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1 / 1)

北宋撈兄日常 阿洙洙 22154 字 5個月前

蘇轍雖驚愕,但面上卻並未表露出什麼。

蘇軾卻是臉色一變,繼而哈哈大笑起來:“史無奈,這樣的話你是怎麼說得出口的?”

“你與我們說實話,是不是你們史家給天慶觀捐了一大筆香油錢?”

史無奈氣的臉色一變,揚聲道:“蘇六郎,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張道長是這樣的人嗎?自然不是的!”

一開始,眉州的確有這等人,可惜張易簡道長根本不收這等錢。

用他的話來說,這般大年紀的孩子正是容易學壞的時候,誰人若想進天慶觀念書,得先通過考試或由他親自考校一番。

畢竟想毀掉一鍋粥簡單得很,一顆老鼠屎就夠了。

蘇轍也跟著追問起來。

史無奈是半推半就,這才說了實話。

原來自蘇轍去了天慶觀念書,蘇洵就將這好消息與他好朋友史彥輔分享一番,信中字裡行間雖寫著十分擔心蘇轍,但更有炫耀蘇轍尚不到四歲就進了北極院“丙”班的意思。

史彥輔知曉這消息,再看看自己那隻知道玩扁擔的糟心兒L子史彥輔,自是氣不打一處來。

史彥輔原想以此事激勵史彥輔幾句,誰知道剛開口,史無奈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跳了起來,開口就說自己也要去天慶觀念書,還一定要去“丙”班。

這可是正史彥輔下懷,當今就帶著他前去天慶觀找張易簡道長。

說起來,史彥輔也曾師從張易簡道長,雖說學業平平,但還是叫張易簡道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父子兩個提著禮物是直奔天慶觀而去,誰知張易簡道長卻不為所動,禮物沒收不說,當他讓聽說史彥輔妄圖以捐香油錢這等旁門左道進入天慶觀後,隻淡淡一笑:“……我記得你小時候便有幾分小聰明,隻可惜這聰明並未用在正道上,如今你的兒L子知曉你有此般行徑,卻並未勸誡,可見與你小時候一樣,這樣的學生,也就隻能入‘戊’班,想要與蘇軾,蘇轍兄弟兩人成為同窗,並無多少可能。”

尋常人聽到這話會羞愧不已,可史無奈父子兩個聽到這話卻是怒火中燒。

憑什麼?

難道他們史家父子天生就低人一等嗎?

史彥輔一回去就給兒L子請了個有名的夫子,史無奈更是日學夜學,這才在兩日前通過了張易簡道長的考校。

直至今日,正咬著冰糖葫蘆的史無奈說起這事兒L仍是一臉不痛快,恨恨道:“哼,張道長也太小瞧人了點,還說我這次通過他的考問留在‘丙’班已是僥幸,等著下次考試就會被分到那最差的班去。”

“我偏不如他意,我要讓他看看,我也是很厲害的!”

蘇轍見狀,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分明是張易簡道長知曉史無奈父子的脾性,故意使的激將法。

想及此,他也有心加把柴添把火來,是滿臉不信:“無奈哥哥,是真的嗎?”

“你這大話可彆說早了,若不

然到時候我可是要笑話你的!”

史無奈瞧見連他都這樣小瞧自己,正色道:“自然是真的。”

很快,他就與蘇軾一樣,哐哐炫起冰糖葫蘆來。

史無奈是個沒良心的,一見到蘇轍與蘇軾這兩個小夥伴,當天晚上甚至都不肯跟著史彥輔回家。

用晚飯時,他就再三與史彥輔道:“爹爹,今日我就不回去了,您一個人回去吧!”

史彥輔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遲疑道:“你這話是真的?”

“無奈,等著你到了天慶觀後,可得等一個月才能見到我了?”

史無奈連看都沒看一眼他老子,正色道:“自然是真的,要不然我將行李帶過來乾什麼?”

“我閒著沒事兒L將行李搬來搬去搬著玩嗎?”

可憐的史彥輔今兒L已經聽蘇洵念叨了整整一日他那兩個兒L子有多厲害。

厲害也就算了,他前去接蘇軾與蘇轍時,兩個孩子更高興的像什麼似的,與他感情很好!

嗬,真是個炫子狂魔!

當時他就對蘇洵的行徑雖有幾分羨慕,但更多的卻是不恥。

這蘇洵有什麼了不起的?

不就是有兩個會念書的兒L子嗎?

不就是兩個兒L子和蘇洵感情很好嗎?

他才不羨慕!

嗚嗚,他一點都不羨慕了。

即便心裡無數次這樣安慰自己,但回去的馬車上,多飲了幾杯酒的史彥輔還是覺得心裡難受的很。

這蘇洵有這樣聽話的兒L子就算了!

居然一下子還有兩個!

他那沒良心的兒L子正學著唐朝勇士大口喝奶大口吃餅,他倒是想大口喝酒,可惜程氏根本不答應,甚至連茶水都不讓他多用,說當心喝多了尿床。

故而史無奈隻能退而求其次大口喝奶起來,喝兩口奶就故作豪邁道:“……這程之元太不是個東西了,你們放心,等我去了好好收拾他!”

“路見不平正是我這等英雄該做的事!”

蘇轍卻是很不合時宜的提醒他道:“無奈哥哥,雖然睡覺之前多喝點牛乳能睡得好些。”

“可要是喝的太多,也是會尿床的!”

史無奈想了想,到底還是將裝著牛乳的碗放了下來。

他啊,的確是有尿床的毛病。

他想了想,不免低聲道:“八郎,如今你還尿床嗎?”

“若是到了北極院,你尿床彆人會笑話你嗎?”

蘇轍正色道:“我才不尿床了。”

“到了書院,自己的事情都要自己做,若是尿床可就麻煩了,我們每次去書院都帶一套換洗的床單褥子,這一個月內勉強夠用,若是尿床,可是不夠用的。”

頓了頓,他更是道:“無奈哥哥,你不會還在尿床吧?”

史無奈小臉一紅,為緩解尷尬,再次端碗喝起奶來:“誰,誰尿床啦?”

“八郎,你都不尿床,

我比你還大兩歲了,我怎麼會尿床?”

蘇轍卻是將信將疑。

到了夜裡,他的懷疑就得到了驗證。

史無奈更喜歡他一些,所以用完晚飯後就死乞白賴要跟他一起睡覺,趕都趕不走。

若是如此也就罷了,史無奈竟不刷牙不洗臉,甚至不洗腳。

蘇轍強烈要求他去洗個腳時,誰知史無奈卻是被子一裹,往床裡一滾,露出一雙小眼睛來:“你這小娃娃懂什麼?這叫男人味!”

蘇轍:???

他沒有辦法,隻能令要任乳娘給他拿出一床被子來。

到了夜裡,史無奈是又說夢話又磨牙,聲響極大。

蘇轍迷迷糊糊剛睡著,就感覺到床下濕漉漉的一片。

他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

深夜寂靜,萬籟無聲,他甚至還能聽見史無奈身下傳來涓涓細流的聲。

蘇轍:……

這人說好不尿床的了?

他很是無奈,推了推史無奈:“無奈哥哥,醒醒!”

史無奈動都沒動。

蘇轍大力了些,史無奈隻是翻了個身。

蘇轍沒法子,使出渾身解數推了推他,更是大聲道:“無奈哥哥,你快起來,這床單都濕了,你當心著涼了!”

史無奈這次終於有了反應,卻是大喝一聲道:“大膽賊人,吃我史無奈一棒!”

“有眼不識泰山的狗東西!”

“你可知道我是誰?我可是唐朝名將史大奈的後人!”

蘇轍見狀,放棄了掙紮,默默抱起了自己的小被子去了蘇軾房中。

即便蘇軾睡得迷迷糊糊,可看見蘇轍來了,卻還是下意識將蘇轍抱在懷裡,拍著他的後背道:“八郎乖,六哥在這兒L了!”

這話說完,他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即便如此,他下意識抱著蘇轍的手並沒有鬆開。

蘇轍原先並不喜歡與蘇軾一塊睡覺。

可在書院住了一個月,他已習慣蘇軾的朝夕相伴,更彆說比起史無奈來,蘇軾的睡相要好上許多。

世上種種之事,果然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差距的。

蘇轍黑甜一睡,香香甜甜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沒有史無奈的打擾,沒有美食的勾引,兄弟兩人皆沉下心來背書念書。

足足等蘇轍背了兩篇文章,史無奈這才打著哈欠走出來。

他身後跟著抱著尿濕褥子的任乳娘。

蘇轍笑眯眯與他打招呼道:“無奈哥哥,早上好啊!”

在看見蘇轍這一刻,史無奈面上的浮現幾分古怪的神色來,更是將蘇轍拉到一邊,對狐疑不解的蘇軾道:“不許偷聽我們說話!”

說著,他這才低聲道:“八郎,我昨晚可是尿床了?”

蘇轍的眼神落在不遠處,正抱著濕褥子的任乳娘身上,一副“這不是明白的的嗎?你怎麼好意思問我”的神情。

史無奈

憨厚一笑,撓著後腦勺道:“我的確有些時候喜歡尿床。”()

這件事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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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轍無奈道:“我倒是能守口如瓶,隻是無奈哥哥,這件事哪裡能瞞得住?”

史無奈又是嘿嘿一笑,道:“你就彆管啦,我自有辦法!”

蘇轍搖搖頭,再次答應替他保密。

史無奈一出現,蘇轍與蘇軾兄弟兩人就沒辦法繼續學習,非被史無奈拽著強身健體。

蘇軾原是不想搭理他的,可見著蘇轍也學的聚精會神,也跟著比劃起來。

三個孩子用過早飯,正商量著玩什麼,蘇轍就聽說蘇元娘回來了。

蘇轍一聽這話,便邁著小短腿匆匆去了正院。

他進去時,蘇元娘正與蘇老太爺說著話,身側是擺了半桌子的禮物:“……翁翁您就放心吧,羅家上下都對我很好,知曉我識文斷字,還要我叫羅家幾個妹妹念書識字了。”

說著,她更是微微笑道:“不過這些日子沒有繼續教她們念書了。”

當長輩的,自巴不得自己孩子過的好。

蘇老太爺並非市儈之人,可看到這些禮物還是笑開了花,畢竟這些禮物都是羅家給準備的,正因羅家看重蘇元娘,所以才會看重蘇家:“這是為何?”

蘇轍走進來先是與兩人打過招呼,這才道:“……我猜,是因為大姐姐有了身孕。”

雖說婦人有孕三月不宜對外宣揚,但對蘇元娘來說,蘇家人都是她最親最親的人,沒什麼不能說的。

蘇元娘聽聞這話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你這個小機靈鬼,先前我與你姐夫說你小小年紀進了天慶觀,你姐夫還不相信。”

“今日我才知道原來你不光進了天慶觀念書,更是進了‘丙’班,實在是厲害。”

“我倒是好奇,如今連我娘都不知道我有了身孕,你是如何知道的?”

蘇轍笑著解釋道:“因為我進來時,大姐姐你的手搭在小腹上。”

“而且你身邊的萍兒L姐姐一看到我朝你走過去,就變得有些緊張,大概是怕我不小心衝撞了你。”

“所以我這才猜測你大概是有了身孕……”

他這話一出,蘇老太爺與蘇元娘都笑了起來。

萍兒L更是一臉愧色,忙解釋道:“八少爺,不是奴婢怕您衝撞了大姑娘。”

“實在是姑爺吩咐了,說大姑娘這是頭一胎,得小心些才是,奴婢一看到您進來是下意識這般反應,不是怕您傷了大姑娘……”

蘇元娘也跟著道:“是啊,八郎你向來聽話懂事,護著我都來不及,如何會傷了我?”

蘇轍忙道:“萍兒L姐姐就該這般才好,小心駛得萬年船萬年船,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

一行人高高興興說著話。

很快,蘇軾就與史無奈拉拉扯扯進來了。

雖說史無奈有心想瞞著自己尿床一事,但蘇軾是多聰明的人呐,很快就猜到了。

() 史無奈便要他不對外說這事兒L。

蘇軾卻是不答應,更說史無奈沒將他當成自己人,若不然就會將這事兒L告訴他了。

兩人到了正院都還在拉拉扯扯。

索性蘇轍就化身為“護花使者”,寸步不離盯著他們,生怕他們,特彆是史無奈傷了蘇元娘。

蘇元娘瞧見這一幕心裡更是感動的很。

相較於其樂融融的蘇家,程家則是氣氛低迷。

程之元一大早就窩在程老太君懷中哭鼻子,更是抽抽噎噎道:“……娘娘,我在書院被蘇軾與蘇轍那兄弟兩個欺負了也就算了,可昨日爹爹知曉這事兒L後,還把我狠狠罵了一頓,直說我不中用!”

“他們有兩個人,我隻有一個人,哪裡敵得過他們兄弟兩個?”

“他們日日欺負我,我念書都不能專心!”

程老太君從前被程老太爺保護的極好,養尊處優不說,更是個拎不清的。

她一聽說這話,便將程之元摟在懷裡,左一句乖孫右一句乖孫哄著,更是道:“彆哭,我待會兒L狠狠訓你爹一頓。”

“你那兩個表弟也是的,都是自家表兄弟,不幫襯你算了,竟還欺負你?”

“養不教父之過,那蘇洵一看就不是好東西,也難怪當初你爹死活不同意你姑姑與他的親事。”

“嗬,我看那蘇家上下沒一個好東西,把你姑姑都帶壞了……”

她如今對程氏可謂意見頗大。

她從前就覺得生女兒L沒什麼用,出嫁之後就是彆人家的人了,為此,程老太爺在世時沒少說她。

但如今她越發覺得自己想法是對的,這程氏出嫁之後胳膊肘朝外拐,儼然忘了自己姓程,再加上“夫死從子”的老思想,如今她對程氏也是一肚子意見。

程之元陪在程老太君身邊又是賣委屈,又是阿諛奉承的,總算從程老太君手上又哄了二貫錢。

假期一晃而過,蘇轍與蘇軾再次離家時已沒了上次的不舍與哀愁。

蘇軾想到程氏給自己準備的黃糖足足有三包,笑的是合不攏嘴。

至於史無奈,那更是笑的嘴巴咧到了耳後根,對他來說,到了天慶觀不過是換了個地方玩耍。

人更多!

地方更大!

豈不是更好玩?

所以等史無奈到了天慶觀,見過張易簡道長後,就像劉姥姥初進大觀園似的,這裡看看,那裡瞧瞧,更是連連讚歎。

不過當他聽說蘇轍與蘇軾所住的寢間沒地方住時,卻是小臉一垮,怎麼都笑不出來。

倒是蘇轍心裡忍不住鬆了口氣。

若真的與史無奈同住一室,隻怕一晚上都是睡不好的。

前來帶路的小道士更是道:“……‘丙’班的寢間都住滿了,唯有隔壁還有位置。”

史無奈向來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隻道:“有位置睡就行了。”

蘇軾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袖子,低聲道:“程之元就住

在隔壁了。”()

尋常寢間都是住的十個人,唯有隔壁住了六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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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轍甚至給隔壁寢間取了個貼切的名字。

暴發戶和他的舔狗們之屋。

史無奈冷哼一聲,面上浮現出昂揚鬥誌來:“怎麼,那程之元是千年老妖還是那三頭六臂?”

“我為何要怕他?”

“正好你們將他說的嚇人,我想要會會他,替天行道!”

蘇轍雖不想與史無奈住一間房是一回事,可擔心史無奈受程之元等人欺負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便陪著史無奈一起去了隔壁寢間。

他們一進去,就聞到了濃烈的香氣。

他們再定睛一看,原來程之元正帶著他的舔狗們,哦,不,朋友們在開小灶了。

用來給學童們學習的書桌上擺了半桌子吃食,有鬆脯、栗子糕,荷包旋鮓……程家廚娘多的很,每個廚娘各司其職,做的吃食味道自是不差。

原本熱鬨的寢間隨著蘇轍等人進來,頓時安靜的鴉雀無聲。

史無奈卻是個自來熟的性子,一開口就道:“喲,吃著了?”

說著,他徑直走了過去,抓起一把鬆脯就吃了起來。

他自己吃還不算,還招呼著蘇轍與蘇軾一塊過來吃:“六郎,八郎,你們倆個還愣著做什麼?”

“快過來吃啊!”

蘇轍:……

蘇軾:……

他們就算臉皮再厚,也不會過去吃程之元的東西的。

史無奈卻抓起吃食直往他們手裡塞,更是道:“吃啊,這麼多好吃的,他們又吃不完。”

“咱們不吃,這不是浪費嘛?”

程之元這才反應過來,突地站起身來:“你是誰?進來做什麼?”

“還有,這是我的東西?”

“不問自取則為偷,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偷東西?信不信我告訴道長,將你趕出去!”

史無奈嘴裡塞的滿滿的,斜睨了他一眼:“你就是程之元吧?”

“你們程家不是挺有錢的嘛?”

“你怎麼小氣成這樣子?吃你點東西你都唧唧歪歪的?哪裡像個真正的男人?”

程之元:……

前些日子本就有不少人說他小氣,他哪裡敢隨便接話?

還未等程之元想好如何接話,史無奈就放下東西走了。

程之元氣的夠嗆,覺得這人是蘇轍與蘇軾故意找過氣他的。

嗬,還真不是這麼一回事!

方才史無奈壓根不是存心激他的,他這人就是純粹的缺心眼,沒心沒肺的。

一直等到熄燈之前,史無奈才在蘇轍的千催完萬請中回到寢間。

下午程之元拉著他那幾個舔狗好一番商量,早已想好將人趕走的對策。

所以史無奈一進來,就發現大通鋪上壓根沒他睡得位置。

他略掃了一圈,隻見程之元身邊最為寬敞,便直接將放在桌上的鋪蓋

() 卷了過去。

程之元正在裝睡。

他想好了,夜裡故意發出響動吵的這人睡不著覺。

誰知道他眼睛雖閉上了,卻很快聞到了濃烈的腳臭味。

他偷偷睜開眼一看,隻見史無奈這小崽子竟直接脫了鞋襪上了鋪上,史無奈更是四仰八叉的,那雙臭腳更是放在他的褥子上。

程之元實在忍不住,厲聲道:“你給我滾去洗澡。”

“你的腳很臭,你知不知道?”

史無奈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沒好氣道:“你懂什麼!”

“這叫男人味!”

他的話音剛落下,就有小道士進來收走了屋內的燈。

瘋玩了一整日的他很快就睡著了。

程之元等人又是咳嗽,又是故意上床如廁,甚至故意走到史無奈身邊喊他的名字,史無奈依舊睡得直打呼嚕。

程之元等人隻能作罷,想著先養精蓄銳,明日再與史無奈鬥智鬥勇。

可史無奈又是打呼嚕又是磨牙的,程之元等人根本睡不著。

他們挨啊挨,終於迷迷糊糊要睡著了,隻聽見有人嗬斥一聲:不好啦,著火啦!

這可嚇得程之元等人站起來直往外衝。

他們剛跑到門外,卻見著外頭一片寂靜,哪裡像是著火的樣子?

秋天的深夜,已是寒氣逼人,程之元等人凍的瑟瑟發抖才察覺是史無奈在說夢話,連忙回去。

可睡意說走就走,想再次睡著可沒那麼簡單。

程之元等人好生醞釀一番,又要睡覺,隻感受到床板一震,史無奈又大聲道:“小賊哪裡逃!”

“你史無奈史爺爺來啦!”

程之元:……

他累了。

他再也不想捉弄是無奈了。

他隻想好好睡個好覺。

翌日一早程之元等人是眼瞼下一片青紫,哈欠連天,一上課就收到了風清子的嚴厲批評。

接下來幾日,程之元等人都是如此。

如今想要睡個好覺,對他們來說已是奢望。

夜裡睡不好,白日裡沒精神,他們的功課自然是一落千丈。

蘇轍與蘇軾在冰糖葫蘆的誘惑下卻是進步明顯。

原因很簡單,他們每次去張易簡道長院子裡做冰糖葫蘆總要與他打個照面的,先生與學生在一塊也就隻能說說學問上的事兒L。

若是張易簡道長一問,他們一個一臉茫然,他們就算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去的。

這一日,張易簡道長再次問起蘇轍今日功課時,蘇轍不過略有些卡殼,就遭到了蘇軾的嚴厲批評:“八郎,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方才文章背的不是挺好的嗎?”

“怎麼到了張道長跟前就卡殼了?”

“你可不能和史無奈一樣。”

“我們得好好表現,萬一下次再有什麼好吃的,要借用張道長的院子,他不肯借給我們了怎麼辦?”

說著,他更是壓低聲音道:“往小了說,張道長院子裡的石榴馬上就要熟了,我們表現不好,他不給我們石榴吃怎麼辦?”()

蘇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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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著他一點都不能藏拙了?

他隻能強撐著笑道:“是,六哥,你說的極有道理!”

被點名的史無奈正撅著屁股專心致誌盯著爐子上的小鍋。

他瞅見黃糖終於咕嚕嚕鼓起了泡泡,揚聲道:“快,八郎,好了,好了,快把山楂放進去!”

小孩子的快樂永遠那麼簡單,做做冰糖葫蘆,吃吃冰糖葫蘆對他們來說就很快樂了。

三個人正在嘰嘰喳喳說著話。

蘇轍就見到風清子端著一個湯碗走了進來,很快,他透過窗戶看到張易簡道長坐在桌前吃面。

蘇轍與張易簡道長雖沒有相處太長時間,卻也有幾分了解張易簡道長的性子的。

他一向與學童們一同吃飯,從不開小灶。

他覺得有些不對,便迎了出去,正好見到風清子走到門口,忙道:“風清子師兄留步。”

說著,他這才低聲道:“敢問今日可是道長生辰?”

風清子點頭稱是,道:“怪不得道長對你們兄弟兩人寄予厚望,你實在是聰明過人。”

誰人都喜歡懂事聰明的孩子,他也不例外,便與蘇轍多說了幾句:“師傅不讓我們將他的生辰告訴你們,說你們該以學業為重,不必因這等小事大費周章。”

“往年我們要廚房給師傅做兩道菜,師傅都不讓,好說歹說之下,師傅這才接受這一碗長壽面。”

“吃了長壽面,保佑師傅能夠長命百歲,也能多多造福眉州百姓。”

這話說完,他就走了。

蘇轍卻是將這話聽了進去。

可如今他一來是才知道張易簡道長的生辰,並未提前準備生辰禮物,二來如今身在觀中,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想要給張易簡道長買生辰禮物都是癡人說夢……他想了又想,便萌生出一個法子來。

蘇轍進屋時,蘇軾與史無奈兩個吃貨已將冰糖葫蘆吃的一乾二淨。

蘇軾更是抹著嘴道:“八郎,我怕知道你不喜歡吃甜食,所以我們就幫你把冰糖葫蘆吃完啦!”

蘇轍掃了他們兩個吃貨一眼,冷哼道:“謝謝你們了。”

好在小鍋裡還有些黃糖仍在咕嚕咕嚕冒著氣泡,整個屋子裡都飄蕩著香甜的氣息。

蘇轍則拿起勺兒L在砧板上畫起畫兒L來。

他畫的是一個壽桃。

北宋沒有冰糖葫蘆,也沒有糖畫兒L。

他也知道這禮物寒酸,也知道張易簡道長不愛吃甜食,可如今他手上隻有這些東西。

好在蘇轍上輩子學過幾年畫畫,一個壽桃畫的也是像模像樣,最後輕輕壓上竹簽兒L,一個活靈活現的壽桃是映入眼簾。

蘇軾與史無奈眼前是齊齊一亮。

沒有小孩兒L能拒絕糖畫兒L!

() 沒有人!

蘇軾反應快些,率先道:“八郎,這是給我吃的嗎?”

“快,八郎,給我吃,給我吃,我可是你親哥哥!”

若換成尋常人,他倒也不介意與對方分食這壽桃糖畫兒L。

可這人是史無奈,他就不願意了。

原因很簡單,史無奈太不愛乾淨了點。

睡覺之前不刷牙,不洗臉,不洗澡,不洗腳……好幾次蘇轍都聞到他身上的“男人味”了,若非蘇轍說他再這樣不愛乾淨,就不和他玩了,所以史無奈才勉強愛乾淨了些。

可惜史無奈愛乾淨的方式和彆人不大一樣,他是起床之後刷牙,洗臉,洗腳,為了去去他身上的“男人味”。

史無奈也連忙道:“八郎,你可不能偏心!”

“我可是一直把你當成親弟弟了!”

兩人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都不讓誰。

還是蘇轍一錘定音道:“這糖畫兒L與你們兩個可沒關係,這糖畫兒L我要送給道長的。”

“今日是道長的生辰!”

蘇軾與史無奈雖感到遺憾,卻還是齊齊閉嘴。

蘇轍掃了他們一眼,叮囑道:“風清子師兄說了,道長生辰一事不得對外宣揚。”

蘇軾咽了口口水,重重點了點頭。

蘇轍則舉著這壽桃糖畫兒L進了屋。

他進去時,張易簡道長正微微愣神,想起了故去多年的家人。

直到今日,他仍記得當年他生辰時,妻子也會為他煮上一碗長壽面,那時候家中貧寒,根本吃不起肉,所以長壽面上會臥一個雞蛋。

那時候老母尚在,妻子賢惠,幾個孩子可愛……故而寡淡的長壽面也是滋味極好。

可如今,這碗長壽面他吃起來卻食不知味。

人呐,上了年紀總會想起從前之事。

張易簡道長一回神,就看到了舉著壽桃糖畫兒L的蘇轍。

這壽桃胖乎乎的,蘇轍那張小臉也是胖乎乎的,猛地一看,很是喜人。

還未等他來得及開口,蘇轍就笑著道:“道長,生辰快樂!”

張易簡道長微微一愣:“你如何知道的……”

蘇轍怕他責怪風清子,便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都道了出來,更道:“……道長,這糖畫兒L不值錢,也不費什麼功夫,不過是圖個好兆頭而已。”

“您吃了這壽桃糖畫兒L,定能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長命到百歲的。”

張易簡道長見這壽桃糖畫兒L底部還綴著兩片葉子,活靈活現的,便將簽兒L接了過來。

他嘗了一口,微微點頭:“不光東西新穎靈動,味道也很不錯。”

這黃糖漿是裹了山楂剩下的,甜中帶了幾分山楂的酸,酸味並不濃烈霸道,反倒是若隱若現,十分和宜。

張易簡道長吃完這糖畫兒L後,覺得心情都好了些許。

蘇轍眼觀鼻鼻觀心,笑著道:“道長,若是您以後心情

不好就吃些甜食。”

“甜食會讓人心情變好的。”

張易簡道長微微一笑,道:“多謝。”

他並未問蘇轍到底是如何一眼就看出自己生辰到了,這種話不必問,這孩子聰明過人,且思維縝密,以後定大有前途。

蘇軾與史無奈兩人看到那壽桃糖畫兒L後是念念不忘,甚至連冰糖葫蘆都拋之腦後,嘴裡念念叨叨的都是那糖畫兒L到底是個什麼滋味。

夜裡,兩人都夢到了自己都在吃糖畫兒L。

史無奈更夢到自己一口接一口吃糖畫兒L,吃的嘴巴黏糊糊的,大口大口直喝茶。

茶喝多了,就四處找茅房。

他找啊找,找啊找,終於找到了一茅房,褲子一脫,就開始尿起尿來。

隻是他尿到一半,就察覺到不對勁。

半夢半醒的史無奈一摸身下,果然是濕漉漉的。

他心中暗道不好,他也知道尿床很醜,所以這些日子晌午之後就刻意少喝水,這次實屬沒忍住。

如今正是深更半夜,寢間除去大家均勻的呼吸聲,再無彆的聲響。

史無奈等了片刻,聽到大家都睡著了,這才悄悄起身。

他打開牆角的一個大箱籠,裡頭赫然裝的都是褥子床單之類的東西。

嘿嘿,他知曉自己會尿床,是有備而來。

得虧他的“功勞”,彆說他又是開箱籠,又是換褥子,就算這時候天上打雷,程之元等人都醒不過來。

很快,史無奈就看著自己一堆換下的褥子犯難。

不光是褥子,還有他的臭襪子和套褲……

雖說史無奈並不覺得自己身上的“男人味”難聞,可這些東西堆的多了,發酵之後還是有些熏人的。

他捏著鼻子環顧周遭一圈,最終將目光鎖在了程之元的櫃子。

並非他對程之元有意見,而是程之元的櫃子最為乾淨,整潔。

他是這裡塞塞,那裡塞塞,最後還有幾雙襪子沒地方塞,索性順手塞到了程之元的書袋中。

史無奈好一通忙活之後,這才心滿意足的上床睡覺。!