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1)

它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勺子觸碰到酥酪那柔軟的本質,宋婉的心好像都化了一樣,她最難抗拒這種甜點的誘惑,不然,就吃吧。

食物無罪。哪怕知道孫嬤嬤可能有試探的心思,但宋婉還是賭了一回,賭她就算覺得不對,也找不到證據,隻能憋在心裡。

見宋婉吃了酥酪,孫嬤嬤沒說什麼,就是她的臉色仿佛沉了一瞬,在宋婉抬頭去看的時候,又急忙露出笑容,那種欣慰的,看到自己奶大的姑娘喜歡吃自己做的東西的笑容。

不得不說,還真有幾分慈母的感覺。

酥酪很好吃,宋婉吃得很開心,之後孫嬤嬤收了碗出去,宋婉坐到春巧鋪好的床上,轉身之際,看到站在那裡的春巧臉上略有憂色,欲言又止的樣子,她輕笑了一聲,有了孫嬤嬤的例子在前,想到剛才春巧有意阻攔,她分明是早就發現了什麼,有意為自己遮掩。

比起孫嬤嬤這種因為奶大了小主子心中存著一份底氣,春巧才是那個跟她一損俱損的,也因此,春巧即便發現了什麼,也不敢暴露出來。

“春巧,以前我是不是不喜歡吃酥酪?”

宋婉招了春巧過來詢問,春巧聽了一愣,再看宋婉的神色間就有了遲疑,“姑娘以前嫌棄羊奶味兒大,是再不肯喝的,因為這個,姑娘兩歲了都還在喝人奶……”

原來露餡的地方是在這裡啊,宋婉若有所思,面上卻還鎮定,在吃酥酪之前她就想到裡面恐怕有什麼問題,說不得是裡面有什麼材料原主吃了會有過敏症狀,這也是能夠迅速判斷是否有人冒充的一條。

但,如果隻是嫌棄羊奶的味兒大什麼的,這種口味上的變化,倒是不足為據。

“孫嬤嬤以前可沒做酥酪的習慣。”

這是宋婉推測的,她以肯定的口氣說出來,讓春巧又是一愣,那種“姑娘知道啊”的怔然,讓宋婉在心中默道了一句“果然”。

“姑娘既然知道,怎麼還……”

春巧到底還年輕,十幾歲的少女,還沒孫嬤嬤那麼老成,在宋婉面前還不會隱藏,心中想什麼,臉上就露出三分來。

宋婉一直注意她的反應,看出來了,不由淺笑:“誰知道孫嬤嬤將我當成了誰,她巴巴地送過來,我總不好不給面子,原說吃一口的,哪裡想到味道還不錯,許是有了什麼法子去了羊奶的味兒,倒是也挺好吃的。”

如同女大十八變一樣,人的口味兒也是不斷在變化的,小時候不愛吃的東西,可能長大就愛吃了,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啊……”

春巧臉上顯出一分恍然來,竟是孫嬤嬤的問題嗎?她就說孫嬤嬤怎麼表現得那般古怪,原來是……“我聽人說,年齡大了,總是犯糊塗,原來……”

“噓,這話可不許說。”

宋婉及時叫停,這府邸之中,年齡大的可不是隻有孫嬤嬤,宋老太爺和宋老太太還在,聽了這話,那是肯定不會高興的。

春巧臉上一紅一白,自知失言,咬了咬唇,見宋婉並不在意,自己也忙做出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來。

午睡無事,下午的時候,府中就忙碌起來了,該掛燈的掛燈,該補蠟燭的補蠟燭,還有各處太平缸,也要檢查一番,另有領了任務來去的小丫鬟,裙擺都蕩漾成花瓣,紛飛各處。

大廚房的蒸汽就一直沒散過,一股風吹過,就能聞到那甜滋滋的香味兒。

團圓節,賞月吃餅,賞燈偷菜,更有板栗螃蟹桂花酒,都等著在這一日被寵幸。

天色漸漸暗下來,晚上這一頓飯要早些吃,吃完了就要去賞燈了,帶上自家準備的燈籠,還有一把精致如玩具的小鋤頭,出門的裝備就齊了。

“看,我都準備好了!”

宋妍快快樂樂地笑著,舉起了手中的蓮花燈,這是她親手做得,大約請了專業人士指導,看起來很精致,骨架之上蒙著一層薄紗,影影綽綽,能夠看到內部竹骨的形態,還能看到那正在裡面晃悠的矮墩墩蠟燭。

蓮花花瓣共有兩層,上層包裹著的有六瓣,下層分散開的是八瓣,紗上染了些淡粉色,想必裡面的蠟燭點起來,會很好看。

至於那個小鋤頭,巴掌大點兒,把柄上穿了繩,墜著一條淡粉色的流蘇,精致小巧掛在絲絛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彆致的小掛飾。

“給。”

宋娟遞出手中的“勺子”,長勺很像是舀酒的那種,已經點燃的蠟燭安然在內,把這勺子的末端探入蓮花燈中,微微傾斜,就能直接把裡面的蠟燭點上了。

宋妍不想假手於人,接過來,自己弄了。

宋娟的兔子燈已經點上了,她這個也是自己做的,許是為了節省工序,兔子憨態可掬,就是素白的一層紗,上面畫上了眼睛和嘴巴,很是可愛。

宋婷年齡最小,讓她做花燈,隻怕要劃傷了手,她拿著的就是府中給姑娘們準備的花燈,是個花籃燈,上面的繁花都是畫上去的,並非一個個製作而成,比起宋妍的蓮花燈,就顯得質樸了很多。

宋如和宋婉回來得晚,沒有時間自己做花燈,就直接選擇了府中給準備的花燈,宋如挑了一個四季蘭花燈,長方形的四面蒙紗,上下通透,紗上面畫上了蘭花,各種不同樣子的蘭花,還有一兩句題詞,看起來就很有古風,算得上是很普通的燈了。

宋婉就選了一個魚燈,做成魚的形狀的燈面被塗成了紅色,用金色描了魚鱗,白日裡看著都有些流光溢彩的,點亮蠟燭之後,更多了幾分生動。

作為標配,每個人身上都帶了一把精致的小鋤頭,金屬鋤頭,木質手柄,磨得十分光滑,忽略鋤頭本身的造型,很像是一個小把件。

宋婉最開始還不知道這個小鋤頭算是某種風俗,還是有什麼作用,等到姑娘們走出府門,彙合了其他提著燈出行的姑娘,這才知道她們這一趟出來是有路線的。

“去年你們沒在,可是太可惜了。”

“是啊,我還記得去年的花燈車,真漂亮!”

“不知道今年怎麼樣。”

人多了,就七嘴八舌地,哪怕路上有各個府門商鋪掛在門口的燈籠,但照明度還是不高,眾人提著的燈也不能完全照亮每個人,朦朦朧朧的,很有點兒夜遊的“鬼氣”。

宋府的幾個姑娘一走入人群,就漸漸分散了,宋娟和宋妍都有各自熟悉的朋友,說著話,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起。

宋如這裡的情況就不是太好了,有幾個聽說過中嶺縣子的事情,見了她就問:“怎麼突然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定在外地了。”

“你去看了嗎?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你以後,可怎麼辦啊?”

歡樂的氣氛到了這裡像是都化為了悲憫似的,宋如勉強對這些手帕交笑笑,淡淡說:“這些事,自有家中長輩做主,不是我該操心的。”

若是以前,聽到宋如這樣說,宋婉會覺得就是這個道理,可以一推萬裡,不必再理會這樣的問題,但在路上,經過宋如的補課,讓她明白所謂的“盲婚啞嫁”其實都有可操作空間之後,宋婉就明白這種話就是托詞,敷衍的同時表明自己不想說這個話題。

宋如的朋友也明白,閉嘴了,完全閉嘴了,讓寂靜的空氣穿梭過她們之間,形成無形的氣牆,把她們分隔。

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宋婉心中默念,她們提起這些話題,有多少是真的關心,又有多少是在這種對比之中感覺到了幸福,比下有餘嘛。

可宋婉不想讓宋如成為那個“下”,她拉著宋如的手,狀似無禮地說:“姐姐走快些,還要去看蓮花郞呐!”

緊跟時興話題,這個蓮花郞就是一個不錯的切入點。

沒有女生不愛八卦感情的,每一個宿舍夜談,恐怕都少不了某個優秀的男生。

如今蓮花郞就如同調和劑一樣,迅速讓本來並不在話題範圍內的小女生嘰嘰喳喳起來。

宋婷跟著她的同齡手帕交一起走,邊走邊說:“我還說要弄一個蓮花燈,可惜實在弄不成,隻能用花籃燈替代了。”

花籃燈上的若乾繁花之中,又怎麼能夠少了一朵蓮花呢?

舉起的花籃燈照亮了宋婷的小臉,臉上的怨念朝向宋妍,宋婉見了,一下子就才出來為何宋婷如此,宋妍的生母秋姨娘是被宋二夫人抬舉起來的,在頭上沒有嫡女的情況下,宋妍得到了宋二夫人最多的關愛,就好像是嫡女一樣,這也是她不同於一般唯唯諾諾的庶女的底氣。

從內城走出去,到外城最繁華的街道,花燈遍布,照亮了一條街,各種叫賣聲歡笑聲中,還有一面花燈牆最為顯眼,然後,就是花燈車了,繪製著各種圖案的花燈車如同遊行一樣從另一頭走過來,以緩慢的速度走到街上,有小孩子追隨在後面,歡呼雀躍。

外城的人多了,宋如直接拉住了宋婉的手,帶著她往前走,似乎很有路線一樣,等走過了這條街,到了河邊兒等了等,就等到陸續走出來的同伴們,大家彙聚在一起,默數了人頭,確定都在之後,就要去偷菜。

“走吧,咱們去榮恩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