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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虎杖和五條悟所在的這棟彆墅雖然位於市區,但附近卻並不熱鬨,一入夜更是格外安靜,加之房子的隔音做得好,呆在房間內,連屋外庭院的蟲鳴和風聲都聽不到。

這棟彆墅是五條悟的私人產業,看上去雖然也不是常來住的樣子,各種配置卻被拉滿。

淺淺嫉妒了下萬惡的有錢人,緣慢悠悠地走向地下室。

虎杖的複活,是隻有少數人知道的秘密,五條悟為了瞞住真相,甚至還將原本的地下室布置成現在這副模樣,就為了讓其能夠毫無後顧之憂地進行特訓。

八神緣曾經和乙骨一起學過該如何邊看電影邊控製咒力的輸出,此時自然是來做“家庭教育輔導”的不二人選。

雖然每天看著都有花不完的精力,但曾經瞥過一眼五條悟行程的緣,卻深知這家夥有多忙,不可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虎杖的身上,隻能拜托其他人幫忙。

她倒是不介意來“輔導功課”,就是每次出門都要瞞著命,久而久之,他一定會察覺不對勁。

而弟弟鬨起來的動靜……頭疼地揉了揉額角,緣開始思考,該怎麼和五條悟解釋,才能讓他同意把命也一起帶過來。

“學姐學姐!”

剛踏入地下室,虎杖就敏銳地轉過頭,在見到來人是八神緣時,眼睛立刻亮了幾個度。

他正在看電影,聽到動靜,整個人轉身趴到沙發靠背上,雙眼閃閃發光,像極了見到人類的金毛犬,恨不得撲上來以示友好。

緣微不可覺地一頓,總覺得自己似乎見到了小學弟身後,正搖得像蒲公英一般的尾巴。

將腦袋中這莫名其妙的幻想丟掉,看著虎杖懷裡正打著瞌睡的咒骸小熊,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頭頂,鼓勵般誇獎道:

“真厲害,已經能穩定輸出咒力了嗎?”

溫暖又輕柔地觸感從頭頂傳來,虎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也沒有啦,是學姐和老師教得好,偶爾還是會被……”

話還沒完全說完,方才還打著瞌睡的咒骸小熊猛地暴起,怒目圓睜揮出一拳,徑直打在了他的臉上。

一陣令人肉疼的“乒乒乓乓”聲後,虎杖趴在沙發邊緣,氣若遊絲,可憐兮兮地看著緣說道:

“就像這樣。”

可疑地沉默一瞬,八神緣舉起手中的外賣,嘗試安慰。

“給你帶了外賣,可以邊看電影邊吃飯哦。至於穩定輸出咒力這種事,放心吧,習慣就好。”

“習慣就能不挨打嗎?”

“不,挨著挨著就習慣了。”

……

無效安慰過後,虎杖繼續將手放在咒骸身上練習穩定地輸出咒力,另一隻手則打開外賣包裝袋,準備用餐。

暫時沒自己的事,教學也得等到對方用完飯之後,緣便隨意地靠在沙發上,準備處理這半天積攢下來的事務。

手機剛一開機,上百條簡訊和電話便

顯示在屏幕上。

正準備查看,恰巧卻又有個電話撥通進來,緣隨意瞥了眼來電顯示,有些驚訝。

竟然是禪院直哉的電話,那家夥竟然還敢來她面前找存在感,是上次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嗎?

如果這個時候,狗卷在她身邊就好了,【咒言】不會受到空間的限製,隻要能聽到咒言師的聲音,咒術便會生效,簡直是接到騷擾電話時的最佳技能。

地下室內燈光昏暗,電視裡播放著的背景音樂分外活潑,是一部很輕鬆的動畫片,虎杖看得認真,正適合用來當電子榨菜。

思索了幾秒鐘,緣還是選擇接通了電話,想聽聽這家夥又能發表出什麼新的反智言論。

“喂。”

清冷又帶著點漫不經心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來,正閒著沒事乾,一邊打電話一邊照鏡子的禪院直哉,嚇得手一鬆,任憑小鏡子摔落在榻榻米上。

剛開始撥通八神緣的電話之時,他還有些忐忑,畢竟沒多久前才挨過揍,那徹骨的疼痛,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可電話遲遲不接通,這種忐忑便逐漸演變為憤怒和焦慮。

憤怒於對方竟然不接電話,又忍不住胡思亂想,禪院直拓現在會不會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他們又在做什麼?

真是的,不是什麼阿貓阿狗找上門,都需要熱情招待的!

好在後來,他得知禪院直拓吃了個閉門羹,壓根兒沒有見到八神緣,這才鬆下一口氣。

不過閒著也是閒著,反正電話撥通不了,他作為家主的兒子,自然有資格去過問自家的女眷在做什麼。

絕對不是關心那個女人,絕對不是想聽到那個女人的聲音!

懷揣著這種隱秘的心思,禪院直哉一遍又一遍撥通電話,不厭其煩地聽著那頭“暫時無法接通”的機械提示女聲,竟然有些樂在其中。

到後來,他甚至變得格外放鬆,打開免提,一邊聽著鈴聲,一邊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挑剔自己的容貌。

嘖,還是不夠帥啊,如果有甚爾的臉就好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電話突然被接通,八神緣的聲音代替千篇一律的機械女聲,回蕩在安靜的房間內。

心跳不自覺加快,瞳孔開始渙散,那天瀕臨死亡的記憶又一次在腦海中浮現,腎上腺素飆升的刺激,讓頭皮都隱隱有些發麻,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掌控著,隨著那人的聲音不斷收縮和舒張。

他遲疑地看著手機許久,卻始終不敢出聲,隻是小心翼翼地貼近聽筒,貪婪又渴望地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

明明電話已經接通,另一頭的人卻始終不開口,緣皺了皺眉,語氣冷淡又不耐。

“禪院直哉,我聽得到你的呼吸聲,說話。”

這命令式的語氣,卻沒有讓禪院直哉惱怒,心頭反而還升起股病態的滿足感,從差點被殺死那天開始一直懸著的心,竟然隱隱有放下的趨勢。

這荒誕的念頭隻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隨即就被拋在腦後

隨便找了個借口,他佯裝鎮定地開口說道:

“直拓今天去高專找你了吧,你為什麼不在學校。”

“關你什麼事?”

緣連一絲停頓都沒有,就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電視裡播放著的動畫片正好結束,在片尾曲歡快的聲音中,虎杖興高采烈地抱來一堆影碟,獻寶般展示在她面前。

“學姐,我們接下來看哪部電影!”

在其中隨意挑選了一部電影交給對方,耳邊的電話中,卻傳來了禪院直哉怒氣衝衝的質問聲。

“你在跟誰看電影,那個男的是誰!”

疑惑地眨眨眼,雖然搞不明白他在生氣什麼,但緣還是選擇了那句萬能的句式。

“所以關你什麼事?”

禪院直哉一哽,下意識想搬出從前那套說辭,可老頭子今早的話又出現在耳邊,他隻能悻悻閉上嘴,語氣也不自覺地軟了下去。

“我就是問問還不行嘛。”

聞言,緣頓了頓,忍不住看向屏幕。

來電顯示人確實是禪院直哉沒錯啊,那家夥怎麼回事,竟然學會服軟,以退為進這一招了?莫非是上次閹得太乾淨,影響到了他雄性激素的分泌?

即便如此,她也不會心軟,依舊冷硬地說道:

“有話快說,沒話我就掛了。”

話音剛落,緣也不等他回答,便徑直掛斷。

電話那頭又傳來熟悉的“嘟——嘟——”聲,禪院直哉剛想說出的話,就這麼被堵在喉嚨裡,不上不下。

他氣得一下將電話摔在地上,好在由藺草編織的榻榻米地板硬度不高,手機也足夠結實,並沒有被摔壞。

看著靜靜躺在地上,依舊閃著亮光的屏幕,他微微眯起眼,不怒反笑。

室內一片安靜,他喃喃自語的聲音,也變得格外清楚。

“嗬,你不說我也知道。稱呼你為學姐,也就是高專的一年級新生,宿儺的容器已死,那就隻剩下……伏黑惠那小子了。”

*

意外地沒收到禪院直哉那家夥的奪命連環call,緣雖然有些奇怪他今天的忽然抽風,但也沒有太過好奇,轉而將視線放到虎杖身上。

這孩子看著就很好養,吃東西也不挑剔,來者不拒。

沒過多久,就把自己給他帶的外賣吃得一乾二淨。

在變態滿地走,深井冰多如狗的咒術界,這種二觀端正,積極向上的開朗少年,和稀世珍寶也沒什麼區彆了。

察覺到八神緣的視線,虎杖轉過頭來,疑惑地問道:

“學姐,怎麼了?”

“沒什麼。”

緣搖了搖頭,隨意扯開話題。

“隻是想問你,準備好學習該怎麼更加有效地控製咒力了嗎。”

“我準備好了!”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虎杖便立刻站了起來,滿臉傻笑,周圍甚至都快具現化出實體的粉紅花花了。

“能有學姐教我怎麼控製咒力,真是太棒了,因為學姐是很厲害的咒術師,我也想像學姐一樣,成為厲害到足以保護夥伴的咒術師!”

猝不及防的一記直球,讓緣當場就愣住了。

呃,雖然被誇誇的感覺很不錯,但為什麼,莫名就覺得無所適從啊。

這種時候該回答什麼,笑著說謝謝嗎,還是要誇回去?要是演變成商業互吹的模式,會不會有些客套,不過小學弟應當不會注意到這點的吧……

“切,馬屁精。”

就在八神緣思考著該怎麼禮貌而不失熱情地道謝之時,虎杖的臉上卻忽然裂開一道口子,兩面宿儺的聲音從其中傳來。

“快死的時候,還不是嚇得哭出了聲。”

精神世界中,宿儺坐在白骨堆成的王座之上,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對他這種隻會撿好聽話說的行為表示不屑。

“啪”的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虎杖不滿地鼓起腮幫子,在意識到緣正看著他的時候,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可惡的宿儺,就算是事實,也不一定要說出來啊!

要是讓學姐知道他表現得那麼遜,會很丟臉的!

“不用理他。”

緣拍拍身邊的沙發,示意虎杖坐過來,想了想,又試著勸道:

“你看,宿儺都注意到你哭了,換個角度想,他說不定是在安慰你,鼓勵你下次更加堅強勇敢地面對困難呢?”

為了搞清楚宿儺究竟和虎杖立下了什麼束縛,緣曾經找到過伏黑,向他打聽少年院事件的始末,特彆是有關宿儺作為主體意識時說的一切。

雖然不解現在問這些有什麼用,但伏黑還是一五一十地,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聽完他的講述,八神緣幾乎立刻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

她曾經和對方朝夕相處過數月時間,比絕大多數人都清楚,這家夥的本質有多麼惡劣,在實力足夠秒殺的情況下,怎麼會那麼輕易放過惠呢?

要麼,是伏黑身上有宿儺需要的東西,所以他才會和虎杖立下束縛,成功複活。

要麼……就是那段纏綿悱惻的二人愛情故事,是真的!

畢竟“讓我為你著迷吧,伏黑惠”這種話,聽起來就很不對勁啊,放在民風淳樸的時期,這都直接相當於開口求婚了吧?

晃晃頭,極力將這邪門兒到有些洗腦的猜測甩出腦袋,思緒剛回歸,耳邊就傳來了兩個聲音。

“啊?”

“八神緣,你腦子出問題了吧?!”

這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一含蓄一直白,表達的意思卻都很清楚,那就是明晃晃的質疑。

緣想要開口解釋,又覺得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任何的解釋都會顯得蒼白無力,隻能默默閉上嘴,將沙發上的抱枕緊緊抱在懷中,弱弱表示。

“你們就當我什麼也沒說過吧。”

這種邪門兒的東西,真的很容易洗腦啊!

好在這隻是一個小插曲,虎杖也沒放在心上,很快就認真接受起八神緣對他的輔導。

他隻是個普通人,就連能看到詛咒的體質,也是在被宿儺受肉之後才產生的,對咒術界的了解幾乎為零。

一邊讓虎杖繼續往咒骸中輸入咒力,以習慣咒力的穩定輸出,緣一邊向其講起了咒力運用的小技巧。

她講得很仔細,偶爾還會提及一些與之有關的咒術曆史,爭取帶出更多的有用信息。

之前她曾經替吉野順平整理過一份電子文檔,稍微修改幾處後,又將其給了虎杖。

不過單純的書面材料沒有足夠的記憶點,還需要配合講解,再通過實戰感受後,才能真正融會貫通。

電視屏幕上依舊播放著她特意選出的老電影,背景音樂舒緩而平穩,昏暗的光線,柔和的女聲,一切都顯得靜謐又美好,催得人昏昏欲睡。

正講解著【黑閃】的使用原理及作用方式的緣,卻微微一頓,慢慢抬起眼,看向了身邊人。

不知何時,虎杖的臉上已爬滿黑紋,宿儺一手撐頭,眼底的神色倨傲又戲謔,正從容不迫地看著她。

“這次,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來敘舊了。”

他歪了歪頭,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