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他知道,她恨他。(1 / 1)

“讓人去解契的,不也是你自己嗎?”

最後這句話落入耳中之後,應臨崖如玉山般的身體仿佛被什麼東西狠狠擊中,本就蒼白的面孔血色儘褪。

他閉了閉眼,良久,轉過身去。

迷蒙灰敗的荒院中,一個和尋常龍侍打扮相同的女人坐在廢墟的半截斷牆上,細長的眉,上挑的眼,唇角揚出微微的弧度,眼底卻沒有笑意。垂下的濃黑色絹絲裙擺似乎是被嫌礙事,直接撕掉了大截,露出小半截修長結實的小腿,上面覆蓋著細密的暗紅色鱗片。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應臨崖,像是在審視著他,唇邊的弧度逐漸下壓。

“應臨崖,你不要告訴我,你真的舍不得那個人族修士了。”

“我以為我們之間達成共識了,你卻違約離開了羽山,甚至還越過寒淵,進入了修真界。”應臨崖並不回答這件事,他的眼底似乎有冰霜在凝結,他定定地看著斷牆上的女子,語氣冷漠到了極致:“逐星,你越界了。”

叫做逐星的冷豔女子抬手緩緩拍了拍手,然後像是一隻黑紅交錯的鳥雀,在斷牆上單手借力,輕輕一躍而下。

她的臉上連那縷看似漫不經心的假笑都懶得維持了,隻剩下濃到無法化解的陰霾,聲音也驟然冷了下去:“是你的動作太慢了,應臨崖。”

“青霄劍宗如今的掌門是個不要命的瘋子,他想要讓人拔出盛德仙君化作的那把劍,將那位大人徹底斬殺。而你,你現在在做什麼?真的和那些風花雪月的話本一樣,難忘你那位舊愛,想要留在此地等她回頭看你一眼了?”

她問得咄咄逼人,仿佛面對的不是如今已經徹底掌管了龍族的那位應家家主,語氣更不像是一個龍侍,倒像是長輩在無情訓斥一個晚輩。

荒涼的院落中不見星月之光,也不見鳥獸蟲豸,那些像是被一夜之間摧毀的高樓華亭樣式古老莊重,仿佛被時間靜止在毀滅的那一刻,依稀可見當年的昌盛繁華。

逐星赤著腳踏過那些尖利的瓦礫殘片,一步一步逼近應臨崖。

她指著身後的應家祖地,冰冷無情地質問他。

“你可記得應家祖地昔日是多麼貴不可攀的寶地?哪怕是羽山其他仙族來此,也不敢擅闖,可如今這副模樣,又是拜誰所賜?!是誰毀了這地方!”

應臨崖神情很冷淡,他在樹下平靜的,一點點將匣子裡的那片梅花鋪展平整,聲音清冷反問。

“哦?是誰毀了這裡?不是你的那位大人嗎?”

他抬頭,冷淡的眉眼中兀然浮出笑意,隻是遠不達眼底,“應家出了個想要顛覆修真界,還摧毀了仙庭的滅世邪魔,隻是被毀了祖地罷了,怎麼,你覺得其他仙族還能容它繼續養出下一個邪魔?”

這件應家,乃至整個龍族最秘不可言的往事被他輕描淡寫的道出,像是撕開一道猙獰而醜陋的傷口。

那位大名鼎鼎,帶著百萬妖獸大軍將羽山仙庭摧毀,甚至險些覆滅了整個凡間和修真界的滅世邪魔,當年

可不是什麼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或是哪個山野旮旯裡占山為王的野妖。

滅世邪魔,應星移。

沒錯,那個應,是羽山應家的應。

他曾經是應家最引以為傲的天驕之子,傳承了完整的應龍血脈,哪怕是在俊才輩出的羽山仙庭中,應星移也是最璀璨奪目的那一輪烈日,高懸在所有天驕頭頂。

甚至有人曾言,應星移或許能夠成為下一位仙帝。

可是沒有,他沒有繼續修仙,而是徹底墮魔,甚至帶領了百萬妖獸打上了仙庭,想要摧毀羽山。

後來的結局所有人都知道了,仙庭不在了,邪魔也被鎮壓。

一代天驕就此墜落,跌落在永不見光日的寒淵最深處,成為所有仙族和修士不願也不敢再提及的禁忌存在。

與此同時,原本貴不可攀的羽山應家也成了地位最尷尬的存在,雖然應家當時的那位老祖大義滅親,將應星移的名字移出應家族譜,還帶領族人參與了那場大戰。

但是無法改變的是,邪魔姓應。

這怨不得其他仙族,他們的族人雖說不如應星移耀眼出色,但也終歸是些仙族後裔,被寄托了幾百上千年的厚望,可是如此璨如明星的後輩,被邪魔像碾蟲子似的碾碎了,神魂俱散。

而原本可以一直安然在羽山仙庭當仙人的他們,短短數年時間就被拆了家,成了落魄的喪家之犬。

這是何等深仇大恨?而養出了這麼個邪魔的應家又是何等危險的存在,有一就有二,當初人人都說應家祖地風水好養出了應星移這麼一位人物,但如今,所有人想的都是一件事——

誰知道應家的下一顆龍蛋裡會不會孵出又一個滅世邪魔呢?

於是,應家曾被譽為小仙界的祖地被其他仙族摧毀,在一夜之間淪為廢墟。

仙族之間的關係何其微妙,大族之中的子弟何其上道懂事?

甚至都不需要任何人出面逼迫一句,應家所有年輕有為的後輩儘數主動赴死,隻留下了一些老弱病殘,還有尚未孵化的一粒龍蛋,算是應家最後的血脈。

羽山上界的各個家族都盯緊了那顆姓應的龍蛋,惶恐這又是一個沒出殼的邪魔,猶豫著要不要直接把蛋給毀了。

可應家那位蒼老得不知活了多少年,砍起來半個身子都像是埋在了墳裡的老祖宗挨個卑躬屈膝,拜訪遍了所有的仙族老友,賠儘了笑臉,總算把那粒蛋保住了。

而那粒萬眾矚目的龍蛋遲遲未孵化,尋常的蛋三兩年便該破殼,可它足足憋了千年。

一千年何其漫長,知道舊事的仙族甚至都死了大半,剩下的那些看著那粒龍蛋,逐漸也淡了戒備,越瞧越覺得那該是一粒壞蛋,輝煌的應龍一脈是真的死絕了。

在這樣的情形下,應臨崖悄無聲息的破殼了,如所有人的願,當年的他孱弱到仿佛隨時要死去。

可他也沒有死,反倒越活越精神,終於,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情況下,他晃眼便成了應家的掌權者。

他如

今站在這裡,長身玉立,氣息矜傲冷沉得讓人不敢正視,哪裡看得出是險些沒能破殼的一條瘦弱小龍。

如此若無其事的道出“邪魔”二字,雲淡風輕的,仿佛全然沒把那位和自己流著一模一樣血脈的祖宗當回事。

隻不過這詞一出來,對面的逐星卻像是被戳中了最不願提及的事。

她聲音冷得像是從齒縫中擠出,死死盯住應臨崖。

“我很早以前就對你說過,我最討厭的就是那個詞!那位大人是你的先祖,你怎麼能用那種詞侮辱他那樣高貴的存在!”

“你是他最得意的部下,也是當年隨他一起殺了無數仙族的妖將首領。當年若無應家暗中保住你,這些年若無我替你隱藏身份,你覺得你能一直藏在羽山不被發現?”應臨崖微微偏過頭看向她,一步一步逼近,“而且我也記得,很早以前我就對你說過。”

他身上沾染了清冷的白梅花香,有那麼一瞬間,冷冽的香氣好似衝散了他身周攝人的壓迫力。

然而下一秒,他倏地出手,方才還傲慢站立在他跟前的逐星被毫不留情地扣住脖頸,轟地一聲推到了背後那堵斷牆上。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讓你不要對白清歡出手!”

他的手上力道完全沒有收斂的意思,甚至逐漸在加劇。

“你從我這裡竊去了她的千機縷,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逐星的臉上痛苦之色越來越濃重,她艱難地喘息著,可是眼睛中的譏笑卻越來越明顯。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你裝作不在意她,裝作隻是利用她,所有的都是裝的,他們都被你瞞過去了,但是你瞞不過我,我可是親眼看著你長大的,應臨崖,你就是很在意那個女子!你怕他們用她威脅你,所以就想著去解契,想著和她撇清關係。”

她笑得越來越大聲,毫不留情地往對面男人的傷口上撒鹽。

“真是個沒用的男人啊,護不住自己想要的人,遇到兩難的選擇,就是先丟了沒有威脅的那個麻煩。因為她和她的師門都威脅不到你,所以被你毫不猶豫舍棄了,還美其名曰是為了保護她。”

應臨崖的手越縮越緊,他的殺意已經濃烈到了極致。

她的聲音破碎,卻完全沒有向對面的男人低頭認輸的意思,而是充滿了挑釁和看不起的惡意:“你當然在意她,但是再在意,也比不過你想要的權勢,你看,你現在得了權勢,卻失去了她。”

她的聲音像是一把冷厲的尖刀,緩慢而後無情的,逐漸加深力道,刺往應臨崖的痛處。

“你以為所有人都該理解你的苦衷,所有人都會在原地等著你嗎?不,沒有人會等你,你看似光鮮亮麗,實則根本就是孤家寡人。仙族容不下你,其他龍族同樣對你虎視眈眈,甚至連修真界那些尊你敬你的修士和凡人們,也盼著你早日死,好早點了結你這心腹大患。”

這些誅心之語毫不留情拋出,她唇角帶著嘲諷的笑意,眼底卻警惕而微妙地注視著應臨崖的雙眼

,似乎想要從中窺見他被激怒得道心不穩的痕跡。()

沒人知道,看似與邪魔割席的應家,實際窩藏了邪魔手下那位最忠誠強大的戰將,逐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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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是一條快要蛻變成蛟龍的蛇妖,九死一生逃出來後,偽裝成應家的侍從,沉默隱藏在羽山之中。

更沒人知道,邪魔在被鎮壓在寒淵深處之前,曾經分出了數片靈魂碎片,等待著殺回來的那天。

其中一片靈魂碎片,被逐星悄悄融入進最後的那顆應龍龍蛋中。

她放棄了從蛇妖化成蛟龍的機會,一日日守候苦等了上千年,溫養著應星移的那絲殘魂碎片,讓它一點點長大,想要讓他重新活過來。

然而誰也沒想到,龍蛋中的原本的那縷魂,應臨崖,竟然堅強到這等地步,千年漫長的時光中居然沒被那個恐怖邪魔的殘魂碎片吞噬,反而艱難的存活下來。

在應臨崖出生後,逐星便察覺到了不對。

應臨崖和應星移的神魂,在千年的歲月中誰也沒能吞噬掉誰,反倒融合在一起了!

如今他們不分你我,逐星無法抹殺掉應臨崖的神魂,隻能寄希望於讓他自行神魂不穩,讓應星移的靈魂能夠占據上風。

然而沒有。

應臨崖聽著那些誅心之語,始終淡然冷冽得像是一塊亙古不化的堅冰,在聽到這些話後,眼底毫無波瀾。

在過去的數千年間,他幾乎永遠生活在這樣一個扭曲的環境之下。

眼看應臨崖沒有波動,眼中的殺意更是不減半分,像是真的準備殺了自己。

逐星微微皺眉,垂眸斂目,也不再嘗試激怒他,她冷冷提醒,“你殺了我,可就不知道大人另外的殘魂碎片在何處,無法吸收它們變得更強大;而且我死了,寒淵下面的妖獸們可不一定會聽你號令,到時候你的仙帝夢怕是要碎了。”

應臨崖的手卻沒有鬆開,而是繼續收緊。

“我警告你,你最好離她遠點。”

逐星正欲冷言譏諷說會影響他判斷力的人最好還是早點殺了好,但是對上應臨崖冰冷的手似乎化作了利刃,鮮血逐漸從她蒼白的脖頸間湧出。

他這次是真的想殺了她。

她嘶啞開口:“我知道了,我不會再動她了。”

又識相地低聲解釋:“我原本隻是想奪舍段驚塵,為你除了那個心腹大患,陷害白清歡之事不過是順手,並非專程針對她。”

他毫不留情地諷刺:“但是你失敗了,甚至連你的那身半蛟皮也被天傾劍毀了。”

她低垂著眸子,聲音放柔和了許多:“你看,你也知道我舍掉了那層蛟皮才勉強保住了命,卻也徹底失去了化成蛟的希望,這難道不是為了你嗎?”

“究竟是為誰,你自己心裡清楚。”

冰冷的那雙手卻依然沒有鬆開,應臨崖居高臨下地注視著眼前這個女子,吐出另外三個字,“司幽國。”

“哈……”

提到這茬,逐星眼睛都一下亮了些許。

() “司幽國的事情,我做得難道還不夠好嗎?在半死的情況下依然為你尋到了大人的第二片殘魂碎片,還耗費周章建了生靈祭壇讓這片幾乎要消散的殘魂變得凝實了許多。你看,你不是又變強了嗎?唯獨你變得更強,寒淵下面那些瘋子才願意認可你,願意視你為大人的接班人,同你重建屬於應家的仙庭啊。”()

她說得誠真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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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應臨崖不領情,依然冷漠。

逐星隻能翻了個白眼,雙手無力垂下,面上艱難浮出冷笑:“那三個人會闖到生靈祭壇純屬意外,可不是我布下的陷阱,也正因為這三個礙事的家夥,生靈祭壇的效果大打折扣!我要是你,就該將他們全部都殺了,尤其是那個多管閒事的段驚塵!”

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她言語中的恨意越發濃烈。

很顯然,她是恨透了段驚塵。

她是昔日的妖將,又是主修神魂之道,想要奪舍一個尋常修士本該輕而易舉,但是段驚塵和白清歡非但讓她奪舍失敗,前者還斬去了她的蛟皮。

這一樁計劃未能完成,她隻能改道去司幽國完成第二樁計劃。

可偏偏好巧不巧,在司幽國的時候又是段驚塵和白清歡來攪了局!若非她分出了一半魂留在應家祖地想要監視應臨崖,怕是真要落得神魂俱滅的下場了!

應臨崖這次的殺意驚人。

從逐星挑明身份,從照顧他的一個親近的姑姑變成了邪魔的戰將那日起,他便無數次對她生出過殺意。

起初是他打不過這位昔日的妖將,後來,他變得越來越像當年的應星移,也終於也不得不向逐星低頭,開始接受她的訓導,開始變得越來越強大而不露聲色,學會了算計和偽裝。

以及,無言地承認了自己對於滔天權勢的渴望。

逐星雙眼的瞳孔已經快要渙散,不過她卻完全沒有恐懼,反倒露出一絲快意的笑容。

她幽幽笑道:“你如今這副樣子,真是和那位大人越來越像了。”

此話一出,應臨崖的手卻緩緩鬆開了。

他鬆手,手中凝處一團水流衝刷掉了指縫中沾染的殷紅血液,清冷的香氣中夾雜著刺鼻的血腥味,變得詭異而令人作嘔。

失去力氣的逐星捂著脖子緩緩滑落在地上,背靠著斷牆重重喘息,她在當年那場大戰中就身受重傷實力大減,如今又被段驚塵接連重創,早已不是應臨崖的對手了。

可正如她所說,他還要靠她找到邪魔的其他靈魂碎片,也想靠她執掌那群一旦放出來,便足以覆滅整個修真界的妖魔大軍。

所以她還有大把的時光,等著應星移的神魂變得強大,強大到足以完全吞噬應臨崖的那一天。

他以為是獲得了變強的捷徑,殊不知神魂每一次融合更深,他就被推到了更危險的懸崖邊上。

臨崖臨崖,人如其名。

他以為自己從出生起就站在山之巔,卻不知自己始終身處懸崖。

逐星坐在地上,雖說天幕無雨,

() 但是應家祖地坐落在隱龍淵的最深處,經年長久的被水霧籠罩著,所有一切都帶著潮濕腐朽的氣息。()

她黑色的裙擺逐漸被浸濕,也分不清是下方的水汽還是脖頸的大洞中湧出的血水,而她毫不在意,像是不覺得疼似的,依舊似笑非笑地打量著應臨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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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這次你可算見到段驚塵了吧。多年以來,所有人都以為你是仙族最忠誠不二的後裔,一邊忌憚你,一邊又渴望你真的能成長到那個地步,將那位被鎮壓的本體給斬殺了。”

“你自己也清楚吧,其實在羽山那些廢物仙族的口中,你可是一直被稱作‘盛德仙君的接班人’呢。”

怎麼不可能呢。

他從出世起,就被整個羽山上界注視著,應家已經付出了足夠沉重的代價,他那時候也隻是個完全無辜的小龍,其他仙族不好直接動手將他殺了,隻好一邊戒備著他,一邊不斷想要將他培養成像盛德仙君那樣的人。

他年幼時以為那是自己被看重,所以不止是龍族,連其他種族的老前輩們也對自己多加訓導。

所以,他也深將守護蒼生視為己任。

直到那位真正的盛德仙君的轉世出現,那些防備終於毫不掩飾的展露了。

段驚塵三個字,輕而易舉就把他過去兩千年間,最後一點榮光奪去了。

他回首過往,也終於清晰透徹地看清了,那哪裡是對他的看重,那分明是對他的防備。

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把他當作盛德仙君第二人,而是把他看作那個會滅世的邪魔第二。

逐星笑意盈盈,她聲音輕輕道:“但是,我相信你也看出來了不對勁,是吧?”

應臨崖沒說話。

於是,她漫不經心的將被血水粘連在脖子上的頭發往後撥開,發絲在綻裂傷口上拉扯,而她笑容不減,很是期待的凝視著他,想著他在聽到那句話後的反應——

“段驚塵和你的白清歡啊,他們竟然互換身體了。”

應臨崖聞言淡淡抬頭,像是沒有太大波動的樣子。

果然,他早就猜出來了。

隻是不知道究竟是在什麼時候意識到不對的。

逐星沒有如願見到應臨崖失態的模樣,她輕嗤了一聲,收起了所有笑容。

嗓音沙啞卻也森寒。

“白清歡我可以不動,但是段驚塵非死不可。他是盛德仙君的轉世,而且成長得太快了,不出百年,怕是真要被他拔出那把劍了。”

“你覺得你動他,青霄劍宗的那個老瘋子會放過你嗎?”應臨崖冷淡反問。

“放心,寒淵之下蘇醒的妖部越來越多了,老瘋子沒空趕回來,而且……”她雙眼笑得快掉出眼淚,“現在我們要殺的人是合歡宗的妖女‘白清歡’啊,活下來的真正白清歡會成為青霄劍宗的那位寶貝仙君,還繼承了那副天生仙體。”

“她好,我們也好,青霄劍宗也不會發現,如此皆大歡喜的事情,何樂不為呢?”

她上上下下打量著沉默的男人,察覺到後者方才淡去的殺意似乎又在攀升。

“你介意她變成男人?彆太可笑,她無論變成什麼,都不會再回頭了。”

為什麼?

不用逐星多說。

他知道,她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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