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1 / 1)

北宋撈兄日常 阿洙洙 13925 字 5個月前

袁氏提起故去的姐姐來,面上的神色有些古怪,像有幾分嫉妒似的:“那孩子生下來身子就不大好,當年道士曾給他算過命,說他命運坎坷,得從小養在道觀之中,更不得對外宣揚,不然會叫閻王爺尋去的。”

“一直等到那孩子長到十多歲,都安然無恙。”

“我是個胸無大誌的婦人,即便那孩子是我丈夫的孩子,是我的外甥,可我見大人每逢休沐就往道觀跑,心裡多少有些不痛快,直勸大人若像他那樣縱容那孩子,到時候那孩子定會長歪的。”

“可大人卻從來不聽我的。”

說到這裡,她是長長歎了口氣:“後來,果然如我所料。”

“那孩子從小並未在家中長大,身邊無人管教,不明白為何他的兄弟姐妹都能住在家中,為何他一個人住在道觀,漸漸的,他就自暴自棄起來。”

“半年前,那孩子失手打死了人。”

“我勸大人帶他去投案自首,可你猜大人說什麼?他說道士替那孩子算過命,說他命運坎坷,最後卻能逢凶化吉,一定會沒事兒的。”

“我聽到這話是勸了又勸,但大人卻說這件事與我沒關係,要我莫管,他會有法子的……”

“你覺得王大人陷害我六哥與這件事有關?”蘇轍正色開口。

袁氏點了點頭:“是。”

“當日鳳翔府鬨出行賄受賄案,鳳翔府從上至下的官員都被清算,大人在這個時候調任鳳翔府,可見他一生政績並無汙點,是個愛國愛民的好官。”

“除了這件事,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事情不對勁。”

她抬頭看向蘇轍,一字一頓道:“那孩子如今已被大人接來鳳翔府,正在鳳翔府的城郊東三十裡的道觀中。”

話到了最後,她已滿臉是淚。

她知道,若王理在九泉之下定會怨她怪她的,可她不在乎,在王理自縊之前,已將手中能給的銀錢都給了那個孩子,以至於她連吃藥看大夫的錢都沒有,她憑什麼不恨?憑什麼不怪?

先前她一直也猶豫著到底要不要說這件事。

思來想去,總是下不了決心。

但今日見到蘇轍,她卻是改變了主意——她的兩個兒子本該像蘇轍一樣成為人中龍鳳,來日步入仕途,卻因為王理與那孩子,一輩子都毀了,隻怕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憑什麼那個孩子要拿著王家大部分的銀錢,過上逍遙快活的日子?

她不甘心啊!

等著蘇轍回去之後,便吩咐元寶給袁氏送去十貫錢。

“少爺,您這是做什麼?”元寶不解。

蘇轍道:“將這些錢送過去吧。”

頓了頓,他又道:“你與袁娘子說一聲,直說人活這一輩子,誰都有遇上低穀的時候。”

“袁娘子也好,還是她幾個孩子也好,隻要熬過這一茬,等著回到荊州府之後,並不會有多少人記得這件事,以後再重新開始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便他

活了兩輩子,如今聽說王理做下的那等事,也覺得這個男人混賬的很。()

手心手背都是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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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王理最疼愛的那孩子是人,袁氏與剩下那幾個孩子就不是人呢?

一想到這一茬,蘇轍就下意識想到了蘇軾。

他知道曆史上的王弗並不長壽,卻不知道王弗到底是哪一年死的。

一想到蘇軾後面的那些鶯鶯燕燕,他就微微歎了口氣。

曆史上的蘇軾雖算不上多情,卻也不算專情。

想到這裡,蘇轍就去看了看蘇邁。

小小年紀的蘇邁繼承了蘇軾的聰明,如今小小年紀就已經認識蘇轍了,一看到蘇轍過來就揮舞著胖乎乎的胳膊,嘴裡咿咿呀呀叫了起來:“嘟嘟,嘟嘟……”

他這是在喊“叔叔”。

蘇轍對這侄兒也頗為喜歡,將他高高舉了起來,惹的蘇邁笑的直打嗝兒。

到了最後蘇轍才與任乳娘道:“……還勞煩您這些日子多看顧邁哥兒一些,讓六嫂好好休息。”

“雖說六嫂這並非頭一胎,可女子生產無異於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可不能有半點閃失。”

說著,他更是道:“我雖有心關心六嫂,卻到底男女有彆,還望乳娘多勸勸六嫂,務必叮囑六嫂注意身體。”

任乳娘連聲稱是。

可即便如此。

蘇轍懸著的一顆心仍未放下。

他又找到了蘇軾,與蘇軾說起今日袁氏一事。

蘇軾聽到最後也是頗為唏噓,歎氣道:“一時間,我倒是分不清他們誰更可憐。”

“王理年少喪妻,養了個那樣不成器的兒子。”

“那孩子明明是書香世家的子弟,卻被養成了一個無惡不作的小道士。”

“至於袁氏,就更不必說了,最為可憐……”

蘇轍點點頭道:“是了,沒娘的孩子像根草。”

“所以六哥,你一定要多多照顧六嫂,家中的事情能放就放,沒有什麼比六嫂的安危更重要。”

說著,他更是一點點交代道:“娘要咱們來帶來的補品,你要六嫂不必省,每日吃起來。”

“還有孫翁翁說了,六嫂閒來無事要多去散散步。”

“我看若有機會我們回到眉州,就要孫翁翁給六嫂把把脈,給六嫂好好調養一一。”

這種話若從彆人嘴裡說出來,蘇軾大概會覺得這人對他的妻子圖謀不軌。

但這人是蘇轍,他隻有滿心歡喜的份,頓時是連聲道好:“好,我知道了。”

說著,他更是打趣道:“怪不得娘說你成親後與從前不一樣了,如今一看,果然是不一樣,竟這樣細心……”

蘇轍簡直是懶得搭理他。

蘇轍很快又去了城郊東三十裡的道觀。

這間道觀並不大,除去住持,統共就六七個人。

那老道士聽蘇轍說明來意,問他道觀中可有個叫上安的小道士,他是連連點頭。

() 老道士是知道上安身份的,自他知道王理自縊身亡後,也是頗為震驚,直道:“他啊,又去賭坊了。”()

蘇轍當即就要人將他捉拿回來,自己則有一搭沒一搭與老道長說起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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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道長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蘇轍從他的話中知曉了這個名叫上安的小道許多事。

比如,這人比他小幾歲。

比如,這人是吃喝嫖賭,無惡不作。

比如,王理在自縊身亡前,還專程來過道觀一趟,給老道長留下了一大筆銀子,叮囑他一定要好好對待上安。

到了最後,那老道長是連連搖頭,恨不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當初我見那王大人給的錢多,是豬油蒙了心,誰知他那不成器的兒子卻是個活祖宗,貧道活了這般年紀,還第一次見到心腸這樣狠毒的。”

“王大人就算有千般不是萬般不好,那也是他親爹啊,況且貧道見王大人對他可謂極上心的。”

“可您猜王大人死後他說什麼?他說王大人死的好,說這等偏心之人早該死了。”

“一轉頭,他又繼續下山賭錢去了,似乎一點都沒因王大人之死傷心難過。”

“如今他出手闊綽,怕是王大人臨死之前沒少給他留銀錢,大概沒多久,這些錢就會被他揮霍一空的,以後啊,再也沒人給他兜底嘍!”

在他看來,這王理是不是個好人,是不是個好官,他不知道,但絕對是個好父親的。

很快。

就有衙差帶著上安回來。

他雖是一副小道士的打扮,可渾身卻難掩痞氣,嘴裡更是罵罵咧咧的:“……老子好不容易今天手氣好點,你們就不讓老子好過是不是?呸,真是晦氣!”

他這話是指桑罵槐。

蘇轍想,若他是袁氏,想著王家的大多數家產留給這樣一個人,他心裡也會不痛快的。

蘇轍對付什麼樣的人一向用什麼樣的方法,知道與這個上安說再多也無用,當即就道:“來人,將他抓起來!”

上安氣的當場就指著蘇轍罵了起來。

彆看他年紀不大,但膽子卻是不小:“你叫蘇轍對吧?姓蘇的,你算個什麼東西?我爹畏罪自殺死了,那是他的事,與我有什麼關係?就算你是朝廷命官,卻也沒有無緣無故抓人的道理吧?”

“還有沒有王法呢?信不信我去汴京告禦狀?”

蘇轍看著他,不急不緩道:“我是以你從前在汴京打死小道一事將你抓起來的,以這個罪名抓你,不冤枉你吧?”

上安臉色一沉。

他到底年紀尚小,下意識道:“你,你怎麼知道?”

那老道長已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萬萬沒想到這人身上竟有命案。

蘇轍卻懶得與他說話。

很快就有人將上安帶走了。

蘇轍不過將他餓了一天一夜,上安就全招了。

原來當日上安入獄之後,王理就四處遊走,找到了梁適。

() 梁適雖身居高位,但背地裡齷齪之事沒少做,幾次想拉攏王理,終於叫他找到了機會。

梁適將上安救出來的條件就是要王理為他所用。

王理隻能答應。

事已至此,可謂真相大白。

等著蘇轍修書一封去汴京後,則去了王家一趟。

王理的書房,陳、希亮已帶人查過無數次了,卻是無一所獲。

等著蘇轍與蘇軾再過去時,是袁氏的小女兒迎了出來。

這小姑娘叫王鸚娘,上次給蘇轍送過茶,認識他,一開口就道:“……我娘病的起不來身,要我與大人您說一聲還望您見諒。”

“我爹爹書房還有個暗間,我帶您過去。”

蘇軾驚呆了。

今日待遇比起他上次來時的待遇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他忍不住多看了蘇轍幾眼。

“六哥,你看我做什麼?”蘇轍很是不解。

蘇軾搖搖頭,直道:“沒什麼。”

他時常聽人說蘇轍相貌俊朗,但對此,他卻是沒什麼感覺,畢竟看一個人時間長了,美醜就那麼回事。

很快,蘇轍與蘇軾兄弟兩人就跟在王鸚娘身後到了王理的書房。

隻見這小姑娘掀開了書桌下的地毯,將板子掀開,樓梯之下,彆有一番天地。

王鸚娘輕聲開口道:“這地方才修好不久,既然你們要的東西沒在我爹爹書房找到,肯定是在這裡頭,你們進去找找吧。”

“我娘說,爹爹臨終前給她留了一封信,說若是有人為難我們,就去這裡頭找找看,興許有能保命的東西。”

蘇轍走了下去。

這暗間很小,隻能容納兩三個人而已,裡面並未藏納珠寶,隻有一個匣子,匣子上放著一封信。

蘇轍看完這封信,大概也知道了匣子裡裝的是什麼。

他吩咐人將這些東西全部帶回來。

回程的馬車上,蘇軾不免好奇道:“八郎,那封信裡到底寫了什麼?你為何一直不說話?”

“沒什麼,不過在想王理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蘇轍搖搖頭,苦笑一聲:“六哥,他那封信是留給袁娘子的,你猜他信中說什麼?他說那封匣子中是所有梁適寫給他的信,臨死之前他寫信給了梁適,用他的死來保全梁適,前提是梁適要能保護袁氏等人的安全,若不然,梁適的假面具就會保不住了。”

蘇軾是一愣:“他這是什麼意思?”

“他做下的這等事,若換成彆的時候,興許會株連九族,可官家仁善,定不會牽連無辜,袁娘子等人哪裡會有事?”

蘇轍也很無語,苦笑道:“話雖如此沒錯,但王理卻擔心他死後,我們會對袁娘子打擊報複。”

“說他在意袁娘子等人吧,可我向來覺得一個人的錢在哪裡,愛就在哪裡,他並未留下多少銀錢給袁娘子。”

“可若說他不在意袁娘子等人吧,他卻連這等事情都想到了,可謂十分細心。”

“所

以說啊,人可真是矛盾。”

蘇軾頗為讚許點了點頭。

蘇轍看向他,直道:“六哥,若你是王理,你會如何做?”

這個問題問的蘇軾是一愣。

蘇軾臉色一正,咳嗽道:“八郎,你可記得我從前拿這等莫須有的問題問你時,你是怎麼說的嗎?”

說著,他便學著蘇轍平日說話的腔調道:“六哥啊,這世上沒有假如這麼一說,沒有發生的事大概就不會發生,若真的發生了,以後再想也不遲,如今想這些,豈不是庸人自擾?”

他又掃了蘇轍一眼,揚聲道:“怎麼,八郎,當初你說的話你都忘記啦?”

蘇轍:……

他想了想,認真道:“六哥,我若是王理,明知自己當初對發妻情根深種,就不會再娶。”

“什麼家中無女眷操持不像這樣,這等話都是自欺欺人的,既想要有人為自己生兒育女,又想要自己發妻孩子的資源不被人搶走,天底下哪裡有這樣兩全其美之事?”

“王理倒是一死了之,可剩下的都是些可憐人!”

蘇軾再次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他覺得,若他是王理,大概也會像蘇轍這樣子做的。

蘇軾回去之後,對王弗比從前更好了。

他一會攙扶著王弗坐下,一會叫廚房再給王弗燉些補湯來,一會又說要不要陪王弗出去走一走。

惹得王弗都有些受寵若驚起來:“……今日你是怎麼了?”

蘇軾便將今日發生之事都道了出來,說到最後,已有幾分唏噓:“所以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八郎常說,有娘的孩子像個寶,沒娘的孩子像根草,你為了邁哥兒和肚子裡的孩子著想,更得愛惜自己的身子才是。”

王弗含笑稱是。

才生下蘇邁不久,她的確覺得自己身子虧空的厲害,有時候走上幾步路都喘不過氣。

可據蘇軾所說,蘇轍整日提醒他注意自己身子,他提的多了,好像她也跟著對自己的身子上心起來。

她更是下定決心,一定要護著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長大。

蘇軾卻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王弗見狀,隻問他為什麼。

蘇軾這才支支吾吾開口道:“……你覺得八郎是不是生的很是俊朗?”

這話還用問嗎?

王弗想也不想就點了點頭,不過她很快就遲疑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不過今日袁娘子那小女兒看到八郎眼睛一眨不眨,就連上茶時也是對他笑眯眯的,對上我,卻是一副沒有表情的樣子,所以才想著問一問你。”蘇軾微微歎了口氣,又道:“今日回來的路上,我是想了又想。”

“好像從小到大,時常有人稱讚八郎相貌俊朗,可到了我這兒,好像就沒人誇過。”

“我在想,是不是自己長得比八郎醜上許多?明明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怎麼就差這麼多呢?”

王弗聽到這話,

實在是忍不住,頓時就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蘇軾是滿臉正色。

王弗道:“你與八郎是各有各的好,都是個相貌俊朗的。”

實則她心裡清楚。

她的夫君若放在尋常人中也是相貌俊朗的,可與蘇轍比起來,那就有些不夠看。

蘇軾低聲道:“你就知道騙我。”

他還記得跟著蘇洵啟蒙時學過的一篇文章——《鄒忌諷齊王納諫》。

他覺得王弗是他的妻子,自是怎麼看他怎麼好。

等到了翌日。

蘇轍很快就察覺出蘇軾的不對勁來。

隻間蘇軾吃飯時也看他,坐在馬車上時也看他,甚至還專程跑到他房中來看他。

如今蘇軾蒙冤案已調查清楚,在梁適的信中寫的是清清楚楚,安排王理何時動手,如何陷害蘇軾……再順藤摸瓜一查,已是真相大白,證據都已寄回京。

蘇轍如今隻需原地待命,看官家有何安排,故而每日無所事事,大多數時候都是坐在房中看書。

蘇轍被蘇軾炙熱的眼神看的很不自在,索性放下書道:“六哥,你這是做什麼?”

“我最快還有大半個月的時間才回去,你至於一大早就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嗎?”

他以為蘇軾是舍不得他。

誰知蘇軾一開口就道:“八郎,過來。”

他拽著蘇轍到了銅鏡跟前。

他看的認真極了。

銅鏡中的蘇轍比他高上小半個頭,兩人雖都是文弱書生,但蘇轍卻是身姿筆挺,如鬆如柏。

再仔細看了看。

他又發現蘇轍眼睛比他大,鼻梁也比他高,最可恨的是蘇轍竟眉毛都比他濃……他微微歎了口氣,都是一個娘胎裡出來的,怎麼差彆就這樣大?

蘇轍狐疑道:“六哥,你這是做什麼?”

蘇軾又是長長歎了口氣:“沒什麼,看看我們兩人誰更俊朗些。”

蘇轍:……

他與王弗的反應差不多,忍不住笑出聲來。

蘇軾掃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可是笑話我不自量力?看你這反應,隻怕一早心中就有了論斷。”

蘇轍繼而是哈哈笑了起來:“六哥,你不在意學問,不在意官位,沒想到你竟計較這些。”

說著,他拍了拍蘇軾已微微隆起的肚子,打趣道:“你啊,既在意這些,整日就不要那樣貪吃。”

“都說三十而立,你這還沒到三十歲了,肚子就已經挺出來了。”

“我可是聽說尋常婦人有了孩子之後,重心就放在孩子身上,六哥啊六哥,你也得有點憂患意識才行。”

蘇軾一聽這話,頓時是如臨大敵。

當天中午,他就開始宣布自己要開始節食,更是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夏日天氣炎熱,略一動就會流汗,想必如此也能瘦的快些。”

光說這些還不算。

為了顯出他的決心來,他連平素他最愛吃的炙羊肉都不吃了,隻夾素菜吃。

蘇轍笑看他一眼,道:“六哥,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

“賭什麼?”蘇軾早已忘了小時候自己差點被蘇轍騙的褲衩子都不剩一事。

蘇轍想了想,認真道:“就賭一百貫錢吧。”

“這樣節食的日子,若是你能堅持到我離開鳳翔府,那就是你贏,若不然,就是我贏,你覺得如何?”

並非他想贏蘇軾的銀子,而是人若長得胖了會身體不好。

蘇軾想也不想,一口就答應下來:“咱們一言為定。”

他想,頂多還有一個月的時間,蘇轍就會離開鳳翔府。

他啊,是贏定了!

他甚至還抱起一旁的蘇邁,喜滋滋道:“邁哥兒,你就等著吧,等爹爹賺了你八叔的錢,存錢給你娶媳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