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1 / 1)

第一百四十章

血流成川,白骨累累。

森白的骨頭被血水映得隱隱發紅,整個世界仿佛置身於某隻凶獸的腹腔中般,籠上一層不祥的紅暈。

虎杖趴倒在這片血水中央,想要爬起來,又因為身上坐著的兩面宿儺,隻能委委屈屈地趴在原地,動彈不得。

哼,等他站起來,一定揍哭這個惡劣的家夥!

“怎麼樣,隻要答應了我的條件,我就能治好你的心臟,重新複活。”

相比於虎杖臉上顯而易見的氣憤,和他共用一張臉的宿儺看著要淡定許多,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心累地歎了口氣,宿儺的目光,狀似不經意般掃過生得領域的上方。

那裡是通向現實世界的通道,他得隨時注意八神緣有沒有回來。

煩死了,這個小鬼也煩,那個女人更煩。

若不是知道八神緣的反轉術式同樣能夠治愈這小鬼的傷,他還想再晾對方一會兒呢,在死亡的威脅面前,他就不信其會不接受自己提出的交易條件。

腦海中閃過伏黑惠的身影,宿儺的嘴角微微勾起。

那家夥的術式很有意思,這個時代也很有意思,竟讓他久違地感到興致盎然,一切都變得有趣起來了呢……不過,八神緣除外。

嘖,想起她就煩。

心情重新變差,宿儺不耐煩地瞥了眼虎杖,再次問道:

“小鬼,考慮好了沒,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

顧不上去吐槽這句充滿古早味道的霸總宣言,或許是出於某種小獸般的直覺,虎杖警覺地抬起頭,問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你先回答我,你和八神學姐到底是什麼關係。”

實在是很難不令人在意啊!

第一次見面就用自己的身體去調戲人家女孩子,害他到現在為止,看見對方都有點不自在,想道歉卻又不知道該怎麼提,還有點小委屈。

那也是他的初吻啊!!!嗚嗚嗚,他寶貴的初吻QAQ。

除此之外,每次和八神學姐相處時,這家夥還總愛在腦子裡自顧自地挑剔學姐的言行舉止。

有本事長嘴你有本事倒是出來說啊,打又打不贏,懟又懟不過,就選擇單方面折磨他嗎?!

他招誰惹誰了,明明隻是單純的學姐學弟關係,為什麼要被迫知道人家不為人知的小習慣啊,很奇怪啊喂,會被人誤會成癡漢的啊喂!

虎杖已經憋了好一段日子了,不好意思問學姐,宿儺又隻顧自己吐槽,完全不理會他的問題。

這次進入生得領域,他一定要問個明白!

果然,在聽清楚虎杖的問話後,兩面宿儺明顯愣了愣,似乎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在這種時候,提出這種完全不相乾的問題。

撐著下巴開始思考,將千年前自己和八神緣相處的點點滴滴回憶了個遍,他驚訝地發現,即便已經過去千年之久,那段記憶依舊鮮活而生動,仿佛

就發生在昨日一般。

唔,不過也對。

?烏雲開霽提醒您《誰沒有個特級過怨咒靈似的》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畢竟那個女人可是造成他現在這副樣子的罪魁禍首之一,每天不想想該怎麼生啖其肉,挫骨揚灰,宿儺就渾身不舒坦。

仇人嘛,不印象深刻也難,但卻不能讓這個小鬼知道。

似乎是想到了某些有趣的東西,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上揚,拉長著語調說道:

“她呀,她當初可是愛慘了我呢。”

虎杖!

“還給我寫情書來著。”

虎杖!!

“在外人看來,或許該稱呼八神緣為……我的妻子?”

虎杖!!!

等等,他剛剛似乎出現了幻聽,什麼情書,什麼妻子,八神緣學姐?兩面宿儺的妻子?!

*

“阿切。”

輕輕地打了個噴嚏,緣眉心微蹙,下意識抬頭望向四周。

她現下正坐在小白鳥的身上,夏油傑不愧是咒術界知名的寶可夢訓練大師(劃掉)式神使,把小白鳥養得膘肥體壯,之前受到的傷完全愈合,有重新向一級發展的趨勢。

主咒重逢,在弟弟要殺人的目光中親昵了會兒,八神緣便帶著夏油傑和小白鳥一起,準備回高專。

她就知道,以這家夥的性格,即便脖子上套了個限製術式的特級咒具,他也不會安安分分地接受總監會所謂的“監控”,指不定有什麼後路呢。

果然,在其一陣搗鼓之後,小白鳥就這麼自天邊飛來,緩緩落在他們面前。

天色依舊有些陰沉,雨卻已經停了,在降雨和高空的雙重作用下,氣溫避不可免的有所降低。

可也不該啊,她的體能雖然弱,但有反轉術式在,怎麼都不至於到吹個風就感冒的地步吧?一定是有人在說她壞話!

身後忽然靠過來一具身體,淡淡的暖意隨著空間的拉近愈發明顯,體表的溫度逐漸回升,就連因高空飛行而出現的氣流,也被其高大的身軀所遮擋。

緣抬頭看了眼來人,正巧對方也在看著她,卻什麼話都沒說,隻是淺淺一笑,便抬起頭,望向遠方。

坐在小白鳥的身上,雖然有些風大,卻能居高臨下地鳥瞰整片大地,這種酣暢和快意,是在地面上無法體會到的。

“夏油傑。”

看著近在咫尺的他,緣眨了眨眼,在其詢問的視線中,慢吞吞問道:

“如果我沒和你提小白鳥,你是不是就打算把它私吞了?”

本以為能聽到些好話的夏油傑猛地一頓,臉上的笑容看著有些勉強,好在他理智尚存,知道打不過對方,硬是扯開了話題。

“你這麼著急趕回高專,是有信心能複活虎杖悠仁?”

“唔,差不多有七八成把握吧。”

緣想了想,最終還是謙虛地說出了七八成,沒有說十成,畢竟上一個這麼自信的人,現在已經變成了手指餅乾。

然而,聽到這個數字的夏油傑還是一怔,有些感慨地笑

道:

“死而複生什麼的,總覺得有種不真實感呢。”

指尖在小白鳥的羽毛上劃過,詛咒是由咒力凝結而成的,因此便也沒有掉毛的煩惱,羽毛潔白又整齊,如同白瓷上的釉般順滑。

“我一直很好奇,你、硝子和悟都會反轉術式,那反轉術式究竟是怎麼樣的呢?理論我都明白,可究竟是怎樣一種神奇的力量,能夠治愈傷口,甚至讓亡者重生?”

這已經,超越了人類力量的範疇吧……

夏油傑頓了頓,最終還是沒有將最後一句話講出來。

八神緣在聽到他這番話後,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試著開口解釋道:

“我也曾經思考過,反轉術式的理論稱得上一句簡單,可真正能學成的人卻很少,甚至每個人能夠治愈的程度也有所區彆。有人認為,反轉術式最大的分水嶺,是治愈自己和治愈他人,但我認為,應當是治愈生人和複活亡者。”

人生來便對死亡既恐懼,又好奇。

然而事實上,生和死的界定,並沒有主觀上那麼絕對。

醫學上將死亡分為三個階段,分彆是瀕死期,臨床死亡期和生物學死亡期。

瀕死期很好理解,隻是快死了,但依舊具備生命體征,死亡即將發生卻尚未真正來臨。

臨床死亡期的臨床表現為心臟、呼吸停止,各種反射消失,但細胞仍有微弱的代謝活動,腦電波依舊活躍。

至於生物學死亡期,又稱全腦死亡,代謝停止,全無複蘇的可能性。

“以硝子醫生為例,如果咒力充足的話,她應該能治愈瀕死期的患者,隻不過那樣太耗費咒力,很可能治愈一人便會力竭。若是我的話,大概是能治愈臨床死亡期的程度吧。”

大腦對咒術師來說,是個非常獨特的器官。

術師的大腦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某種意義上來講,大腦才是生得術式的發源地,身體則在漫長的歲月中,逐漸印刻上術式的紋路。

“同理可得,反轉術式的治愈邊界,也和大腦息息相關。臨床死亡期的腦電波還未完全消失,尚且具備治愈的可能性,但生物學死亡期卻是完全的腦死亡,大腦功能永久性喪失,已經不在反轉術式的治愈範圍內。”

似乎是怕夏油傑不明白,緣想了想,還是再補充道:

“你可以這麼想,把腦電波比作人的靈魂。剛死的時候身體還新鮮,靈魂尚未離體,就能複活,死太久,靈魂離體,那天王老子來也治不了。”

解釋和總結的反差太過巨大,直接從科學跨入神學,本想要再問些什麼的夏油傑,可疑地沉默了一瞬。

好不容易做完心理建設,他正準備開口,卻見八神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般,面無表情地又加上句。

“以上言論僅代表個人觀點,若有冒犯,那就是我錯了。”

“倒也不必這麼嚴謹……”

聞言,緣無所謂地攤了攤手,“發生在咒術師身上的醫學奇跡還少嗎

,嚴謹點總沒錯。”

夏油傑一哽,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想看烏雲開霽的《誰沒有個特級過怨咒靈似的》嗎?請記住[]的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每當他以為大家能正常交流下去之時,對方總會出其不意地冒出句無厘頭的話,是和悟完全不同類型的難搞呢……

有這對師生在,夜蛾校長你的福氣在後頭。

兩人說話間,小白鳥已經來到東京市的上空,不久之後便會降落高專。

當緣從伊地知那兒得知,他們竟然已經把虎杖送入停屍間時,她無語了好一陣子。

效率太高了,真怕晚點來,呈現在她面前的,就是虎杖&宿儺聯名版骨灰。

咦,聽起來為什麼還挺有趣的?

好在小白鳥的氣息早已被高專的結界錄入過,八神緣直接讓其載著自己,降落在硝子醫生工作區域的附近。

小白鳥的速度很快,從收到虎杖身死的消息到她趕回高專為止,不過半個小時。

雨已經完全停了,天色甚至隱隱有放晴的趨勢,隻不過因為夜幕將至,僅僅隻能看到積雲散去的景象。洗去塵埃的山色青翠欲滴,空氣中透著股清新又自然的泥土芬芳。

緣沒有理會這些,加快腳步,趕向停屍間。

方才她已經和五條悟聯係過了,對方正在外地做任務,估計還要再晚些才能趕回來,伊地知輔助監督正處理少年院那起事件的後續,硝子醫生也有其他的工作。

目前來講,這棟建築隻有她和夏油傑兩個活人。

她不太確定自己會反轉術式這件事,咒術界高層是否知道。

大概是不知道的,否則她現在哪有這麼閒,早被拉去當長工了,應該是五條悟幫著瞞了下來。

讓夏油傑在外望風,有其他人靠近時再給她傳信,八神緣獨自一人走進了這棟建築內。

高專的傷亡率不低,每次出任務都不可避免的會有人員傷亡,相應的,醫學設施也很完備,甚至還配有專門的手術室和停屍間。

樓內的溫度比室外要低上許多,撲面而來的消毒水和福爾馬林的味道苦澀又冷寂,配上漆黑又空無一人的走廊,簡直跟鬼片裡的場景沒什麼兩樣。

腳步聲在走廊中回蕩,她很快就找到了目的地。

過於明亮的燈光下,慘白的瓷磚同冰冷的不鏽鋼解剖台相呼應,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靜靜躺在中央。

過低的溫度,讓未被衣物覆蓋的皮膚,不自覺泛起一陣雞皮疙瘩,緣走上前,緩緩掀起白布。

少年人赤|裸的身體暴露在空氣中,鮮活而年輕的肉|體,此時卻已血色儘失,胸口的那個大洞,赫然昭示著其死因。

她的目光微閃,立刻便聯想到了兩面宿儺。

果然是那家夥搞的鬼,還真是長情啊,不管是千年前還是千年後,都那麼喜歡掏心。

一手扶上虎杖的額頭,安撫似的rua了rua小學弟的頭發,另一手放在那空蕩蕩的心臟位置,她慢慢合上眼。

正準備發動反轉術式,八神緣卻猛地頓在原地。

下一秒,一隻有些冰涼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