不跳了，聲音也不抖了。

她提高了聲音地對沈安成說：“沈導，你選了我一定是因為我適合周文婧這個人物對吧。我也喜歡這個角色！你需要女伴，我可以啊，我比她好看，比她高挑，身材比她好，你的私人需求我可以滿足，也不影響角色拍攝。您選我，我一定不讓您吃虧！”

沈安成微微張嘴，驚訝地看著眼前雄赳赳氣昂昂要求被潛的姑娘。

沈曖一口氣不帶停的，說完就目光灼灼地看著他，看到他從打量到目露驚色，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心底被壓製的羞恥心猛地回來了。

臉皮發燒，卻不能認輸，色厲內荏地維持著勇往直前的神色，換身衣裳都能英勇就義了。

沈安成噗地一聲，失笑。

他正在感冒，聲音越來越沙啞，一邊笑一邊用低啞的聲音問她：“沈曖，你知道怎麼勾引一個男人嗎？”

沈曖一愣，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沈安成沒有掙脫那隻被她越握越緊漸漸有了濕意的左手，反而抽出右手緩緩伸到她臉邊，輕輕將她的大波浪長發順到身後，發尾掃過她□□的肩膀，微癢，引得沈曖肩頭下意識微縮了一下。

赤|裸的脖子後方貼上一隻火燙的手，手心正好扣在她纖細的脖子上，拇指輕輕撥弄著她的耳垂。

沈安成微一用力，將人拉近了半寸。

沈曖心跳失速，直愣愣地看著他，抓著他的那隻手原本是勾引的意思，現在卻成了她支開兩人距離的支點。

沈安成垂頭看著驚慌的人，嘴角微勾，低低喊她名字：“沈曖……”

沈曖面紅耳赤，連鎖骨那一片都紅了，眼眸氤氳中夾著難掩的慌亂。

沈安成慢慢低下頭，唇靠近她的耳側，灼熱的呼吸燙得沈曖一動不敢動。

“我才發現你這長卷發很不合時宜，明天就去剪了，找組裡的化妝師剪，我的戲不用假發套。”

腿越來越軟的沈曖：“……？”

“篤篤——”有人敲門。

“沈導，你開個門，藥買來了。”

沈曖發紅的臉頰瞬間褪色，慌亂盯著大門，又去看沈安成。

沈安成鬆開她靠回牆上，呼出一口氣，提聲說：“你放門外吧，我洗完臉出來拿，今天太晚了，你早點回去休息，明天上午可以晚點來。”

“好的沈導，那我掛在門把上了，您記得吃了藥再睡。”

門外聲音沒了。

沈安成低眼去看沈曖。

沈曖愣愣回不過神來。

沈安成抬臂，抽出了手腕已經變得潮濕的左手：“我不是讓老李去辟謠了嗎？角色不會動，你還是周文婧。要不是你一開口就說自己喜歡周文婧，我會以為你也不滿自己角色，想來試試女一。”

沈曖又是一驚，第一反應就是否認這個離譜的猜想：“怎麼會，之語很適合清韞，我怎麼可能去搶她的女主。”

沈安成轉動手腕放鬆，側眼看她：“周之語我挑的，你覺得很適合；怎麼，你覺得你這個角色我看錯了眼，要靠你□□才能保住？”

沈曖越發不知道說什麼了，張口結舌面紅耳赤，這次臉紅不是因為羞澀卻是因為羞愧了。她垂下頭，再不敢看他。

沈安成從地上撿起外套，重新給她披上：“鄧冉菲的確想要周文婧這個角色，但目前還是你合適，想要保住自己的角色，你要證明給我看，你是最好的周文婧，無人可替。”

就好像一記重錘，錘在了沈曖心底。

沈安成握著她的肩膀將她轉了一個身，往門口推去：“回去休息吧，劇組的謠言明天就會停。”他頓了頓，帶著三分笑意說，“小藝人的確沒你美貌，你的自信若是一直這樣在線，會更好。”

沈曖一整個大窘，恨不得挖出一片地洞直接跳進去。

她連忙伸手開門，速度比進門快了百倍。

門一開，一包塑料袋掉落在地，沈曖這才像想起剛才助理說的“藥”。

她蹲下身撿起，透過塑料袋看到了裡面的退燒感冒藥，這時才想起，剛才他靠近自己氣息火燙，原來不是什麼“色欲上頭”，而是在發燒……

沈曖又一次腳趾摳地，但這回顧不得想太多，回身看向沈安成：“導演，你發燒了嗎？”

沈安成伸手：“嗯，給我吧。”

沈曖緩緩把藥遞過去，忍不住低頭道歉：“對不起，導演，是我想太多，耽誤你休息了。”

簡直不敢看沈安成半分。

沈安成不在意地笑笑：“是我沒及時處理好謠言。”他看著無比尷尬的姑娘，組織了語言，緩緩說：“沈曖，今晚的事我會忘記。我知道你公司一般，本身也沒什麼背景資源，每個人被搶東西時都會反抗，我理解，圈內這樣的事也多。在這幾個月，你可以拋掉這些，在我的劇組安心磨煉演技，對得起這個機會，也對得起我選擇你，等到這部電影結束，以後你再想走什麼路，自行選擇，不必自愧。我們這些外人，沒經曆過你的經曆，無權評斷你，也不必在意。”

地上暈開一點深色。

“謝……謝您。”沈曖低著頭，用力穩住聲線說。

沈安成笑笑：“好了，我累了，再見。”

“嗯，導演再見。”沈曖抓著外套，大步往外走。

門在身後合上，沈曖腳步一頓，垂著頭默默淌了一會兒眼淚，伸手一抹，挺直背大步回房。

第二天，一夜未睡的沈曖圍讀會前碰到了沈安成，他目光如常掃過他們幾個演員，沒有任何異樣。

沈曖心中一鬆，又一點點發暖。

手臂被人碰了碰，是周之語。

“沈曖，你和沈導聊了嗎？還有三天就要開機了，不可能換角吧。”

沈曖點點頭，眼裡有了笑，神色也沒之前那麼鬱鬱了：“是我想太多了，沈導說，隻要我足夠好，不會換掉我。”

周之語一聽，立刻笑了：“就是說嘛。你當然很好了，你可是培訓了一個多月的周文婧。”

沈曖看著她清麗明媚的笑容，也跟著笑起來，暗暗點頭：“是的，我要抓住這次機會。”這可能是她這輩子最好的一次機會了。

周之語看著這樣的沈曖，也跟著繃緊了狀態：“我也要努力了，聽劉姐她們說，攝像機一開，沈導就特彆嚴苛，咱不能掉以輕心，被人截胡。”

倒不是針對誰，這是客觀事實，多的是人等著她們犯錯。

然而周之語就是天賦型選手，又態度端正肯努力，沈安成再嚴苛，看到這樣的好學生，眼裡都能泄出笑意來。

換角風波在沈安成親自在圍讀會上發話而徹底平息，話題中心的人，沈曖已經被教導過因此很淡定，鄧冉菲很尷尬，但是沈安成卻沒有針對她，反而在她發言優秀時，毫無芥蒂地讚揚了她，似乎對她很滿意。

鄧冉菲也漸漸安心了，死了換角的心，又不舍得手裡角色的好人設，真正定下心來鑽研人物。

如此，三天後，電影開機。

開機先拍的是女主謝清韞在燕京大學的校園生活，她原本隻是混個文憑的千金小姐，在校外結識了一幫“自由”人士，反抗父母和哥哥，一心追求她的“民主自由”。一次意外後，她思想覺醒，棄文從醫，發奮圖強，遇見了隔壁軍校的男主韓定岩。

這些戲，大量都是周之語和韓定岩的，潘武、鄧冉菲這些人也都有，沈曖這個角色後期戰場才出現，通告單幾乎沒有她。但她還是天天泡在組裡，觀摩學習，偶爾化妝成路人的樣子，在戲裡當個路人甲，幫忙湊個人數。

沈安成知道這回事，但沒上心——都是成年人了，每個人都自己決定自己負責。

這段時間，他大量的時間都花在周之語和時景身上，尤其是周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