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1 / 1)

北宋撈兄日常 阿洙洙 12257 字 2個月前

因蘇轍數年前就在汴京置辦房產,他們父子三人早在四川境內,就已經派了平安隻身騎馬前來汴京。

平安一來,又是賃奴仆,又是灑掃宅院,很是繁忙。

所以等著蘇轍父子三人到了這方京城小院時,院中已有幾分家的影子,院中的梅花開的正好,桃花卻已開了骨朵……因今日天氣不錯的緣故,池塘中的一老龜還閒閒趴在石頭上曬太陽。

蘇轍放下行李後,在院子裡轉了一圈這才回去。

蘇軾已坐在案前吃零嘴,瞧見蘇轍回來,也招呼他道:“八郎,快,來吃糕點,這汴京的糕點果然比眉州的糕點強了不止一星半點,味道真是好。”

“還有我叫來福去方才我們經過的那飲子鋪買了甜水,給你買了一碗馬蹄水,你來嘗嘗看。”

他知道蘇轍向來不算愛吃甜食,便撿了一碗稍清淡的甜水。

至於他,則買回一碗甘蔗糖水。

他向來愛吃甜食,一碗甜水喝下肚,隻覺得五臟六腑都舒服起來:“八郎,你瞧著怎麼像是不高興的樣子?可是這院子買的不好?”

“自然不是。”蘇轍搖搖頭,這三進的宅院是蘇渙朋友所買,自不會有半點問題:“我隻是有一事想不明白,不明白張大人為何會向歐陽大人舉薦我們……”

原先在益州時,他聽張方平說自己和歐陽修關係平平,可隨著他們越靠近汴京,知曉的事情就越多。

張方平與歐陽修的關係可不單單是平平這麼簡單,這兩人並不對付。

早些年歐陽修追隨範仲淹推行新政,張方平與他們政見相悖,幾次為難過歐陽修等人,甚至支持新政的青年才俊蘇舜欽等人公款聚餐,身為禦史的張方平還彈劾過他們。

一直到今日,革新派眾人提起張方平仍恨得是牙癢癢。

而歐陽修卻是革新派其中一員。

蘇軾自也是知道這些事的,是吃零嘴的心情都沒有,微微歎了口氣:“當年我們在天慶觀念書時,就曾讀過一首《慶曆聖德頌》,知曉了歐陽大人……八郎,你說,明日我們前去拜會歐陽大人,會不會被他趕出來?若真是如此,不免太丟臉了些!”

說著,他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簡單,直道:“不光丟臉,若是這件事宣揚出去,以後我們父子三人在汴京如何立足?”

“更有甚者,這件事傳到官家耳朵裡,殿試上為難我們怎麼辦?”

“應該不會,歐陽大人一向提攜後生,就算真與張大人不合,也不至於為難我們。”蘇轍卻比蘇軾樂觀許多,不由想到那首《慶曆聖德頌》,這是大名士石介的作品,名義上是歌頌官家的仁德,實際上卻是突然出範仲淹,歐陽修四大名臣的功績,所以他對這位歐陽大人是印象不錯:“罷了,既來之則安之,明日拜見歐陽大人後就知道他會如何說了。”

話雖如此,但說不擔心那是假的。

蘇轍風餐露宿一個多月,晚上再躺在舒服的床榻上,竟有幾分不習慣。

他索性起身,披上披風,行至院中賞梅起來。

他曾無數次回想自己這一生該如何走下去,思來想去,隻覺得自己該如曆史上的蘇轍一樣,並不能過於顯露自己的才藝,每每想到曆史上蘇轍的功績,不免覺得有幾分憧憬。

可真到了汴京,他這份憧憬與期待卻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原因無他。

明年會試一過,他大概就會與蘇軾分道揚鑣,沒了自己在一旁盯著蘇軾,他實在是不放心。

想及此,蘇轍又是長長歎了口氣。

誰知他歎氣聲還沒落下,一旁就傳來了說話聲:“八郎,大半夜的你不睡覺這又是在做什麼?”

蘇轍扭頭一看,這人不是正打著哈欠的蘇軾還能是誰?

蘇軾指了指茅廁方向,示意自己是出來如廁的:“八郎,你怎麼了?你是不是想娘呢?”

畢竟在他看來,自己與爹爹蘇洵都陪在蘇轍身邊,蘇轍與史家小娘子也沒多少情愫,能惦記的唯有程氏一人。

蘇轍搖搖頭,自然不好說他擔心的是蘇軾:“沒有的事兒。”

蘇軾想了想,道:“那可是擔心明日歐陽大人不待見咱們?”

說著,他更是篤定道:“八郎,你彆怕,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著,就算明日歐陽大人真要為難我們,也是爹爹擋在我們跟前。”

“再不濟,還有我了,與你有什麼關係?”

“快去睡吧,咱們辛苦了這麼久,先好好睡一覺再說。”

蘇轍被他逗的直笑,索性就進屋歇下了。

躺在床上,他仍無多少睡意。

思來想去之後,他隻覺得豁然開朗。

早些年他曾想要好好“改造”蘇軾一番,卻發現自己做的都是無用功,久而久之也就放棄下來,如今他卻是想明白了,口無遮攔、隨心而為才是蘇軾啊,就算來日蘇軾多次被貶,以蘇軾的性子定不會被打倒的。

再說了,不是還有他在嗎?

徹底想通透之後,蘇轍這才迷迷糊糊睡著。

翌日早上起床,蘇轍見窗外已是天光大亮,定是個晴朗的天氣,隻覺得這是個好兆頭。

蘇轍前去廳堂用飯時,蘇洵與蘇軾已開始用飯,兩人是穿戴整齊,可見對今日的登門拜訪是何等看重。

蘇洵甚至有幾分緊張起來,叮囑起兩個兒子:“……從前我來汴京時就時常聽人說起過這位歐陽大人,直說此人性子仁善,樂善好施,可越是如此,想必前來拜會他的人更不在少數,我們得小心些才是,免得給歐陽大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六郎,特彆是你,到了歐陽大人的府上是能少說話就少說話,說多錯多,知道了嗎?”

若換成從前,蘇軾定要辯駁一二。

但今日,他隻是點了點頭。

至於蘇轍,蘇洵想了想,卻是無話交代。

父子三人簡單吃了些早飯,就直奔歐陽府而去。

歐陽府雖不甚豪奢,卻

是質樸大氣,當平安遞上舉薦信,說明身份與來意後,即便門房並未聽說過這眉州來的父子仨,卻還是客氣有禮道:“三位郎君稍等片刻,我即刻就將信箋交給我們家大人,隻是我們家大人忙的很,你們可能要去偏廳稍作等候。”

蘇洵連聲道謝。

至於等候一事,他們父子三人早有心理準備。

當初等張方平就足足等了大半日的時間,歐陽修此人更忙,官位更大,想必等的時間更久。

蘇轍到了偏廳,甚至還有閒情逸致賞起窗外的杏花來。

如今對著窗戶的那棵杏花出神,不得不說,就算隻是簡簡單單一棵杏花樹,卻也是經過精心修剪的,可見歐陽修此人是看重小細節的……

他正看的出神,就見著一五十餘歲的男子快步走了進來,面容慈愛,氣質不凡。

他知道,這人大概就是歐陽修了。

隻是他的面上怎麼帶著幾分焦急之色?

蘇轍來不及多想,因為歐陽修已走了進來,他忙跟在蘇洵身後拱手道:“歐陽大人。”

歐陽修留著羊須胡,想必是今日沐休的關係,穿著身石墨色家常衣,看著並不像身居高位的重臣,倒像住在自家隔壁的老翁一般。

歐陽修已與蘇洵寒暄起來。

這等場合,身為幼子的蘇轍自不好多言,聽他們說話時卻是忍不住暗想起來:若這位歐陽大人像張方平大人一樣時常板著一張臉,隻怕前來請他提攜的後生定會少許多,這人看著這樣慈愛,竟叫他想起了他故去幾年的翁翁。

故去的蘇老太爺也是這般樂善好施,更是面上時常帶著笑容。

也不知張方平到底在信裡說了些什麼,歐陽修對蘇洵父子三人很是熱枕,特彆是聽說蘇洵在科舉落第後摒棄了駢文,專心寫古文,更是點頭道:“……這也正是我文學上的主張,做文章,講究合為時而著,這些年科舉時常以駢文作策論文,內容空洞,不少考生隻好在語言上標新立異,追求險怪,一時間竟流行‘太學體’,此乃本末倒置。”

“將才我看過你的幾篇文章,文章辯駁宏偉,即便連賈誼、劉向等人也不過如此。”

這話一出,蘇洵愣住了。

這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樣啊。

蘇轍好奇張方平舉劍信中寫了什麼的同時,更是替蘇洵高興起來。

賈誼乃西漢天才政治家,劉向則為西漢著名文學家,當年其二人在西漢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自己的父親能得人如此誇讚,就像一顆蒙塵明珠終於被世人所發現,他怎會不高興?

蘇洵欣喜若狂的同時,卻道:“歐陽大人謬讚,我當不得您這般誇讚,這次我前來汴京,是為了兩個小兒……”

歐陽修的目光這才落在蘇轍兄弟兩人面上。

哦。

他忘了這兒還有兩個小的。

張方平在信箋中對這兩個少年亦然是讚不絕口,特彆是誇起蘇轍來,更是毫不手軟,直道此少年聰慧過人,不似那等知知死記硬背

的讀書人……但對歐陽修來說,這兩個少年再出眾,卻也比不過蘇洵叫他覺得驚喜。

蘇洵已年過四旬,卻能保持本心,實在是難能可貴。

至於這等天資過人,好學的年輕後生,歐陽修見過許多,也提攜了不少,可最後能堅守本心的卻是寥寥無幾:“張知府在信中說起過你們兄弟二人,他才學出眾且為人挑剔,你們兄弟二人既能得他青睞,想必定是學問過人……”

他並沒有要考問蘇轍與蘇軾學問的意思,一轉頭又與蘇洵談話起來,問起蘇洵對四川一帶以及如今朝堂的看法。

蘇洵雖心中疑惑,卻還是一一作答。

如此一來,蘇轍與蘇軾二人是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位歐陽大人到底是何意。

等著用完午飯,歐陽修仍與蘇洵是侃侃而談。

歐陽修能身居高位,也是個面面俱到的性子,自不會叫蘇轍與蘇軾兄弟二人一直坐冷板凳,笑道:“……正好我長子歐陽發與你們差不多的年紀,我在這與你們父親說說話,要人帶你們尋他玩去吧。”

玩?

蘇轍隻覺得這位歐陽大人真是與自己故去祖父差不多的性子,按理說他們這麼大人了,尋常聚在一起該是商討學問的,可歐陽修要送自己去找他的兒子玩?

但他們在歐陽家做客,隻得輕聲應是。

蘇軾是有一肚子的話要與蘇轍說,趁仆從在前面帶路的空當偷偷扯了扯蘇轍的衣袖,壓低聲音道:“八郎,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蘇轍上午也是不懂,可從歐陽修那盛讚的表情中已窺知一二:“六哥,你覺得爹爹才能如何?”

“自然是無人能及。”蘇軾當年是親自跟著蘇洵啟蒙,這些年對自己父親本事如何很是清楚:“眉州眾人提起爹爹是唏噓不已,有人說他運道不好,所以幾次落第,有人說他名不副實,可在我看來,爹爹是很厲害的人,所做文章樸實暢達……”

蘇轍點點頭:“這就是了。”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如今爹爹這顆蒙塵明珠總算被發現了。”

“咱們該替爹爹高興才是……”

蘇軾方才隻覺不解,如今再回想卻隻有替蘇洵高興的份兒,臉上的笑容滿滿,更是放下豪言壯語:“隻怕很快咱們蘇家父子三人就要名揚汴京了……”

蘇轍無奈搖搖頭,卻也沒有攔著他不準他說話。

他們又拐了兩個彎,隔著老遠就聽到古琴之音。

如今春色朦朧,陽光正好,細細嗅來,還能聞到淡淡的梅花香,蘇轍再聽這般叮嚀作響之音,隻覺甚是動人:“敢問這位小哥,這是何人在彈琴?彈得十分好。”

蘇軾又是羨慕看著他。

不明白他到底是哪兒聽出來的。

仆從笑眯眯解釋起來:“這是我們家大少爺在彈琴,我們大少爺從小就對古樂鐘律感興趣……”

就憑著這短短幾句話,蘇轍對歐陽修印象更好。

彆的不說,歐陽修乃北宋響當當的人物

,不雞娃卻雞自己,真乃北宋第一好父親啊。

那仆從將他們帶到院子門口就轉身下去,隻留蘇轍與蘇軾兄弟兩人聽著這悅耳的曲目微微點頭。

蘇轍見一約莫十七八歲的男子坐於樹下認真拂琴,好看的像一幅畫似的,隻覺得賞心悅目。

等著他一曲彈完,蘇轍更是率先鼓掌起來:“妙!”

眼前坐於樹下撫琴男子正是歐陽修長子歐陽發,說起來歐陽修仕途與學業之路是順風順水,頗為好運,但子嗣卻很是艱難,與妻子成親將近二十年才有了第一個孩子,這孩子正是歐陽發。

歐陽發看著不過是尋常白面書生的模樣,很是秀氣,抬頭看向蘇轍兄弟兩人道:“不知兩位兄台是……”

蘇轍兄弟二人這才上前自報家門。

蘇轍更是含笑道:“……從前我在眉州時就時常聽人說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眉州也不乏有學子擅長彈琴,卻無一人像你彈的一樣好,甚至連你一半都及不上,可方才卻有個尾音收的過於急促,想必是一時分神的緣故。”

歐陽發臉上也浮現幾分笑容。

他身為歐陽修長子,這些年不知見識過多少阿諛諂媚的嘴裡,那些人當著他的面誇了又誇,可一轉身卻說他荒廢學業、不務正業:“看樣子蘇轍兄台也是懂琴之人,不瞞你說,方才彈琴時有隻喜鵲落在桌前,所以才會一時間分了神。”

頓了頓,他更是笑道:“我與你們不一樣,我師從宮中樂師胡璦,從小你們寫字念書時我皆在練琴,能彈得一手好琴並不奇怪。”

“倒是你,既能來我們家中拜會我的父親,可見是個學問出眾的有識之士,還擅音律,實在難得。”

蘇轍:“隻是略懂一二而已,隻因方才你的尾音著實有些倉促……”

兩人就著方才那首曲子談論起來。

蘇軾在一旁卻是摸不著頭腦,怎麼他的弟弟懂得食譜,連音律也懂?

前院蘇洵與歐陽修是相談甚歡。

後院蘇轍與歐陽發也是一見如故。

等著該首曲子討論完畢,歐陽發這才後知後覺道:“……你們看我這記性,一提起音律來就什麼都忘了,竟還沒與你們自我介紹,我叫歐陽發,你們叫我伯和就好。”

伯和乃是他的表字。

他雖是個靦腆的性子,但見眼前這兩位少年不似汴京少年抹粉簪花,已是頗有好感,再加上他們兩人言談舉止是不卑不亢,落落大方,更道:“……我並非外向的性子,在汴京無多少相交好友,若是兩位不嫌棄,可以時常登門做客的。”

說著,他就意識到自己有仗勢欺人之意,忙道:“你們家住在何處?我若得閒,也能登門拜訪一二。”

蘇轍笑著道出自家住所。

他們三人正說著話,就有一女使端著茶湯走了過來,與蘇轍兄弟二人福了福身後才對著歐陽發道:“郎君,這是大娘子差奴婢送來的,您快趁熱喝吧。”

歐陽發面上浮現幾分痛苦之色。

他看了看那女使,還未來得及說話,那女使就已搶先道:“郎君莫要為難奴婢,您若是不肯喝藥,大娘子肯定會不高興的。”

“大娘子一不高興,興許頭疼病又會犯了。”

歐陽發隻能微微歎口氣,繼而一口氣將一碗湯藥喝的乾乾淨淨。

他將碗遞給那女使:“這下你可能與娘交代呢?”

那女使笑著應是,轉身就走了。

蘇轍看著歐陽發,不解道:“歐陽兄可是生病呢?”

“並沒有。”歐陽發又是一聲歎息,道:“我從小身子羸弱,時常叫湯藥養著,時間長了就傷了脾胃,每日都沒什麼胃口,所以才會生的這般瘦弱。”

“我娘十分擔心,四處尋醫問藥,替我調養脾胃。”

“今日這藥更是宮中禦醫所開,隻是對我來說,這藥好像作用並不大……”

蘇轍與蘇軾對視一眼,眼中竟有幾分困惑。

這世上竟有不愛吃飯之人?

蘇轍不由想到後世家長名言——孩子不吃飯,餓一頓就好了,實在不行,多餓幾頓!

當然,這話他可不敢說。

蘇轍試探道:“歐陽兄就沒什麼喜歡吃的食物嗎?”

歐陽發想也不想,就搖頭道:“沒有。”

蘇轍想了想,話到了嘴邊在還是咽了下去。

他想,歐陽發作為歐陽修中年才得來的兒子,歐陽修對旁人都十分和善,想必對長子更是看的嬌貴,是有求必應,平素歐陽發想吃什麼定一股腦都送到他跟前……一來二去的,本就不喜動的歐陽發自愈發挑食。

他道:“我瞧著歐陽兄是風雅之人,說來也巧,這次我在前來汴京的路上買了不少古書,其中有兩本琴譜,這琴譜對我來說也無多大益處,不如明日我差人給歐陽兄送來?”

“琴譜?”歐陽發是眼前一亮,忙道:“不必等明日差人送來,不如這時候就派人回去取?”

蘇轍笑他真是個琴癡,可仔細一想,足以看出他心性單純,便道:“派人回去取隻怕不妥,我的那些書從來不假手於人,都是自己收拾,身邊仆從並不知道在哪裡。”

“既然歐陽兄著急,不如我這時候親自回去取一趟吧。”

歐陽發雖並不擅與人來往,卻也知道這樣太過麻煩:“不必了,你明日再差人送來就是了。”

“不麻煩,正好我們兄弟兩人昨日才來汴京,想要閒逛一二,能借此機會逛一逛繁華的汴京倒也是好事。”蘇轍見他面上浮現幾分笑意,隻道:“隻是我們兄弟二人初來乍到,連汴京的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不知歐陽兄可願當我們的向導?”

歐陽發連道願意。

他深知古籍來之不易,方才正絞儘腦汁想著如何還這份人情,如今見自己有替蘇轍效勞的地方,自是求之不得。

歐陽發便差人與歐陽修說了一聲。

倒是歐陽修聽到這話是微微一愣:“……我早知你那兩個兒子不是尋常人,卻萬萬能有如此本事。”

兩人是相見恨晚,又同為父親,如今歐陽修說起自己這個長子來是直搖頭:“我那長子不喜讀書寫字,隻愛音律,我想著他若不願走仕途之路不願就不願吧,隻要他身子康健就好,誰知他卻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日沉浸於音律之中,說起來,他已經將近一年未曾出門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